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长叹之后,电话那头的宋隐立刻连珠炮似地展开了追问:“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怎么好几天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和亚历山大都特别担心!”
    “我没事,只是最近有点私事要处理。”齐征南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又反问宋隐有什么要紧事。
    反正脸皮够厚,宋隐也不拐弯抹角:“你应该也收到了那个超级副本的通知了吧?去吗?顺便也带我一起呗!”
    又开始了吗?这只小狐狸。齐征南的太阳穴一阵突跳。
    “你想参加?”他反问宋隐:“和亚历山大一起?”
    “亚历山大这次不去。”宋隐仿佛有点遗憾,“他说他不喜欢这种大型活动,还说外面那些队友不会像我这样,把他当人看。”
    “我恐怕也去不了。”
    齐征南已经光速想好了托词,“这几天的私事还没彻底解决,没心思下副本。而且我也不缺这些奖励报酬。”
    “喔,这样啊……”
    明明这个答案早在意料当中,可宋隐还是拖长了语调,故意装出一副浓浓的失望:“那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报名了,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猪队友。”
    “我觉得你没必要掺合这种事。”
    齐征南面前的投影墙上正在源源不断地传来这次超级副本的资料。他揉了揉睛明穴,实在不希望宋隐也来蹚这趟浑水。
    “就算你报了名,也未必能够选上。很多战队都是组团参加,他们会被优先录取。散人只能当做替补,不上场的话什么奖励都没有。”
    “我知道的,这些我家二狗都唠叨过了。”
    宋隐的声音轻快,自带一种没心没肺的乐观状态:“哥你可别忘了,我是中过双色球二等奖的男人。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个响当当的绰号,叫做‘炼选之子’——被炼狱选中的孩子,啧啧,没准儿这次也会被选中呢?”
    齐征南对于宋隐的盲目自信不以为然,但海怪副本这种小概率事件又明晃晃地摆在面前。想要阻止宋隐自我膨胀恐怕很难,与其硬堵、倒不如因势利导。
    于是他想了一想,姑且决定采用折衷缓冲的态度:“超级副本可不是什么小事,很少有二级执行官去挑战。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如果一定要去,再给我留个言。”
    “好啊,一言为定。”
    电话那头的宋隐答应得倒是极为痛快,甚至还反过来叮嘱齐征南:“你要是不那么忙了,有空就回我几句话。我也不是逼着你来给我的直播打赏,只是大家好不容易兄弟一场,你老是不吱声,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你是在担心我?”齐征南一个没留神,嘴角翘了一翘,滑出了几个字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宋隐理直气壮,“朋友之间每天点点头、打个招呼,不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吗?”
    “……”齐征南不得不承认,这倒还真是宋隐的做事风格。
    自从初三那年,他们两个远隔重洋的那天起,宋隐就开启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习惯——他每天都会给齐征南的微信发送一个表情符号。
    这些符号大多数都是“天气预报”:太阳、多云、下雨或者刮风;偶尔也会有小猫、小狗和笑脸等“稀有掉落”。
    齐征南一开始还会问问宋隐是不是有事,可宋隐总隔了很久才回复说自己只想随便打个招呼。
    久而久之,齐征南也就懒得再去理会。只是在玩手机的时候,会特别留意看看宋隐今天又发送了什么表情。
    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了他俩在美国见面同居的时代。就算两个人吵架拆家,除非互相拖黑彼此冷静,否则宋隐的微信表情也不会中断——但是会换成打雷闪电、怒骂或者骷髅翻白眼。
    这五六年来,宋隐的表情包只无缘无故旷工过一天——那天恰好是齐征南外出走秀,收工已是凌晨一点。他放弃了执行方为他提供的酒店,按捺着忐忑的心情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回到家中,开门却发现客厅里披萨鸡翅薯片啤酒一片狼藉,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群各种肤色的男生。
    原来是宋隐跟一群狐朋狗友趁着老虎不在家,打游戏开party,一不小心玩得太high,忘了今夕何夕。
    差不多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齐征南开始意识到,纵然自己刻意忽略乃至压抑,却根本无法抵御宋隐这个无孔不入的“病毒”的偷袭。或许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病入膏肓。
    现实之中,电话的那一端似乎还在小声絮叨着什么。
    齐征南略显无奈地打断了他:“你这人还真像块牛皮糖,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电话对面陡然安静了一两秒钟。再响起,时宋隐故意压低了嗓音,就像是贴着齐征南的耳边轻轻吐着气——
    “你猜。”
    ————
    结束了与宋隐的通话,齐征南将注意力转回到眼前的投影墙上。
    这是他回到炼狱这两年来,第十二次参与超级副本。也是第四次担任总协调的职责。
    从目前汇总而来的资料判断,这并不是一次特别严重的突发事件,当然也不能过于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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