任何一种“如果”和假设都好过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输掉。
    想象一下那么多人的努力全部因此付之一炬,那么多人,那么多天……
    “原来你哭的时候样子这么难看。”
    声音在原本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发出,陈轻吓了一跳,她以为房间里没人呢。
    随着“哗”一声,坐地户床前的帘子被拉开。一条细长的腿先一步从梯子上迈下来,坐地户理了理蓬松的卷发,慵懒的从梯子上走下来。
    “输了?”她问。
    陈轻默不作声,诚实地点点头。
    “怎么不哭了?”
    “……”
    “怕我笑话你?放心,陈轻,我一直就瞧不上你。”
    陈轻一愣,不明白坐地户为什么这么说。
    坐地户轻笑着就近坐在椅子上,“看样子你真不清楚你有多让人讨厌。”
    她侧眸望着陈晴,目光睥睨促狭,好像她看的是个闹了天大笑话的人一样。“你这个人,活的太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活的自在洒脱,以为别人不知道那是装的吗?厚着脸皮追夏东柘,没追上又玩起欲擒故纵,我过的不好,没一个同学愿意理我,你却每天拉着我干这干那,你以为我会感激吗?告诉你,我恨透了你的自以为是,比起摆在明面上的厌恶,你这种假装的示好更让我讨厌。”
    “我不是……”
    试图解释,无奈坐地户的声音太高,而且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陈轻怎样的解释在她看来都成了狡辩。
    “一直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和想象的那样淡定,好像这个世界上没你在乎的事一样。现在我看到了,你也不过如此,甚至不如我,我最起码活得真实,哪怕讨人厌,你……都是装的。”
    “你……”不知该从何解释的陈轻脑子一片混沌,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片真心会换来坐地户这么想自己。忽闪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瞪着坐地户。
    “比赛用的u盘中毒和你有关吗?”
    她的样子怵人,坐地户不免心中一凛,只能用更大的笑容掩饰内心的惧意,“陈轻,有时候你也没我想的那么傻。”
    “怎么,想去和老师告状,说我弄坏了你的文档?去吧,我不在乎,又不是没受过处罚,这次大不了是开除学籍。”她苦笑着,声音随之压低,“反正没人真在乎我的死活。”
    说话的功夫,迟一步回来的哔哥和大a推开寝室门。哔哥一脸气愤,关门时不忘探出头朝着外面骂骂咧咧一句,听意思,还是为了比赛失利的事和人较劲。
    “和他们较真犯得着吗?”一把拉住她,大a顺手关上了门。“最难过的又不是你。陈慢慢,你这是……”
    大a看着相视僵持的陈轻和坐地户,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这两个人间的安涛汹涌。
    “我不介意你说出去,你没证据,没人信你。”笃定她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坐地户冷笑地看着陈轻。
    “输了就是输了,我不会给自己找什么理由。还有,我也和你说句话。”她上前一步,和坐地户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到闻得到彼此的呼吸,“我和你不一样,一点也不。”
    “哎,陈慢慢你去哪儿?”试图拉住她的哔哥只觉得手心一滑,再抬眼时,陈轻已经出了寝室。
    身后依稀传来哔哥的质问声,换做以前,她肯定要回去劝和的,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不想管也不想参合,因为就在刚刚,她的某些人生观被颠覆了。
    为什么对一个人好也成了不对,成了有恶意的,这个问题她实在想不通。
    塑胶跑道上,八百米达标测试刚刚结束,几个不达标的学生正气喘吁吁地扯着老师求情,拿着本子做登记的老师头都没抬,顺手指指远处,“看看你们什么体质条件,再看看人家,好意思求情。回去练跑,下次上课测成绩,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达标可就没办法了。”
    一片哀嚎声里,体育老师动作利落地合起册子,大步离开了那群让他操心的学生。
    走到门口,他看了眼飞奔跑近的人,忍不住喊了一声:“体重减下来前还是慢跑好,这么跑,膝盖不想要了?”
    看着踉跄一步的胖女生,老师摇着头,出了门。
    陈轻的确跑累了,索性听话的放慢了速度。
    风干燥和缓,草丝般滑过脸颊,她终于跑不动了,停下来坐在了操场中间一块草坪上。
    进口草坪有着本地植被没有的坚韧,即便现在的气温已经低到一定程度,依旧葱茏簇新。抓起一根摊在掌心,陈轻听着手机里匀速响着的嘟嘟声。
    “妈妈。”
    当电话被接起时,挤压心底的委屈有如决堤洪波,顿时倾泻而出。
    “陈轻,怎么了?”
    “阿姨,是我,夏东柘。”
    所有的情怀还没来得及倾倒,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便一把夺过了电话。看着那张旁若无人,丝毫不觉得他的举止过分的帅气脸庞,陈轻心底像打翻了五味瓶,怎么心情不好都不能让她正正经经不好一次呢?
    “她没事,月末话费有多余的,刚好我也想你了,就利用了下她的话费,是,她过的挺好的,嗯,我也挺好,阿姨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谁话费有剩了,我月套餐15的,超了十几块了。”
    “才超十几块而已。”
    “我过的不好!”
    “和你妈说了也未必好多少。”
    “夏东柘,我知道你过的好,你一直在俯视我,以前是我傻,以为我不在乎,可我现在不想再被你们当成傻瓜了,因为我也在乎。”
    “说完了?”
    “……”
    “这就是你发泄情绪的方法吗?”他摇摇头,“很没劲。我不开心时就会找人打架,打架会吗?”
    “……”
    “也可以骂人。”
    “……”
    “骂人也不会。”他又摇了摇头,“那只剩下大哭一场了。”
    说着,他拉着陈轻起身,“走。”
    “干嘛去?”
    他指指远处的树林,“找个地方,让你好好哭一场。”
    他也是慢慢体会出,小胖子也有尊严,也爱面子,也会不坚强。
    “走吧。”
    ————
    读者或许不理解坐地户这么做的动机,陈轻遇到的事我有过类似的经历,坐地户的心理活动后面会解释,杭舟的也会,大家稍安勿躁。
    49|番外坏女生
    番外坏女生
    她是个有着长长的乌发和一张蛮好看脸庞的女生。
    她也是个不讨喜的女生。
    因为内心丑陋。
    记得开学第一天,粗壮的橡树绿帆布般一路蔓延到静通湖边,树荫下一个挨着一个地停满了送行的私家车辆。
    来送她的车是辆价位中等的德产轿车,擦地锃亮的车身跑在公路上还好,可混迹在诸多名牌跑车里就是那么的不显眼了。
    眼角长出细纹的母亲边给她理着衣角,边担忧地看着离她最近的一辆车。
    人家的车可比他们好的不止一点点呢,女儿在这个学校里会不会受气呢?
    看出母亲的担忧,她一脸自信的撩了撩头发,“妈,你放心,早晚等我出人头地那天,就带你离开那个家,去过好日子。”
    她出身不好,父亲是个结过两次婚的商人。母亲年轻时貌美,被父亲三两句甜言骗了感情,直到她三岁时,父亲的老婆病逝,母亲进门,她才摆脱了私生女这个头衔。
    本来的好日子并没如期而至,一场意外毁了父亲的腿,家里的生意也受了重创。她和母亲被指作丧门星,没得宠便先失了宠。
    身世的原因让她自卑的同时也多了份骄傲,她希望靠自己的努力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可生活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是本地人,却无法融进那个圈子。
    不知道是哪个知情人把她家的事传来出去,到学校报道的第一天她便受到了排挤。原本安排好的寝室竟然被其他人占了,看着名册上丝毫没有掩饰的勾画痕迹,她放弃了争辩,提着行李去了8174。
    当一个她曾想摆脱的世界再次把她吸纳进去,不甘的情绪也彻底在她内心爆发。
    她和她们是不一样的,每个月,依靠着家里给的并不多的生活费,她试图让这份不一样维持下去。
    她们背不起的名牌包,她有,只不过是租的。
    在没人的时候,她用廉价的化妆品练习化妆,效果终于不比名牌差多少。
    或许你会问:当初的梦想呢?可以依靠学习改变自己的生活啊。
    哪有那么容易?
    寝室里的那个书呆子每天拼命学,不过是年级第二,为了那么点可怜的奖学金挣破头皮。他们系的系花在外面随随便便参加一个派对,结交几个有钱人,就有名牌包背。
    她不想活的那么辛苦,她觉得自己不比他们差什么,别人有的她也能有。
    终于,她遇到了他,一个帅气体面还有钱的人和她表白,做了她的男朋友。
    她以为生活会就此不同,可她没想到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知是谁告诉了男孩她家的真实情况,男孩面目狰狞的说分手,还甩了她一耳光。
    如果简单是如此也算了,偏偏发生的一切被寝室的胖女生看到了。
    寝室里四个人,她最瞧不上的就是胖女生,那么胖,偏偏不自量力地去追那么帅的一个人,更让她讨厌的是,她从没在胖女生脸上看到过自卑。
    肯定是装的。
    她这么讨厌胖女生,她以为胖女生会嘲笑她。
    可胖女生没有。
    这让她特别的受不了。
    再没什么比让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同情自己来得丢人了。
    她冷淡的面对来自胖女生的关心。
    她觉得胖女生可笑的很,是不是胖女生真以为他们是朋友了呢?
    事情有时就是如此微妙,她讨厌胖女生,却不排斥胖女生的靠近,因为她想揭穿胖女生。
    哪会有那么傻的人,肯和不能给她任何好处甚至一个温暖笑脸的人做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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