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妃当然知道王爷不是这样的人。王爷倘若是这样的人,肯定是叫着她把王爷送给她的东西,都藏起来了,像本妃那个渣爹李大人一样。好东西送给小七小八小九,叫小七小八小九帮他藏着,绝对不给正夫人见到。其实,王爷可以做的再高明一点,让本妃来送她东西。不过恐怕考虑到这人,和本妃压根不熟悉,之前说是在皇宫里有见过,也就是见过而已,说句话都没有。王爷想套她口里说的话,还是必须奖赏的。这不过这事后的工作需要本妃来做而已。只能说王爷,在用女子这方面,越来越学会皇上那一招了。”
    公孙良生听得额头都落下了一串冷汗:“王妃——”
    “行了,你也不用说了。这人刚才在这儿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清楚楚。公孙先生为王爷谋划良策许久了,也该知道,一个人入了皇宫,管他是男或是女,有一样是不会变的。”
    公孙听到这儿,脸色俨然肃穆:“王妃说的都对,否则,怎么有一入宫门深似海之说。”
    “今晚,本妃只能希望公孙先生为本妃和王爷多看着点,务必让五姑娘能找到如意郎君。毕竟王爷算是大力气了,把全北燕最好的名门子弟都诚邀过来了。”
    说朱隶只为了给魏香香安排个婚事,才把这么多人召来,肯定不对。但是,要是以前,公孙还真不知道朱隶有这个算盘。毕竟这个魏香香藏的也真深。要不是李敏套她几句话总算揭了这人老底,否则,就是他公孙都被骗了。
    在想到魏府和护国公府之间特殊的关系,公孙良生不禁拧着两条清秀的眉毛,必须正面对视这个问题,可能还需要对着魏府做一些工作先。
    魏香香的事儿先放一边,李敏要和他谈的,是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只见她突然眼睛望到了窗外去,说:“王爷的这个顽疾,本妃为王爷想过不少法子。王爷之所以之前不说,本妃可以猜到一二。毕竟王爷在本妃身边久了,亲眼看过本妃医治过的不少病人,对自己的病,也有一些了解。”
    “王妃说的是。”公孙低声,声音里难免带了一丝叹息。
    “本妃之前不是没有接手过类似的病人。比如说,宫里的十九爷,现在吃着本妃开的药,康复的进展缓慢,总是比同龄孩子慢半拍,未来可想而知。这样的病,需要耐心,需要时间,也可能是注定可能一辈子都要留有残缺。”
    紫叶站在屋门口,听着门缝里传出来的话声,依稀能听见一些。听到这儿也不由地心头一惊,往门缝里偷窥一眼。却只见李敏那张侧颜,宛如冰雕似的,没有什么表情。
    不要说哀伤不哀伤的话,李大夫只知道,面对疾病,没有所谓的哀伤,只有勇士一样的斗志,方能解开困局。如果老公一辈子要和这东西斗,她李敏陪着就是了。
    公孙良生早听出她话里那层想法,一时心里都不禁想,天下哪个女子能做到她这般,能得如此贤妻,难怪朱隶死活不放手。
    “对了,本妃听王爷说,你们打算把小李子放了?”
    “是的,这就让人,把放了的人,送回原本的地方去。”
    八爷坐上轿子,来到王府里给宾客们休息的地方。他贵为皇子,是贵客中的贵客,享有独立休息的一个院子。
    这样也好,朱济正烦着避免大皇子把包袱丢他这儿来。
    跟在他身后的随从侍卫,见他心里烦躁,给他倒了水,同时开口想讨好他:“八爷是不是饿了?八爷出来时,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眼看这个宴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始,隶王好像都没有在府里——”
    话到半截,院子门口被扔进来一个人。
    朱济抬头望过去,望到那个被丢进他院子的人,眸光里都不禁一闪,道:“让他进来。”
    跟着他的随从在看到是谁被丢进来的时候,已经傻眼了。听到朱济催促的声音,才如梦初醒奔过去。
    接着,小李子在自己正主子面前跪了下来,脸上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示好。
    朱济打量他上下,早听说消息他被朱隶逮了个证据确凿给关了。想必他这个人,应该是要受到传言中那个可怕的夜叉的一顿折磨,严刑拷打逼供少不了的步骤。结果呢?
    小李子脸上身上四肢,全都好好的,一道伤痕都不见影。要不是刚才亲眼见着他是被人扔进来的,朱济都要怀疑之前自己听到的消息是假的。
    “他们放你出来的?”
    “是的,主子!”小李子猛在地上磕了两个脑袋,“请主子割了奴才脑袋吧!”
    “你——他们没有对你逼供?”朱济想,以自己知道的小李子,也不大可能连逼供都没有就给人招了。
    小李子哭丧着脸说:“奴才知道主子肯定不信。可是,他们只把奴才关起来,根本没有问过奴才任何话儿。奴才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时,他们又把奴才给扔在八爷您这儿了。”
    在小李子看来,朱隶这招够狠毒的,是要把他往死里整,你说八爷再好的人,肯定也不信他这样就能毫无发损地被朱隶放回来,肯定是怀疑他变成朱隶的人了。
    “别哭了。”朱济叹了口气。
    小李子愣了下,听主子这个口气有点不像往常。
    “本王告诉你,要论是以往,本王肯定是不信你这话。但是,今天不同,本王看到了一个人。”
    “主子看到谁了?”
    “一个,可以让皇上寻觅许久都不得其解,可以让皇上在天下丢大脸的人。”
    “主子说的是隶王妃?”
    朱济嘴角挂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小李子何等聪明的人,一看明白,道:“主子说的是,这一切都是隶王安排的——”
    “以前,本王只以为,隶王是个有勇无谋的,即便突然有了什么惊人的表现,不过也是听了公孙良生那些人的话,没有什么用。毕竟谋士是谋士,做决定的是主子,主子再不济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罢了。现在看来是错的了。隶王根本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一介草夫。怕有些主意,还不是公孙出的,是隶王自己的主意。”
    小李子的手,不免摸到自己的心跳。要他说,这不是显然的吗?朱隶都能讨到李敏这样举世无双的女子为老婆,还能说朱隶不行吗?
    朱济锐利的眸子在他脸上扫过:“他们放你回来。本王想,无非其一,认为你死了也不会吐真言,不如卖本王一个人情。其二,或许本王会把你重新安排回去,结果,再次等着你自己露出其它马脚来,岂不是更好?”
    小李子愣是接不上一句话。朱济说的,都可能是真的,也就是说,他完全成了朱隶盘子上的一颗棋子。
    “本王早就想到,他知道你是我的人,但是,容忍你呆在他老婆身边,这等肚量,说不是个帝王的肚量的话,肯定是说不过去的——这无疑是皇上最畏惧他的地方了。”说到这儿的朱济,手指一捏,即捏碎了手里一个瓷杯。瓷片瞬间化成了粉末,在他那只玉手里宛如流沙一样流泻在了大理石桌面上。
    小李子是看着都说不出一个字,可以说,这是他至今见到的自己主子第一次发这样大的火。
    善于计算别人的八爷,少有被人算计的时候,不过,这不是八爷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八爷堪称最能忍的人,没有想到有另外一个男人比他更处心积虑更能忍。
    “小李子。”
    “奴才在。”小李子连忙低下头。
    朱济把手里抓着的那把粉末放开以后,轻轻地一扫,任它们随风飘逝,好像刚才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其脸上,还是那抹像佛爷一样慈爱的笑容:“你能平安回到本王身边,本王很是高兴。本王本想着,拿什么东西去和隶王把你交换回来为好,现在,隶王什么都不要把你交回给本王了。可想而知,连隶王都很赏识你。”
    “奴才全身上下,哪都是八爷的。”
    “那就好好珍惜隶王留你的这条命,继续为本王效劳吧。”
    小李子巍巍颤颤地站起来,退到了一边。
    一个人走进屋里以后,在朱济耳边说了几句话的样子。
    朱济嗯了嗯,极为俊秀的眉宇,宛如把雪剑向上一挑:“你说,那个魏府的五姑娘见了隶王妃以后,去换衣服了?”
    “是的,奴才打听到的,是这样没有错。”
    朱济嘴角微噙起了一丝笑意:“看来隶王妃口上不说,其实,哪个女子不爱吃醋。大皇子刚才在门口说的那话儿,反而是歪打正着了。”
    小李子心里一惊,原来真有女人想和李敏抢老公了。
    朱济站起来,悠悠地扇着羽扇子,踱了两步说:“今晚上夜色真好,倘若没有个佳人陪在身边饮酒赏月,却也是可惜了些。”
    小李子立马听明白他的话,谨慎地上前一步说:“八爷,这事儿奴才来办。这府里的地形,奴才都摸清楚了。可以给八爷安排个合适的地儿见人。”
    朱济笑一笑,羽扇在他肩头上一拍:“你办事,本王向来放心。”
    这时候,王爷府里有人过来通知,说是隶王回来了,所有宾客请移步到宴会的主场地清心苑。
    柏喜惠与李家两位小姐,及母亲潘氏等人,走去清心苑时,见到那朱湘怡真是够死皮赖脸地缠着大皇子一块再次出现的时候,气到嘴巴都可以歪了。
    朱湘怡擦过她们几个身边,好像知道她们气啥,给柏喜惠说:“柏家的小姐,你是不是眼睛瞎了,忘记在大门口的时候,是谁穿得比每个人都要漂亮,是受到王爷最贵重的款待进来的?”
    ☆、【206】什么爹
    说起刚才在大门口出现的那位魏府小姐,是挺遭人恨的。
    只能说朱湘怡这个提议,不偏不倚,正好切中了现在所有人的痛点。合着力搞朱湘怡吧,如果朱湘怡本身都入不了护国公府的眼了,朱湘怡被搞以后,也不见得能变成怎样。但是,无疑,魏香香的出现,让人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的可怕了。魏香香到场的那种气势,分明是受到护国公府的重视的。 柏喜惠心头揪成了个疙瘩。相对她而言,朱湘怡目标明确,现在先安定这里所有人的人心,让大家的注意力不要在她身上,下一步,再逐个击破。
    看到柏喜惠的脸上两头摇摆的表情,朱湘怡带了些自信的目光,转移到了李家的两位小姐。
    “你们,上回见过,是隶王妃娘家的人吧?”
    终归人家是宁远侯府的小姐,论身份,肯定比李家的姑娘高的,李欣儿和李元珠脸上略带客气地回了朱湘怡的话:“妹妹们见过四姐姐了。”
    “哎,都叫了我一声四姐姐,以后,我们几个,真的是姊妹了。”朱湘怡抓住这两人的口角,马上亲热地各自一只手拉住她们其中一个人,说,“我看你俩年纪都和我差不多,哪个大些?”
    李欣儿和李元珠为此对看一眼,接着,李元珠说:“她是我大姐。”
    “好,你当我的大妹子。”朱湘怡指完李家老大的女儿,在指到李元珠,“你当我二妹子。”
    柏喜惠见她们三个居然当着她的面私自认其亲戚来,很是不悦,咳咳咳咳咳嗽好几声。
    朱湘怡转过头,笑看柏喜惠那快伤风咳嗽的模样儿,道:“柏家的这位小姐,年纪是我们几个最小的,理应受到最大的疼爱,我们都叫她三妹子吧。”
    还三妹子?快呕了。柏喜惠一边内心里想吐,却是有模有样地对她们三个各自喊了声:“湘怡姐姐,欣儿姐姐,元珠姐姐。”
    要说表面的功夫,谁不会做。四个人几乎是心照不宣的,各自在心里面筹划着。
    四周多的是打扮的漂漂亮亮,而且天生丽质的姑娘们,把人给急得。
    大皇子朱汶摆着袖子走到院子里搭的雪棚下那个主宾客的席位坐上,终于可以摆脱掉朱湘怡那颗橡皮糖了,对他来说无不是松了口大气。最终,他怎么把朱湘怡带进来的呢?不如说这个四小姐是怎么黏在他身上进来的。
    先是不顾男女体统,掀开他轿帘坐到他身旁,接着在他实在忍无可忍要当着众人的面冲她发火时,朱湘怡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要忘记我爹说的话。
    忍了!为了大局,先忍了。
    叫了人把轿帘放下,当着朱理那张若有所思的面孔,把人带进了王爷府。管家当然不敢真的硬去拦截他这个大皇子。不过说回来,倘若朱理开声的话,说不定在门口的那群护国公府的人会真的对他动手的,但是,朱理没有开声。
    朱理,这个二少爷,脾气据说年少气盛,但是,好像他见这个二少爷几次,每次,这个像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都在变,而无疑这次是变的最快的。这幅稳重的姿态,完全都不像是护国公府的人。
    身旁,护国公府里的丫鬟走上来给他的玉杯里先倒上酒酿。朱汶抬头打量那丫鬟的姿色,眉头稍微吃惊地拧了一拧,说实话,这护国公府的丫鬟以前他没有怎么细瞧,这回给看仔细了以后,发现都长得一般般。
    不是脸蛋过圆了,就是偏瘦了快露出颧骨了。年纪也是参差不齐的。以老年人居多的样子。都不知道是不是护国公府里的男主人都不解风情不爱美女的缘故。倒是他从很久以前,已经听宫里一些老人说过了,说是护国公府代代男儿有妻管严的本质,所以,护国公几乎都不纳妾的不说,府里的丫鬟,都没有个出色的。
    一群没姿色的丫头,如果倘若里面有个生的较为美丽的,那定是与众不同,出类拔萃,把人的眼珠子都要给勾出来的那种惊艳。
    上次老十风风火火地去追逃犯,想争取立功,事儿最终没有和老三一块办成,蒙了一脸灰回来。最糟糕的是,有人在内部告老十的状了,说老十在燕门关把一个可疑的逃犯故意放了,那个人,是李敏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在这之前,老十都有私下打听过这个丫鬟的来历,像是有意把这个丫鬟娶回家当妾。
    因为这件事儿,皇宫里仿佛许久没有欢闹过的气氛顿时变了。众人都开始看庄妃和儿子的笑话了。
    庄妃是哭笑不得,之前,她再三提醒儿子纳妾儿子都不纳,儿子都支支吾吾的没有明确肯定自己要还是不要。结果,儿子这是犯了贼心却没有那个胆,简直是把脸都丢完了。
    万历爷见了这张状告纸,却也不能不表态,但是更多的,不像庄妃那样是哭笑不得,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这个老十,完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了,明知道护国公府是怎回事,还有意思想把李敏身边的丫鬟变成自己的宠妾。这岂不是宠妾灭国灭家的节奏。
    不用多说,万历爷大发一顿脾气之后,让老十两年之内,不用再想着纳妾了,好好地在王府里想想自己都是什么心性,抄经书百卷各一百遍,定期到宫里递交给皇帝看作业。
    众兄弟那肯定是更在底下笑成一团了。老九那张损嘴,这会儿定也是饶不了老十的。让人吃惊的是,连那个三爷,不爱和人凑热闹说人家笑话的三爷朱璃,都忍不住开口说了老十根本是个懦夫。看得出来,朱璃是在外面办差的时候,遇到老十以后,好事都被老十扰乱了,才一块儿恨上老十了。
    不过老十迷恋上的那个丫鬟,好像在这里不见踪影。这是怎么回事?有老十的前车之鉴,莫非这个隶王妃,把这美丽的丫鬟都给雪藏起来了吗?
    女人都是爱吃这个飞醋,隶王妃也不例外。所以当初太后和皇上无论如何都想给朱隶纳妾,没有达成真是可惜。
    机会,难道从此都没有了吗?
    “老八去了哪里?”朱汶低声问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太监。
    “回大皇子,八爷在休息的院子里没有出来呢。”
    “这个老八怎么回事?平常看他做什么事儿都好,不是最不喜欢摆架子吗?他喜欢做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到哪儿,都是很大方,很宽容,显得像菩萨一样。”
    那小太监也觉得,朱汶回京才多久,已经把这个八爷的性情都摸到了个半透了。看似虚伪十足的老八,无论是在一帮兄弟里,或是在朝廷大臣的心里面,都是各有各的意见,赞毁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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