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王妃拿起炕上的一件斗篷,穿戴在身上,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匆匆的出了禅房,去了寺庙后的功德殿后殿出口。看到等在那里的一名身着道袍的男子,二人隐匿在夹道而长的竹林中。
    “太后与皇上极为器重你,我要你祸水东引,破局而出!”王妃压低了声线,极为冷厉道。
    道袍男子轻叹了一声:“你何至于牵连无辜,馨儿你本性善良,为何变得如此心狠手辣?若要破局而出,即使牺牲掉你的儿子?”
    “仪儿?”王妃声音带着颤:“你疯了么?”
    “静安王世子。”
    王妃攥紧的手松开,长吁了一口气,冷声道:“无妨,只要能除掉水清漪!”
    道袍男子眸子里布满了深深的无奈与浓浓的痴恋,他终究是不想那个能够谱出‘长生恨’的女子,就此消逝。可面对阮馨的固执,他无可奈何。
    “你若下不了手,此后莫要再与我相见!”说罢,王妃转身离开竹林。
    道袍男子在王妃离开后,若有似无的睨了眼竹林深处。顿了顿,提步离去。
    良久,水清漪从竹林中走出,心有余悸。那一眼,他仿佛知晓自己藏身再此,却没有点穿离开。她没有想到在离开前,想要来长公主这里来看一看,碰上了王妃与道袍男子在交谈。
    当听到王妃下令让道袍男子除掉她时,脑子里似乎多出了许多即熟悉,且陌生的记忆。
    皇宫中,她不知因为何事,心急的误闯了国师所在的长生殿。撞见一袭盛装的王妃与道袍男子耳鬓厮磨。她当时吓得惊呼,被王妃厉声要挟她若敢声张,便杀了她。
    匕首抵在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冷进骨髓,她吓得浑身发颤。流泪向王妃点头,她不会声张出去。可王妃眼底的杀气那样的明显,是随后来请国师参宴的李公公出现,她才劫后余生。
    水清漪捂着脖子,那冰冷的触觉,似要割破动脉的冰刃仿佛还抵在她的脖子上。
    被尘封的记忆,纷沓而至。水清漪头痛欲裂,依旧对王妃与国师的关系而感到震惊!莫怪国师几次三番的出手相助玉媚兮,原来是与王妃关系匪浅!
    长孙华锦他知道么?
    长远侯府的灭门之案,是否也是王妃为了灭她之口而为?
    休书可以造假,但是她亲耳听见他与常生的对话,也是假的么?
    水清漪越想脑子便越痛得几乎要爆裂,强迫自己不去想,浑浑噩噩的回到禅房,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等到天明,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水清漪已经回到了王府。
    脑袋里的记忆已经捋清,不再疼痛欲裂。看着桌子上的一个信封,水清漪拿起来撕裂,里面装的是一块她给龙珏的令牌。
    里面装着一张宣纸,水清漪快速的阅览完,便撕裂成碎片,扔进地上的火盆中,拿着火石点燃烧毁。
    方才起身,看到站在身前的长孙华锦,吓得水清漪朝后一跳,脸色苍白如纸。
    长孙华锦搁下手中的汤药,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
    “你走动都没有声响么?”水清漪心口怦怦的剧烈跳动,惊魂未定。
    长孙华锦愣了愣,下意识的道:“你想的太入神了。”
    水清漪扶额,她的确想得太多,心里太乱了。歉疚的说道:“对不起。”想到昨夜的事,水清漪脱口而出道:“国师什么来历?”
    “不知他从何而来,听说出身大历。”长孙华锦语气淡淡,浑不在意。
    大历?
    被东齐国侵占的一个小国?
    “先帝为何敢用他?”水清漪心中诧异,一个灭亡国家的人,难免会心怀仇恨,不怕报仇复国么?
    长孙华锦仿佛没有意料到,怔了怔,点头道:“莫怪他做出长生恨那首曲子。”
    长生恨……
    一个念头从水清漪的脑子里飞快的一闪而过,却没有捕捉住,不禁懊恼。聚精会神的想,脑子里一片空白。气馁的不去想,国师知晓她藏身在竹林,却没有点破她,想来并不会听信王妃的话加害她。
    “你染了风寒,快些将这碗药喝下。”长孙华锦将手中的药递给水清漪,看着她满面愁苦的皱眉,轻声道:“我备了玫瑰糖。”
    水清漪拧紧眉头,颇有些哀怨道:“我要蜜饯。”
    长孙华锦面部线条柔和,变戏法一般,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碟子蜜饯。水清漪苦大仇深的将苦涩的药汁一口饮尽,塞了一口蜜饯,甜丝丝的味儿散去了舌尖上浓郁的苦味。
    “去西越迎亲的队伍到了,今夜宫宴,你身子不适,不去也可以。”长孙华锦宽厚的手心紧贴着她的额头,透着一丝凉意,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去也无妨。”水清漪有些事想要去宫中弄明白,怎么可能放弃了这个机会?
    ……
    夜凉如水,新月如钩。
    水清漪与王妃共乘一辆马车,缓缓朝宫中而去。马车里,气氛微妙,王妃合眼假寐,并没有出口刁难她。
    水清漪若不是无意间偷听到王妃对自己下杀手的话,恐怕也会以为二人相处算还可以。
    到了皇宫,水清漪下马车的时候,王妃冷声道:“皇宫可不必国寺,由着你胡闹。你切莫要忘记了自个的身份,给王府丢脸。”
    水清漪淡淡的嗯了一声,乘着轿撵,去了瑶水池。
    三三两两的大臣聚在一起,推杯换盏。水清漪没有看到面熟的人,便在池畔的柳树下坐着。
    晚风拂面,有些微的凉意,却更为的舒心。水清漪看着手臂上挽着的薄纱,飘荡在湖面上,湖里的几条鱼儿张嘴嬉戏,清冷的面容上绽放着一抹清丽的笑,宛如出水芙蓉。
    “姐姐!姐姐!”
    一声声欣喜的呼唤声传来,逗弄鱼儿不亦乐乎的水清漪,并没有侧目望去。提着薄纱,将薄纱的水拧干,沁心的凉令水清漪舒服的喟叹一声。
    “姐姐!”
    由远及近的轻唤声,水清漪抬头看去,一袭墨袍的俊美男子,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朝水清漪快步走来。
    “幽儿。”水清漪起身,龙幽一个健步,已经撞进她的怀中。
    水清漪赶忙推开龙幽,四处张望了一下,沉声道:“不可胡乱。”瞧着他委屈的神色,轻叹道:“男女有别,你我若有亲密解除,我怕是会惹人非议。你父王可来了?”
    龙幽摇了摇头:“我偷偷跟着队伍进宫来了!”
    “胡闹!”水清漪沉声呵斥。
    “幽儿不进宫,见不到姐姐。”龙幽手臂缠上水清漪的臂膀,水清漪慌忙挥开,沉声道:“你若再胡来,我便不再见你。”
    龙幽被水清漪吓唬到,再也不敢对她动手动脚,规规矩矩的坐在她的身侧。
    水清漪侧头看着他拿眼角觑她,她一看他,他便转开眼珠儿。不禁觉得自个对他太过严厉了,正要问他这些日子过得如何,那方绣橘走了过来:“世子妃,已经开宴了。”
    水清漪示意龙幽跟上,去了宴会。
    宴会上的人已经到齐了,龙幽也坐在了西越使臣的队伍。水清漪在长孙华锦的身旁坐下,看着王妃身边的位置是空的,长孙仪没有到。
    “母妃幽禁了二弟,不许他来参宴?”
    长孙华锦眉眼疏疏淡淡,目光却份外的锐利:“他与我一道进宫,怕是有了一个时辰。”
    水清漪一怔,那为何没有出宴?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便瞧见一个身着异服的侍婢,匆匆到西越使臣曹大人耳边嘀咕了一阵,只见曹大人面色大变,起身对高坐上的皇上、太后道:“瑞敏公主方才在偏殿休憩,如今不见了踪影,还请东齐皇上遣人帮忙寻找。”
    李孝天脸色难看,心里责备孟纤不知事,这当口不见人影。可毕竟是西越之人,事关重大,便让人去搜找。
    蓦地,有人开口道:“孟小姐与瑞敏公主关系交好,她也不在,恐怕是二人游赏忘记了时辰。”
    众人将目光看向孟尚书的座位,果真孟菲儿不在。
    原本气定神闲的王妃,听闻孟菲儿也失踪,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众人,端着桌上的热茶浅抿了一口,也差人暗中去打听。
    不到半刻钟,前去找人的侍卫,面色惊慌的走来,跪在大殿中央道:“回禀皇上,已经在甘露殿寻到人了。”
    “如何?”李孝天心中不妙,若人完好,定是带来了。
    “孟小姐与静安王二公子在甘露殿……”侍卫难以启齿。
    王妃面色大变,焦急的朝甘露殿而去。
    太后生怕瑞敏公主出事,上官琪搀扶着去甘露殿。见状,众人也紧跟着过去。
    离甘露殿有段距离,远远的便听到王妃悲恸的哭声。众人加快了脚步,到了甘露殿,看着眼前的情景,也不免头皮发麻。女眷全都转身避嫌!
    长孙仪寸缕不着,躺在血泊中。而他身边同样是躺着赤/裸的孟菲儿,她的身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可见是经历了一场huan爱。
    水清漪还没有看到,就被长孙华锦蒙住了眼睛。挣扎了一下,挣扎不脱,似乎想到了什么,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二弟被阉割。”
    ------题外话------
    嘤嘤,哭瞎,还是少了一千字。(┬_┬)
    ☆、第一百零二章 验身
    长孙仪被阉割,且与孟菲儿*的躺在一起,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猜想是长孙仪非礼了孟菲儿,孟菲儿一怒将其给阉割。
    王妃哭的撕心裂肺,抱着倒在血泊中的长孙仪,嘶声喊道:“太医……太医……救命……”沾满鲜血的手,拿着地上的一件衣裳给长孙仪遮掩。心中悔不当初,她不知为何长孙仪与孟菲儿厮混在一起,眼前的情景犹如五雷轰顶!
    她的仪儿……她的仪儿是个阉人?
    这是绝了后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仪儿他有远大的报复,如今犹如宫中阉人一般,教他如何能苟且偷生的活下去啊!
    王妃悲从中来,再也不复往日的端庄矜贵,跌坐在地上衣钗散乱,哭得几欲昏厥过去。
    太后冷静的将女眷挥退,命令侍卫将长孙仪抬着躺在阔榻上,吩咐太医诊治。看了一眼孟菲儿,还不待她开口安排去处,孟夫人大哭着扑了过来,抱着不省人事的孟菲儿:“儿啊,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发生这样的事,教我二老如何活下去?”
    孟夫人的婢子将撕裂的衣裳给孟菲儿遮羞,跪在一旁期期艾艾的哭泣。
    “你放心,你爹爹没有多少的本事,可你如今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就算拼了命,母亲也要为你讨回公道!”孟夫人目光凶狠,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刺向阔榻上的长孙仪。心中甚是痛快,如此欺辱她的女儿,就该遭了报应,断子绝后!
    看着女儿身上凌虐的痕迹,恶毒的诅咒长孙仪这杀千刀的就该死了!
    “啪——”
    一声脆响,大殿内一片寂静。
    孟夫人捂着痛得发麻的左脸,耳朵里还一阵嗡鸣声。
    “来人!将这小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王妃牙龇目裂,恨不得将孟菲儿给生撕活拆了!灭了孟府九族,都难解心头之恨!
    孟夫人当即就不干了,她平素惧怕王府的权势,可更是爱女如命。生的一个儿子没了,如今只有孟菲儿一个独女。倘若孟菲儿也不在了,她也不会苟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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