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车内,桂菲的声音带点冷感,“去喝酒。”
    常赫打开车内舒缓的音乐,“确定没醉,还能喝?”
    “酒醉三分醒,更何况我根本没醉……清醒得很。”桂菲嘴角挂着一丝嘲笑。
    常赫瞥了桂菲一眼,确实很清醒,只是眼中的失落与怅然也更加明显了。方向盘蓦地一转,他变换了车道,径直驶向酒吧。
    桂菲静静地望着常赫的侧脸,微微地笑了。和成熟的男人相处就这点好,不会在你什么也不想说的时候问东问西,永远都那么拿捏有度。
    位于江边的酒吧是常赫常来的场所,两人进入酒吧立刻被里面的dj舞曲所感染,桂菲极具舞蹈细胞,又在大学里学过爵士舞。她撇下常赫,一人进了舞池就随着音乐扭动着腰肢。
    常赫坐在吧台前找酒保要了一杯鸡尾酒,坐在椅子上侧着身子欣赏着桂菲的舞姿。
    桂菲的心情因李言蹊而不好,常赫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他拿着鸡尾酒一口一口地喝着,只是他的目光始终不离那抹曼妙妖娆的倩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桂菲终于跳累了,她坐在常赫身旁,点了一杯清酒也慢慢地饮起。
    常赫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静静地凝视桂菲的面庞,也不说话。
    当桂菲喝完一杯清酒后,眼眶也盛不住眼泪了,她趴在桌上呜咽着,“为什么我的情路就这么坎坷……”
    常赫在西安就看出她钟情李言蹊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什么也没说,往桂菲的杯子里倒着酒。桂菲拿着杯子和他的杯子轻轻相碰,又是一杯酒下肚。
    桂菲曾在英国留学五年,和常赫聊着留学时的辛酸和趣事,而常赫也在英国留过学,两人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
    聊到畅快处,恨不得杯酒全下肚。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天南海北地聊着,桂菲也暂时忘掉了不开心的事,
    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两人都喝了不少,开不了车,他们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
    尽管醉酒,但两人的意志还是清醒的,他们开了两间房,常赫把桂菲送回房间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经过这番彻谈,此时在桂菲心中,会不会已经有他的一席之地了呢?
    忽然敲门声响起,常赫心头一颤,难道是桂菲?
    把门打开一看,还真是她,她手上拿着一件浴袍,喝醉酒的脸上挂着两抹酡红,“我房间的花洒坏了,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他侧上将她迎进屋内,桂菲对他点头笑笑,走进了浴室。
    酒店的浴室颇有点情趣,全是用玻璃隔着的,玻璃被平均分成三份,中间的那块玻璃是磨砂的,其他的两块是透明的。
    常赫躺在床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桂菲修长白皙的美腿,在膝上大约二十公分处是磨砂玻璃,透过磨砂玻璃,朦胧而凹凸有致的身影已经足以让他浮想联翩。
    水流声停住,桂菲在浴室里磨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出来。
    门一打开,桂菲发现常赫就守在门口抽着烟,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神情萧肃而落寞。桂菲的心不知怎么地就猛地跳了一下,望着他的眼神有点呆滞。
    常赫把烟头摁灭在烟缸里,就这么吻了下去。
    桂菲的嘴里充斥着淡淡的香烟味,她并不排斥,也是今晚的月色实在是太过撩人,两人都感到了一丝寂寞与孤单,常赫的吻越来越热烈,她也热情地回应起来。
    衣衫缓缓褪落在地,亟需对方的抚慰与渴望的两人一起坠入了云端。
    阴雨绵绵的天气让房间内的两人睡得安稳极了,桂菲翻了个身,忽然撞到了某个物体。
    她摸了摸,似乎有点不对劲儿呀,她张开双眼一看,此时居然躺在了常赫的怀里!
    她猛地坐起来,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如同电影片段一样放映出来。
    桂菲懊丧地抓着头发摇头,虽然两人都喝了酒,但意志还是有的,甚至可以说很清醒,想归结于酒后乱性也太牵强。
    “早。”常赫心情畅快地打招呼,躺在床上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桂菲抓耳挠腮的样子,“昨晚……”
    桂菲用被子捂着胸口,板起脸来打断他的话,“大家都是都是成年人了,你也不是处男,不会老土到叫我对你负责吧。”
    常赫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刚要说话,桂菲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请用心听,不要说话。就算我和你上了床,也不代表什么,你爽我也爽,不存在谁欠谁的。”
    不去看常赫的表情,桂菲捡起地板上的衣物穿上就离开了房间。
    相比常赫的失意,李言蹊就更加春风得意了。他刻意起了个大早做好早餐,然后和林芝一起去民政局领证。
    “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带齐了吗?”李言蹊在玄关处换着鞋问。
    林芝的表情略微不自然,点头,“身份证一直在我钱包里,户口本在你那。”
    李言蹊不放心,一定要林芝拿出来看看。
    她笑了笑,从包里摸出身份证在他面前晃了一眼,又塞进包里,“我又不是个丢三落四的人,怎么可能忘了带。”
    李言蹊的心放下来,从小到大认识的女性,没有谁比林芝更加心细如尘了。
    周一,民政局排队领证的人不是很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两张表格,要走了两人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林芝对着面前的表格发愣,迟迟不下笔。
    李言蹊写了几个字见她走神,皱着眉头,对她佯凶道:“快填。”
    林芝缓缓地拿起笔,动作极慢的填着自己的姓名。
    “不好意思两位,”工作人员打断正在填表的两个人,“这位小姐的身份证昨天才过期,今日你们无法注册。”
    李言蹊的笔尖猛地顿住,表情愕然。
    这句话无异于浇在李言蹊上的一盆冷水,他望林芝一眼,她垂着头转着手中的中性笔,除了局促不安,一丝意外和惊愕的反应都没有。
    李言蹊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噌”地一下子站起来,浑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寒气,也不等林芝,迈着大步走出了民政局。
    林芝给工作人员一个抱歉的笑容,从工作人员那取走身份证和户口本就小跑追上去。
    忽然她又折回来,似乎是要拿桌上的登记表,手刚刚触碰到表格,又放了下去,转身跑向李言蹊那。
    李言蹊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放在档位上,他阴沉着一张脸,等林芝一上坐稳,他就发动车子,一路疾驰。
    林芝在一旁小声提醒,“再快就要超速了。”
    李言蹊不理她,自顾自地开车。
    “李言蹊,没能结婚,你是不是生气了?”林芝想活跃活跃凝重的气氛,半撒娇道:“今天不能注册也没关系啦,等我去派出所换一张新的不就可以注册了吗?”
    他强压住火气,尽量轻声细语地问:“为什么明知身份证过期还要走这个过场?”
    林芝微怔,眨眨眼,语气有些委屈,“要是知道身份证过期,我就不会来民政局……我也不知道它那么巧会今天过期。”
    李言蹊猛地踩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他紧紧地盯着林芝,眼里燃烧着怒火,“你不知道?林芝,与其说你不知道,不如说你根本不想结婚吧。”
    林芝一急,眼泪也啪啦啪啦地掉下来了,更加委屈地说:“我当然想啊,我从小就想嫁你。你……你凭什么冤枉我呀……”
    她一哭,李言蹊的心一下软了,他用手擦着她的泪,柔声安慰道:“别哭了。”
    不知怎么回事,李言蹊越安慰越起反效果,林芝像个孩子一样地嚎啕大哭,也不说话,哭得肝肠寸断的。
    我想嫁你,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嫁你。如果你有可能会因为我而丧命,那我宁可永远地在你生命里消失。
    只要你活着。
    李言蹊终究是心疼,把林芝揽进怀里,右手抚着她的长发,微微叹口气。
    林芝乖乖地任他揽着,把泪水都哭到了他的肩上,他的白衬衣被大湿了一大片。
    他抽出纸巾为她擦着眼泪,轻声哄着她,“木木,别哭了好不好,你晚上想吃什么,去城南吃火锅?”
    就算林芝是一个资深吃货,这一招也不管用了,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摇头,双臂紧紧地抱住李言蹊。
    她很害怕,昨晚她又做了同一个噩梦,她在g市根本来不及赶回见他最后一面,对面她的只是李言蹊冰冷的尸体。
    李言蹊察觉怀里的人轻轻颤抖,他心生疑惑,林芝到底在忌惮什么呢?
    终于等林芝苦累了,她伸手抹着眼泪,靠在椅子上鼻子直抽搐。
    李言蹊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着鼻涕,眼里荡漾着温柔,“眼睛肿鼻子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林芝被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又理直气壮地说:“就是你欺负我!”
    李言蹊一听,笑了,“林芝,说话可要负责啊。”
    林芝终于破涕为笑,下一刻,李言蹊的唇就覆了上来。
    夕阳西下,他们安静地亲吻着,阳光在他们身上洒下一层光辉,画面在一刻定格,犹如一幅古老昳丽的帛画,隽永而不朽。
    ☆、第五十章
    三天后,林芝去派出所取了临时身份证。
    学校给派去进修的老师订的高铁票,林芝凡事提前准备,在去g市的前一天就去高铁站取票。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林芝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售票处出来,那不是陈景峰的秘书吗?
    她走过去拍拍秘书小姐的肩,对她友好地笑笑,“你给陈总买票?”
    秘书小姐最近快要被喜怒无常的老板逼疯了,见到林芝本尊,她激动又热情,“对呀,陈总明天要去g市出差,派我来取票呢,林老师是要去哪?”
    “还真巧,明天我要去g市进修。”
    秘书小姐眼睛亮起来,这可是天大的缘分呐,她急忙问:“林老师是哪趟高铁啊?”
    “下午两点。”
    “我们陈总也是那一趟高铁。”秘书小姐激动得声音都破音了,“你们会不会在同一截车厢啊?”
    没那么巧吧……高铁有八节车厢,八分之一的概率,应该不会中吧。
    秘书小姐兴奋得抢过林芝手中的车票,把两张蓝色的车票放在一起对比,她嚎了一嗓子,“缘分天注定,你们不但是同一截车厢,还是邻座啊!”
    林芝把两张车票瞅了一眼,还真是,这样也好,路上好相互有个照应。
    秘书小姐目送林芝走后,赶紧摸出手机给自家老板打了个电话,“喂,陈总,我已经帮你拿到票了。”
    陈景峰刚开完会,这个月公司的营业额同比下降了不少,接到这么一通不痛不痒的电话,他的口气有点冲,“拿到票就回来,这也要汇报?”说完就挂了电话。
    秘书小姐对着电话愣了半天,做他秘书少说也有五年,他极少有这么暴躁的时候,看来还在为林老师的事烦心。
    她犹豫片刻又拨了过去,“陈总,你的高铁……”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景峰打断,他不耐道:“我知道你拿到票了,快回来。”
    “不是啊陈总,你和林老师是同一个车厢,还是邻座。”秘书小姐语速极快地说,生怕自己还没有说完陈景峰再次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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