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啥?”陈大牛嘿嘿一笑,“殿下做事素来满打满算,在他的计划里,估计就没算上俺这么个人。没有俺,他照样打胜仗,再说了,不还有陈景和元祐在么?没事的。好媳妇儿,赶紧去洗洗困觉了,俺看你这眼都熬红了……”
    赵如娜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心里头有些发酸。
    “可是侯爷,你今晚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无事,反正这侯府有吃有喝,俺不走。嘿嘿!”
    他说得极为轻巧,可赵如娜既然喜欢他,自然也了解他。他十四五岁便入营从军,一辈子都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得知赵樽起事,自然是热血沸腾,恨不得扛上钢刀就随他上阵……若不然,从来不喝酒的人,就算要装醉,也不会激动得一口气喝了那般多。
    看她沉默,陈大牛“咦”一声,把她摁坐下来。
    “不对啊,媳妇儿,你可是巴不得俺走?”
    赵如娜随意地瞥他一眼,抿嘴轻笑。
    “是啊,巴不得呢,你走了,我才好去找小白脸。”
    她原本是开玩笑,可陈大牛却重重哼一声,把一双浓眉皱到了一堆,“小白脸哪有俺好?俺疼媳妇儿,没坏心眼子,虎背熊腰,能打能挑,关键是……”他咧嘴一笑,凑到赵如娜的耳根子上,“寻常男子,可有俺这般劲道的身板?战上几百个回合也不喊一声累?”
    “……”
    赵如娜看他越说越无赖了,两颊臊得通红,推了他一把。
    “不去便不去吧,睡了。”
    “好,俺来给你脱衣裳……”陈大牛说着便搂过来,往她的领口扯去,那力气大得赵如娜都心疼身上这件才做好还没下过水的秋裳了。
    这牛劲儿!她狠狠拍向他的手背,自顾自脱好了衣裳,躺在他的身侧,故意板着脸嗔他。
    “我今儿累得很,别闹我了。”
    “哦!”陈大牛怔了怔,有些失望,但还是把手搭上了她的腰,重手重脚地为她捏拿。
    这样的活计他根本就不会,一开始,赵如娜有些想笑,可他是个肯钻研的,渐渐的便掌握了一些力道,到还真有了那么几分舒坦。
    她半阖着眼,舒服得哼哼唧唧起来。
    她哼得随意,原也没有什么歪心思,可那单调落入陈大牛的耳朵里,却似有千种风情,万般消魂,身子不由自主有了反应,哪里还受得住?可大抵是真的心疼她,除了替她揉腰,他赤红着一双眼,愣是没有旁的行动。
    相处这样久,赵如娜早已熟知他的性子。
    只看他的表情,她便知道他存了些什么心思。心里微微一热,她双阖着眼,把身上搭着的被子推了开去,将只着小衣的身子摆出一个更为消魂的姿势,半趴在枕上,臀儿微微撅着,嘴里的哼哼唧唧更是柔情了几分,听得她自个都有些面红耳赤。
    “侯爷,这里,这里也酸……”
    “嗯?这?”陈大牛鼻音浓重,身子都快爆炸了,可小媳妇儿不喊停,他也不敢停,小媳妇儿累了,他就算想要,也不敢乱动,小媳妇儿腰酸着,他也只能拼命忍耐,继续为她捏着。只是入目那一波让他遐想无限的娇俏曲线,愣是让他把自个捏得浑身上下都坚丶硬如铁了。
    “媳妇儿,这样可好受些了?”
    “嗯,好受。”赵如娜看这么惑他,他都不为所动,有些歇气了。浅浅一笑,她从枕头上侧过半张脸,微眯着一双翦水双瞳,似笑非笑地看他。
    “我是好受了,只不知侯爷可还好受?”
    陈大牛一愣,心脏怦怦乱跳着,猛地意识到什么,血液顿时逆蹿而上,在心窝子里一阵激荡,激得头脑发热,冷不丁握开她白白的一双小脚,便飞快地压了上去。
    “轻点!嘶,我的腰。”
    听得她闷闷的哼了一声,陈大牛腰眼一热,更是把持不住,中邪一般想要她,想让她彻底地臣服于自己,不再生出那么多捉弄他的小心思。
    ……尽管他也享受那些小心思。可这般的她,却让他没有安全感,突然间就没有了安全感。他压在她身上,粗粗的喘着气,讷讷问,“媳妇儿果真喜欢小白脸?”
    赵如娜被他这般扼着,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可捉弄之心,也更甚了,她呼吸不匀的推了他一把。
    “自然是喜欢的……”
    “顾怀那样的?”不待她说完,陈大牛猛地扼住她的双手,往她头上按紧,另一只手也迅速逮住她的腰……
    “他有我好?嗯?”
    一道低呤,赵如娜大口大口喘着气,不敢再与他犟嘴,破碎的呜咽声在他的身子袭来时,变得更为柔媚娇脆。
    “没……侯爷好……在妾身这里,侯爷便是最好的。”
    “媳妇儿……”陈大牛心底的郁气一消,长长吐出一口气,兴奋得更是血脉贲张,耕地一般的犁着她,嘴里呼哧呼哧着,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
    “好,俺……俺晓得了。”
    “……”
    这头不会说话的蛮牛。
    ~
    赵如娜的想法是对的,这天晚上不走,便真的走不掉了。战事一起,京师城作为皇都自然戒备森严。不仅仅定安侯府,但凡与晋王赵樽关系密切的人,如大长公主驸马府、诚国公府……无一不处不被赵绵泽的人监控,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入他的耳朵里。
    风雨飘摇的京师,连天的秋雨淅淅沥沥。
    第二日,赵绵泽便亲自去了京郊大营。
    他此行没有通知营中的将领,相当于微服私访。
    要知道,邬成坤在北平一战失利,不仅仅损失掉了京军中的精锐,更让赵绵泽头痛的还有一个问题——朝中真的没有可以与赵樽抗衡的将领。
    原本陈大牛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他久经沙场,少有败绩,可攻可守,加上京军人数上的优势,只要他愿意,绝对可以阻止赵樽南下的脚步。
    可他又如何肯配合?
    就算他肯配合,赵绵泽又怎敢用他?
    对的,赵绵泽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用陈大牛。
    说到底,他比赵如娜想得更远了一点。
    他昨夜去定安侯府,目的并非要用赵如娜让陈大牛助他出征,只想退而求其次——用赵如娜来拖住陈大牛,不让他北上。只要陈大牛不帮赵樽,便是让赵樽少一员虎将。说得再难听一点,陈大牛一人足可抵十万大军,甚至可以关系到战局的胜负。
    他去定安侯府,赵如娜必会以死相逼。赵如娜以死相逼,陈大牛便会更加的心疼她。有如此娇妻在侧,他又怎能舍弃她一人北上?
    正如他拿赵如娜无法一样,陈大牛拿她也无法。
    利用自己的妹妹,他是万般不得已。可看到她与陈大牛两个的情分,若是抛去建章皇帝这个身份,他想,他会替妹妹高兴。陈大牛这个男人,属实称得上有情有义。
    当然,赵如娜永远也不会想到,正是自己的聪慧,被赵绵泽给反过来利用了。
    赵绵泽是穿着甲胄,骑马入营的。
    战斗打响,便不容耽搁。调兵遣将也是当下的首先之要。只不过,集结队伍确实也需要时间。在京畿一带,原本有常驻京军约五十万人。邬成坤北上时带走了约摸二十万,后来中途在天津卫一带,抽调了地方军十来万,组成了一支三十万人的大军。
    三十万人讨伐北平,赵绵泽原以为怎样都足够了。在他的估算里,几日拿下北平府,邬成坤还可继续北上,为他守住国门。
    三十万人啊,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北平府给淹了,正常人都不愿意相信会输的结束,可偏偏邬成坤就这样折在了赵樽的手里。
    赵绵泽非常的不服气,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难堪。他恨不得亲自领兵上阵,与他杀个你死我活,可如今,他不能冲动。而且,这京畿之地剩下来的三十万常备京军,更是不能再轻易调走。这是他最有用的家当,不敢再轻举妄动。
    所以,今儿一早,他便传令下去了,从附近州府征调兵源。而做这些事,与筹备粮草一样,同样需要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他要做的便是选一个能领兵的主帅。
    京畿大营里,赵绵泽去的时候,耿三友正在练兵。
    较场上,京军列队整齐,杀声四处,呼啸阵阵,看上去极是威风。赵绵泽静静地负手立于远处,神色复杂地观察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身,低低吩咐焦玉。
    “去,把耿三友叫到中军帐!”
    ☆、第302章 情深必用
    赵绵泽宣了耿三友去中军营帐,焦玉等一干侍卫便都在守在帐外,离帐十丈之内不许人靠近。故而,皇帝到底对耿三友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尽管皇帝离开京郊大营时,没有任命下来,但心细的京营将士都猜测得到,耿将军恐怕要得到大提拔了。
    这耿三原本是定安侯陈大牛一手举荐上来的人,作战勇猛,为人刚直,这些年也立过不少的战功。但因了上头有陈大牛,赵樽麾下又有不少的能人,这些年来他一直不上不下的在军中熬着,饱不着,饿不着,颇有几分不得志的样子。
    如今得了陛下亲自召见,自然会不一样了。
    ~
    撇开耿三友的红光满面不提,只说赵绵泽离开京郊大营,一回宫,便未像往常一样去正心殿处理政务,而是难得地携了张四哈去了乌仁潇潇的毓秀宫。
    在这之前,因时局紧张,赵绵泽有小一月没有来过了。乌仁潇潇正清闲地在屋子里看书打盹儿,得了信儿,来不及打扮便大步出殿,见着赵绵泽迈过门槛,她赶紧福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赵绵泽神色复杂地扫她一眼,并未说话,径直往内殿走去。乌仁潇潇一愕,不知他所为何事脸色这般难看,只有候于一旁,由着他打头入殿,自个才慢腾腾地小步随在身后。
    宫女泡了茶上来,赵绵泽便把人遣退了。
    看着乌仁潇潇神色不定的面孔,赵绵泽唇一弯,朝她招了招手,态度又缓和了几分,“爱妃过来,离朕这般远做甚?莫不成朕是老虎,会吃了你么?”
    乌仁潇潇面色微微一缓,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陛下说笑了,臣妾不敢。”
    “是不想,还是不敢?”赵绵泽温和地笑着,牵过她瘦可见骨的小手,微微一用力,便把她拉到近前,仔细观察着她的面色,笑道,“恭喜爱妃。”
    乌仁潇潇心一紧,“臣妾何喜之有?”
    赵绵泽微一沉吟,目光一眯,深邃了不少。
    “晋王在北平起兵了,难道你不知?不喜?”
    乌仁潇潇眉头一蹙,“臣妾不知,更不喜。”
    赵绵泽看她眸子里的明灭,倏地莞尔,“在朕面前,不必强装欢颜。说来,你与朕一样,也是一个可怜人。恋他、重他、恨不得为他掏心……可他心里却未曾有你。”
    乌仁潇潇垂着的眼皮,一动不动。
    赵绵泽笑问,“爱妃怎不说话?”
    乌仁潇潇眼皮眨得狠了,“臣妾不知陛下何意。”
    “你知。”赵绵泽缓缓笑着,略一侧头,看着窗明几净的毓秀宫里简单到极点的摆设,还有乌仁潇潇身上素净得一袭白裳,笑容带了一些嘲弄。
    “爱妃是大晏朝唯一的皇贵妃,整日这般穿着,也未必太素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驾崩了呢。”
    看她不答,他又笑:“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两年来,朕就未见爱妃细心打扮过。今儿来之前,朕在想一句话,若是这天下、这江山、这龙椅、这皇城都换了主人,爱妃可会为他画眉点朱,扮俏生媚?”
    从听得赵樽起兵开始,乌仁潇潇的心脏便跳得很快。她不知自己是在担心赵樽的安危,还是在担心那个一定会随了赵樽起兵的男人……在两年的边关生涯,他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师?
    心惶惶然,如有鼓动。
    但赵绵泽在面前,且不知意图,她不得不镇定情绪,柔柔一笑,“臣妾已是陛下的人,自当为陛下画眉点朱,扮俏生媚……”撩他一眼,她接着俏生生地道:“若是陛下喜欢,且稍坐片刻,容臣妾梳洗打扮……”
    “不必了。”赵绵泽抬手阻止了她,细细睨了片刻她身上几近纯白的宫装,皱了皱眉头,目光便挪到她身侧的一个花梨木的绣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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