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衎彻底的呆了,默了默才道,“主子并非不知于姑娘晓得了您并非璴意一事,怎地这一次动了怒,她言辞虽有不敬,可是也知道利害关系不敢造次,依小人看这于姑娘也并非真的对您不敬,说到底她似乎也没犯舍呢么大罪过……”
    陆衎怔怔看着嬴纵,嬴纵却头也不回的转身朝那议事堂走去,看到嬴纵去的方向,陆衎忽然有些了悟,心中暗叹那于姑娘实在是鲁莽撞到了不该撞的人面前,一边又想到适才沈苏姀八风不动的模样不由得堪堪抖了一抖,思绪一定,眼看着嬴纵即将进了议事堂的大门,陆衎随后当即反应过来,“主子您不是说要去后头看演练吗?大家等着呢……”
    嬴纵语声沉沉,“天冷冬寒,都散了吧。”
    絮雪渐大,陆衎闻言长长的叹出口气,先叫来几个小兵吩咐几句,而后才满面叹然的转身朝后头的练兵场走了过去。
    门“吱呀”一声推开,沈苏姀抬头便看到去而复返的嬴纵,她眉头微蹙,看了看外头絮雪纷纷的天气,有些疑惑的道,“怎地回来了?”
    嬴纵反手将门关上,带着些微的寒意走到了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站着看她一瞬,微微一叹将她一把捞到了怀中重新坐了下来,沈苏姀唇角轻抿,继续看那些枯燥无味的军册地图来,正看得兴起,后颈上竟触上两分湿热……他在舔吻她。
    “演练这么快就完了?”
    “既然来一趟还是去瞧瞧的好。”
    “下一回再来还不知、不对,你可以经常回来。”
    “说起来你这东南西北四营的安排还真是……嘶……你规矩些……”
    沈苏姀弯身躲开他的唇,本欲逃开,还未起身便被他一把抓了回来,嬴纵一把将她转过身来,眸光幽深的看着她,沈苏姀抿了抿唇,蜡黄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来,眼底却微微浮着两分来不及掩去的暗色,嬴纵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带着两分狠意的在她臀股上一捏,“太狠!”
    两个字擦着唇齿蹦出来,墨蓝色的眸子里透着两分无奈宠溺和哭笑不得,沈苏姀眉头微蹙,唇角微抿的瞧着他,“怎么就太狠了?我刚才做了什么?”
    瞧瞧这一双眸子,半分暗色都看不出,满是迷蒙和疑惑,便是个会读心术的都要被她骗过去,嬴纵唇角微扬带起两分若有似无的哭笑,语声闷闷的不像他,“莫想哄我,反正我已将人处置了,你若还拿着无所谓的样子对我,我定是要你后悔的!”
    沈苏姀眉头微蹙,双眸微狭,有些无奈道,“谁哄你了?你将谁处置了?”
    嬴纵一叹,真真拿她没有法子了,一手捧着她的脸道,“叫你承认吃个醋就这么难么,你若是吃个醋我心底也是会欢喜的,我平日里可是这么对你的?还说你琢磨不透我的心思,我待你好的时候你就不懂,眼下却是明白的很,你还不如杀了我!”
    这语气无奈中又有两分纠结的狠辣,实在不像平日里的浩然清贵的“璴意”,若是叫外头的人瞧见只怕以为见了鬼,见他被她磨得没了脾气,沈苏姀不由得有些失笑,一边拿起一旁的鹤氅重新披在他肩头一边道,“真不知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知我在君临素有贤良淑德之名吗,我哪里吃醋了,我是当真捉摸不定你的心思……”
    沈苏姀朝他靠的近了些,两只手搭在他肩上,墨瞳半狭,呵气如兰,“比如说你眼下这么着急表明心迹……不会是……心中有鬼从而心虚吧?”
    嬴纵呼吸一窒,当即以泰山压顶之势将她压在了身后案上,心说这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早间才让他觉得她发生了些变化心中十分舒坦,眼下就敢如此拿乔折磨与他,深吸口气,嬴纵眸光又爱又恨的看着沈苏姀,恨不能叫她在此地就此了断!
    沈苏姀见他这模样唇角微勾,一边抚着他起伏的胸膛一边摇头,语声温软又有些晨起之时的亲近味道,“我说着玩儿的,我是信你的,你若是真的有鬼,我才不会这般和善待你。”
    嬴纵凤眸半狭,语声森森,“待我和善?!”
    沈苏姀点头,圈着他的脖颈攀了上去,凑在他耳边语声从容又带着笑意,竟是娇声道,“若你真有鬼,我大抵会亲手为你敛尸……”
    嬴纵闻言一怔,随即眼底亮光大绽,想也没想转头一口吻在了她唇上!
    ------题外话------
    这章还可以叫做:论炮灰女配的消失速度!或者叫被吃定的纵子!或者叫将宠爱进行到底!
    阿菜说她没钱看文了,那我还是少更新点o(╯□╰)o
    ☆、061 夜宴惊心,关门挡人!
    是夜,絮雪未停,苍狼王府中罕有的一片灯火阑珊。
    王府正门之外,何冲面色冷凝的翻身下马,看了看这明灯灿目的巍峨府门眉头一簇,定了定神朝府门之内走去,在他身后跟着四个随行的副将,五人此刻俱是甲胄武器尽除,前后左右皆有苍圣军战士引导,从巍峨的府门而入,沿着造型精致景观奇绝的回廊,一行人直直朝那灯火最为耀眼之地走去!
    一路上行走的速度并不算快,何冲鹰隼一般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这府中来回扫视,只见王府之中各处都亮着明灯,似乎能将每个黑暗的角落都照亮,恰因如此,那来回巡逻的苍圣军便愈发显得森严,看了两眼何冲便收回了眸光,一行人默然无声的走了片刻,而后便停在了一处笙歌阵阵明灯璀璨的厅堂之外,眸光微狭的往堂中一看,侍卫林立,侍婢静站,布置的金碧辉煌的正堂之中金烛垂泪,酒香幽浮,让何冲堪堪看出了几分锦绣殿的影子。
    “何统领,赴宴之地已到,请进吧。”
    前面引路的侍卫如此一言,何冲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走上了台阶,虽然只是一间厅堂,面积却是极大,主位之上摆着长案宝椅,其上美酒佳肴已制备妥当,其下两大列坐席相对,左边一列之上有二十多席,眼下已经坐满了十多位身着苍圣军甲胄的将军,右边一列上却是只有六席,眼下皆是空着的,身后跟着的侍卫此时上前,“何统领请入座,宴会还未开始,请何统领和四位将军稍等片刻,我们世子爷稍后便至。”
    那侍卫说完便要走,何冲一把将其拉了住,眉头微蹙道,“今夜只有世子爷?你们苍狼王在何处?”
    那侍卫眉头皱了皱,“王爷重病在身,已多日不出了。”
    话音落定,何冲便放了手,那侍卫点了点头转身出门,何冲一转头,室内十多道目光堪堪都落在他们的身上,漠北的民风相较于君临本就粗狂些,再加上漠北与朝廷不睦多年,可想而知那些落在何冲五人身上的目光该是如何的虎视眈眈,何冲年纪一大把自然是见过大阵仗的,可是跟着他一起来的那四个年轻小将却都不比他心理承受能力好!
    五人站在右边那列席前,对面十步之外的坐席上十多位苍圣军将军一边看着他们一边低头议论着什么,征战沙场的军人煞气扑面而来,那十多道目光更是如狼似豹好似下一刻便要扑上来,何冲眉头微蹙不予理睬,身后却有个年轻些的小将上前小声提醒,“将军,侯爷眼下还未至,不然咱们先落座吧……”
    何冲的目光恰是落在门口处,闻言点了点头朝那坐席走去,何冲眸光一扫,并未坐在最上首的席位,而是循着第二席位坐了下来,很显然是要将那席位留给沈苏姀的,见五人落座,对面十多人的目光稍稍散了些,可还是有诸如兴味敌视不屑讽刺之类的意味不断地扫过来,何冲面不改色,其他四人面上却已冒出了汗意——
    这大厅四周都站着苍圣军侍卫,何冲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五步之外墙根下的一行人,目光往他们身上的长剑之上一扫,而后不动声色的转过了头去,随着他的动作,身旁四人也转头看了过去,这一看心中的胆寒便更是凝重。
    “统领,你说今日这接风宴是不是个鸿门宴?”
    身旁一小将探身过来低声相问,何冲眸光半狭扫了他一眼,“害怕?”
    那小将连忙摇头,“不不不,末将只是觉得那璴意实在是胆大包天的很,因此才害怕他使出什么阴招算计与我们,咱们还是小心些为上。”
    这小将说完便坐直了身子,大抵是他的模样太过谨慎,竟然引来对面的一阵哄笑,这小将面色一阵轻一阵白,何冲扫了一眼面前案席之上摆着的美酒佳肴,眸光半眯,而后还是十分谨慎的扫了一眼身边几人,“莫随便乱动,见机行事。”
    话音一落,这四人皆是点了点头。
    这大厅之中虽然丝竹悦耳香氛幽浮,然而苍圣军诸位将军们身上的杀气实在太重,再加上这四周戒备森严,若真是发生个什么他们根本插翅难逃,是也别说四个小将,便是何冲也不敢掉以轻心,然而最叫几人担心的还不是这森严的防卫和苍圣军身上的敌意,五人频频看向门口,可他们都坐了一炷香的时辰却还未看到沈苏姀的出现,谁都知道,那个璴意早就对沈苏姀起了觊觎之心,若是那璴意色胆包天的用了下作的招数……
    思及此,五个大男人的面色彻底的沉暗了下来!
    “洛阳候到——”
    心中正万分担忧,一道通禀声忽然响起,下一刻便见门口一道白裳一道青衣一闪而入,何冲无人并着对面席上的十多位苍圣军将军齐齐看过去,当即看到一身白衣白裙着白色斗篷的沈苏姀带着身后的香词盈盈入了厅,屋子里灯火本就已经光彩大盛,可看到沈苏姀的那一刻,满屋子的男人们竟然还是眯了眯眼,那一身并未镶金嵌玉十分清淡的打扮,那一张从容辨不出喜怒的精致面容,竟比这五彩斑斓的灯火还晃得人墨瞳微缩,一瞬的失神,何冲几人到底是熟悉沈苏姀的还好说,对面席案上的众人眼底不由得闪出了两分惊艳!
    和看着何冲诸人的眸色不同,看到沈苏姀之时,他们眼底闪过两分关注与打量,倒不曾有什么不敬之处,虽则如此,可这些漠北的将军们却是不曾对沈苏姀起身行礼,漠北的百姓与将士素来都只忠于璴氏,如今看来倒是半分不差。
    沈苏姀面上脂粉未施,一身打扮也是寻常,见此也不动怒,眸光一扫便朝何冲几人走了过去,目光半空相交,何冲五人当即激动的站了起来,何冲到底城府深些,面上半分颜色不露,只上下扫了沈苏姀几眼,对她点了点头便罢,这边厢的几个小将却都拱手行礼,有稍微热切些的更是上前低声问道,“侯爷这一日可还好?”
    沈苏姀唇角微扬,点了点头。
    因是对面有人看着,眼下也不便多说,沈苏姀唇角便噙着抹淡笑入了右边上首位,因何冲与她坐的最近,沈苏姀一边由着香词为她解下斗篷一边随意的低声问着何冲,“何统领在东营和大家可算一切顺利?”
    何冲闻言点了点头,又问她,“侯爷如何?”
    沈苏姀微微一叹,唇线轻抿,眸光轻垂着低声道,“听说璴意早前在外随师学艺,刚回来也不过两日,这两日都在忙着城中军务,这才误了昨夜的接风宴,眼下我亦是不曾见过,今日午间倒是去见了这王府中的老夫人,算是走了过场见了个礼,至于那苍狼王,只听说是卧病在床,至于在何处养病却是套问不出……”
    沈苏姀唇角笑意略苦,摇了摇头叹道,“这苍狼王府,严密的超乎想象。”
    沈苏姀所言显然是在何冲的预料之中,他点了点头,默然一瞬便道,“此行侯爷的任务只是代表朝廷安抚百姓,既然璴意防范如此之严,将那银子交给璴意之后我们便可早日回归君临,免得在这苍穹横生枝节,侯爷以为如何?”
    沈苏姀当即点头,“再好不过。”
    何冲点点头,默了一瞬忽然又交代一般的道,“璴意早前向侯爷请婚,我只怕他对侯爷有所企图,侯爷当小心应付,莫要掉以轻心。”
    沈苏姀唇角微抿,转头看了何冲一眼,“若真有什么,还要劳烦同龄相护。”
    按道理来说何冲虽然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却是不必过多理会沈苏姀的,可此刻听到沈苏姀这话,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沈苏姀在从君临至漠北途中的表现,亦或是见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陌生之地心中起了怜意,何冲眼底竟然有两分郑重的点了点头,“何冲自会尽力而为。”
    沈苏姀微微颔首,正要再说什么,厅门之处却传来踢踢踏踏一阵脚步声,众人齐齐侧目望过去,沈苏姀几人眉头微蹙,而对面苍圣军的诸位将军却好似已经知道了来的人是谁,当即便齐齐起身站了起来,下一刻,门外便响起了嘹亮的通禀声!
    “世子爷到——”
    沈苏姀眉头微蹙,何冲等人眸光一暗,对面的十多人则齐齐从案席之后走了出来,不过一瞬,门口之处一抹清贵浩然的雪色一闪而入,并着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和一张寒光森森的银面,传闻之中目无朝廷野心勃勃的璴意终于出现在了何冲等人眼前!
    “砰砰”的跪地声响起,屋子里的十多位将军并着守在屋子里的侍卫齐齐跪地行礼,洪钟般的拜礼之声当即响了起来,跟在璴意身后的是一身素袍笑意悠哉的陆衎和七八位苍圣军中的将军,看样子适才璴意适才仍是忙着什么要紧事物!
    在震彻寰宇的礼拜声中,璴意披着那雪色的锦袍大氅目不斜视的直直走向了主位,跟在他的将军们停在了门口,唯有陆衎远离了几步随他走向了诸位,在左边那一席上,上首位的位子仍是空着的,陆衎笑意淡淡的走过去站定,转眼便看到璴意已撩起大氅带着一股子旋风落座在了主位的敞椅之上,宽肩长臂的挺拔身影虽则坐着也自有威慑之力,鹤氅一掀,身子往那敞椅椅背上轻轻一靠,深不见底的目光扫过底下的诸位将军们,转而落在了右边的席案之上,银面之下的薄唇微微一抿,殿中的暖意当即淡了两分!
    见他如此,其他人亦都将目光落在了何冲几人身上,在这厅中,沈苏姀的身份自当不必行礼,可他们几个却定然是要朝璴意见礼的,二十多个将军的目光似剑,默了半刻,何冲当先站起了身来,其余四人紧随其后,朝上首位的璴意一拱手。
    “拜见世子。”
    虽然语声略有些冷硬,可到底不曾缺了礼数,璴意不置可否的转过头来,对着自己人点了点头,见他点头,陆衎便在一旁笑着道,“好了,都起来吧!”
    所有的苍圣军将军齐齐起身入席落座,陆衎便笑看着沈苏姀和何冲等人,拱了拱手,“世子昨日才归,军中事物又颇为忙碌,因而对侯爷略有怠慢,还请侯爷谅解,何统领请坐。”
    何冲眉头微蹙的坐回位子上,陆衎这才笑意愈深的转头看向诸位敞椅之上的璴意,语声恭敬问道,“世子,眼下可开宴?”
    璴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陆衎看向门口拍了拍手,而后才落座。
    丝竹之声一变,随之而来的还有站在席案之后的粉衣侍女们,侍女们上前来开酒,只听数声轻响,随之便有浓郁的酒香在这厅中浮了起来,酒液入盏的潺潺之声响起,不多时各人案前的酒盏便被玉液琼浆斟满,苍圣军的诸位将军们当先齐齐举杯朝向诸位,掷地有声的站起身看着璴意道,“敬世子爷!”
    璴意银面之上的唇角微勾,将案前的酒盏端在手中,眸光一转却落在了沈苏姀的身上,沈苏姀自璴意进门至现在只蹙了蹙眉头便八风不动的坐在那里,便是眼下璴意堪堪瞧着她她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一时之间让这间屋子里除了璴意和陆衎之外的男人都不由咂舌!
    苍圣军中的将军们早前只听过这位洛阳候的名头,却不曾见过其真人,今日一见第一当先在心中赞了一声这姿容气度,虽则如此,这些沙场征战的将军们也未有更多的感慨,可到了此时,自家主子那般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竟然连面色都不变两分,如此镇定自若,如此不畏强权,如此不将他们主子的威慑之力放在眼里,众人深吸口气,心道这个十四岁的小侯爷真是比他们都要厉害许多,难怪自家主子看上了她!
    苍圣军的诸位将军满心感叹,何冲也在心中赞了一声沈苏姀眼下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那有些沉重不安的心也在沈苏姀这模样之中渐渐地安稳了下来,其余四人和何冲想的差不多,早前小心谨慎的模样也变得有几分从容不迫。
    高位之上的璴意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那微扬起的唇角笑意越深了两分,忽而端起手中酒盏朝向沈苏姀,一开口便是全然不同与秦王的清贵润朗的深长之声,“敬洛阳候……”
    诸将眸光微闪,也方向一变朝向沈苏姀,“敬洛阳候!”
    这么多人都向沈苏姀举杯,沈苏姀坐在原地不动声色的眉头终于皱了皱,而后将手落在那酒盏之上,正要抬起,身旁一人却已经举杯而起,何冲眉头紧蹙的看着主位的璴意,“世子有所不知,侯爷不会饮酒,请世子恩准由末将代劳!”
    何冲早年间也是军中征战之人,说起话来亦颇有征伐之气,然而他此刻这行为多少有些逾越,璴意的表情还未变化,倒是先惹得对面的苍圣军将军们眸光一冷,何冲面色不变,却是一点都不怕,璴意便狭着眸子看了何冲一眼,诸人本以为他要发怒,却不想他只是微微垂手,而后将酒盏一放,笑道,“准了!”
    既然是何冲代酒,璴意便也失了饮酒的兴致,而何冲更没想到他会准,眸光微变又看到了璴意唇角淡淡的笑意,心中略浮起两分不安,垂眸看到自己手中的酒液,他的动作稍稍顿了顿,便是这一顿,对面人群之中当即有人讽笑起来。
    “何统领莫不是不会饮酒?”
    “既然如此怎敢替侯爷……”
    何冲眉头微蹙,仰头便将眼前的一杯烈酒灌入喉中,对面诸人略带戏谑的叫了几声好,又重新对着璴意将杯中酒一口饮了齐齐落座,璴意被何冲搅没了和沈苏姀喝酒的机会,可他一点也不曾动怒,将那酒盏放下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满是兴味的靠在椅背之中,屈肘落在椅臂之上,眸光,极其深幽的钉在了沈苏姀的身上!
    墨发垂肩,白衣胜雪,银面清冽泛着寒光,本是极为神秘贵胄的仙然模样,却因为他深眸半狭透出分明的觊觎和占有掠夺之意而显得邪肆万分,明亮的灯光从他肩头罩下,他那长身倚坐的模样堪堪如同个月下欣赏猎物的妖王,猖狂而又霸道,便是殿中的男人们都被他引的瞩目,而这个引人眼球的人,眼底却好似看不进旁的,哪怕沈苏姀眉头都未动一下,他仍是看得专注,看得愉悦,看得津津有味!
    陆衎轻咳两声,忽然看着沈苏姀道,“两年前侯爷一掷万金拯救漠北与危难的大义之行微臣仍是历历在目,别说是外头的百姓,便是苍圣军的弟兄们都对侯爷感恩戴德,世子爷待侯爷更是感激至深,此番至漠北,请侯爷万万莫要拘束,便只当是到了自家,若是侯爷不弃,请一定多留些时日,好让世子爷一尽地主之谊!”
    陆衎一番话说的十分情真意切,而“璴意”向沈苏姀请婚之事在座诸人却都是知道的,陆衎说完,苍圣军将军们便都十分兴味的看向了沈苏姀,沈苏姀眼睫一抬看向陆衎,语声平平,“陆侍郎的好意沈苏姀心领了,只是此番本候乃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赈灾,将银子送至漠北,本候自然是要早日回去复命的。”
    低下的苍圣军将军们听到这话眼底亮色微暗,抬头看向主位上的璴意之时却发现自家世子爷仍是一副专注模样看着沈苏姀,将军们眉头一簇,额间欲有冷汗落下,看了看沈苏姀面上的淡色,再看了看自家世子爷的垂涎之色,这反差一时有些大,将军们一边着实佩服沈苏姀的定力,另一边却觉得自己似乎都随着自家世子爷气弱了两分。
    陆衎虽然得了沈苏姀的拒绝之语笑意却不变,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什么似得道,“侯爷此话也有理,所幸侯爷再来苍穹之日亦不会远矣,只是不知钦天监说的天象有异何时才会变化,至多到了年后总该有好转的吧,到了那时……”
    陆衎说起话来总有他自己的味道,略有些热闹的气氛之中仍是能引得除开璴意之外的所有人都去听他的话,众人眸色都是微微一变,俱是明白陆衎所言乃是那璴意朝沈苏姀请婚之事,苍圣军的将军们闻言眼底都是一亮,唇角的笑意亦是兴味,这边厢何冲却没有让陆衎把话说完,唇角微抿的看向主位,“听闻今日世子爷带了一位小公子去了苍圣军南营?”
    何冲人在东营,却也能知道璴意的行踪,这倒是惹得璴意眉头微挑,不仅是他,便是陆衎等人都有些意外,本以为自家世子爷被人如此问话必定不虞,却不想世子爷璴意看着沈苏姀的眼神却一时更为深幽了些,看也不看何冲的点了点头,“是。”
    何冲眉头微蹙,见璴意就这么的承认了自己伤风败俗的行径,一时心中暗骂两句面上的颜色更是沉暗了些,“既然如此,想必世子爷也无需侯爷再至苍穹!”
    何冲心说,你既然好男风,何必揪着别个姑娘不放,可他全然误解了事情的真相,更全然低估了璴意的嚣张程度,却见璴意摇了摇头,语声深长道,“本世子可带今日那小公子去南营,也想让洛阳候再至苍穹,这并无冲突。”
    何冲眸光一暗,看着璴意那模样深吸口气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眼下不是做着口舌之争的时候,转眼看向沈苏姀仍是那副四平八稳不动声色的模样,何冲心头也是微微一定,再不和璴意顶撞相争,陆衎看着何冲那模样唇角一勾,却是眉头一簇看向何冲和他身边的几个小将,“几位将军为何不用膳不吃酒?莫不是这酒菜不合口味?”
    何冲几人的心思自然是不要轻易沾这里的东西,可是陆衎这般不说他们却不好不动,陆衎看到他们面上的犹疑之色唇角微抿,转眼便看向一旁的侍婢,“撤下去,为几位将军换上新的菜肴和酒品,漠北虽然贫苦,却万不可怠慢了诸位君临来的贵使。”
    话音一落,侍立一旁的侍女们当即上前一步将几人桌案上的东西一一扯了下去,不出片刻,又有新的换了上来,陆衎等人仍是瞧着他们,这一下他们再不好不动,当下人人都端起了那酒盏,丝竹之声不断,坐在上首位的璴意不发话,底下人也自都随意几分,见何冲不得已又喝了一杯酒,对面的坐席之中忽有一人站起了身来!
    “偿闻何统领乃是君临禁卫军中第一人,不知今日能否与在下切磋一番?”
    低沉而意气的话语落定,不仅何冲抬头望过去,一直没什么动作的沈苏姀都抬头看了过去,却见对方席中正站起来一个骨骼十分壮实的银甲小将,看着年纪并不大,可那双眸子却十分迫人,直直盯着何冲,眼底带着两分俾睨之味,似乎全然不觉得自己会输!
    何冲上下打量了那人两眼,转头看了看沈苏姀,沈苏姀眉头微蹙,也看了看那银甲小将,眼底闪过两分疑惑,而后看了看何冲道,“统领自己做主吧。”
    今日要受的百般刁难何冲心底早做了准备,此刻不过是一番比斗也没什么要紧,见那银甲小将目光灼灼,而周围所有人都望着他,何冲当即站起身来迈步走了出去,那银甲小将见此冷哼一声,也跟着走了出去,顺手还从另一人身边抓过一把长剑朝何冲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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