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琦也急着问林栋可觉得哪儿不舒服?
    林珑清了清喉咙,努力做出平和的面容,“没什么大碍,只是旧疾复发,大夫说吃上一两剂药就能好,这不,药我都买回来了……”
    只字不提那老大夫危言耸听的话,这事关林栋的面子,而且让绿姨娘与林琦知晓除了担心之余,是半点帮助也没有,所以林珑都隐去了。
    叶旭尧看向郑华翰,两人低声讨论了几句。
    林珑把药交给绿姨娘,看到林标眼里有疑问,遂拉着这堂兄到一边,低声道:“标大哥,能否请你不要说出这件事给任何人知晓,包括二叔父与三叔父……”
    “我知道分寸。”林标其实并没有亲眼看到屋里的情形,可不难从林栋的身上猜出实情,“栋哥儿他如何了?”
    “还好,大夫说要好好休养,吃点固本培元的药物定会痊愈。”林珑依然咬定这句话不变。
    “这就好,这就好,我真怕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林标看当时林栋的情形,再联系他的身子,平日也有涉猎医书的他担心得晚长远,如今听到林珑斩钉截铁的话,终把心中的石头放下,“也怪我这个当大哥的不是,如果能多注意点,也不会惹出这祸事来。”
    “这不关你的事情,标大哥,我们都不想的。”林珑道,这堂哥一向对他们都温和,她一向与他的关系都不错。
    林标拍拍她的肩膀,努了一眼那边正与郑华翰说话的叶旭尧,“珑姐儿,这叶公子能对栋堂弟的事情如此上心,将来一定会对你好的,这婚事你最适合,堂哥由衷地为你高兴。”
    林珑看到他眼里一片干净,并没有因为这婚事花落大房而有几分不甘,看来她林家在二叔父与三叔父这两个歪瓜劣枣后,第三代的男丁目前来说都还是可造之材,并没有那等人。
    “我还等着标大哥高中,为我林家争光。”
    林标咧嘴一笑,“大哥会努力,让我们林家恢复到祖父在时的荣光。”
    林珑觉得内心这一刻被抚慰得颇为舒适,只要有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绿姨娘与林琦等人早就簇拥着林栋进去,林标也告辞离去,郑华翰看了眼叶旭尧,识趣地挥袖上马展蹄。
    大门前只有林珑与叶旭尧在,林珑上前抓着他的衣襟,沐浴在月光下,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落一吻,看到他的眸子清亮地看着她,照旧红了脸,“今晚麻烦你了……”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可说吗?你与我何须如此生份?”叶旭尧皱眉看她,眼底却是一片笑意。
    林珑的脸一红,“不说了,我要进去了,你路上小心点……”
    她脸皮薄,示爱的话哪能说得出口?刚一转身,就被叶旭尧从后面抱住,她也没有挣扎,耳边听到他的呼息声,“明儿我来接你,别乱跑,栋弟就在家好好休息,这书院不去也罢。”
    “嗯。”她点了点头,不用他说,她出不会让亲弟再到那鬼书院去,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承受不起。
    叶旭尧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这才转身坐上马车离去。
    林珑转头时只看到马车的尾部,好一会儿,这才进屋关上大门。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地会面也不害臊。”
    听到这声音,林珑抬头看去,看到红柱子后有张鄙夷的脸,眼睛微微一眯,这人她认得,好像是贝明绯的堂姐,叫贝明媛还是什么来着。
    “我与我未婚夫会面,碍着你什么事?”林珑语气冷冷地道,“别忘了你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上,说话也要动动脑子。”真是死蠢一个。
    贝明媛脸色难看,“你以为我喜欢住?”
    “那你现在可以走。”林珑指着大门道,“好走不送。”
    贝明媛话可以说得硬气,动作却做不出来,出了林家,她也无地可去。
    林珑懒得理她,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情不好,目光沉了又沉,抬脚急忙到弟弟的厢房去,那儿仍旧热闹得很,贝家母女都在,包括绿姨娘与林琦,安慰的声音此起彼伏。
    “夜深了,栋哥儿也要歇息,大家先散了吧。”
    众人听到她的声音,贝家母女最先告辞,离去前贝申氏拍拍林珑的手,“人回来没事就好,这是老天保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林珑赶了林琦去睡觉,在与绿姨娘回寝房的时候,绿姨娘将贝家女眷痴心妄想的事情道了出来,“这群人好生可恶……”
    “一群白眼狼,二娘无须与她们动怒,也别因为她们而迁怒到阿绯身上,明儿我就开口让她们走。”林珑终于被触怒,这样的人不值得帮助。
    绿姨娘点点头,“走了干净。”
    林珑回到寝室,一整宿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想着林栋的身体,到了天亮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梳洗出来的时候,天色已不早了,去林栋的厢房看到他已起来,半卧在床上看书,上前将书抽起来,“病还没好,别急着读书。”
    “不看看书,心憋得慌。”林栋老实道。
    林珑心中一痛,“你别自卑,会好的。”
    林栋也点点头,“我没想着那事,姐,真的,我只想着考功名给你挣面子。”他怕想得太多会忍不住去杀了那三个畜生,如今未来姐夫废了他们的命根子,他还是觉得不解恨。
    “叶公子说会将害你的那几家人都夷为平地,你且信他,他那人冷了点,说的话还是可信的。”林珑握紧他的手,“这事我会让他完全掩盖下去,不会成为你的污点。把身子养好,姐才能放心。”
    林栋眼晴微红半躺回去,心情一放松,他又沉睡过去。
    转出来时,她让如雁守与侍墨二人守在这儿单独侍候林栋,若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报给她听。
    到得厅堂时,用过早膳后,她这才让如霞去请贝家母女过来说话。
    她在算账对账的时候,贝申氏与贝明绯进来。
    “阿珑。”贝明绯唤了一声。
    林珑停下拨算盘的手,看向贝家母女,笑道:“贝伯母,您坐,阿绯,你也坐。”
    看这样子林珑应是有话要说,贝家母女俱都落坐。
    林珑道:“贝伯母,有件事人我想与你们相商……”在说出赶人的话之前,她先把贝明媛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最后有几分无奈道:“我本是好意,可也不希望有人在背后觊觎我的未婚夫,这样岂不是引狼入室?贝伯母,阿绯,你们在我这儿住多久都没问题,可贝家其他的女眷我希望她们可以离开。”
    贝申氏老脸一红,她对于勾引别人男人的女人也是深恶痛绝,没想到自家会出这样的狐媚子,本就是给林珑添麻烦了,如今又行这没皮没脸之事,她也不好意思道:“我今儿就让她们搬,待会儿我去找牙行给找房子……”
    贝明绯握住林珑的手,“阿珑,对不起……”
    “这没皮没脸的人,又不是你,道什么歉?”林珑道,正色看向贝申氏,“贝伯母,其实她们不是还有娘吗?自然就有娘家,让她们到亲娘的娘家去住不就好?那贝明媛亲娘是死了,可舅家还在吧?何不交给她舅舅去管教?”
    “对呀,娘,阿珑说得有道理,我们为什么要撑下这件事?”贝明绯不舍得与林珑分开,再说林珑这么做在情在理。
    贝申氏仍面有难色,她就怕到时候那些小叔出了狱,会有微词,总之就是长嫂难为。
    林珑看到贝申氏这个样子,提了个建议,“贝伯母,你何不去征求一下她们亲爹的意见。”
    一语惊醒梦中人,贝申氏这才一拍大腿道:“说得对,我这就去问她们爹,珑姐儿,不管结果如何,今天她们就会搬,绝不会在此给你添睹。”
    林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样甚好,她也实在受不了这贝家女眷,好人可以当,受气窝囊那绝对不行。
    才不过一个时辰,贝申氏就回了来,当即要贝家女眷都搬出去,贝家两个婶子不可思议地道,“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给你们娘家打了招呼,他们待会儿就来接你们,这可是二叔他们的意思,你们回娘家是最稳妥的,等老爷与二叔他们出来了,再团聚不迟。”
    “大伯母,你这不是在赶我们?”贝明媛脸色一白,到了舅家可有她的好日子可过?听说舅家在这盐务案子里也是惹下风波的,毕竟贝家是最大的盐商,身为贝家的姻亲,没少以此来发财。
    一想到舅母那厉害的神色,她就不想走。
    贝申氏最不屑的就是她,一脸的狐媚相,遂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总之你舅母也应下会接你过去,你且去吧,她好歹是你舅母还能吃了你不成?”
    “大伯母,我不去。”贝明媛怕真去了舅家,被卖了怎么办?在这儿,累是累点,可大伯母还不至于要卖了她。
    “你今儿是不走也得走。”贝明绯冷声道:“别让人用扫帚赶你那么难看,到底是贝家的姑娘,别让人不齿连我也丢脸。”
    贝明媛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自个儿清楚。”贝明绯反唇相讥,“别让人瞧不起。”
    林珑正侍候林栋服药,就听到福瑞前来禀报,“大姑娘,有人找您。”
    林珑一愣,会是谁来找她?遂将碗递给如雁,“栋哥儿,姐出去看看。”
    林栋点点头,这一大早会有谁找上门来?眉间不禁蹙紧。
    林珑转到外间的厅堂,看到那坐着喝茶的人时,神色顿时不大好,“高国舅,是什么风将你吹来?”
    高志抬头看向林珑,放下这林家并没有滋味的茶碗,“听闻你弟弟昨儿出了事,我特来看看……”今早听下人提及,他大吃一惊,心下挂念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过来了。
    林珑的神情一绷,这事怎么传到他耳里?遂转念一想,传到他耳里也稀奇,以他这样的身份在苏州城,只怕城中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并无大碍,高国舅有心了……”她正准备下逐客令。
    外间就传来妇人说话的声音,正是她的二伯母林白氏,“侯夫人真是有心了,我们栋哥儿听说不太严重呢,不过他的身子骨一向不大好,我们也不敢真放心……”
    “……我昨儿听尧哥儿说了,一宿都睡不着,还是来看看比较放心,顺道接珑姐儿到我那儿住一宿,后天的认义亲可不能出了差错……”
    叶钟氏与林白氏同时走进来,看到林珑不出奇,惟有看到坐在一旁的高志,顿时吃了一惊。
    “高国舅怎么会在这里?”叶钟氏疑惑道。
    ☆、第一百一十章 起意
    林珑在听到叶钟氏声音的时候就知道坏菜了,自己与高志坐在这儿并没有什么,光明正在的倒也不怕人闲话,可问题是自己与高志认识这就不太好解释,要怎么说才能令叶钟氏不会产生不好的联想?
    她正寻思着,高志已是站起来朝叶钟氏行了一礼,“侯夫人,在下是来找林……”姑娘二字还没说出口。
    “国舅爷前来探望,真是有心了,我没有什么大碍,大夫说休养几天才能好。”林栋由福瑞扶着踱过来,抢先截住了高志的话头,不管如何,一个男人说来找一个女人,本身就不妥。
    他板着脸不着痕迹地瞪了扶自己的福瑞一眼,什么人也不问清楚就敢放进门来,这小厮是严重的失职。如果不是自己问清楚是男是女,只怕现在长姐的闺誉要受叶钟氏质疑了。
    福瑞缩了缩头,他也不想的,那高国舅气势那么强,在他面前他自卑得很,也不好盘问他,他说来找大姑娘,自己也就傻傻地受他气魄所摄让他进来侯着,自己赶紧去通报大姑娘了。
    林珑没想到亲弟会出来给自己解围,忙上前去扶住他另一侧,责道:“怎么就起来了?也不知人操心,我刚打算领国舅爷进去探望一番……”
    “这怎么好意思?姐,我又不是伤得很严重。”林栋也跟着唱了一句双簧。
    高志看了眼林珑敛眉的样子,再看了眼叶钟氏,知道她在忌惮着什么,拳头握紧又松,松了又握,来回数次,方才顺着姐弟俩的双簧唱下去,“没事就好,我还好一阵担心。”
    叶钟氏知道高志是来看望林栋的,想想也正常,脸上这才笑出来,“原来如此,我还纳闷着,高国舅怎么到了我这未来儿媳的陋宅来。”
    她由香椽扶着坐下来。
    香椽朝林珑道:“林姑娘,这茶水在哪儿,我去泡来。”
    林珑忙让福瑞带香椽下去,香椽这举动一出,更是昭示着两家关系匪浅,以及叶钟氏对林珑的喜爱。
    高志也重新落坐,继续喝林家没滋没味的茶水。
    林珑的神情一黯,这高志还不赶紧走?看到叶钟氏招手示意林栋过去,她这才扶着弟弟过去坐到叶钟氏的身边。
    “侯夫人。”林栋知道叶钟氏喜欢他,遂很乖巧地唤了一句。
    叶钟氏看到他的肤色还是青白的,不禁微微心疼,“那些个绑匪真该千刀万剐,居然将你害成这样?为了钱居然枉顾人命,好在救回及时,不然撕票就麻烦了……”
    林珑一听,原来叶旭尧是这样将林栋的事情告知叶钟氏,没提什么丑陋不堪的真相,反而往掳人要钱的普通绑架案来处理,心里不禁流过一股暖流,至少他为她为栋弟的名誉着想甚多。
    “可不是?要一万两银子,我哪里筹得来?好在叶公子与郑公子相救及时,只不过栋哥儿的身子本来就弱,这才旧疾复发卧病在床……”她立即打蛇随棍上,把事情往那个方向带用以来遮掩真相。
    高志挑了挑眉,这对姐弟很明显是在说谎,不过想到那个真相,再去看林栋的脸色,真是可怜了这个一生下来就先天不足的孩子,遂也没有去戳穿,而是说了几句同情和义愤填膺的话。
    这让叶钟氏更为心疼林栋,直叫林栋跟她回去,她好好照顾他的身子,不至于再瘦弱成这样,就差皮包骨了。
    林白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这事情她与自家儿子说的也差不多,所以丝毫不起疑。“所以说我们栋哥儿这是因祸得福,将来肯定会交大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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