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傅钟笑着摇摇头,“你的选择我知道了。”他提醒寻南墨,“那枚‘菩提子’记得找到,它到了你手里,就能换康宇一命。”
    示意寻梵为自己推轮椅,林傅钟离开。
    “小寒。”母亲扑来,抓着林寒的手,“换了血,好不好?我们不想失去你。”
    “妈。”林寒抱紧母亲,“我不会离开,但我也不会同意换血。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精灵和......寻南墨。”
    抱紧她,母亲低泣。
    林炎走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了,当务之急,是找到那枚‘菩提子’,它的存在会造出更多‘半灵’。”
    林炎转看寻南墨,“警司,你和小寒可以入幻,我这里有些东西给你们。是那么触碰过‘菩提子’的人留下的。我们一起找出‘菩提子’的下落,小寒的归属问题,等事情解决了再说。”
    母亲点点头。寻南墨也暂且不提要接林寒去荀镇的事情。
    接过林炎递来的一只竹笛,寻南墨微眯眼睛,“是只‘咒笛’。”
    “没错。”见林寒蹙眉,林炎解释道:“‘咒笛’是迷惑人心的邪物,吹奏出笛音,可控制一个人的行为。五年前,携带这支笛子的人控制了一只半灵的心智,让他偷走了你爷爷的‘菩提子’,一年前,我和申俞找到了这支笛子,却没有见到他的主人。”
    寻南墨分析,“笛子是新竹所制,没有百年以上的竹龄,本不该成为‘咒笛’。如今却一反常态,说明它常与死.尸接触。而这些尸.体有怀有怨气,可见是非正常死亡。”
    林炎:“你们去查查,看看笛子的来历,或许它已牵连了多起命案。”
    握紧母亲的手,林寒同她道别,和寻南墨拿着笛子一同离开。
    “香肩斜靠,携手下阶行。一片明河当殿横,罗衣陡觉夜凉生。唯应,和你悄语低言,海誓山盟。”
    “困春心游赏倦,也不索香薰绣被眠。天呵,有心情那梦儿还去不远。”
    林寒握着竹笛从树干里穿过,耳边响起戏曲,是《长生殿》与《牡丹亭》里的唱段,咿咿呀呀,徘徊耳边。
    在林寒开口前,寻南墨已知她要问什么,直接回道:“我也听到了,是昆曲。这笛子里,有亡.魂,她们,都是戏子。”
    这是,一场对戏子的杀戮。
    ☆、第8章 .13【咒笛与昆曲2】
    1980年,浙江丽水市,雁溪乡。
    “寻先生慢走。”渡河的老船夫将棕色皮箱为寻南墨拿下船,又对林寒躬身一礼,摇着船驶入河中心。
    林寒环视四周,深吸一口气,“空气真好。”
    寻南墨见她高兴,嘴角挑起笑意,提起皮箱牵着林寒向村子走去。
    “坐船入幻,比汽车有趣多了。”林寒用手碰着路旁的野树丛,穿着白色的碎花连衣裙,梳好当下流行的双马尾,和一身藏蓝西装的寻南墨并排行走。
    握紧林寒的手,寻南墨引着她走到一家招待所里。
    林寒询问前台人员,“大姐,听说乡里来了个昆曲班子,什么时候上节目啊?”
    “你们来早了,这帮子人刚刚来,戏台子还在搭呢,后天才演。”大姐瞥一眼拎着行李的两人,“听说是很厉害的班子,竟然来了,就听过再走吧。我这招待所还有房间。”
    林寒:“一晚上多少钱?”
    大姐打量他们一眼,“一晚上二十块。”
    林寒碰了碰寻南墨的胳膊,“好便宜啊。”
    寻南墨浅笑,递给大姐一张百元的人民币,“住多久我们还没决定好。”
    大姐笑着收下,“既然来了,就多玩儿几日,介绍信或工作证压这里,给你们钥匙。”
    寻南墨递过去早就准备好的介绍信,“我们喜欢单号房间。”
    大姐点点头,从玻璃窗里扔出来一把钥匙,“上去吧,203房。”
    “就一个房间吗?”林寒惊讶。
    “你们不是夫妻吗?”大姐稍稍凑近玻璃窗,压低声音,“别看我一个乡下女人,这眼睛特别好使,一看你们就是来度蜜月的有钱人家。平常住一个房间我可都查结婚证的,那是我看他们没有夫妻相。从刚才你们进来,我就知道,你们是小夫妻,绝对没错。”
    “大姐好眼力。”寻南墨很难得的夸赞一个人。
    伴着大姐爽朗的笑声,他牵着不好意思的林寒沿着窄楼梯回房。
    这家招待所条件并不好,从表面看还算干净,木桌、木柜和一张大床。
    放好皮箱,寻南墨换下西装,只穿了浅白的衬衫。从皮箱里拿出望远镜,他走到窗户旁,对着某处看了一会儿。
    没有听到屋内的动静,寻南墨举着望远镜回头,调整焦距,可以清晰地看到林寒微红的面颊。
    放下望远镜,寻南墨斜靠着窗户看她,“我们晚上会很忙......”
    林寒脸色更红。
    垂目,寻南墨淡淡一笑,惬意地倒在床面,他拍了拍自己一旁极大的空位,“过来。”
    林寒,扭捏的不知所措。就这样过去吗?躺在他的旁边?
    以前,最近的床.上距离,不过是一个人坐着,一个人躺着,现在......要两个人同时躺下......
    轻叹一口气,寻南墨微微抬手,林寒不自觉地扑到床面,就倒在寻南墨的胳膊下方。
    稍稍移了移身子,寻南墨侧躺,看她。这个女人,已经趴在了那里,是打算闷死自己的姿势。
    “好了。”推她面对自己,寻南墨却没有改变姿势,用了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亲密的靠近,“我说我们晚上会很忙,要去调查那个昆曲班子。”
    点点头,显然,林寒还没弄清楚自己听到了什么,沉浸在,一抬头就能看到寻南墨的胸腔和下颚的高度。
    见她莫名其妙地傻笑,寻南墨微微蹙眉,脑中,有一股很奇特的想法。这个女人,有花香一样的吸引力,有花容一样的娇媚感,让人很想凑近,很想触碰。
    所以,是不是可以触碰......
    胳膊放在林寒不老实的头发下,可以将她环入怀中。这样做,林寒老实了不少,可以用僵直来形容。
    她用了极重又不稳的呼吸,扑打在寻南墨白皙的脖颈处,是那种,酥麻丝痒的感觉。很热,又不是烧灼的力度。
    浙江十月的天气,清凉舒适,因为寻南墨突然的拥抱,让林寒如被火团包裹。只是一分多钟,她的额头已经溢出汗珠,倒不是真的很热,是太紧张了。
    “未婚妻和未婚夫之间,要做些什么?”寻南墨的声音由头顶传来。
    他是想说,订婚以后的事情吗?
    看了看自己的手,林寒还没有收到寻南墨订婚的戒指,不知道寻南墨懂不懂这些,总之,要有信物才好。
    林寒以为,那枚胸针可以作为他们的信物,可是,自己没能力保护它。寻南墨又将胸针拿走了。现在的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样与寻南墨有关的物品。
    将头埋入寻南墨温暖的胸腔,林寒抱紧他,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就按照我的理解来。”
    寻南墨理解的方式吗?要有多奇怪才行。
    还在愣神,林寒已经被他拽起,牵着由房间走出。他顺便从皮箱内拿出一个牛皮包和一张旧报纸。
    “去干嘛?”林寒一路踉跄,抓紧了寻南墨的手。走入阳光下,那人浅白的衬衫,映着日头的亮色,很是耀眼。
    “送你一个戏班子。”
    “我要戏班子干嘛?”寻南墨,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我愿意。”
    走南闯北的戏班子有一个习俗,很少住店。为省钱,他们多是借宿别人家中,摆开的戏台子,也在借宿者的家里或者附近。
    雁溪乡内院子最大的一户人家就是紧临河水的程阿婆家。她有两个儿子都外出打工去了,现在成了村里的孤老户,已有74岁高龄。
    老人家喜欢戏,所以,没有拒绝戏班子住进自家的要求。
    河水旁可以看到已经架设一半的戏台,这就是刚才寻南墨观察的地方。
    中午,程阿婆家炊烟升起,院中摆放着几张桌子,整个戏班子的人都坐在那里吃午饭。
    直接步入小院,寻南墨将报纸放在领班面前。领班立刻放下碗筷,起身,“这......”
    院中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林寒拽了拽寻南墨的袖子,觉得他这样做太直接,对领班笑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领班看了眼报纸上的内容,点点头,和寻南墨一起走入了厨房。
    “小娟,你先出去吃饭,我和这位先生说会儿话。”领班对准备菜品的女人吩咐一句,女人点头离开。
    厨房,只剩下了三人。
    领班面带悲色,“自从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这样的戏班子就很难存活了。那件事情出来以后,我们就改了名字,生怕受影响。这位先生突然赶来,又旧事重提,是要逼我们到绝境吗?”
    五十多岁的男人,盯着那张旧报纸,声泪俱下。
    “这个戏班子我买了。”寻南墨将报纸递给林寒,早就准备好的牛皮包递给了领班,“这些钱够了吗?”
    展开牛皮包,盯着一叠一叠的百元大钞,领班捂着心脏颤抖,“这......这也太多了。”他握紧钱,感激地看向寻南墨,“这位先生,不瞒您说,我这个戏班子演一辈子,也给您挣不回来这么多钱......”
    “不妨事,我女人喜欢就好。”寻南墨看了眼林寒。
    可是,林寒根本不懂戏。她愣了愣,点点头,“老板你就收下吧。”
    领班立刻躬身,“我怎还敢叫‘老板’,以后这戏班子就是先生和夫人的,你们叫我‘老吴’就行。”
    夫人?林寒抿唇浅笑。
    还在晃神时,寻南墨从她手中抽走报纸,递给领班老吴,“这件事情的经过,我要知道。”
    看向报纸上硕大的黑体字,‘飞歌昆曲戏班发生命案’,老吴接过报纸,不停地摇头。
    “我领着这个戏班子跑了大半辈子,还没有出现过这么晦气的事情。”老吴指着报纸上的一个名字,“闫晶,是我们班子的闺门旦,刚刚红起来,没想到......”
    林寒:“报纸上说她被人残忍杀害,却没说是怎么死的。”
    老吴叹了口气,“她......被人先奸后杀,抛尸湖边。”
    “是你们休息的地方吗?我看你们喜欢在湖边、河边休息。”
    “是,这样用水方便些。”老吴将报纸又还给林寒,“闫晶为人善良,是个可怜的女孩,父母双亡,被嫂子带到我面前,卖给了戏班子。她有一副好嗓子,如果唱.红了,她的名声一定会传出,到时候,很有可能被国家剧院选中。她死时,才19岁。”
    “她平常和谁拌过嘴吗?”林寒观察着老吴的表情。
    “没有。”老吴肯定,“她连蝴蝶、虫子都会疼惜,是个真正善良的女孩,从不与人争抢,也不和人斗气。她之上,有两个红角,都和她关系不错,将她当妹妹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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