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钟氏看着这小儿媳妇的举动,眼里一片满意之色。“融哥儿媳妇与你怀庭哥儿和辉哥儿一样孕相极好,看来这娃儿出生后也会极好带。”
    林珑笑着接口,“这倒是好事,我怀星哥儿和辰哥儿时太受罪了。”
    苏妙珏安然度过三个月居然也没有孕吐,那会儿她都觉得苏妙珏的运气相当不错,毕竟吐得天昏地暗的日子她试过,想起都还心悸。
    苏妙珏莞尔一笑,温柔地给俩小娃儿拭去嘴角的糕点屑,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她就已经母爱泛滥成灾了。
    “对了,嫂子是不是要过生日了?今年灾情已过,各地在开始复苏生气,京城各大家的宴席也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嫂子,今年就大宴宾客做大点?”叶蔓籽兴高采烈地道,她就喜欢热闹。
    “这……会不会太隆重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林珑有所顾虑,府里的叶老侯爷、叶明恂、叶钟氏生辰也是大宴宾客的,但她一个年轻媳妇也大搞生日宴席,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早丈夫提及此事时她的兴致也不高。
    “这不碍事,你嫁进来这几年,一直都是自家人吃顿饭,大不了也就请了几个亲朋好友,正好今年大操大办一次也是可行的。”叶钟氏道,林珑嫁进来这么些年确实为叶家做了贡献,她也不想委屈了这儿媳妇,能让她长面子的事情她也乐于给。
    林珑生辰会大肆操办的决定就这么定下了,所以叶家开始重新布置府里,各大管事娘子又有得忙碌。
    林珑也不得闲,就连苏妙珏和叶蔓籽也过来帮忙写请帖,苏妙珏的字极好,秀气又不失庄重,绝对比林珑和叶蔓籽的要好得多,所以林珑干脆把剩下没写完的请帖交给这弟妹来写,毕竟这活儿轻松,适合孕妇。
    她则开始与管事娘子们考虑菜单的事情,这不单是她过生日,同样也是侯府的宴席,一切都马虎不得。
    林琦过府来探望姐姐,结果见到这阵仗,不由得还吃了一惊,不过她是知道她姐的生日近了,最近二娘与亲娘权美环也开始商讨怎么给她姐办生辰,不过看来叶家是要给她姐办个盛大的生辰宴席。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姐,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她笑着走过去与苏妙珏还有叶蔓籽打招呼,挨着她姐坐下了。
    林珑看到妹妹过来,脸上漾起一抹笑,“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府里没事可做,想着姐你的生日快到了,我这不过来问问你打算如何过嘛?”林琦答道。
    最近国泰民安,边境也只发生小冲突,大仗几乎没有得打,她也庆幸着霍源不用出征,夫妻还是不分离得好。
    “这些事都杂得很,你不若过去帮着三弟妹写请帖安排坐位,这京城的贵妇们你都认识,谁跟谁不和这些你比我还清楚。”林珑给妹妹安排了个轻松的差事,既然妹妹有心来帮忙,她也没有必要矫情。
    “这事好办,正好是我拿手的。”林琦笑嘻嘻地指挥大丫鬟给她抬圈椅挨着苏妙珏的桌案坐下。
    苏妙珏蘸了下墨水,笑看向林琦,“有霍夫人帮我这就会快得多。”
    林琦与苏妙珏也挺合得来,少不得说上几句体己话,顺手就拿起宴客名单看起来,待看到王周氏的名字时,她道,“姐,这丰盛德的周当家被圣上绳之以法,这周家正处于丧期,王周氏虽说是出嫁女,但她怕是没有心情出席这场合,不若就不请她吧。”
    当初王周氏为了娘家大哥没少奔波,甚至也求到自己,只不过她讨厌丰盛德的周当家,也就找了个理由推拒掉,其实当时无论是何人都救不了周当家,在贡品里面做手脚,这就是找死的节奏,估计周家都要恨死她们姐妹俩,最近王周氏都没有露过面可见一斑。
    “嫂子,霍夫人说得倒也在情理当中,这丰盛德的掌柜在菜市场斩头一事人人皆知,相信王家表嫂是不会来的。”苏妙珏经林琦这一提醒,方才记起还有这一茬。
    林珑沉思了一会儿道,“还是给她一张帖子吧,她是出嫁女,周家处于丧期与她的关系不大,若不请她岂不是让她误会了去?以为我对她有意见,这就不好了。”
    再者还有王叶氏这姑姑在,谁知道她到时候又要说什么?所以这请帖还是要派。
    林琦与苏妙珏对视一眼,比起这些人情世故,她们还是不敌林珑想得周到。
    “姐这样说也有道理,不管她来不来,也给她派张帖子便是。”林琦很快就转变了方向。
    苏妙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却是有心要记下这事,她不可能永远住在侯府里面,总还是要分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所以多学着点没坏的。
    汝阳城,叶蔓君抱着自己已经会坐的孩子翻着日历,一入冬汝阳城就会冻得很,好在屋里炭盆充足倒也不觉得冷。
    朱子期掀帘子进来,看到妻子这举动,上前将伸手向自己的宝贝儿子抱到怀里,“翻看日历做甚?”
    “我大嫂的生日又快到了,也不知道我们送年礼的船今年有没有准时到达?”叶蔓君道,她远在汝阳城,不然必定会回娘家亲自恭贺,“对了,明年融弟就要添丁,我这也得备着礼让人赶着送回去才行。”
    说完,她就要起身去准备。
    朱子期一把抓住她的手,“娘子,你已经准备好了,这回我让人走陆路,虽然绕得远点,但明年初夏应该会到,到时候你三弟的孩子正好瓜瓜坠地。”
    他知道妻子思念家人,但现在的他抽不出身来陪她秘密回京。他关押察哈小王爷和宝珠已经将近一年,与蒙国的平南王的谈判现在才有了一点进展,所以实在是感觉对不起妻子。
    “可我得去看看有没有疏漏才行啊。”叶蔓君道。
    想到一向亲近的小弟就快要当爹了,她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比起大哥叶旭尧,融弟才是她看着长大的,与妹妹叶蔓籽一样,她对他们都有份类似母亲的情怀。
    “你昨儿也看过了,说是都备齐了。”朱子期一脸无奈地道,把怀里伸手拽着他衣服的小家伙重新放到妻子的怀里,“宇哥儿还要你照顾,你且专心地照顾他便是。”
    叶蔓君看到儿子又回到自己怀里,没好气地瞟了眼丈夫,重新挨着他坐下,开始逗弄着怀里的小家伙。
    朱子期看她脸上似有不悦,伸手揽上她的肩膀,叹气道,“我知道你想娘家人,但我现在抽不开身陪你回去……”
    叶蔓君抬头看他,“我不是要怪你,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罢了。”毕竟她嫁得太远,如果是在京城,那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朱子期心下想到,这还是怪我的节奏?不过他一向疼爱叶蔓君,也怜她远嫁到辛酸,所以他此刻也弱了几分脾气,“娘子……”
    叶蔓君是受叶钟氏熏陶最深的女儿,典型的大家闺秀,又岂会看不出丈夫此刻的心态?她笑了笑,“是我纠结了,夫君,嫁给你,我一直没觉得后悔,只觉得幸运无比。”
    不然她打哪儿找一个如此好的男人来当她的丈夫,孩子的亲爹?见多了像她爹叶明恂那样是非不分宠妾灭妻的人,能碰上像朱子期这样的男人确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
    朱子期把妻子揽得更紧一些,此刻一家三口挨得很近。
    叶蔓君知道自己想要回去探望一下家人是不容易的一件事,遂也没再提及,省得大家心塞难过,好在她现在要打理孩子与王府,又要顾及玉肤坊在汝阳城的生意,年底了就又更忙了些。
    苏州,自打孔令珍宣布身体无恙以后,就还赖在方府里面,没搬到别院去,方辩依旧无视她的存在,贝明绯倒是还与她有些来往。
    孔父有点怕贝聿,没敢像以前那样随意找方辩的麻烦,但让他放弃到嘴的肥肉,他又舍不得,遂避开不见此二人,局面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这日,贝明绯与孔令珍一块儿去看布料,毕竟年关将近,无论如何还是要做新衣裳,该准备的东西很多。
    贝明绯本不欲与孔令珍同行,无奈孔令珍却厚脸皮地贴上来,美名其曰帮她减轻一点负担,这话听得她直冷笑,看来那天她的话都是白说了,这女人根本就不打算放弃,还想更进一步。
    那好,她就在全她,接下来也别怪她出手狠了些。
    布行掌柜一个劲儿地推销着自己店里的布料,什么样品质的都有,加上他认得贝明绯,知道这是个有钱的主儿,至于另一个姑娘,他就不认得了,但能让贝明绯带过来就表明身份也不凡。
    贝明绯看了眼孔令珍,尤其看到对方眼里似乎一片火热,她脸上的冷意更甚,真是冥顽不灵,这会儿她起身道,“孔姑娘,你且在这儿看着,人有三急,我去去就来。”
    孔令珍点了点头,反正她娘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退步,既然礼成了,她也是名正言顺的方夫人。
    掌柜的看到贝明绯离开,孔令珍正仔细地看布料,而且听贝明绯唤她孔姑娘,他忙道,“孔姑娘,这些布料都是上乘的……”
    “叫我方夫人,我也是方辩的妻室。”孔令珍道。
    掌柜的吃了一惊,方辩娶了贝家女为妻,全苏州城的人都知道,又打哪儿冒出来一个姓孔的妻室?还是两头大,这太让人感到惊讶了。
    他还吃惊地回不过神来,店里就闯进了几名大汉,眼里也没看店里的货物,目光对准孔令珍,“你就是方辩的妻室?”
    孔令珍看到这几名大汉似乎不怀好意,神情都僵了,不过她刚在掌柜的面前炫耀,现在又不肯堕了自己的威风,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就是……”
    “既然你是方辩的女人,那我们就没有找错了。”大汉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孔令珍,不顾她的挣扎硬将她拖出店。
    “你们放手……唔……”孔令珍本能地反抗,哪知对方却用帕子捂住她的嘴鼻,她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掌柜的都只是瑟瑟发抖地看着,根本就不敢上前去搭救孔令珍,看得出来是方辩的仇家在寻仇,只能说这孔令珍运气真不好,偏绑了她去。
    贝明绯出来没有看到孔令珍,还一脸的好奇,尤其看到掌柜的神情有些异样,“那孔姑娘呢?”
    “她自称是方夫人,就被人抓走了。”掌柜的如实道,心叹贝明绯这正牌的方夫人真好运气。
    “什么?”贝明绯吃惊道,“她算哪门子的方夫人,真是胡乱说话,这下子被抓了,还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掌柜的心想也真是这样,那孔令珍是怎样的女人,他一眼就能看穿,无非是看到方家有钱,找名目赖上的,若真是方辩的另一房妻室,肯定会大摆筵席,哪会这般静悄悄。
    贝明绯没有在布店久留,而是匆忙回府,把这紧急事告诉方辩。
    孔姜氏正好在场,一听之下,当场晕过去,孔父只好扶住妻子,目光深沉地看看向方辩,“我女儿怎么会遇上这事?”
    方辩嗤笑一声,“我以前是干哪行的,您会不知道吗?我有仇家在这苏州城,这是人所皆知的事情。”
    “那怎么独独把我女儿掳走?”孔父又不是傻子,哪会轻易被方辩三言两语打发掉,两眼放着冷光地看向贝明绯,“怎么绑的人不是她?”
    “我刚好走开了,而且孔姑娘还自称是方夫人,人家当然以为她就是我,所以把她给绑了去,这又能怪得何人?”贝明绯道,转头看向丈夫,“夫君,这事最好还是报官吧,由他们出面去救人……”
    “不行。”幽幽转醒的孔姜氏忙阻止道,“不行,如此一来,珍姐儿的闺誉算是完了……”
    这年头,对于被掳的女人来说,名声可以说是扫地了,所以绝对不能闹大,到时候若女儿真的遇上不幸的事情,只怕连方辩也赖不上。
    孔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丢脸,遂附和妻子道,“对,这事不能报官,你们赶紧组织人手去救人,若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与你们没完。”
    孔令旗双眼恶狠狠地瞪视着方辩与贝明绯,在他的认知里面,这两人是害了姐姐的罪魁祸首。
    “救我当然会去救,毕竟孔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就当还她这个恩德也是要的。”方辩表态道。
    贝明绯也道,“夫君,你还是赶紧安排人手去救孔姑娘,我怕迟则生变。”
    方辩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
    孔氏夫妇对视一眼,之前方辩说的话他们都听得清楚明白,这回若能救回孔令珍,他们与方辩之间的救命之恩就一笔勾销,他们也不能再拿救命之恩来作文章。
    “这不行,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孔姜氏想要推翻方辩的话。
    贝明绯嘲笑地看着她,“你女儿现在生死未卜,你们倒好却开始计较这些,真让人心寒。”
    孔姜氏的脸上火辣辣的,实在是被讽得脸上无光,遂呐呐不敢言。
    孔父瞪了眼妻子,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女儿若被玷污了清白,方辩就更不会要,毕竟这次是女儿强出头惹下的祸端,要是绑走的是贝明绯,那就太好了,只可惜现实却不是这样。
    孔家人都焦急不已,时间不停地流走,他们心中的希望就减少一分。
    贝聿也携贝申氏过来,毕竟这事涉及到自家女儿,少不得得过来看看,不过他们十分庆幸自家女儿没有出事。
    孔父看到贝聿在座,气息都僵了几分,没敢再说些话与贝明绯相争,若不是担心女儿,他实不愿与对方接触,毕竟大家立场不同,他也不可能指望贝聿会让步,但该争的还是要争。
    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救回孔令珍,大家也只能先散开回各自的院子,孔家人一直维持着低气压,只是方辩不在,有贝家夫妇在场,他们又不能向贝明绯施压,一时间郁卒得很。
    ------题外话------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结局(下)可能要晚上才能更,还有点尾巴没码完,请大家见谅哈!
    ☆、第四百六十六章结局(下)
    等只有自家人在时,贝申氏却是问向女儿,“这孔家女被绑一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这样,你以后还如何出门?什么时候苏州城这么乱了?还敢闯进店铺里面抓人,为娘到现在的心跳还没有恢复平稳。”
    贝聿却是看了眼女儿没吭声,他是经过风浪的人,自然知道里面有猫腻。
    “娘,您现在别问,一切就看夫君能不能把人救回来。”贝明绯道,“等把孔家人送走,我们过了年就回京城,这苏州城的治安如何也与我们无关,夫君说了,他要变卖苏州城的产业,我们以后就在京城安家。”
    有宏门老人上门请求方辩重组宏门,但方辩给拒绝了,这些年来他也混够了道上这些日子,还是多留点时间陪伴妻女更好,在出事前他就已经布署了隐退的后路,现在怎么可能重操旧业?
    自从见到贝聿入狱,方辩就开始有了危机意识,盐是朝廷重点关注的对象,与之相关的行业就算现在不清算,也总会有清算的一天,他并不想阴沟里面翻船,也怕妻子受到他牵连,以后晚景凄凉,不若激流勇退更好。
    这些想法他与贝明绯是沟通过的,贝明绯全力支持丈夫的决定,反正钱财他们现在积累的几辈子也花不完,不若以后当个富家翁来得实在。而且到了京城也可以做别的生意,她也不担心钱财之事,最不济还有玉肤坊撑着呢,现在的她的私房钱一年涨几倍,对钱财更是看淡了。
    贝申氏见到女儿有主意,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不懂那么多。
    贝聿却是在妻子离开之后,私下与女儿道,“如果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与爹说,爹无论如何都会帮你的,这事情一定要完美落幕。”
    贝明绯脸色一红,没想到她爹全都猜中了,不过想了想现在一切都在掌握当中,遂道,“爹放心,如果女儿与夫君处理不来,一定会找爹帮忙的。”
    贝聿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他知道女儿的品性,一向不会乱来,会出此下策也是被逼急了,再说女儿也心善,定然是想好了接下来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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