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4个月的时候,max为他找来了一个保姆,名字很大众化,叫做苏珊·里波斯,今年40岁,有一个正在芝加哥上大学的儿子,她很专业,拥有儿童营养学与儿童心理学的学位,max一项崇尚专业,她的名字也很好,很普通,不容易让人注意,于是,这位苏珊就是max最佳的选择。
    苏珊住进alice mansion,我们的生活才终于开始重新步入轨道,并且轻松起来。她帮了我们很多,并且当她听说我可能有产后抑郁的时候,她还专门向我推荐了一个很专业的心理医生。
    晚上,我抱着孩子喂奶,勋世奉在一旁。
    “如果你愿意同心理医生谈谈,我可以帮你约他。”勋世奉看着一旁的名片,“不过,我不认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是心理医生可以解决的。”
    床边放着那张苏珊刚给我的名片,可是,这张名片却被他抽走。宝宝吃饱了,勋世奉把孩子抱过去,开始轻手轻脚的拍奶嗝。
    “alice,你这么聪明,嫁给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即使我知道你能明白,我还是不愿意把那些负面的事情告诉你,而是,遗憾的是,你对我正面问询,我不能欺骗你。”
    我低着头。
    他看着我的头顶。
    勋世奉,“那么,你现在是想要让其他不相关的人,继续影响我们的婚姻吗?”
    “我……”
    许久没有对他说话,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张了张嘴。
    勋世奉,“你在网络上查询过离婚的事宜,是吗?”
    我惊讶的抬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勋世奉,“你使用了书房的电脑,我不小心看了你浏览的痕迹。”
    是的,我在网络上查询了一下离婚的事宜,过程相当繁琐,手续也很麻烦,最大的问题就是财产的分割,如果没有这些就方便快捷很多,不过,对于我们的婚姻,最大的障碍却不是财产,而是,孩子,还有,……
    “放弃这个想法,alice,你不能一不高兴就想要放弃我们的婚姻,并且,……”
    宝宝的奶嗝也打出来,勋世奉就这么抱着他。
    同时,他对我说,“你不可能找到一个愿意代理你离婚官司的律师,整个曼哈顿,你都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强硬与冷酷!
    但是他的手却那么柔和,他温柔的抱着宝宝,用一种可以融化一切的眼神看着宝宝,声音也开始柔和起来。
    “daniel,你应该睡觉了。”
    说完,他就把宝宝递给我,让我把宝宝裹好diaper与衣服放在婴儿床里。
    是的,勋世奉说对了。
    我们离婚最大的障碍,一个是孩子,还有一个,就是这场离婚案件根本就没有一丝半点的可操作性,我在曼哈顿找不到一个愿意代理这场官司的律师,一个人也没有。他们不愿意与康斯坦丁为敌,这与’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他们的生计,是前途,是身家性命,这些,对于任何人来说,总比所谓的良善要重要的多的多。
    日子就这样继续过下去,流水一般,看不见石头,也看不见岸边。
    alice mansion有一条大道,两旁是盘根错节的橡树,枝繁叶茂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在树荫的间隙中穿插而过,在草坪上洒上斑驳的金色光芒。路是用红色的石头铺成,这些石头不是人工烧造,而全部开采自亚利桑那州的凯巴布高原,原产地经历了20亿年的演变,几乎是地球年龄的一半。
    当夏天重新来临的时候,宝宝已经可以在地上打滚了,我在这里的草坪上铺了一大块丝质羊绒毯,让宝宝在这里玩,见一见阳光。
    黄昏临近,勋世奉的车队从红石道路外面缓缓开进来。
    车子停下,他下来,随后max让司机把剩下的车子开回车库。
    他解开领带把外套脱下,原本在他身后的max要接过去,结果,他却递给了我。我看着他,接了过来。他的外套有一种只属于他特有的香气。我拿在手中,由于增加了气味,重量似乎也增加了一些。他身上是白色的衬衣,敞开领口,显得很适宜。
    圆球一般的宝宝从羊绒毯上摇摇晃晃的爬过来,他伸手一抓,就抓住了我的鞋子,只是,此时勋世奉弯腰,忽然把宝宝从羊绒毯上抱起来。他们父子两个脸对脸,眼睛对着眼睛,就这么看了一下,宝宝扭脸,不看他,转而看着身边的我。他那双又大又圆,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静的看着我,好像很期待我能把他抱过去。
    “我抱着他吧。”勋世奉双手拍了拍宝宝,“他好像又重了。”
    宝宝已经开始吃辅食了,苏珊把关,她为宝宝准备了很丰富并且安全的果泥与米粉,于是,宝宝吃了这些东西之后,就有些像皮球一样,比喝奶粉的时候迅速成长起来。
    然而宝宝似乎很失望,他依旧看着我,不管勋世奉怎么抱着他,宝宝都在看着我。
    他一直在我怀中,很少离开,除非在外面。在外面的时候勋世奉抱着他。勋世奉是男人,胳膊比我有力气,他抱着孩子就好像拿着一把雨伞或者一个公文包那么容易。
    可是,现在是在家中。
    我想,也许宝宝不太想让他的爸爸抱着,而是在勋世奉抱着他的时候,我并不想把他从父亲怀中端出来。他们是父子,应该多多亲近,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照顾宝宝,勋世奉就是唯一能够信赖的人。
    宝宝长大了一些,看得出来他的面孔,似乎有些不太像勋世奉,反而像我现在的样子。
    不过宝宝也不太像是纯血的华人小孩。
    他的脸型像勋世奉,虽然没有爸爸那么锋利,但是脸蛋上每一根线条都异常完美。
    宝宝的眼睛是黑色的。
    这是勋家的特有的基因,我的眼睛是深琥珀色,宝宝的眼睛随勋家。
    我们沿着红石路向前走,max大叔在巨大的阳伞下的桌面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新烤的面包,刚从后面的菜园子里面采摘的新鲜莴苣做的沙拉,就用支在一旁的烧烤架子烤制的牛肉,醒好的红酒,甚至还有给宝宝做的高椅子,以及适合他吃的果泥。
    勋世奉没有让宝宝坐在高椅上,他一直抱着他。我喂宝宝吃果泥,他很乖,喂一口,吃一口,不哭不闹也不吐。
    “等daniel再大一些,就让他自己坐一边吃。”勋世奉总是称呼宝宝为daniel,他继续说,“这样可以让他从小学习自己吃饭,还有吃饭的规矩。”
    苏珊还有max大家都这样说,不过,我想着,宝宝还这么小,能喂的时候先喂,等以后他大一些了再想这些。宝宝吃饱了,max把他抱给苏珊,抱进去屋子,这里只留下我们两个人。
    勋世奉拿过切好的一块面包,放在他面前的盘子一旁。
    白色的大瓷盘中是清脆的莴苣沙拉,还有一些草莓的碎屑。他安静的开始吃饭。他进食的速度看起来有些慢条斯理,似乎应该张嘴的时候张嘴,应该吃面包的时候吃面包,应该吃菜的时候吃菜,应该切肉的时候切肉,但是他吃起来速度并不并十分缓慢。
    他吃了一半,这才放下刀叉,拿过红酒杯喝了一口酒。
    忽然,勋世奉问我,“你怎么不吃?”
    我,“我晚上不吃饭。”
    勋世奉轻笑了一声,“哦,我还以为你看着我食不下咽。”
    我,“我没有……”
    勋世奉放下红酒杯,手指重新拿起来刀叉,说,“昨天晚上我让你不舒服了,让你现在也没有胃口。”
    我,“……不是,……我晚上不吃东西,……”
    很久,我们两个人都似乎无话可说,一直都很安静。
    一阵风吹过,夏季特有的气息带着青草的味道弥漫过来,我们坐的地方阳伞旁边是一大丛巨大的红玫瑰,馥郁的香气如同它粗壮的枝蔓一般,强劲不允许拒绝,就这样环绕在我们周围。
    勋世奉忽然说,“alice,蜜月回来之后你一直住纽约,没有到处走走,最近,你想去欧洲吗?我在瑞士有一个制药的项目,应该会在那里留上一段时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愿意跟我去瑞士吗?”
    瑞士,……苏黎世……,遥远的地方,似乎是一切故事的开始,也许应该也是最后结束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好。”
    “那好,我让max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就出发。”勋世奉很熟练的用刀叉卷起来一片莴苣叶子,“顺利的话,明天我们就可以在苏黎世吃fondue(奶酪火锅)。”
    许久之后,我又点点头,“嗯。”
    第198章
    专机在大西洋上空一万公尺的高处。
    这是宝宝第一次坐飞机旅行,机舱中的空气压力让他很不舒服。他只在自己的婴儿床中躺了两个小时就开始哭泣,这似乎是宝宝第一次吵到我们。
    我把他从婴儿床中抱起来,他那双像莲藕一样的小手揉揉了眼睛,就张开,抱住我的脖子,他的小嘴巴就贴在我的脖子上,软软的。我以这样的姿势抱着他,让他好好继续睡。他的手指揪住了我的头发,并且打了一个圈圈,缠绕在他的手指尖。
    勋世奉处理完工作,走过来,就看见我抱着宝宝靠在床边。
    他想要伸手,我摇摇头,“我抱一会儿。”
    “到苏黎世还有6个小时,你这样一直抱着他吃不消的。”
    “我抱一会儿,等宝宝睡觉了就把他放回去了。”
    勋世奉也不再多说话,他在一旁的酒柜中拿了水晶瓶子与酒杯,自己倒了一盎司的白兰地,酒杯晃动,在差不多适合体温的温度之后,他把酒喝了进去。他最近开始喝酒了,虽然不多,依旧让我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精的味道。
    “alice,你之前去过瑞士吗?”
    我抱着宝宝,抬头看着他,其实他没有想到得到我的答案,只是背对着我,把酒杯放在一旁,自己开始解开衬衣的扣子。
    他去洗澡。
    我们乘坐的这架专机是波音787改造的,它比勋世奉那架空客a380体积要小很多,相应的,对机场的要求就宽松多了。很多机场无法达到空客a380的标准,那架飞机不能降落,但是对于波音这架飞机来说,可以到达的目的地就多了许多。飞机整体体积小一些,内部空间也小了,但是对于只有我们一家人,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来说,这里依然很宽敞。整个飞机里面有工作间,吧台,还有洗澡的浴室,不会再像a380那样,可以装修的穷奢极侈,却实用多了。
    他洗完澡出来,我换了一个姿势抱着宝宝。
    勋世奉头发是潮湿的,他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擦了一下头发,就放在一边。他的头发有些乱,发丝尖端还有些滴水,落在他的衬衣上,留下几片潮湿的痕迹。
    “孩子睡着了吗?”
    他走过来看了看宝宝,然后,就从我手中把宝宝抱了过去,他的力气比我大很多,我需要很努力才能让宝宝睡的安稳,他似乎好像搂着一个小皮球一样,就可以把宝宝稳稳的抱在怀中。
    我,“好像睡着了。”
    “嗯。”
    勋世奉轻轻的把宝宝放在婴儿床上,给他再裹上小被子,儿子睡的像一个蚕宝宝似的。
    他,“还有几个小时才到瑞士,先睡一下。”
    我们的生物钟已经到了半夜,还有6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这个时候安稳的睡一觉最好。他已经换好睡衣,掀开被子躺好,我调暗了灯,也就从这边躺进了被子中。忽然感觉两边的胳膊很麻,抱着宝宝时间稍长了一些,现在不能动了,稍微移动一下就好像针扎一般。他的手指伸过来,压住了我的胳膊,开始轻轻揉搓了起来。
    黑暗中,他忽然说了一句,“昨晚的事,身体还难受吗?”
    我没有被完全唤醒的身体,再经历那样的事情总是有些难以承受。
    可是,这也是现实与婚姻的一部分。
    那并不是阳光所及的一部分,而是躲在暗夜中,不为人知的一部分,却是最真实,也是最纯粹。
    从某种角度来说,勋世奉的身上带着很强的动物性。
    他的直觉惊人的准确!
    而可怕的是,这样的感知却拥有极强的传染能力与干扰性,让别人不由自主的跟随与臣服,他对待自己的康斯坦丁是这样,他对待婚姻,同样也是这样。
    我摇头,在黑暗,我摇头。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然而,我知道,他的确是知道了。
    arthur,如果你不是勋世奉就好了,可是,……,你不是勋世奉,又能是谁呢?
    他的手指让我原本酸麻到极点的胳膊逐渐舒展,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在黑暗中,慢慢沉睡。
    我们到达瑞士的时间是黄昏。
    这个只有4万平方公里的小国家却使用德、法、意及拉丁罗曼语四种语言为官方语言,而更令人郁闷的是,苏黎世处在德语区,这里的方言就是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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