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果断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担心段涯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只是他有种感觉,这次一别,他与段涯也不会再见了。
    其实他和段涯总共也只见过几次,当年宣珏去后,他虽然靠长孙长吉和段涯取得了联系,段涯也利用天山的人力为他奔走办事,但那时候段涯的伤势还未痊愈,根本没有和他相见过。
    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段涯伤好后来皇宫找他,他记得当时段涯一见到他便热泪盈眶,抱住了他,那时他便有一种宣珏抱住他的感觉,从此便对段涯十分亲近敬重。
    “茶寮。”楚轻想起了什么,而后掉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十命紧随其后。
    不到半柱香时间他们便在官道旁的茶寮前停下,楚轻抬头看去,果然瞧见了段涯。
    只见段涯穿着一身锦衣,束着头发,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一把折扇,面容打理的十分干净利落,再没有一点胡子拉碴的邋遢样子,气色瞧着也非常不错。
    楚轻看着,差一点没有认出如此俊朗非凡的段涯。
    段涯喝着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回首一看,只见楚轻正骑在马背上;他便对他露出一个浅笑,冲他招了招手。
    楚轻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十命,命他在原地等候便抬腿前去。
    “段叔叔。”楚轻唤了一声。
    段涯一时没有应他,只是看着他的眉眼,半晌才道:“你和宣珏长的还真是像。”
    楚轻淡笑一下。
    “坐吧,这茶寮的茶不错,当年我第一次带着你爹离开云州时,便在这里喝了几大碗呢。”段涯说着,给楚轻倒了一碗,并且把桌上的点心也推过去,“还有这枣糕,也不错。”
    楚轻瞧着,拿起一块枣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茶,“确实不错。”
    “你还知道这样吃?”
    楚轻笑笑,“小时候爹跟我说与段叔叔相识的事情时,也曾说过这个茶寮和这个枣糕,爹说段叔叔吃东西实在是太不挑剔了,那茶寮的枣糕明明甜的腻人,段叔叔却非常喜欢,其实他是不爱的。”
    段涯听后,也笑了起来。
    “不过,爹又说,咬一口枣糕,喝一口这老鹰茶,综合起来,那味道却又大为不同,他便也喜欢了。”楚轻说着,又咬了一口枣糕。
    段涯看着他,笑道:“怪不得那日他看我装了那么些枣糕,非要带几壶茶走。”
    “是吗?”
    段涯点点头,“你是没看到你爹执着的要带几壶茶走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翩翩公子,旁人行走都是带酒,他非在我身上挂了几个茶壶。”
    楚轻笑了起来,“这个爹倒是没有说过,为何挂在您身上?”
    “因为他说他身上不适合挂茶壶,我身上就适合,反正我不讲究。”段涯笑着道,一副追忆的表情。
    楚轻听着,也很难想象他爹说这话时的语气和表情是怎样的?
    二人一同想着,片刻后又一起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楚轻便道:“段叔叔,这么多年来,谢谢您,若没有您,我的一切不会那么顺利,段叔叔为我做的,我铭记于心。”
    “你爹怀着你的时候我就说过,他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段涯说着,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感受着脸颊上指间的温度,楚轻只觉的如同宣珏在抚摸他一般。
    段涯放下手,道:“我的伤没什么大碍,日后你也不必为我牵挂,你只管做个好皇帝,虽然我痛恨楚捷,但你能坐好皇位,我和你爹也是欣慰的。”
    楚轻明白,沉默了一瞬后方道:“您要去哪儿?”
    段涯看着四周的景色,“这天地那么大,我曾跟你爹说过,日后要跟他一起畅游天下,走遍四方土地。”
    楚轻听后,从怀中拿了一个方形盒子出来。
    段涯接过,打开一看,里头是宣珏的曲谱还有他的那块小金牌,以及一个密封的十分紧实的锦囊。
    曲谱和小金牌段涯知道,那锦囊他却不知道是何物。
    “这是什么?”
    楚轻淡淡道:“爹去的时候,父皇不允许他入宗庙,不许大葬,只命人将其葬在荒山之中;我去找长孙侯爷让他将爹的尸首偷梁换柱,然后便和他一起将爹的尸首火化了。”
    段涯听后,已能猜到锦囊里面装的是什么,握着的手一抖。
    “我将爹的骨灰洒在天地之间,任他随风逝去,逍遥自在,只留了一撮放入了这锦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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