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长毛人不像食人魔兽和兽潮这种每年都会出现,比起食人魔兽,他们的行踪更加飘忽。不定时,不定期。有时候,他们会连接掠夺好几个部落;有时候,他们又会好几年不曾出现。有时候无月刚到,他们就如幽灵般出现了;有时候,白月的雪天他们也会冒出来。班达希部落自从建成后还没有遇到过长毛人的袭击,算是非常幸运的,但兽人部落都清楚长毛人的存在,因为还是能听到有部落被长毛人毁掉的消息。有许多部落都毁在了长毛人的手里,以前兽人部落中有好几个如四部落那样的大部落,就是因为受到长毛人的攻击,慢慢地才只有了四个部落。
    长毛人力大无穷,他们的双手可以轻易地撕开雄性兽人的身体,他们的牙齿可以轻松地咬断雄性兽人的脖子,他们一脚就能踢死雌性,一巴掌就能打死幼崽。在这片兽人大陆上,兽人们的生活其实是非常艰难的。
    黑羽部落,巫师切让喊来族长诺尔勒。黑羽部落在白月中失去了许多的族人,切让是一位老者,如果不是他是巫师,这一次的白月他同样会因为食物的短缺而被放弃。经过了这样一场灾难,即便现在已经进入了无月,部落里的气氛依然沉闷,族人们的脸上依然没有笑容。
    和塞湾部落等其他部落不同,切让并不怎么过多的参与部落中的事务,他更多的是担负巫师的职责。而也正因为如此,切让非常的后悔。如果他多参与部落的事务,黑羽部落也许不会遇到这场灾难。
    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使部落遭受到如此大的损伤,诺尔勒没有一天不后悔的。黑羽部落年轻的族长在一个白月过后沧桑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进入茅屋,诺尔勒在切让的面前坐下,眉心有着明显的褶子,那是多日皱眉而留下的印记。
    切让抬起枯瘦的手,诺尔勒低头。左手放在族长的头上,诺尔勒吟唱了几句祝福之歌,然后放下手说:“族长,我听说,也末部落的族长带来了班达希的消息,我也听说,你决定把他们留下来。”
    诺尔勒点点头。切让从不会因为他的巫师身份以及他的地位和年龄而干涉年轻的族长,所以对于这位巫师大人,诺尔勒是十分敬重的。现在,从不管理部落事务的巫师突然提到了这件事,诺尔勒马上虚心地问:“巫师大人,您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诺尔勒曾经是非常自信的,现在,他有了许多对于自己能力的怀疑。
    切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孩子,他们都说了什么?”带着老者的关心。
    诺尔勒习惯性地拧了拧眉,说:“普亚说,班达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他们有可以当盐果来用的白沙子,有可以储存的肉干和咸肉,有很多我们没有见过的食物,他们甚至可以喝白汁。普亚说,班达希有一位很神秘的雌性,班达希的这一切似乎都是这位雌性带来的。但有关这位雌性的具体情况,普亚就没有再说了。”
    切让的眼里闪过光芒,接着深紫色的双眼更加的深沉。许久之后,他问:“普亚有什么要求吗?”
    诺尔勒并不惊讶巫师的敏锐,他说:“普亚没有直言,但我听他的意思,他想让他的儿子做我的伴侣。”说到这里,诺尔勒道:“切让大人,我准备答应普亚的要求。现在也只有普亚最清楚班达希的情况,还有,那位神秘的雌性。”
    切让反问:“孩子,如果班达希部落的变化都是因为那位雌性,在你了解了那位雌性的事情后,你打算怎么做?”
    诺尔勒愣住了,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班达希的一切,尤其是那位可以改变一个部落的雌性!
    切让第一次语重心长地对诺尔勒说:“族长,黑羽部落在白月所遭受的灾难不是赤红恶灵带给我们的,是我们自己,惹祸上身的。”
    诺尔勒的身体瞬间紧绷,但又不甘心地说:“我们的族人,死了很多。”
    “这是兽神,对黑羽部落的惩罚。”
    切让的话令诺尔勒浑身一震。切让道:“我们每一个兽人都是兽神的孩子,不管是你,还是赤红恶灵,都是兽神的孩子。可是有一天,他的一些孩子为了私欲却想要烧掉另外一些孩子的食物,想要杀死那些孩子,所以兽神对我们降下了惩罚。”
    诺尔勒怔怔地看着切让。
    “诺尔勒,如果四部落成功了,那么班达希部落现在还存在吗?”切让的话中多了几分长者的严厉,“是四部落先想毁掉班达希,所以才招来了恶灵的报复。诺尔勒,你还没有醒悟吗?兽人们的生活本来就很艰难,我们其实有更好的办法去了解班达希,去了解那位神秘的雌性,你为什么‘又’要选择最危险的方法呢?”
    诺尔勒的脑袋嗡的一声,有些不知所措。切让说:“失去了那么多的族人,我很心痛,很难过。可是究其原因,却是我们自己杀死了这些族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恶灵会出现在班达希?为什么那位神秘的雌性会出现在班达希?为什么神器会出现在班达希?诺尔勒,你好好想一想。也许,正是因为兽神选择了班达希,所以他们才会拥有这些。这也许,是兽神的某种安排,而你要做的,不是违背兽神的安排,而是听从兽神的安排。”
    诺尔勒的双眼大睁:“切让大人……”
    “孩子,”切让有着深纹的眼角透出时间的智慧,“如果当初,你们用另一种方法,不是去烧毁班达希的食物,而是向他们表示出诚恳的善意,那么结果,又会是什么?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普亚为什么会那么清楚班达希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的儿子做你的伴侣,为什么要来投奔黑羽部落,而不是去找亚买或者其他部落……这些你都要查清楚,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管班达希部落有什么神奇的东西,不管那位雌性有多么的神秘,那都是属于班达希的。兽神选择了班达希,我们就要接受兽神的选择。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那些神奇,会知道那个神秘。或者,你应该亲自去班达希部落向他们道歉,我们不应该再与班达希为敌,不能再让我们的族人陷入不必要的灾难中,仇恨只会让我们变得更虚弱,孩子。”
    诺尔勒低下头,许久之后,他向切让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抬头说:“切让大人,我知道了。”
    “去吧,孩子,不要被险恶的人利用,用你自己的双眼去看。”
    “是,大人。”
    又行了一个礼,诺尔勒起身走了。切让长长地喘了口气,他只希望,现在还不晚。
    第五卷 蜕变
    第一百章
    如果按照现代人的标准,兽人世界的生存环境不仅危险,而且十分的恶劣。无月期有着似乎下不完的雨水,到处都潮湿得令人难以忍受,又是迁徙的动物们回来的时期,处处都是危险。红月的雨水虽然没有那么多,却又是高温难耐,白月更是漫长的严寒时期,可以说,兽人世界最舒服的时期也就是黄月的短短四个月了。
    但对赵云霄来说,环境的恶劣、野兽的威胁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尽管潮湿的空气同样令他有些不舒服,可是他的伴侣已经尽一切可能地给他提供最好的生活了。只要有云火陪在他的身边,赵云霄就已经得到了整个世界。
    出来已经二十多天了,天晴的时候从来不会超过半天,云火和云霄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山洞或者帐篷里避雨。不过云火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和云霄过二人世界,所以也就无所谓了。云火无所谓,云霄更是无所谓。不但如此,云火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太惬意了,没有那么多的电灯泡戳眼、分走云霄的注意。这二十多天里,不管是云霄的眼神还是注意全部都在他的身上,充分满足了云火这只大野兽对伴侣的独占欲。
    两人此时正窝在一个小山洞里,洞外雨水不止,整个空气都弥漫着浓浓的潮湿味道。不过此时山洞里点着一个大大的火堆,驱散了许多的潮气。现在仍是春寒料峭,赵云霄还穿着稍厚的冬衣,因为一直坐在火堆旁,倒也不觉得潮湿难受,再加上身后有一只大野兽取暖,赵云霄甚至脱了外套。
    火堆上烤着一只彩尾鸡,以云火的食量,这只鸡只够塞牙缝,不过这本来也就不是正餐。云火馋了,想吃零食,但出门在外做肉丸子什么的比较困难,他就抓了一只鸡让伴侣给他做五香烤鸡。出门之后的这段时间,赵云霄颇为辛苦,倒不是说他要做很多事。要应付一只发情期的大野兽,哪个雌性都会异常辛苦,更何况这只大野兽还不是普通的野兽。
    赵云霄可是见识到了发情期中的雄性是多么的可怕。从离开岩石山之后,云火就没有用人形和他欢爱好,最多就是先用人形让他适应,然后就变成兽形。本来无月期雄性兽人在和伴侣亲热时就难以控制自己的兽形,再加上某只大野兽铁了心地要让伴侣尽快怀崽,所以……辛苦的就是云霄了,不过对于一向放纵大野兽的云霄来说,这种辛苦他是甘之如饴,他也想快一点能怀上大野兽的幼崽,生一只或者两只红红的小野兽。
    在对幼崽这件事上,云霄和云火并没有达成共识。云火是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像伴侣的小雌性,而云霄呢,则是期盼着能有一只完全像云火的小红兽,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两人间的恩爱,先努力怀上崽子再说。
    还不到一个月,赵云霄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怀孕的反应。其实他还是有点担心的,担心换了环境,他又不是这里纯粹的雌性,很可能会怀不上。不过相反,云火毫不担心。他这么强壮,云霄又那么厉害,他们一定能有崽子,就看是一只还是两只或是三只,还有是小雄性还是小雌性了。
    翻了翻鸡肉,赵云霄问:“云火,我们的定居地定在哪里,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段时间他们的速度虽然慢,但赵云霄也发现是越来越往岩石山以西了,而不管是班达希部落以前的定居地还是四部落那些部落都是在岩石山以南的方向,看云火的样子是要找一个远离其他部落的定居地。虽说兽人的部落都有各自的领地,但看云火还打算继续往西走的样子,赵云霄也好奇了。
    云火甩甩尾巴,变回人形,手还搂在云霄的腰上,回道:“我想一直往西走看看。”云火现在也懂得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了。他解释说:“岩石山一直往北去,就是阿拉山,那里猎物多,但都是森林,不适合定居。我想找一个狩猎方便,又有平原和河流,并且兽人部落少的地方。我想看看兽人森林外面是什么样子。”
    赵云霄明白了,看来云火是不考虑和四部落以及其他诸如也末部落这些兽人部落再有瓜葛。包括岩石山森林在内的,诸多的兽人部落聚居以及狩猎的这一大片有平原、有丘陵有森林的广袤地区统称为兽人森林。云火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别的兽人部落,换句话说,云火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哪怕是到阿拉山森林狩猎,那边的森林也是和这边的森林接壤的。
    “你没有飞出过兽人森林吗?”赵云霄随口问,在他看来,云火应该是去过这个世界很多地方的。
    云火摇了摇头:“除了阿拉山,我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去金蚁谷找金石。金蚁谷在黑谷森林深处,周围的树都是枯死的。我以前不懂,现在知道那是一座火山,不过应该是死火山,而且已经沉到山下了。”说到这里,云火甩了甩尾巴,一脸的深思,“也许金石就是火山的产物。不过兽人森林的火山很少,我知道的就是金蚁谷的那个,但应该是死火山了。”
    学习了一个白月的云火不管是知识还是眼界都已非昨日阿蒙。如果云火以前还会因为火山喷发、地震等自然灾害而和其他兽人一样惊恐是不是兽神发怒,那现在在他眼里都不过只是正常的自然现象。而有了知识的云火也更能理解和解释许多他以前不曾注意或者无法理解的事情。
    赵云霄记得吉桑曾跟他说过金石是非常难得的,他立刻问起一件他忽视了很久的问题:“吉桑说金石附近都有食金蚁,非常厉害,能咬死兽人,你是怎么弄到那么多金石的?”云火也说那里叫金蚁谷了,那肯定是有很多“金色大蚂蚁”的。
    云火很平淡地解释说:“金石附近确实有很多食金蚁。我当时是去黑石森林探险,也是无意间发现了金蚁谷,这也是我自己起的名字。食金蚁的蚁后就藏在火山口里,我抓了牠们的蚁后,牠们就不敢咬我了。”说得轻松,当时的惊险云火也不打算告诉伴侣惹伴侣害怕。
    “啊!你抓了食金蚁的蚁后?”赵云霄的眼里立刻浮现崇拜的光芒。
    这种光芒是云火最受用的,尾巴甩了又甩,他说:“食金蚁的蚁后很大,和我的兽形差不多,但行动非常笨拙。牠的藏身处在火山口里的一个岩石后,很容易就能发现,如果是藏在地下,我就抓不到牠了。不过我拿走金石后就把蚁后还给牠们了。”
    “就是我们山洞里的那些金石?”
    “嗯。那里的气味很难闻,不舒服,我当时没打算再去第二次,就多拿了一些,不过如果其他地方没有食金蚁,我还要再去一次。”
    “我们的金石不够了?”这是赵云霄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云火眉间的深思明显,说:“我当时只注意到了金石,现在想想,食金蚁的粪便好像是某种金属。”
    “啊?!”赵云霄吃惊极了。
    云火不是很确定地说:“应该是食金蚁的粪便,是一粒一粒的,但是金色的,很硬,很像你们那里的金子,我要去确认确认,那里有很多。”接着,云火收起深思,道:“等我们找到了定居地,大家搬过去后我才会去确认。”
    赵云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说:“那你要小心,带上巴赫尔他们吧。如果真的是某种金属,人多也能多带点回来。”
    “嗯。最多就是再抓一次蚁后。”云火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赵云霄笑了,好吧,是他多虑了。
    五香鸡烤好了,云火拿下来切了一块最嫩的肉给云霄,剩下的就全部是他的零食了。在雨停之前,他们都会留在这个山洞,赵云霄吃着云火喂过来的鸡肉条,说:“最好能有一个保存火种的方法,如果以后我们搬到了兽人森林以外,那里又没有金石,会很不方便。臭石打火太费劲了。”
    “嗯,我会查查平板书的。”
    赵云霄笑笑,他相信他的伴侣会找到替代金石打火的好方法的。
    云火和云霄在山洞里躲雨兼继续甜蜜的度蜜月,岩石山这边的气氛却有那么一点点诡异。对,是诡异。不是紧张,但也绝不是轻松,用诡异形容最恰当。
    因为下雨,除了必须外出的兽人外,大家都躲在山洞里避雨,顺便做做手工什么的。瓦拉和康丁都没出去,两人外加各自的伴侣正在就部落的事情进行商讨,哪知巴雷萨行色匆匆地飞过来说黑羽部落的族长带着两名长老和十几名族人来了。
    巴赫尔今天负责带队出去打猎,没在。留下来的另外四名追随者,巴雷萨过来通知族长和巫师大人,坦卡盯着黑羽部落的“来客”,克亚和乌特去通知族人们做好战斗准备。虽说黑羽部落的来人不多,但谁知道对方的来意是恶还是善,或者黑羽部落的其他人正埋伏在周围,最主要的是云火现在不在部落,情况相当危险。
    康丁当机立断叮嘱巴雷萨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透露出云火不在这件事。只要黑羽部落的人不清楚云火并不在岩石山,他们就绝对不敢乱来。接着,康丁和瓦拉一起去见诺尔勒一行人。此时,诺尔勒等人被坦卡带到了大山洞,周围是一群警戒的新班达希部落的雄性兽人,每个人都做好了随时变身战斗的准备。
    相比班达希的警戒,诺尔勒则表现得十分平静。他和两位长老以及带来的十五位族人规矩地坐在大山洞的正中央,毫不心虚地承受着来自周围的探查眼神。得到消息的班达希族人们,雄性不管是年老的还是残疾的,全部都出来了。有翼的兽人站在大树或者山上巡视四周,无翼兽人按照巴雷萨的安排分散各处,寻找有没有黑羽部落兽人的踪迹。雌性带着幼崽躲进了康丁和瓦拉的山洞。奇罗等小雄性都跟着巴赫尔他们出去狩猎了,没有在部落。
    另外一些体格比较强壮的残疾兽人则手拿长毛守在大山洞的山脚下,一旦情况不对,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掷出他们手里的石矛。
    康丁和瓦拉来了,同来的还有雷奥和巴雷萨。坦卡留在山洞里保护族长和巫师大人,乌特和克亚在外面随时注意巴雷萨传出的消息。只要巴雷萨这边发出攻击的讯息,他们就会带着族人们动手。虽然云火不在大家难免有些心慌,但好在有巴雷萨他们这四个追随者在,大家也都稍稍心安。
    格雷戈今天也跟着巴赫尔去打猎了。已经跟五名追随者混得很熟的霍因哈、汉米尔和柯兰被乌特临时委以重任。霍因哈跟着乌特和克亚,汉米尔和柯兰去保护雌性和幼崽。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战斗的气氛一触即发。
    诺尔勒心知他们的出现一定会引来班达希的防备,所以康丁和瓦拉一出现,他马上站起来右手搭在左肩,然后躬身,行了一个兽人世界中最诚恳的礼仪。随着他这一动作,和他一同前来的其他人也都做了一个这样的礼节,康丁和瓦拉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吃惊,就是巴雷萨和坦卡都惊讶不已。
    以云火对四部落的报复,黑羽部落此来的目的绝对不会是善意的,这是所有人都猜到的,也因此,诺尔勒首先放低姿态的表现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诺尔勒没有笑,但对方先表现出了善意,康丁和瓦拉自然不能恶脸相迎。康丁右手搭左肩也回了一个礼,然后稍显严肃地说:“我是班达希部落的族长康丁,这是我们的巫师瓦拉?雷奥大人。不知道黑羽部落的族长亲自到岩石山是为了什么?我以为,我们两个部落之间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会面的。”
    班达希部落与四部落到现在这一步,绝对算得上是彼此仇视了。在白月的事情发生后,康丁也不认为他需要维持表面上的虚伪,尽管对方目前看起来还是善意的。
    诺尔勒虽然不懂班达希部落的瓦拉巫师怎么换成了“瓦拉雷奥”这么奇怪的名字,但他并没有询问,毕竟他这次前来是有重要任务的。康丁表现得很严肃,并带着几分严厉的质问,瓦拉就不打算太冷脸了。他开口:“大家坐下说吧。”
    康丁先坐下,诺尔勒在瓦拉坐下后他也坐了下来,与康丁和瓦拉面对面。黑羽部落的两位长老坐在诺尔勒的身后,其他人站着。康丁这边,巴雷萨他们都站着,正好半围着康丁和瓦拉,随时保护。
    坐下后,诺尔勒就直接说:“我这次来,是表达歉意的。”
    康丁和瓦拉又一次微愣,不过两人都没有开口,诺尔勒接着说:“作为族长,我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我必须承担我的过错。因为想要得到你们保存肉食的方法,我失去了兽人应有的正直,被贪婪毁去了理智。所以,我必须来向你们表达歉意,也希望你们,能原谅黑羽部落的族人,这件事全部都是因为我这个族长的贪婪,族人们事先并不知情。”
    说完,诺尔勒躬身行了一个歉礼。
    康丁看了瓦拉一眼。诺尔勒一句没提云火对黑羽部落带去了怎样的损失,也一句没提整件事牵头的是塞湾部落。不得不说,诺尔勒的言行赢得了康丁、瓦拉、巴雷萨、坦卡等在场的所有班达希部落族人的好感。
    瓦拉开口了:“诺尔勒族长,您的胸怀令人敬佩。白月的事情已经发生,不管是班达希部落还是黑羽部落都承受了许多的痛苦,我和康丁族长都不愿意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我知道,所有的部落都认为我们班达希自私冷漠,不愿意把保存肉食的方法告诉大家,不愿意所有的兽人们都平安度过白月,但并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那时候我们也正承受着兽神的惩罚,自顾不暇。”
    康丁马上配合地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诺尔勒和两名长老吃惊不已,诺尔勒问:“兽神的,惩罚?可是,班达希部落不是被兽神祝福的部落吗?”
    诺尔勒可不是毫无准备就跑到岩石山来的。他先去了班达希部落原来的定居地,然后又从周围的其他部落那边了解了一些班达希的情况才来到这里的。有关“班达希是被兽神祝福”的传言如今早已传开,也因此诺尔勒会如此吃惊。
    瓦拉带着几分悔恨地说:“兽神确实在保佑我们班达希部落,可是那时候,我们并没有意识到,所以冒犯了兽神,兽神降下了惩罚。不仅带走了对我们的祝福,班达希部落还险些分崩离析,如果不是兽神仁慈,原谅了我们的过错,班达希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诺尔勒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瓦拉说得含糊不清,但他马上想到了班达希的“神器”和那名神秘的雌性,难道这些就是兽神的祝福?诺尔勒的心快跳了几下,厚着脸皮问:“不知道,兽神的祝福……”
    这回是康丁接话:“兽神的祝福,就是图佐。我们曾经以为他是恶灵,哪知他其实就是兽神赐予我们班达希部落的祝福。”
    “是,图佐?你们部落的那名,赤红的兽人?!”诺尔勒差点说出“恶灵”,还好及时改了口。
    康丁和瓦拉同时点头,巴雷萨和坦卡垂眸,十分佩服族长和瓦拉大人。他们谁不知道兽神的祝福根本就是云霄长老,不过好吧,图佐是守护者,又是王者,也是兽神的祝福。他们也清楚为什么族长和瓦拉大人要把祝福全部安在图佐的身上。
    接下来,康丁和瓦拉二人配合无间。把图佐说成了是兽神派来的守护者,但因为他们的愚昧无知他们赶走了守护者。而图佐以德报怨带给了部落保存肉食的方法,可是他们仍没有意识到图佐的重要,又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向前,然后就引发了兽神的惩罚。康丁离开部落,班达希差点分裂,又遇到了四部落的偷袭,后来图佐又以德报怨把族人们带到岩石山。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告诉四部落肉食的储存方法,瓦拉也把责任推到了塞湾部落的头上。因为塞湾部落在火焰节上对班达希部落咄咄逼人,并且一副明显的不怀好意,为了保护族人,也因为那时候康丁离开了部落,所以瓦拉选择了隐瞒。
    巴雷萨和坦卡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图佐以德报怨?他不一口把对方咬死就是好的了。两人听得是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得起,还不能露出丝毫的端倪。别说他们起鸡皮疙瘩了,就是诺尔勒听得都无法相信。那个恐怖的赤红兽人会“以德报怨”?他没有像对待塞湾部落那样对待黑羽部落,诺尔勒都已经要擦冷汗了。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康丁和瓦拉闭口不谈那位神秘的雌性,他也能听出两人并不愿意多谈那位雌性,也许那位雌性才是关键。
    但同时,诺尔勒仍是心惊的,作为族长他不可能不明白“守护者”意味着什么。在兽人的世界里,没有人敢随便拿“守护者”开玩笑,就算康丁和瓦拉要保护那位雌性,也不敢随意地在哪个兽人身上安上“守护者”的称谓。想到图佐那可怕的战斗力,诺尔勒冒出冷汗,为什么守护者会出现在班达希部落?!不行,他必须要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切让大人!
    现在班达希部落承认了他们确实有保存肉食的方法。压下心惊,诺尔勒对于瓦拉隐瞒保存肉食的原因是因为塞湾部落的态度表示理解。他很清楚塞湾部落的巫师和那个族长的儿子拉菲撒是怎样的人。四部落偷袭班达希就是拉菲撒提议的。换作黑羽部落处在班达希部落的位置上,诺尔勒也不会轻易把保存肉食的方法告诉想要吞并自己部落的大部落。
    果然切让大人的教训是对的。如果当初黑羽部落没有听从塞湾部落的怂恿,选择更加友善的方法与班达希部落联系,黑羽部落一定不会发生白月的惨事。
    诺尔勒又对康丁和瓦拉行了个道歉礼,诚恳地说:“我再一次向班达希部落表达歉意。我也很希望班达希部落和黑羽部落能摒弃曾经发生的不愉快,成为互相扶持的兄弟。”
    不管班达希是否真的是受到了兽神的祝福,与班达希为敌都不是明智的选择,诺尔勒不会再因为对方是一个“小”部落而看轻班达希。
    瓦拉给了康丁一个眼神,康丁故作沉吟一番后说:“班达希从来都不希望与任何部落为敌,我们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我们的生活,只想我们的族人生活能越来越好。”
    “这是每一个部落都渴望的事情。”诺尔勒赞同。
    瓦拉道:“其实保存肉食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把咸果里的白沙子提炼出来抹在生肉上,然后在通风处晾干就可以了。”
    巴雷萨和坦卡都很不理解瓦拉大人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告诉了黑羽部落,不过他们也明白现在不是多嘴的时候,都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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