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陈十郎左右相看了一眼,也只得跟着太孙吴身后走。
    太孙吴走得有些急,陈十郎自幼习武跟得倒不是多累,只是少见自己这个表弟还有这个时候,免不得在太孙吴回了屋子后劝一劝,“表弟去都去了,又怎的不打个招呼了再走?”
    “她也没与我打招呼,我为何要与她打招呼?”太孙吴闷声道。
    前几日萧安生气之后去了谷阳之事,陈十郎还是记在心里的,就道:“孔夫子都说了天下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表弟主动一点又如何?萧公子也不过十三四岁,正是好玩的年纪,只哄一哄就好了。”
    可太孙吴他这辈子还就没哄过人,就小自己三岁的弟弟都没哄过!陈十郎说这话,简直就是屁话。
    太孙吴心里烦着,肚子又咕噜了一声,陈十郎见他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也无法子,只得回头又去叫下人将饭菜准备上好。
    这可好,本是说去与萧安一道吃个饭,就解了矛盾,这会儿太孙自己跑回来了。
    坐客栈大厅里的萧安却是没想其他,因连夜赶路,饿得肚子都懒得响了,只低着头不停往嘴里吃东西。
    她与身边的小娘子,一个俊俏一个艳丽,偏生吃饭都不甚文雅,十分破坏风景。
    等着两人都吃够了,那小娘子顺了顺自己的胸口,才开了口,“你在京中又招了甚人?做出那副态势来,我还当你始乱终弃了。”
    萧安还是知晓始乱终弃这词的表面含义的,喝了口汤压了压胃瞪眼道:“胡扯。”
    小姑娘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萧安吃饱了肚子,才带着人往自己院子里去,将人安置在自己院子里的偏厅里,“你就住这,要是差些用的,让下人准备就是。”
    小姑娘看了一圈,倒是满意得点头,“足够了。”
    萧安突然笑了出来,“我记得你以前还要我与你买胭脂水粉,这回要不要?”
    小姑娘冷眼看了萧安一眼,鼻子里又哼了一声,对着萧安摆手,“去、去、去,我先睡一回了。”
    萧安又转身去了柳客卿那,见着人正溜达着回来,等人进了屋才垮着脸道:“谨安母亲过世之事,柳叔为何不告诉我?”
    柳贞今日心情本不错,结果一回屋子就被萧安责问,倒是心情不减分毫,就是语气有些不善,“告诉你了又如何?从京城里赶去谷阳还是让我把人送去京城?”
    “京城也没甚不好。”萧安就道,外祖家出事她要在京中当个传递信息的,自然没时间来谷阳。
    柳贞坐下来与自己倒了杯茶,才慢悠悠道:“京城里是好,可那也不是家。谨安在谷阳过得挺好,京城里总归是不自由。我又不是没劝过。”
    萧安抿着嘴,也给自己倒了杯水,“这几年就一个人在边关,多寂寞。”
    柳贞好笑道:“人家比比大上三岁,你当还七八岁小儿,不懂得招呼自己?你这次不是说送东西给人家去,怎的把人带过来了?”
    萧安喝了一口茶,解释道:“反正程娘子也没了,一个人在那住着有甚意思,不如跟着我还能到处走走。”
    柳贞点头,“可去见过大将军?”
    萧安摇头,“这都立了秋,蛮夷又该来抢东西了,常叔叔也半点不敢懈怠。”
    柳贞听了半晌才道:“纵使三关里与外夷通商,却还是满足不了蛮夷的胃口,可见这通商之事也未见得有多好。”
    这本也是他们早就明白了的,萧安一直不太喜欢三关里的通商之事,却也不是寻不到缘由,“大庆里的粮食自己都不够吃的,能有多少卖与蛮夷?就是商户们为了得利卖给蛮夷,蛮夷又能有多少金银宝石与马匹牛羊来换?”
    大庆朝不允通商兵铁器与粮食,而蛮夷就算是由部落组成,却也知晓战马于他们之用。
    说穿了就是,三关里门户开得再宽,双方交易的筹码少了,谁也没得个满足,蛮夷心中还是想要靠打下大庆来免费占据这天下富饶。
    这些还是柳贞当初告诉萧安的,柳贞再问道:“你去谷阳,可有得消息?”
    萧安道:“没有。六关里这几年都严查严禁,兵铁之物想要出来没那般容易。”
    柳贞却是嗤了一声,“这要是三关严查严禁能禁止我倒是信,林氏颇有手段,令你父亲能压制得住这三关的知府与下面的县令们,可六关里,当年魏侯都没能压制住,何况常乐?那起子见利忘义的东西!”
    说到此处柳贞就十分愤怒,三年前魏侯之事,虽当时的知府与下面县令都被全家抄斩,可也是里面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才会没能及时查获那批兵器,随后被巡按使发现后上报朝廷,才害得魏侯与小侯爷惨死,也牵连了一大片人。
    如今的常乐,相比起魏侯更为粗暴简单不懂权衡之术,只一身武力跟着铁榔头似地带着兵冲在最前面,倒是在魏侯出事之后稳住了局面,不曾让军权旁落,已是大幸。
    至于这六关里的县令乃至上面的知府大人,各个嘴里读着圣人书,干着龌蹉事,常乐又哪是那些口蜜腹剑之人的对手。
    柳贞压下心中的怒火,与萧安道:“如今最怕的也是不容易这几字。你也当知晓公子来边关的目的,若不趁机拿到线索,日后也难了。”
    皇帝纵使不信魏侯通敌谋反,然而却也是个重面子的人,要太孙吴此行拿不到证据证明魏侯无辜,皇帝自然也乐得不用下诏平反承认自己错了,只将这事含糊了过去。
    萧安沉默下来,她何尝不是因这般,才对太孙吴失望。
    她以为他是为了她外祖一家来边关,处处怕他不好,回头才知晓他来不过是为了查边防军中之事,为她祖父翻案不过是个借口。
    虽外祖翻案一事萧安也没指望别人来做,然而太孙吴半点不与自己说明白,多少也令她心里不舒坦,只觉得对方对不起自己与他的兄弟之情。
    柳贞也知道萧安心里的想法,“你也莫急,既然抓住了这个机会,我们就不会放弃。那一日我当着公子的面说破他真正意图,也不过是让你明白,你待他赤忱,他待你未必相同。你就是觉得身边没有小伙伴玩耍觉得寂寞,也不是非他不可。只你也莫要怪他就是,他与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终究不是一路人。”
    皇家的人,能远离就远离的好。
    第044章 降公主林氏死心(一更)
    萧安与柳客卿说了会儿话,回头又去与魏氏报平安。柳贞的屋子里却悄声无息的进了一个人。
    “柳叔。”小姑娘笑盈盈叫道,哪里还有跟萧安在一起之时的疲惫。
    柳贞颔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
    程谨安坐了下来,柳贞已为之倒了一杯茶,“萧安与你送点心去,你怎的就跟了过来?可是有要事?”
    茶水还温着,程谨安摩挲着茶杯,道:“我看她心里装了事,不太放心就跟了来。”
    柳贞一听就笑了,“不过是被人骗了回而已,过两日就好了。”
    “哦?”程谨安挑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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