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蘸料,冷不丁地回想起了之前和亚历山大的一番对话:“会不会是因为死藤水?如果让退役的辅佐官感染偷渡者,是不是会产出更多的死藤水?西西弗斯是不是在利用他们做生意?”
    “这个可能性也曾经有人提出过,但是可行性不大。”
    齐征南又为他和自己续了一点酒:“刚才提到过,官方退役名单流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西西弗斯只能够通过走访排查的方式来寻找退役执行官。这种行为的成本非常高,而且还容易自我暴露。即便执行官能够产出更多的死藤水,综合考虑起来也根本就不划算……不过倒是不排除他们在利用执行官做与死藤水有关的实验,那样的话,只要零星地抓住几个试验品就行。”
    “是喔。”宋隐撇了撇嘴角,因为自己的假设无效而有些沮丧,“那又是为了什么?”
    齐征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紧接着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出梦境主人是波斯豹的?”
    “……”宋隐当然不知道,波斯豹在炼狱的时候一直戴着动物头套,想来应该不是认脸看出来的。
    “是我们在副本里看到了熟悉的场面。”齐征南道出了答案,“兔子真赭和波斯豹一起下过本。他们认出了梦境的一部分,和当年的那个副本一模一样。我让二虎提请系统调查,结果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会?”宋隐错愕,“副本说白了就是别人的噩梦吧?怎么会变成了波斯豹梦境中的一部分了呢?”
    “经历过的东西,就会变成记忆;而支离破碎的记忆,就是梦境。”齐征南给出了与之前亚历山大差不多的说法。
    “但是波斯豹不是被洗脑了吗?”宋隐指出最关键的问题,“被洗掉的记忆还能够出现在梦境里?”
    “我认为,这就是问题严重之处。”
    趁着自己还没醉,齐征南将心中的思绪和盘托出:“离开炼狱时的‘洗脑’,说白了就是将执行官工作时的所有记忆打包锁进门里。而现如今,我们在波斯豹的梦境里看见了这些记忆的碎片,就意味着波斯豹的‘门’已经被偷渡者攻破了。”
    “门破了?那会怎么样!”
    宋隐知道这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但具体有多严重、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一概不知。
    不过看起来齐征南的推理暂时也只停留在了这一步上。
    “最直接的后果,应该是像波斯豹这样受感染的退役执行官,会记起一些身为执行官时期的记忆。但是具体有多少人的‘门’会被攻破,恢复的记忆有多完整,这些还都没有确切的数据支持。”
    “所以如果掌握了这些人,西西弗斯就可以从他们的口中掏出更多有关于炼狱和系统的机密了?!”宋隐倒吸了一口凉气。
    “应该是这样吧……”说着,齐征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表现得有点不适。
    “我给你倒杯茶。”
    见到他似乎有点醉酒的迹象,宋隐立刻起身,却被齐征南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用。”男人缓慢地摇了摇头,“至少今晚上,就让我稍微醉一醉罢。”
    宋隐自诩“双商爆表”,却唯独在安慰心上人这件事上面犯了难。他反复酝酿了好几遍,最后还是选择了陪着齐征南一起沉默。
    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只能听得见火锅里汤水滚沸的轻响。
    这一餐齐征南喝得有点多,两个人干脆决定留下来过夜。宋隐主动留下来收拾杯盘,齐征南便上楼洗漱。等到宋隐走进卧室时,发现爱人已经借着酒劲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罢,希望一觉睡醒之后,他的心情能够多少恢复一点。
    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爱人半陷在枕头里的脑袋,宋隐放轻了脚步,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
    酒劲消退之后的齐征南,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应该不会超过八个小时——因为四下里依旧是一片漆黑,显然长夜还没有过去。
    嗓子里有些干渴,他半闭着眼睛伸出手去,想要摸索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
    下一秒钟,他身旁的床铺起伏了几下,接着就有一瓶还带着点凉意的矿泉水瓶轻轻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接过瓶子,回过头去,看见床铺的另一半躺着自己美丽可爱的情人,正在用一盏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小夜灯看书。
    “我吵你了?”宋隐小声问道。
    “没。”齐征南拧开盖子喝了几口,然后反问:“一直没睡?”
    “睡醒了。”宋隐摇头,“你知道我习惯的。”
    事实上,自从和齐征南同床共枕以来,他已经基本改掉了多相睡眠的习惯。不过今晚却是个例外,才睡了两个小时他就睁开了眼睛,然后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齐征南此刻同样没有了睡意,他扭头看向宋隐手上的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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