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一夜间失去了家和家人,还是以那般惨烈的方式,这样的变故有几个人可以承受?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有理可循了。
    任燚心里很不好受,他见识过太多火灾,知道火会给人留下怎样残酷的伤害,无论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就像火烧痕迹完全不可逆一样,它的伤害也将伴随终身。
    宫应弦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当了警和谐察,并且去调查火灾案件的?当他进入被烈火焚烧后千疮百孔地废墟时,他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被迫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过去?
    任燚有些不敢往下想了,他胸口闷得慌,眉头紧拧着。
    从他父亲在化工厂救援中被困八天七夜,到后来他父亲亲手把宫应弦从火场中救出,再到俩人的相遇、合作,冥冥之中,也许真有那命运之手,将他们牵扯到一起。
    作为一个从小就立志要做消防员的人,任燚天生带着一种“拯救”的使命感,而对于宫应弦来说,也许参与调查火灾案件,是对自身的救赎,他们命运的结合,理应是有意义的,例如第四视角的案件,就是意义。
    任燚掏出手机,沉默地看着宫应弦发给他的那条信息。
    谢谢。
    他给宫应弦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任燚低声道:“你在哪儿?”
    “分局,怎么了。”
    “我有事要当面跟你说。”
    “我马上要回家了。”
    “你等等我,我现在就过去,很近。”
    宫应弦犹豫了一下:“停车场见。”
    任燚跟他爸打了个招呼,就下了楼,驱车前往鸿武分局。
    进入地下停车场,任燚很快就看到那辆牧马人,车门敞开,宫应弦正坐在车里看资料。
    任燚下了车。
    宫应弦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资料,也下了车:“有事吗?”
    任燚深吸一口气:“宫博士,我们还不能放弃。”
    宫应弦皱了皱眉,眼眸中闪烁着难懂的思绪。
    “第四视角的案子。除非能证明蔡婉真的不是共犯,否则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放火烧死那么多人的罪犯。”任燚的胸口用力起伏着,“这难道不就是你做警和谐察的意义吗?”
    宫应弦眯起眼睛:“你在说什么?”
    “我问过你为什么做警和谐察,你没回答,但做警和谐察,不就是为了除暴安良吗。”任燚深深地凝视着宫应弦,“直觉和猜测不能当法律,但能当我们继续查下去的理由。”
    宫应弦抿了抿唇:“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不需要你操心了。”
    “你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就算结案了,只要我们能找到新的证据,依然可以起诉她,你也不想放过一个纵火犯吧!”
    “跟你没关系了,回去吧。”宫应弦转身就要回车上。
    任燚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宫应弦的肩膀。
    宫应弦眼中精光一闪,他突然弯腰、旋身,并一手扣住了任燚的手腕,眨眼间,已经绕到了任燚背后,一个擒拿手,就将任燚的手臂反拧到背后,将人怼在了车门上。
    任燚痛叫一声,用力挣扎起来,但宫应弦的力气大得吓人,制住他的那只手纹丝不动,他实在想象不出宫应弦这样斯文贵气的长相怎么会有这么野蛮的力量,他骂道:“妈的,你给我放开。”
    宫应弦在任燚耳边冷冷说道:“我说过不要随便碰我。”他松开了手,后退一步,低头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任燚甩着酸痛的手腕,刚想发火,想起宫应弦的身世,又心软了,他冷哼一声:“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看在……总之,你到底还查不查。”
    宫应弦拿起驾驶位上的资料递给任燚。
    任燚随手翻了翻,是宫应弦对蔡婉父女及相关人员做的调查,连很多年前的信息都有,他一喜:“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的。”
    宫应弦道:“你不是警和谐察,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参与了。”
    “开什么玩笑,我已经参与这么多了,能说放下就放下吗。那场火是我灭的,很多人是我救的,我只想给受害者及家属一个完整的交代,让作恶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再说,已经结案的案子,分局就不会给你警和谐力支援了,你不需要帮手吗。”
    宫应弦直勾勾地盯着任燚:“你真的愿意帮忙?”
    “不然我大晚上来找你干嘛,我都愿意牺牲我的私人假期帮你了,你还不领情?”任燚甩了甩手腕,“这个算工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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