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因为他回来才露出的笑容渐渐消退,薄欢藏不住心思的问完那话后就抿唇,“小叔叔。”
    以往她都是先喊‘小叔叔’然后才会说事,这次是给急的。而这声音调稍低的‘小叔叔’叫得景盛心头一软,整片塌陷的暖。
    并不是他的错觉,她那质疑的问候里紧张占据了大半,怯弱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委屈。
    他没和以前一样守规矩只摸摸她的发顶就了事,直接一步贴了上去,长臂打开一收,就将女人合抱在自己怀里。
    喉咙里漾出声笑,“我不回来,你是不是睡不着?”
    薄欢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景盛只笑,将她身体往自己怀里按压着,胳膊随意地落在那件触感舒服的纯棉睡裙上。
    越发紧密的贴合让薄欢嗅到男人身上的酒味,刺鼻的呛人。薄欢扭了扭脖子却被他大掌按住脑袋,并不喜欢这种味道,没有平日里淡淡的薄荷香。
    她只好屏住呼吸,却没能坚持多久——
    “小叔叔,你能不能放开我?”薄欢快要不能呼吸了,拼命仰着脖子。
    而此刻,男人在不知不觉里贴着那睡裙暧.昧地摩.挲。薄欢这句话明显带着抗拒的话让景盛心中升起不悦,手上动作一顿,垂眸却是对上女人难受的双眼。
    “不舒服?”景盛挑唇,声音较以往冷了几分。
    薄欢只觉得酒味难闻无心注意小叔叔的语气,她忙点头似害怕他不相信又补充道,“真的很不舒服,你放开我。”
    这几天相处下来薄欢都挺懂事乖巧,包括前一分钟她夜里不睡等自己也让景盛很满意,可眼下。
    如薄欢所愿,景盛松开她,只拍了下她。
    薄欢吓得跳开。虽然不太懂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异样,不是抵触小叔叔的行为,是觉得不好意思。
    瞧着,都敢给他脸色看了。景盛心中冷笑,清俊的脸上却没半点不悦,依旧是一派斯文,“阿欢,早点睡吧。”
    “哦,好。”薄欢说完就打了个哈欠,昨晚这个时候已经在景盛身边睡着了。
    她拖着困乏的身体朝床边走去,没听见脚步声便回头——
    一截工整的窄口藏青色衣袖从门合上的缝隙里掠过,而后‘咔嚓’一声,门再次被合上。
    “小叔叔。”薄欢茫然无措地看着空荡荡的身后,眼里的欢喜还未散去,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景盛回了自己房间,将门锁上后开始脱衣服。今晚本来是想教会薄欢动手给他脱衣服,不过他的傻女人似乎不太听话,还学会了拒绝?
    他需要的是女人的服从,却并非死气沉沉那种。应该是希望薄欢和剪了爪子的猫一样,等着被他圈养,对他感恩戴德不敢忤逆不敢反抗更别说是用言语表达的拒绝!
    酒精是个神奇的玩意儿,总能唤出景盛想极力压制在心底的想法。
    男人去了浴室,开始脱衣服……
    浑身淋.湿后,当指腹不经意触碰到自己的肌肤时,景盛只觉得紧绷着的弦断了,那只指头忙得移开,而后垂了下去。
    掌里留有她后背细骨头划过的轻.薄触感。
    景盛微闭上眼,口中有些干燥,随着热烫的呼吸,滚动的喉间不断有沙沙细响……
    脑海中全是薄欢的身影。
    ————
    景盛任由罪恶的思绪在热气腾腾的浴室泛滥,他享受这种舒服感。
    ……
    许久后,酒劲散去的男人将交领睡衣穿的工工整整,并没有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松垮随意地挂身上。
    他坐在沙发上,对面是好些天不曾躺过的大床。被单还是好些天前他离开时叠放整齐的模样,他嫌脏便没想躺上去。
    点了支细白的长烟卷,随手将火机丢在茶几上,交叠着双长腿,坐姿透着股闲适的优雅。
    景盛垂着眸子没什么表情,慵懒地挑开唇角抽了口烟,烟卷那端的红光随着他吸入的动作而格外明亮,他几乎可以看见红光蔓延在白色烟纸上的扩张范围。
    烟叶在热浪里舒展被燃烧,过后成一撮灰烬。男人的手很干净,骨指纤长很凌厉,将烟靠烟灰缸上轻磕了一下。
    烟灰随之落下。
    景盛勾着唇突然笑了,他并不觉得这烟灰是他抖落的,更像是被门外女人一声声‘小叔叔’给震落的。
    烟灰缸里有六七个烟蒂,从薄欢开始敲门叫喊时他就开始抽烟。起初她声音很大,他抽的很急;后来声音小了还带着哭腔,他抽的也慢了。
    景盛没去开门,哪怕酒醒了知道不该和一个傻子计较,但就想试探一下,薄欢对自己可以固执到什么程度,最好别让他失望。
    毕竟,他现在是想好好地宠着薄欢。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景盛淡漠地扫了眼,伸手拿过来,将短信点开。
    【送她红玫瑰时有没有想过薄家现在找不着人的感受】
    ☆、第8章
    008
    薄欢在门口坐了一夜,中途因为冷回房拿了几件衣服裹着,倒也没感冒。
    男人一晚没睡,到吃早餐的时候换好衣服。打开卧室门的瞬间,靠门蹲坐的女人因为门板移开少了依靠,她直接滚到男人脚边。
    薄欢醒了,仍旧坐在景盛的脚上没动,表情呆滞。
    他也没一脚将她踢开,颇有耐心地等她回过神来,毕竟每次睡醒后薄欢都会来这一出,景盛已然习惯。
    “小叔叔。”脑袋刚刚恢复运转的薄欢连忙抓住门框站起来,拿双烂肿的红眼看向他,蠕了蠕唇最后依旧喊了声,“小叔叔。”
    薄欢的声音嘶哑的很,景盛闻声后眉头轻皱,却绕开她直接出去,“换了衣服,下楼吃早餐。”
    依旧是四个人,盛珊自那天出现过一次后就再没回过盛家,毕竟她结婚了,来不来盛家都是无所谓的事。倒是老爷子每逢吃饭时在桌面上喜欢说上两句——
    “小珊快有十天没来了吧?”盛老爷子叹了口气,“以前都隔三天回来看一次我这个老人家,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
    “小珊最近忙,等些天就回来了。”盛伊搭着话,却瞧了眼坐在桌边抽鼻子的薄欢。
    “算了,小珊这孩子不回来也好,”老爷子朝薄欢看去,“家里多了个人就容易吵闹,没以前安静小珊怕是不习惯,夜里都睡不安生!”
    盛伊愣了下,没接话茬,安静地吃着早餐。
    薄欢听不懂,反正每次老爷子吃饭就喜欢劈里啪啦地说一大通绕来绕去的话,她不想脑袋疼每次都没去听。更何况小叔叔生她的气,她哪有时间分心……然而她并不知道小叔叔为什么变脸。
    自老爷子那句话过后,桌面的气氛有些微妙。直到某人冷清的嗓音带着些不客气打破,“睡不安生是人老了。”
    气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撂下筷子就差掀桌。
    老爷子走后,桌上就三个人。景盛依旧和以前一样将自己爪边的热牛奶给了薄欢,起身离开时未置一词。
    薄欢连忙丢了爪里的包子,用油腻腻的小爪抓住他一只袖子,泪眼汪汪地望着男人,“小叔叔。”
    盛伊自然是知道昨晚的事情,薄欢在楼上闹腾到大半夜直到嗓子哑了才消停,而景盛一直没开门。从刚才男人那句冲撞老爷子的话来看,她那别扭的二弟肯定是消了气。
    她放下筷子给人腾地方,顺便将一旁等着的佣人退散。
    家里的佣人并不敢议论这事,自从上次有个佣人在背后说了句‘薄欢有点傻里傻气’后被直接辞退后,再没人敢拿大把薪资议论一个女人。
    “小叔叔,对不起。”四下无人,薄欢用力地抓着他袖子。
    景盛扭头低眉扫了眼女人,“知道错了?”
    薄欢使劲儿点头,一上一下地来回捣鼓,兜在眼眶里的泪水愣是给抖了出来,又用力吸了吸鼻子,喉间哽咽。
    “错哪儿了?”男人转过身来。
    薄欢哪里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不是只用承认错误就好了吗?她费力地去思索也想不出来,鼻子越发堵塞,张着口呼吸。
    女人只抽噎不出声,景盛胳膊一甩,就将薄欢那只爪给甩一边去。
    她哭得更凶了,小叔叔是不是也要将她扫地出门了,她是不是又要去街上等姐姐,上次也是。姐姐明明说了让她去泰林路上等自己,可她等了四天三夜都没等来姐姐,还好遇见了小叔叔——
    可小叔叔也不要她了。薄欢就像是被人塞在瓶子里拧紧了瓶塞,越是呼吸越是紧促,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笨,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那么笨,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去学习,也老老实实地遵循大人们交代的事情,为什么还是那么笨?
    “小叔叔,我,我。”
    她爪又要朝男人的胳膊抓过去时,他轻而易举地侧身躲开。
    薄欢第一次从一个人的行为里体会到别人的态度,景盛对她的厌烦她敏感地感受到,“小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别赶我走。”
    她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紧咬着唇想抑制住抽噎好好解释。
    这才是他的乖女孩,知道错后也懂得如何讨好自己。景盛对薄欢想不出错在哪里有点不满,但她后来的哭泣和害怕又让他瞬间满足了,就该这样。
    他将另一只抄在裤兜里的爪拿了出来,突然两爪落在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肩上,将瘦弱的身子往上一提。
    双脚悬空,薄欢被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只剩下抽噎,湿漉的眼已经看不清景盛那张俊美的脸上有什么情绪,恍惚瞧见他眼下那颗暗蓝色的痣有些斯文。
    景盛将她放在高高的椅背上坐着,待她刚坐稳他立即松爪。薄欢只觉得瞬间失去了重心,椅背朝前倒下去,她吓白了张小脸,惊恐万分地挥舞着爪臂抓空气!
    却并未摔倒。
    景盛早有防备地用腿顶住那张椅凳的腿脚,朝他扑过来的女人稳稳趴在他的胸口。
    心有余悸的薄欢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脑海一片空白,连断断续续的抽噎都没了。
    片刻后回过神来,她用尽全力地抱着男人的脖子,喉咙里翻滚着哑沉的吸气。晃在半空中的腿因为害怕再次摔倒而攀在男人的窄腰,她张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泪流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阿欢,以后记得要乖乖的。”景盛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这才抬起爪来环住她的后背,轻轻地安抚拍打,“乖,别怕。”
    薄欢是真的被吓到了,刚才椅子突然倒下去,如果没有小叔叔——
    “乖,不哭了。”
    薄欢想听小叔叔的话,不想惹他生气,可眼泪也止不住。“小叔叔,我,我哭得停不下来,我,我。”
    抽搭搭的声音一说一停,格外令人怜惜。景盛失笑,喉间滚出浓厚的笑意。“没事,那你哭吧。”
    许久后薄欢终于止住泪,但搂着他脖子的胳膊并没有放松。“小叔叔,你下次别,别把我放到那么高的地方,我害怕。”
    “我以为阿欢喜欢高处。”景盛声音略显低沉还有些遗憾。
    他自然是不会说,以前薛子阳吵吵闹闹不听话的时候,他就用这招吓得薛子阳半个月睡不着觉,一倒床就梦见自己从高椅背上摔下来的场面。
    “我怕,我不喜欢。”薄欢埋在他颈窝不住地摇头,生怕男人觉察不到自己的恐惧似的,“小叔叔,我怕。”
    景盛抚着她的后背,隔着衣服并摸不到什么,但足已令他心情愉悦。“不怕,小叔叔会保护阿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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