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愣着干什么?不是吃饭的吗?”
    元谨恂瞬间看向不痛不痒的林逸衣,眼中的愤怒、嗜血从夜衡政身上直接转移向林逸衣,眼里还多了一抹屈辱和悲愤,语气阴晴不定,仿佛正在爆发的边缘,下一刻就要跳起来把她掐死:“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当我死了!”
    林逸衣坐下,神色自然的拿起一双明显为第二个人准备的筷子,目光在空着的碗上看了一眼,抬头看去面前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林逸衣觉得不用多想,她已经明白夜衡政在这里自哀自怜了什么:“干了什么,你没看见吗,如果没看见我可以再为你演示一遍,需要吗?”林逸衣抬起头温柔的看向怒火中烧的元谨恂。
    元谨恂顿时觉得自己要疯了,顿时冲过去,胳膊抡起就要甩这个女人一巴掌。
    夜衡政骤然从后面抓住他,但却发现他没有用多少力道,手掌已自发停在扬起的位置。
    林逸衣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们一眼,面色含笑的夹口鱼,让鱼肉的鲜美混合着汤汁在口腔里融化,既满足了温饱又成全了食欲。
    林逸衣抬头神色自然的邀请:“不尝尝?陈大厨虽然做人不怎么样,但不可否认做菜很有天赋。”
    夜衡政松开手,眼里说不清什么情绪。
    元谨恂气的胸口起伏,骤然扶住桌子,忍者胸口一阵阵的绞痛散去。
    夜衡政见状,想起什么,眼里有些愧疚,还有点自厌,他又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不可以,还不克制自己!明知道她怀有身孕还忍不住抱了她!
    此刻如果换成他是元谨恂,看到那一幕后,也不会比元谨恂表现的的好到哪里去!怀着元谨恂的孩子,却跟另一个男人搂抱,单凭孩子母亲的身份,就足以让看到那一幕的元谨恂屈辱愤怒!
    夜衡政直接开口:“是我强迫她的!她有身孕不能过分反抗!如果你要恨就恨我!不敢逸衣的事!”
    啪!元谨恂一巴掌甩在夜衡政脸上:“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说话!跪下!”
    夜衡政看了一眼林逸衣,然后以臣子的身份跪下:“太子息怒!”
    元谨恂看着他跪下,心里陡然间越发愤怒!甚至忍不住想笑,他这算不算又给了对方成全他的机会。
    元谨恂骤然觉得有心无力,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因为他不招人待见,还多余的刺眼!眼前这个气死他不偿命、从来没有正眼看他的女人巴不得他去死。
    林逸衣看他们一眼,神色依旧温和,仿佛没看的他们都做了什么:“不吃吗?”
    元谨恂闻言针扎般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林逸衣:她没看到跪在地上的夜衡政?没感觉到刚才他要拍死她?
    甚至……甚至……元谨恂一时间觉得幸福来的有点太快,她不是该因为夜衡政受辱,对他更加恨之入骨!
    林逸衣饿了,目光很快又投入到餐桌上,至于身侧的两个人,她觉得理会他们才最佳可笑,人家对方什么关系,用木归兮的话来说,就是生死兄弟?就是女人换过一茬又一茬也别指望动摇他们之前深层次的信任。
    她如果现在不顾一切的为夜衡政现在的下跪出头,才觉得自己可笑。
    悄悄,元谨恂就是看到兄弟抱了所谓他爱的女人,也不过是一巴掌过去或者冷落此臣子几天,也不会真杀了,让自己心疼的。
    林逸衣喝口汤,突然喜庆的想到,如果夜衡政喜欢的是韩碧,他是把韩碧双手送上呢?还是也会爱上韩碧,有了人抢了就会觉得弥足珍贵是人的贱性吗?
    林逸衣觉得如果不是元谨恂性向正常,现在一手遮天了也没有试试小太监的意思,她真要怀疑他的真爱是谁了?
    林逸衣笑了。
    元谨恂、夜衡政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茫然的看着她,然后条件反射:“大夫!”
    林逸衣顿时脸一沉:“吃个饭而已,又没有噎死。”
    林逸衣安静的垂下头,慢慢的用餐。
    元谨恂扶着桌子没有动,这时候他就是心再大,再告诉自己他没有优势要忍,也不会大度到跟一个背着自己与两外一个搂搂抱抱的女人吃饭!
    夜衡政也没有动,跪在地上,身姿依旧,仿佛与站着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此刻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林逸衣吃饭的声音很轻。
    所以偶然还能听到外面林娇带着人过来问问发生什么的声音,最后在春思的再三要求下,才不得不离开。
    大概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林逸衣放下汤勺,擦擦嘴,起身。
    元谨恂见状骤然站直,目光紧紧的钉在她身上,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更添了威严。
    夜衡政也看向她,神色宁静,带着几分清冷后的孤傲伤怀和看透事实的致远。
    林逸衣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淡淡一瞥,从容走过,既然已经放弃,就安静的享受你的选择吧。但如果下次还找着上门当道具,她也不会客气。
    春思、春香见娘娘出来,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娘娘不痛不痒,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惬意的样子,不禁想:太子死了吗!要不然娘娘怎么还……
    林逸衣回头看她们一眼:“愣着干什么!走了。”
    春思、春香闻言急忙回神、起身,脚步发软的追着娘娘而去。
    文公公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里面除了最初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竟然什么都没听到,但傻子也知道殿下似乎很生气。
    片刻,元谨恂整理好衣衫从里面出来,身姿如玉,从容威严,脚步未停,
    文公公急忙站起来,刚要追上去,就见从里面竟然又走出一个男人!文公公吓的险些没再跪回去!
    这……这……他从跪在这里开始可没见夜相大人进去,那……那就是说夜相本来是在里面的?和太子妃——
    文公公看也不敢看平日惹无数前殿宫女脸色羞红的俊美男子一眼,双脚更软的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不断念咒: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
    马车在夜色下如一盏明灯快速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驶过。
    元谨恂面色难看的坐在侧位上,目光如炬般盯着坐在主位上不痛不痒的女人,最后到底做不到视而不见和想象中的宽宏大量,毅然开口道:“我们谈谈。”
    他无法站在雪中顶着搓衣板等她开门,但不是说他不能在下人尽退的卧房里向她赔个不是,说几句好话。比如现在,他无法委曲求全、放下原则说什么都没看见,说他不生气,但他仍然愿意跟她一个机会,彼此讲道理、摆事实,让她知道她是错的:“可以吗?”
    ☆、038
    林逸衣诧异的看他一眼,觉得他一定没有悟透一个事实,就是她们之间根本不可能谈。
    所以如果能彼此就各过各的自然最好,嫌不能忍受,却又看不得自己用过的东西便宜别人,就把她丢到庄子里,或者一墩棺木,都是解决的办法,剩下的,说什么都是空洞。
    就好比如果她生个儿子,元谨恂绝对不会让他当皇帝,更甚至如果在她和孩子和元自冥他们之间牺牲一个,元谨恂会不假思索的把自己的孩子推出去!
    不是说他不够爱,而是那是人心最本能的选择,如此显而易见罢了。
    所以林逸衣可很干脆:“没时间。”便漫不经心的重新闭上眼。
    元谨恂闻言眼睛一沉,的那下一刻深深的吸口气,才没有发作出来。
    林逸衣敏感得察觉着周围忽重忽浅的呼吸,又在频临顶点时趋于缓和,不禁要敬佩他历练多年的容忍果然收放自如。
    元谨恂重新看向她!他的忍耐底线绝对不包括她跟夜衡政重新搅合在一起!让她回来之前就想到过她肯定不耐烦,但不管她在家里怎么无理取闹、怎么看他不顺眼,都不能是她肆无忌惮的给他难堪!
    原则的底线不能越过去,这是他会纵容林逸衣的大前提!
    “我有时间!”元谨恂目光很冷,面上表现的再平和,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和脾性也无法一丝不带:“林逸衣,孩子还没生,你这样闹无非是你自己,但你想过孩子出生后,有你这样的娘他怎么立足!”
    果然来了,这个孩子?
    林逸衣的手下意识的抚向肚子,想到了常缕的两个孩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从了你,安心当你的女人?”
    元谨恂实事求是道:“显而易见。”
    “说句实话,如果我不从呢?如果我要求你放我离开我保证不让夜衡政知道,我自己永远消失在你和夜衡政面前呢?”
    元谨恂盯着神色认真的林逸衣,见她目光沉静毫无畏惧,突然之间觉得好笑,看来他最近做的事对她来说毫无谈判的筹码。
    既然如此,那就威胁相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可以试试!不要说我能找到你,就是找不到把林家上下生吞活剥浪费不了多少时间,说有服侍过你的人,埋土安眠也浪费不了什么面积,还有……”
    虽然元谨恂不想说但他觉得是事实:“夜衡政一定愿意给你陪葬。”
    林逸衣想想,然后淡淡一笑,手掌抚着肚子的温柔,沉稳淡定:“听起来……我很值钱?”
    “可以这说。”
    “那你能说说我哪里好吗,我改。”以前挺不屑这句话,用在这里果然贴切,有些人的爱情,让人敬谢不敏啊,还偏偏发生在她这种不认命的女人身上,不是纯粹虐待人家元谨恂。
    元谨恂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上位者的怒火让习惯了这种场面的林逸衣,也不禁觉得寒气阵阵。
    元谨恂认真的开口:“不知道,可能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不错。”
    “只是觉得不错就要我跟着你?”
    “这个理由不充分吗!”
    林逸衣赶紧道:“充分!怎么会不充分!”奴隶制社会下的掌权着,就是觉得杂草具有花的审美价值,全圣国也会在第一时间赞美出青草散发的香味怎么迷人。
    可林逸衣非常认真的想了想:“我仔细想了想最近咱们的相处方式,你真的觉得舒服?”她可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还间接有点神经质,想理他了看他一眼,不想理他了都当他是空气。
    元谨恂看着她,严肃的点点头:“不讨厌。”
    林逸衣突然笑了,笑容真诚欠扁,仿佛刚才把某人气的险些升天的不是她:“我懂了,你喜欢被虐。”
    元谨恂顿时看过去。
    林逸衣笑的颇为玩味:“看不出你爱好如此独特,是不是平日憋狠了,现在才暴露本性了,呵呵,放心我会不予余力,好好的认真的虐——啊,呵呵,别闹——”
    元谨恂扑过去把她按在狭窄的角落里挠痒痒:“你再说一遍,你以为你怀着身孕我就治不了你。”
    “啊——”林逸衣躲避着他的攻击,可怎么也躲不开,笑的眼睛里布满泪光:“我投降,我投降,别闹了!元谨恂住手!——”
    元谨恂撑着车板趴在她身上,看着她笑的粉脂如玉的脸目光静静的停下,手指滑过她还是带笑的眼睛,眼睛里的温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珍视。
    林逸衣终于缓口气,手搭在元谨恂的胳膊上喘气,脸颊微红,目光如水,喘息间有些力不从心的柔弱:“真小气,我就是说说,别闹,我投降的。”林逸衣见他一动,吓得本能的护住自己往后缩。
    元谨恂突然靠近她,嘴角慢慢的上扬,温软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下次别乱说话。”清浅的呼吸落在林逸衣脸上,元谨恂并没有离开,目光卷帘的向下,落在她微微开启的唇上,不禁垂下头,吻住她的唇角,辗转。
    林逸衣感受着他的小心翼翼,突然心情不错的一笑,无比委屈娇嗔道:“太子真大气,刚吻了夜衡政的也不嫌弃,甜不甜。”
    元谨恂狠狠的剐了她一眼:“那就帮你洗洗!”说完瞬间吻了下去,撬开她的贝齿,压在车背的角落里吻的动情。
    林逸衣除了有些呼吸不过来的不顺畅,心静如水,没有与夜衡政接吻时的复杂情绪,没有令人颤栗的怨愤,安静的什么都没有。
    林逸衣感觉着身上的人越来越失控的吻,悄悄的伸出手,放在他的腰部,挠他的痒痒,但动了好久,除了觉得唇间的感觉激烈,颈项被人解开,再无其它。
    元谨恂尚有理智的按住林逸衣的手,眼里暗藏汹涌的道:“别闹,虽然我也想,但你现在有身孕,不能给你……”
    林逸衣闻言一脚把他蹬下去:“元谨恂你找打。”
    元谨恂靠在车身上笑了,禁锢住她垂来的拳头,把她固定在胸前:“不闹,别动,让我安静一下。”
    林逸衣手腕不懂,却抓住他一点肉,狠狠的掐了一下。
    元谨恂倒抽一口气,突然笑了。
    林逸衣也笑了。
    两人安静的靠着,气氛安静却不见得都能放下彼此的心事,都因为是过于理智的人,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一样做不到迷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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