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儿跟哪儿啊?”
    宋隐笑了笑,扭头去看齐征南,确认了对方的眼神里没有反对之后才说道:“没有情只有狼,头狼的狼——刚才焚队说要请我喝一杯,估计是为了上次的打架和上上次的捅刀子向我赔罪。”
    说着,又朝着齐征南挑了挑眉,像是在提醒他香草冰激凌之约。
    “……”齐征南懒得解释,就静静地看着小疯子继续乱说。
    郁孤台的队友们此时纷纷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女执行官们很快也从他们的表情里读出了什么,嘻嘻笑着,不再强求。
    于是两拨人就在候场室里道别。宋隐与齐征南约定好,十分钟过后依旧在宋隐的休息室里见面,然后各自先去更换衣物。
    回到休息室里,一打开门,宋隐又闻见了那股浓烈的玫瑰花香。
    那束大到夸张的花束依旧摆放在造型台边,远远看去就像是个小花坛。
    虽然不知道齐征南要带他去哪里吃冰激凌,不过抱着这么大一束花也是挺招摇的。宋隐想了想,从中选出一朵最漂亮的拿在手里,然后打开手机app,授权系统将剩下的花束传送回自己的安全屋。
    余下的几分钟时间里,他匆匆换回了自己的衣物,擦掉了为适应强照明而不得不化的出镜妆。差不多全都搞定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同样换回一身休闲服饰的齐征南,和刚才的精英范儿相比,更多了几分的潇洒与慵懒。
    他没进门,就在门口等着宋隐走出来。目光却首先发现了宋隐手上拈着的那朵脏粉色玫瑰花。
    “花束呢?”
    “寄回去了。”
    “那怎么还拿着一枝?”
    “我第一次收到男朋友的礼物,拿一朵带着又怎么了?”宋隐回答得理直气壮。
    齐征南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反驳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送礼物给宋隐。却很快又回想起来,送花人并不是他,而是那个叫做云实的影子。
    “……快走吧。”
    他再一次将这个“不知不觉打了死结、却又其实并不怎么重要”的疙瘩丢在了脑后,专注于眼前这个眼神亮晶晶的青年。
    “去哪儿?”宋隐问,“可别又是俱乐部啊,我怀疑四楼的男厕所都不一定修好了。”
    第一次约会,当然不是那种无趣的地方。齐征南摇摇头,简单地说了三个字:“跟我来。”
    ————
    炼狱中的公共空间,是一块远比宋隐想象中更加广阔的区域。俱乐部所在的执行官广场那一块只是它的中心地带。除此之外,还有十二条放射状的街道,从广场向着不同的方向延展,分别以乡土气息浓郁的十二生肖命名。
    炼狱电视台所在的街道叫做白马大道,周边大多是体育馆、游泳馆、电影院、图书馆等科教文化设施。绝大部分的建筑在深夜时分已经没有多少的人气。但保险起见,齐征南还是领着宋隐从电视台侧门离开。
    两个人轻车熟路地穿过了几条串起不同生肖的背街小巷,在或明或暗的光影里并肩前行。
    炼狱里的街巷无人居住,也因此在夜色中格外的寂静。若是登上街道里的高坡,或许能够看见远方金猪大道的宵夜大排档灯火连天,但那些热闹并不会蔓延到他们的眼前来。
    齐征南最后带着宋隐来到了青羊大道。
    虽然名为“大道”,但青羊区是十二个区域中规模最小的。其实只是一条以手工艺为特色的小小步行街。
    放眼望去,这里的建筑物全部都是统一规划的砖混小楼,见缝插针地布置着星星点点的花境与花坛,繁花似锦。
    在碎石铺设的小路两侧,红砖墙上悬挂着一个个由商家亲自设计打造的招牌,偶尔还亮着一两盏精致的小夜灯。虽说全炼狱的店家招牌几乎都是青羊区的手工匠人制造的,但是悬挂在这条街上的,无疑是最独特、也最好看的一部分。
    时近午夜,店铺早已关门闭户。孤独的夜灯下面悬挂着用松果、圣诞花和冬青树枝条编织而成的花环,仿佛是在提醒着深夜的过路行——人间的圣诞节就快到了。
    “圣诞节啊……”
    宋隐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但是嘴边却并没有呼出寒冷的白色水汽。
    这倒也不是他度过的第一个没有寒意的圣诞节——许多年前,他曾经跟着齐征南在圣诞假期去过新西兰。
    当时的南半球正值炎夏,就连圣诞老人都穿着沙滩短裤,蓬松的大白胡子下面都是汗水。他们并肩躺在柔软碧绿的草地上,在咸涩海风中享受冰桶装的饮料。耳边是圣诞颂歌,头顶是像极了红千层的新西兰圣诞树,而不远处就是沙滩以及碧波万顷的海洋。
    当时的宋隐显然从没有想过——在许多年之后,自己会在一个昏暗的、非人间的小巷子里回想起这一切。而那时,他才会无比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和身边的这个男人曾经不知不觉地拥有过多少珍贵美好的共同记忆。
    以后也还会有的,一定更多。
    走在前面带路的齐征南并没有意识到宋隐的思绪飞向了何方,他甚至很少回头确认身后的人是否紧跟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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