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件事除了宋氏之外,江家的爷儿们是不知道的,江月夜瞒着这件事的初衷是不想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后来头巾被成功复原,江月夜打算和盘托出的时候又发生了早晨那场闹剧,这话头便搁了下来。
    江月夜自己虽然也知道那些被润色后的头巾能挣不少钱,如果一条卖五文,按那些数量大致也有五百文了,但是昨晚上她都还一直在思考,怎么样才能最大化这批头巾带来的利益?
    本来只是想到要采用对比销售的策略的,这条策略只需要她们去别家借几条没被润色过的头巾,再和自家这些改良后的产品一起售卖,两厢对比之下客户自然愿意花一样的钱而买更好的东西,可在发生了早上的不快后,江月夜心里就滋生了一个更好的点子,这送上门来的逗比,不吭她一脸血她不知道锅儿是铁造的!
    于是乎,江月夜又故意多卖了会儿关子,没有急着与江月白解释,而是领了他径直往灶房走去,歪头贼笑道:“大哥二哥跟我来,等你们看了一些东西以后就会明白了!”
    三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灶房。
    古时候的男人轻易是进不得灶房的,以免沾染了油烟俗气,而宋氏又是个封建的女人,自然将灶房划拉到了自己的地界,压根不让江家的男人踏及一步。
    江月夜则不管这些,直接指着灶房上方悬挂着的一条条头巾,努嘴道:“喏,看见没?这样的话你们还认为我拿这些头巾回来没有用么?”
    江月华与江月白下意识的随着江月夜所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便都傻了眼,两个人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便都是伸手去抚摸那些脱胎换路的头巾,江月华还好些,除了眼底暗藏着深深的惊异,便没有过多的表情,可江月白就不一样了,从灶房头窜到灶房尾,手指在头顶上的方巾上摸来摸去,惊诧一声问道:“这怎么回事?三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记得前些天我们在火场里发现的那个包裹吧?里面果然还剩下不少这样的头巾,但是都败了色布料也发硬得厉害,是我和娘找了法子将它们复原成这样的。”江月夜故意把她娘也抬了出来,以免他俩怀疑什么。
    伸手扯了一条头巾握在手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海棠花,转而叹息道:“虽然这批头巾被处理过以后变得上乘了许多,但是如果就这么拿出去卖,我想就算全都卖出去了,也不过五百文钱左右,不可能再多了……”
    江月夜随口便吐出这么大一笔钱,还是以一种遗憾和不满足的口吻说出来的,这下不仅江月白惊讶,就连江月华也忍不住睁大了眼,惊疑一声:“五百文?竟然能有这么多?”
    江月白这下不解了:“三妹,那你为何还叹气?”
    在他看来,这笔钱已经超出他的预算很多了,这些头巾远远不值这个数,因为是劣质货,以前也才一条两文钱,现在色泽亮度什么的提升了一些,但也就最多一条五文钱而已,那些上乘些的头巾就比如他们才从庄家扛过来的那些就是这个价。
    江月白听他大哥这么问,就晓得他还没转过弯来,于是又解释道:“大哥,我叹气不是嫌弃钱少。而是因为这批头巾如果卖完了,五百文钱乍一看很多,但是却不够咱们一家人吃饭度日几天,到时候手上的货卖光了,摊子上又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卖,到那时候咱们要怎么办?”
    江月夜微顿了一下,又说:“大哥你抬眼看看咱家的院子,到处都被火烧得黑乎乎的,你和二哥住在一起,我跟小妹同居一屋也就算了,四弟没有地方住还跟爹娘挤在一处,难道我们要这样一直下去么?不管怎么说,我都想多赚点儿钱,等来年要么修葺一下房子要么就买一处新的小院儿……”
    “唉,三妹比大哥会打算……”江月华轻叹一声,暗暗觉得她三妹想法实在,说得也在理,于是便犹豫一问:“可你去张氏那里弄来这批货,到时候也是要还银子的,根本……”
    江月华本想说根本没钱可挣,但是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话头便转了一个弯,他一双细长的眸子盯着江月夜,眼底全是汹涌的喜意,豁然开朗道:“三妹!难不成你想将这批货也改进一番然后卖了,好从中赚差价?”
    江月夜听着江月华的分析,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抬眼望去见俩哥弟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在等待她的定断。
    江月夜抬手将手中的头巾继续挂回绳索上,望着那些被风吹得飘来荡去的头巾缓缓出声:“大哥说的也没错,但是就算是改进后的头巾,价位也不会太高,这批货张氏要求我们每条卖五文钱,真算起来我们也没什么钱可挣,到时候累死累活还是别人的,不划算!”
    “那要怎么办?”江月白刚才听了他大哥的话,还以为这生意八成是赚的,但是这下又被他三妹三两句话给否定了,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只得再次骂咧起来:“这该死的张氏,可不是坑人么,一条五文钱,咱们全家白帮他干活呀,想得倒美!三妹你也是的,就这样你还能答应,脑子秀逗了么?”
    江月夜翻了个白眼,心想江月白你才秀逗呢,你全家都秀逗!
    回头一想,嗳,不对,这不是将自己也骂了进去?
    “二弟,别乱嚷嚷,听三妹跟我们解释,我现在可不相信三妹会平白无故吃亏!”
    不得不说,还是江月华看人更准一点。
    江月夜看江月白终于老实了,也不再卖关子,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了出来,既然已经注定是一家人了,就应该坦诚相待:“灶房里的这些货,一条五文钱是绝对能卖得了的,而且我还能保证,不出三天我就能将这些货全销出去,到时候手上便有了五百文左右的银钱,足够我们一家人年前年后的花销了,这样一来,大哥二哥还有爹爹也就不用在去找活做了,在家帮忙着卖东西就好。”
    “至于我从张氏那儿弄来的这五百条,肯定也是要进行改进的,但是不是现在,等我们家的一百多条头巾卖完以后再着手做不迟。其次,前两件事儿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找秦先生做个见证,请他给咱们草拟一份协议,将我们和张氏商榷好的内容,以及从庄家所转手过来的头巾数目,每条什么价格都写清楚了,双方再进行画押签字,免得有些居心不良的人到时候狮子大开口,让我们一条出个十来文啥的,实在有理说不清。要是遇到那不要脸的,更是空口套白狼,说咱家拿了她上千条头巾啥的,可不就好心没好报,成了个冤大头!”
    江月夜的话不无道理,而深谙张氏为人的江家两兄弟更是心有体会,当下便点频频点头:“对,三妹这方法好,看谁能赖账!”
    说是这么说,但是两兄弟其实还是有点不明白,要借货卖找谁都行,干嘛非要找那个黑心肠的张氏?
    明显是给自己招麻烦,他们三妹不像这样糊涂的人呐?
    正文 老情少意
    江月夜与两位大哥商量好了第一阶段的对策,便马不停蹄的去了秦老头的住处。
    从早先的风波里能看出来,这秦先生虽然迂腐了点但还算是个热心的人,应该会帮这个忙。一点小买卖而已,又不是写什么人命官司的状词,不至于那般吝啬。
    虽然这份协议不管是江月夜还是江月华甚至江老爹都能写出来,但是却不如秦老头写的有重量。秦老头的威望越高,这份协议的执行度就越可靠。
    若换成江家自己人来写,说不定张氏就不认账。
    万一在合作的当中出了什么差池,就算张氏不服,且混蛮不讲理的找来街坊领居闹事,也还能找秦老头作个证,怎么着乡邻们也得看看他老人家的面子。
    再说了,这秦老头亲手写下的白纸黑字,到时候就算闹到对簿公堂也只是张氏吃亏的命!
    上了衙门,哭闹什么的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讲究证据更讲究人脉和财力,张氏和江月夜一样是寻常老百姓,身份上差不多,但是张氏的家底比江家厚实,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这个协议就显得极其必要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最好别发展到那个地步,否者于江月夜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老头开门见是江家三兄妹顿时便面露惊讶。
    他搬来这条街的时间不长,才两年多一点,平常也不怎么和街坊往来,只不过大家都知道有一个京都来的教书先生在这里养老罢了。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京都来的’,所以街坊们就格外敬重他一些,可也应着这份敬重,他和哪家都熟络不起来,反倒觉得清冷。
    他一个老头子住久了,寻常根本没什么人来串门,更别说年轻一辈的了,此时见到江家三兄妹一起登门,欣然之下立即就让开了身子,笑道:“哟,稀客呀,今儿什么风把你家三兄妹吹过来了?”
    “老先生有礼。”江月华弯身鞠了一躬。
    作为家中的长子,他已经习惯了把自己摆在兄长的位置,凡事由他先出面。
    于是便恭敬着回道:“家中有一事想麻烦麻烦秦老先生,不知秦老先生可应允?”
    秦老头对这个礼节周到的晚生印象不错,至少比对江月夜的印象要好很多,见他请求,便慷慨应了:“进来吧,杵在门外干什么,老头子我可不敢让你家三妹当门神。”
    最后那句,显然是揶揄江月夜来的。
    江月夜心下也觉得好笑,暗想这老头子不仅爱记仇,还怪幽默的。
    “先生这是哪里话,丫头我可没招你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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