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处处需要钱,生钱却是大麻烦。
    处处受掣肘,各种法子皆不行。
    灵机一动,问了相公,亲自侍疾是否有打赏?
    病秧子相公点点头,做得好,有大赏。
    洗脸一两。
    搓背二两。
    洗澡五两。
    整套多少钱?病秧子相公问。
    整套是什么意思?
    病秧子相公将人扑到,吃干抹净后眯着眼笑道,为夫亲自教你做全套,你是否应该给打赏?
    嘭!
    她一脚将人踹飞,大吼,“全套要你的所有家产,快点给钱。”
    ☆、第一百五十一章 自食其恶
    正厅里,静寂无声。
    秦玉瑶紧咬着卡白的唇瓣,娇嫩的唇瓣被咬破溢出腥甜的血丝,她浑然不觉。心里兀自在挣扎,道明一切请求母亲为她做主。还是隐瞒过去,同意做李亦尘的妾侍?
    委身做妾,她心中到底是不甘心。想要与李亦尘谈判,看能否改变他的主意?
    心思转念间,秦玉瑶浑身一震,李亦尘分明是不愿娶她,这才败坏了她的清白!莫说她成亲前与他行周公之礼,拿今晨睡在她旁边的男子,足以令她不得翻身!
    本是天之娇女,一夕间,跌落泥尘。秦玉瑶心中苦涩,紧紧的握着拳头。今日之辱,她没齿难忘,定要千百倍奉还害她之人!
    秦夫人看着她眼底喷薄而出的怨恨,心中大惊,莫不是秦玉瑶私底下与贤王结怨?
    “秦小姐不知不妨事,本王亲自说……”李亦尘似乎失了耐心,剑眉星目,冷凝着薄霜。
    “不!”
    秦玉瑶浑身一个激灵,凄厉的打断李亦尘的话。一双杏眼,盈盈流动着水波,睁大了看着他,生怕一眨眼泪水便落了下来,在他的面前露怯!
    李亦尘看着她眼底的悲愤、屈辱,勾起了唇角,仿佛心情愉悦。
    秦玉瑶脸色煞白,纤弱的身姿摇摇欲坠,手指紧紧的握着扶椅,堪堪稳住她的身形。故作镇定的说道:“王爷,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父不曾回府,母亲的确做不得主。可瑶儿与王爷早已是‘情投意合’,家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王爷定会如愿以偿。”
    情投意合几个字咬音极重,似从齿缝间挤出。
    闻言,秦夫人惊叫:“瑶儿!”她这是自断前程!若老爷得知她与贤王情投意合,因此要做妾,恐怕老爷打死她的心都有!
    秦玉瑶哀求的看着秦夫人,求求她不要再说。
    秦夫人关键时刻倒是有几分精明,瞧着秦玉瑶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其中定然有隐情。便也住了嘴,顺着秦玉瑶的话说:“王爷,此事臣妇会与老爷言明。”
    李亦尘笃定秦玉瑶不敢耍花招,笑道:“秦大人的确极忙,本王今日早朝瞧着秦大人气色不佳。听闻秦老爷爱茶,本王得了一些好茶,明日遣人送来府上。”说罢,便告辞了。
    秦玉瑶听出她话中的威胁,李亦尘只给她一天的期限。
    手脚冰凉,四肢发软的跌靠在椅子里,怔怔的发愣。
    “瑶儿,究竟发生了何事?”秦夫人厉声呵责道:“你今日答应给王爷做妾,你父亲、祖父那边,定是欺瞒不过去。你若不老实交代,母亲也保不了你!”
    秦玉瑶扑进秦夫人怀中,‘哇’的放声大哭。似要将她这些时日积压在心底的郁气与委屈渲泄而出。
    “母亲,女儿只能靠您了。您定要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做妾,我要做嫡妻宗妇!”
    秦玉瑶从不曾这样哭闹过,秦夫人心都碎了:“你说与我听,你和贤王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秦玉瑶难以启齿,眼底闪过挣扎,良久,全都交代了。“母亲,贤王眼中根本就没有将咱们秦家放进眼底,这才如此羞辱!他当明白,女儿是秦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女儿做妾,秦家阖府上下也是脸面无光。若是真心想要与秦家交好,又怎得开得了这个口,让女儿做他的妾呢?”
    秦玉瑶眼底闪过一抹怨毒,咬牙切齿的说道:“女儿心想贤王定是与水清漪联手,给女儿下的套子。水清漪是知道的,她一定是知道的,绣橘是母亲的人谋害的!所以她才这样报复我!母亲啊!她来报仇了!”激动的抓着秦夫人的手摇晃,叫秦夫人拿主意。
    秦夫人“嘭”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眸光微闪,秦玉瑶最后一句话,到底是让她心生了惧意。拍在桌子上的手,不知因着恐惧还是掌心被震痛而颤抖。
    “母亲,女儿让秦府蒙羞,该一丈白绫了结余生。可女儿不甘啊!这心里很难受。女儿要是去了,母亲该怎么办?哥哥又谁来照顾!”秦玉瑶想到她的悲惨人生,哭得肝肠寸断:“母亲,女儿不孝,女儿不争气,未能给您长脸!”
    秦夫人也无能为力,秦玉瑶犯的是大错。心想贤王果真不是等闲之辈,光是这份狠辣的手段,便是轻易惹不得。他强占了瑶儿也就罢了,竟还寻了旁的男子躺在瑶儿身边,诬陷瑶儿有姘头。
    “贤王此番前来,做了完全的准备,他对你入府为妾之事势在必得。”秦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思虑,照秦玉瑶这番话来说,贤王娶她是有所谋。而昨夜之事又无旁人知晓……
    “母亲,怎么办?”
    “瑶儿,母亲如实与你祖父说,让他与贤王商议,娶你为妻。贤王日后若要求娶庞大饿世族贵女,你便自请为妾,腾出王妃之位。”秦夫人心中算计,有了主意。“等你坐上了王妃的位置,抓紧生下贤王嫡长子,便是谁也无法撼动你的地位。”
    秦玉瑶明白秦夫人的意思,那不过是铺垫她入王府的权宜之计。
    只是,贤王会轻易的同意么?
    秦玉瑶见秦夫人松了口,心中大定,只要母亲愿意帮她,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母女两心事重重的在正厅等着秦蕴,秦夫人心中哀叹她命苦,一双儿女,瞎的瞎,失贞的失贞,都没有好前程。
    “夫人,少爷到了!”门仆进来通报。
    秦夫人面色一变,赶忙起身迎了出去,也顾不上秦玉瑶。
    秦玉瑶咬紧了牙根,白瞎了一双眼,怎得就不死了?死了还能得到赏赐追封,那么她定能避开了眼前的祸事。
    不甘愿的跟了出去,看到双目缠着绷带的秦蕴,抬眸泪水滚落了下来:“大哥……大哥怎得……怎得……母亲,大哥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可是为了朝廷的差事,难不成就没有派人来问候大哥?”
    秦夫人看着爱子如今的模样,泪流满面,并未深想秦玉瑶的话。哽咽的说道:“这又不是上战场杀敌,出了事朝廷给抚恤金。我也不多求,只要你大哥无事,好好的活着我便知足了。”
    秦玉瑶眼底闪过暗芒,看了一眼坐在轮椅里,至始至终没有吭声的秦蕴,正要开口,秦夫人已经命人将秦蕴送回院子里。转身对秦玉瑶道:“你这事儿也赶巧,你大哥出了这等事,老爷子瞧在你大哥的份儿上,也不至于会太难为你。”
    秦玉瑶眼睫颤了颤,敛去眼底的幽芒,抿着唇,点了点头。
    “我这就与你祖父去说。”
    秦夫人去寻了秦老爷子,到了晚间才回来。秦夫人脸色极其不好,谁也未见,关在屋子里第二日方才出来。唤来了秦玉瑶,幽幽说道:“瑶儿,母亲无用,帮不了你。”
    “母亲……”秦玉瑶惊愕的看着秦夫人,事情没有说成?
    “春柳,送小姐回房。今夜……今夜去王府,将箱笼都收拾好。”秦夫人不敢看秦玉瑶,别开了头。
    秦阁老听了事情的始末,第一反应便是要将秦玉瑶送到家庙。秦夫人苦苦哀求,拿秦蕴说事,秦阁老良久才说若是要他去寻贤王说事,便将他们分出去。
    秦夫人自然是不愿,虽然秦玉瑶是她的女儿,但是她更看重长久的利益。贤王显然是对秦玉瑶不上心,若是为了她,分出秦府。秦玉瑶不得贤王宠爱,给不了他们任何的好处。若是蕴儿健全也就罢,如今也是个拖累。只得委屈了秦玉瑶,她若是个有本事的,抓住了贤王的心,他们秦府再帮衬一二,扶正了也不无可能。
    纵然秦玉瑶再不愿,当天夜里也被一抬粉色小轿子抬进了贤王府。
    ……
    水清漪坐在凉亭中,望着夜空中皎白的满月,周边只有零星几颗闪耀的星辰,孤冷寂寥。
    斟一杯清酒,浅浅的抿了一口,清冽甘甜的酒水顺喉而入。温和而不烈,淡淡的酒香在唇齿间,似桃花的香味儿。
    水清漪微微一怔,这是长孙华锦亲自酿造的桃花酿?
    想到此,水清漪不敢贪杯,搁下杯子,后背靠在石桌上,微微侧身,一手托腮,喃喃的说道:“绣萍,你可有发现这月亮与初见时的王爷极像?”
    孤高冷傲。
    绣萍瞧不出这么深沉的东西,点了点头道:“一样高不可攀。”但是这有什么?他们的小姐命好,还不是令王爷心折?
    “什么像我?”长孙华锦不知何时,站在了水清漪的身后。冷不防的出声,吓得水清漪心口猛然一跳。回头瞪了长孙华锦一眼:“处理完政务了?”
    “嗯。”长孙华锦点头,立在她的身侧。乌黑漆亮的眸子淡淡的落在石桌上的酒水上,眼睫一颤。将她喝了一半的酒,端着饮尽:“这酒醇厚,温和爽口,后劲却极强,你少沾一些。”
    “这酒不是你命人送来的?我自当你是允了,方才浅酌了一杯。”水清漪眉眼如画,一双凤眼蕴含着烟波浩渺,令人沉溺其中。静静的看着长孙华锦,他穿着一袭金线锁边的雪白锦袍,劲瘦的腰间系着一条淡金色腰带,身形单薄高挑,静静立在倚栏处,宛如屹立在陡峭山崖上的苍松翠柏,俊俏的脸上一片沉静,染着酒后薄薄的浅红,宛如庭院里静静在夜色下悠然绽放的美人蕉。
    嗯,极为美艳动人。
    水清漪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长孙华锦失笑:“可要再饮一杯。”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隐含笑意:“我允的。”
    水清漪脑子本就有些晕乎,酒劲上来了,她傻了才喝。
    “夫君代妾身饮了。”水清漪斟一杯酒,亲自喂长孙华锦喝下去。
    长孙华锦幽邃的眸光里闪过一道潋滟华光,搂着她的腰肢,薄唇覆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将口中的酒水渡到她的口中,唇舌辗转缠绵。
    良久,长孙华锦松开水清漪。
    水清漪依偎在他的怀中,脸色通红,只觉得这酒劲太过猛烈了一些,她感觉头晕得更厉害了,面颊与心里烧得慌。
    她想她是要醉了。
    绣萍早在长孙华锦抱着水清漪的时候,就背转了身子,将亭子的纱幔放了下来,悄悄的退出了凉亭。看着站在凉亭外的常德,冷哼了一声,摆着脸色走开。
    常德觉得莫名其妙,不记得自个有得罪绣萍。望了一眼凉亭,想了想,追着绣萍想要询问清楚。
    水清漪透过烟霞色的薄纱,看到外头的动静,轻叹道:“绣萍是因绣橘的事,记怪着常德。”
    长孙华锦心里有些不悦,花前月下,讨论旁的男子,不觉得不合时宜?
    “嗯,他自己能处理好。”
    水清漪仿佛感受到他有些不悦,微微蹙眉,嘟囔了一句:小气的男人。
    “秦玉瑶求秦夫人,让秦夫人替她去秦阁老那儿说项,要嫁进贤王府做王妃。秦阁老如今也知你给他的警告,断然不会主动与贤王接洽。若是他去说情,贤王必定会卖他一个人情,秦阁老必定要站在贤王那一党。而且,还会得罪了你与文成侯府,左右思量,都是不太划算,这才宁愿秦玉瑶做妾打了秦府的脸,也不愿去寻贤王说项。”
    水清漪见事情按照她料想的发展,眼底有着得意:“秦玉瑶这会子该要断了对你的心思。”
    长孙华锦轻叹了一声,若不是他推波助澜了一下,秦玉瑶又怎得能顺利进贤王府?
    不过,她开心就好。
    “夫人很贤良。”长孙华锦戏谑道,双手搭在她的腹部,目光温柔似水:“若是能生一个小丫头,便又是功德一件。”
    啪—,—
    水清漪拍开长孙华锦的手,拢紧敞开的衣襟,横了他一眼,推开长孙华锦作怪的手:“文菁明日便要嫁进贤王府,不知秦玉瑶得知,她的表情该有多精彩?”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惋惜,不能够一见。
    长孙华锦看着她露出娇憨的一面,心情愉悦,揽着她的腰肢,带着她朝外走。
    “去哪?”
    “游玩。”
    长孙华锦带着水清漪坐着马车出府,大约几刻钟,马车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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