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八楼停下,凌晨两点多,连个查房的护士都没有,走道中静悄一片,两人走路的声音被无限扩大,发出声声回音。
    轮椅一出电梯并未有任何停留直奔八零八病房,病房门前没有守夜的。他之前来的时候,已经让景然推着一个跟他相似的人出现把这里的人都给引开。想着那些人追到后才发现追错了人,懊恼赶回的狼狈样,陆华宇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如入无人之境。
    面瘫司机并未敲门,从兜中掏出一个铁条,伸进锁中鼓捣几下,门应声而来,司机轻手轻脚推开门,看向里面。陆华年安安静静的仰躺在床上,旁边床上躺着一个护工模样的人。
    面瘫司机先进去把她敲晕了才推着陆华宇进去。
    “把灯关了,扯开窗帘。”
    啪嗒一声关灯声后房间陷入黑暗,随着窗帘刺啦一声扯开,盈盈月光倾洒落在床上安然而睡的脸上,那般祥和与世无争。
    陆华宇接过面瘫司机手中的纯净水瓶,慢慢的对着陆华年的脸倒去,唇边的笑容一点点儿扩大。
    第187章
    有报复后酣畅淋漓的快感,老子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你竟然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睡大头觉。
    过于消瘦在不甚明亮朦胧的月光下越发显得瘦长如枯树枝般的手轻轻翻动,瓶中的水倾泻而下,眼看着水就要滴落在熟睡人的脸上。
    假寐的陆华年手一扬。矿泉水瓶飞出陆华宇的手,连同里面的水划出两道弧线落在床尾,汩汩的水浸湿床上的单子。一直认为床上的人精神恍惚,根本就没有攻击能力的陆华宇丝毫没有防备,手被陆华年大力一拍重重撞在床上。
    陆华年反应极快,长腿一伸,脚重重踢在陆华宇身上,欲过来制服陆华年的面瘫司机见状,快速过来扶住向后倒去的轮椅。
    陆华年快速弹跳起身,薄唇浅勾如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陆华宇自知中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气定闲游的掏出根烟,身后的面瘫司机掏出火机,帮忙点燃,明灭的烟头在病房中缓缓的燃着灰白的烟雾不断上升,无风自动飘向陆华年这边。
    “你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也对,皮糙肉厚的火烧都烧不死!”
    陆华年声音低缓。话语嘲讽,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低头挽了下病号服的袖子,整了整上面的褶子,浓眉紧拧下。“为了你老子都穿了那么多天难看的病号服了,你觉得你在这里不声不吭的抽烟合适吗?”
    “不然也给你来根?”陆华宇拿着手中还未来得及放回口袋中的烟盒,把最左边的一根向上拉了拉笑着送到陆华年的面前,微挑眼尾,眼中挑衅浮动。
    明明是紧张到不行的气氛,兄弟两个却说出这般诡异的话来,躲在房间各个角落中的人脑中绷着的那根弦瞬间不约而同的啪的松了下来。不过也只是片刻,注意力全部又集中在病房中间的两人身上。
    “不用试探我,我对于这种东西已经免疫了。”回以陆华宇的挑衅是极淡的嘲讽,陆华年从床的另一侧跳下,扯开窗户,一阵带着寒意的冷风袭进窗来,吹散室内的烟味和福尔马林的气息。
    陆华年回身靠在窗前,扫了眼房间中的吊灯。看着不疾不徐抽着烟,整个人身上罩着一层黑暗的陆华宇。
    “是不是长期生活在黑暗中,连一点光明都见不得了。”
    陆华年一手揣兜,右手放在窗台上,手指轻轻在上面敲动着,没有剑拔弩张。也不曾有火药味如两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般久未见面后的交谈。
    “你遇到了照亮你心中阴霾的小太阳,确实有资本在这里向我炫耀你此时的幸福。”陆华宇捻灭烟头,径自转过轮椅,直视即便穿着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病号服都能彰显出一身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息的陆华年。
    黑的折射不出一丝光亮的瞳仁中有不甘,还有另一种复杂的令人看不懂的情绪。小时,父母安在,爷爷疼爱至宠,他每每都会觉得两人虽都是性陆,他社会能上流淌的血液却比他高贵。总是仰着头,用着鼻孔瞧他。
    看他的眼神就像他养的那条斗牛犬那般不屑。只是唯一让他气恼的是。斗牛犬温顺,他一记冷眼,它就会抖着浑身的毛蹭着他的裤管过来讨好,吼一声就会吓得直哆嗦。而陆华年的眼中是太多倔强跟不屑。被他看的太久大有种被扒光衣服暴晒在阳光下的感觉。
    所以从一懂事开始他便想着让这个不讨喜的哥哥跟他的哈巴狗一样能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当个奴隶。少时,伯父忙,伯母不着家,两人似乎没有多少注意力在哥哥身上。由于受宠的原因,家里的佣人很多都是有些怕他这个任性的小皇帝,所以当他指使不给陆华年吃饭的时候,这些佣人就算是反对也不敢明着说。
    一次两次三次陆华年对他都不予计较,他生气想挫挫他的傲气,趁家里大人都不在家的时候,整整饿了陆华年一天,只是似乎这个少年根本就不知道饥饿的滋味,下楼时根本就无视他满桌子的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有条不紊的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你不饿吗?”
    “你去哪?”
    “这么晚了,不许出去。”
    他一个人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回答他的除了自己细小回声外再无其他,他心中憋着一股子气,跑去拉他的胳膊询问。
    “别碰我!”
    简洁的三个字说不出的憎恶与讨厌,被甩到在地的他,一骨碌爬起来,心有不甘,指使看门人把门锁上。
    哥也不去反抗,只是定定看了门闩一会,目光轻扫下低着头局促站在那里看门人,薄唇轻抿下表达此时的不悦,一声不响转身回了客厅。
    “如果你为刚才把我摔倒在地上的事情道歉,我就给你饭吃。”
    被甩了一下不敢贸然去碰的他,他却执拗的跟在哥的身后,试图用食物引诱他折腰屈服。
    只是当时黑沉着一张脸的少年,只是拿眼角斜睨了他一眼,喉结微微滚动也不曾说一句话,坚定的踏上楼梯,快到拐弯的时候收住脚步,消瘦好看的手指轻握住扶栏。
    以为哥要后悔,他好整以暇的双手交叠搭在胸前,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漾起,就因他接下里的话给气的差点跳起脚来。
    “小小年纪仗着家人的宠爱就开始胡作非为,长大后也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二世祖。现在看着光鲜,再过几年我不会再让你骑在我的头上。”
    一语成箴,可不是还没有过一年,疼爱他的人只在短短两个月就全部离他而去,他从被别人捧在手中的宝,变成一个被人踩在地上的草。
    他有像他道歉,像他忏悔,可他根本对他不屑,也不理睬。伯母的冷眼不待见,仇恨的种子或许就是从那里埋下的。在知道母亲怀着的孩子是伯父的时候,恨开始在那个燥热的夏季生根发芽,肆意疯长。
    他下定决定要报复那个害自己从云端跌进谷底的人,誓要不服输的少年再也给不了他不屑的眼神。
    所以他在鲁馨雅知道曹郁戈的事情时当了吧推手,把这件不能外传的避讳事情给捅了出去。最后虽被压制,还记得当时他还存着报复后的快感。
    哥出过八年,他突然觉得无聊跟空虚,也出过许多年。不知怎的,在不见哥的那几年,他竟然觉得异常不适应,甚至还有些想念,他当时觉得自己是病了,不是身体病了而是心理病了。他从小就是个心气高的人就算是有这个认知,他也不会去看心理医生。
    在国外憋了几年太过无事可干,他回国为自己的复仇大计谋划,只是日子简单的重复着,太过枯燥乏味,浑浑噩噩的过着。直到哥再次回国,他刻意接近过,表现出自己是欢迎他回国的。
    只是哥不想见到他,总觉的他接近是另有所谋,为了不产生不愉快,更不想见到他拥着另外一个女人入怀,他选择远远的观望。
    不过还是遵循心中的想法搬回老宅,他告诉自己是回来给伯父家添堵,膈应他们的,其实他是想离他近一些。
    受不了他对女人呵护备至,最终选择要摧毁他的幸福,他把消息捅给曾经被活生生拆散的恋人曹郁戈。没让他失望,曹郁戈听到消息后很快就赶了回来。没想到这个对手,在景昕那个眉梢都带着魅惑的狐狸精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几个回合下来完败!
    最后还败走美国,只是他怎能甘心,教唆心有不甘的鲁馨雅联合曹郁戈出手要了狐狸精的命。看着跟他一样成为孤家寡人的人他心中止不住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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