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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6、斧头劈开一样疼?
    冬暖故记得,她曾在楼远的右相府里听过融雪这么一句壮志豪言:楼王八蛋,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给睡了!
    敢情这丫头……还真说到做到了?
    可不管这丫头的话是真还是假,单单想着这画面,就让人想笑,再加上此刻融雪面上那拧巴得像面疙瘩一样的神情,冬暖故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打趣似地小声问融雪道:“那你把楼远睡了的时候,是你这位大爷在上,还是他那位大爷在上?”
    “这个……”融雪挠挠头,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回忆,然后有些不确定道,“前边好像是我在上的,然后……又变成他在上了。”
    “……你这个梦记得还真清楚。”屋里只有冬暖故与融雪两个女儿家,融雪被冰刃养得什么都不行,独独养得个脸皮厚,而与融雪一道,冬暖故说话也无需拐弯抹角,是以这两人在一起,自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了。
    冬暖故边掀了盖在腿上的衾被下床来边笑融雪道:“莫不成是春梦好记,所以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记得挺清楚。”融雪的神情更拧巴了,“或许是我觉得梦里把爷睡了的时候觉得可疼可疼,疼得好像有人用斧头把我劈开了一样,所以我记得这么清楚?”
    “斧头劈开一样疼?”冬暖故正将穿好了袜子的脚套进绣鞋里,听得融雪这么一说,动作顿了下来,抬眸定定看着融雪,“这比方可真独特。”
    融雪被冬暖故这么盯着瞧,竟瞧得她面有些红,难得的有些不自在,双手将腿上的裙裳抓得有些紧,微拧着眉心点了点头,“嗯,十分疼,就是到了现在……我觉得……还是有些难受,与平日里不一样。”
    融雪说这话时不仅将腿上的裙裳抓得有些紧,便是连双腿都合拢了起来,双颊微红,这和冬暖故所见过的那个跳脱得像只兔子似的融雪可谓判若两人,偏生她还补充着问了一句,“夫人夫人,你和世子洞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和我一样的感觉啊?”
    “你这个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冬暖故没理会融雪这补充的问题,张口便是询问,然心下却还是拿融雪的这个比喻同她与司季夏圆房那一回的感觉比较,虽然觉得融雪这个比喻实在粗蛮,但倒也觉得颇为贴切,确实就是感觉被人劈开了一样的感觉,只不过不是斧头劈的罢了。
    而梦里,是不会有痛感的,这么说来,融雪……
    “是大前夜的事情。”融雪想也不想便答道。
    “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疼啊夫人,被斧头劈了一样的疼能不记得吗。”融雪苦着一张脸,“还因为那晚上我和了一碗汤后好像就睡死过去了,醒起来还是在我这些日子一直呆着的那间屋子,除了觉得下身疼之外,什么都没有变,身上当然也没有伤。”
    “所以,所以我才觉得像梦却又不像梦。”融雪的脸更苦了,“我甚至还清楚地记得爷在我耳边跟我说了什么。”
    爷说……会娶她为妻。
    可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她觉得这就更是梦了,爷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会娶她呢?
    “融雪,我倒是没发现,你什么时候把你对楼远的称呼给改了?”冬暖故听了融雪的话,非但没有立刻为她解惑,反是又取笑道,“不叫楼王八蛋了?”
    “因为,因为……”融雪忽然嘿嘿笑了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笑得有些腼腆道,“因为喜欢爷了,好像自然而然就叫不出口楼王八蛋了。”
    冬暖故正伸脚去套上另一只绣鞋,听着融雪这么一说,她的脚竟是没套进绣鞋的豁口,和方才将衣带系偏了一样,没把鞋穿好。
    冬暖故有些不可相信,可看着融雪面上那虽然腼腆却不遮不藏的笑,不需要再问什么,她相信了融雪的话。
    “夫人你说,我这究竟是不是梦啊……”融雪忽然又不笑了,面上满是难过,“若不是梦,为何我会觉得疼且还记得这么清楚……?”
    “是梦或不是梦,你又会如何?”冬暖故穿好了鞋,却未急着站起身,而是坐在床沿上与融雪面对面坐着。
    “我……”融雪咬了咬下唇,低敛的眼睑下满是哀愁,“我就想见见他而已,看看他好不好,就够了。”
    “发生了何事?”冬暖故觉得,能让这个成日里乐呵呵似乎不知愁苦的姑娘面上露出这样哀愁神情的,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融雪忽然将头垂得低低的,“因为我,爷受了很重的伤,我来北霜国,就是想看看他好不好而已。”
    “楼远在北霜国?”冬暖故微微蹙眉。
    “嗯。”融雪点点头,没有要瞒冬暖故的意思,“在云城。”
    “云城?”冬暖故将眉心拧得更甚,“那你可知,这儿便是云城?”
    “这儿是云城!?”融雪惊得站起了身,又连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过我也仅仅知道这儿是云城而已,至于这座宅院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晓。”冬暖故看着融雪震惊的反应,沉声问道,“你当真什么都不知?”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我这还是瞅准了时机从那不知名的屋子里偷偷溜出来的,否则我不知我会被他们关到何时,虽然他们没有把我怎么样。”融雪很惆怅,“夫人放心,夫人是好人,我不会欺瞒夫人的。”
    “好,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或许我能帮你确定你那所谓的梦究竟是不是梦。”冬暖故面色微沉,连声音都带着些低沉的味道,“或许,能知晓我们正身处何处也不一定。”
    “好,夫人你问,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夫人。”融雪点了点头,重新在凳子上坐下。
    “融雪,你师兄知道的事情很多,对不对?”
    “嗯,师兄走的地方多,知道的也多,但凡师兄知道的,都会与我说。”融雪默了默,又补充道,“当然不是师兄什么都想跟我说,实在是师兄的嘴闲不下来,喜好唠叨。”
    “你曾与我说过这北霜国的琴师白拂,那你想想,你师兄有否与你说过,这琴师白拂,居于何处?可是居于云城内?”
    “我想想啊……”融雪又拧起了眉,努力回想着冰刃曾在她耳边叨叨的话,边想边缓缓道,“师兄好像跟我提到过,我需要想一想,好像是……那白拂琴师好像是住在……相府里的。”
    冬暖故的眼神更沉了一分,相府?北霜国的丞相李悔的府邸?
    只听融雪又接着道:“好像是在相府里的什么……荷花别院里?”
    “菡萏别院?”冬暖故眸中有光闪过。
    “对对对,就是菡萏别院。”融雪连连点头,肯定道,“因为我还记得师兄跟我抱怨过,说白拂琴师一大男人住的地方居然种满了荷花,简直就是不要脸。”
    “融雪你与我过来。”听到这儿,冬暖故从床沿上站起身,领着融雪往窗边方向走,在其中一扇窗户前停下脚步后抬手推开了微掩的窗扇,转头来问融雪道,“你看这窗外的景色,可足够你师兄说的上种满荷花?”
    融雪站到冬暖故身边,顺着打开的窗户往外看,当她瞧见院中景色时,她愣住了。
    只因,入目的是满池的青碧色,其中夹缀着或含苞待放的菡萏,或是已经完全绽放的荷花,花色粉白,在晨曦之中显得如娇女般柔美。
    眼前的花池仿佛没有尽头,这就使得她们所在的这处阁楼好似位于湖心小岛上一般,由弯折的廊桥与遍目的青碧粉嫩环抱着。
    而融雪方才钻了所谓的狗洞过来,只来得及看清这院子里的一小片景便被司季夏逮住了,现在位于阁楼上一览这院中景致,才发现入目除了粉色的荷花菡萏便是青绿的荷叶,说是满院荷花也不为过,正正好与她师兄说的种满荷花的宅院相符,这如何能不令她诧异?
    “夫人,这……”融雪震惊得瞪大了眼,以防自己看得不真切便又抬起手揉了揉双眼,放下双手后用力眨了眨眼睛,发现眼前还是遍目青碧粉嫩,确信她并非瞧花眼,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有些讷讷道,“夫人,这地方……和师兄说过的好像,特别是湖心的那个亭子……”
    “我记得师兄说他那次和白拂琴师交手就是琴师的宅院里的,在满池荷花之上,师兄还得意地说他削断了湖心的一座白玉石雕的八角亭子,说白拂琴师还不要脸的在亭子的每个檐角上都雕了荷花。”融雪定定看着湖心那座白玉石雕的八角亭子,竟觉眼前所见与冰刃曾与她叨叨过的地方相吻合,“这座亭子,简直就是和师兄说过的一模一样……”
    师兄说白拂琴师住在相府,那这便是说……这里是相府!?
    可,可是不对啊。
    想到这儿,融雪紧紧拧起了眉,面上震惊过后尽是不解,冬暖故像是知晓她心中想什么似的,目光也看着湖心亭的方向,声音有些沉道:“你也觉得矛盾了?”
    “嗯。”融雪点了点头,将眉心拧得更紧了,“师兄也说过,白拂琴师可以说是北霜国的一把夺命利器,但是白拂琴师生来性情古怪,不愿效忠于北霜王室,不听命于任何人,却也不会离开北霜国。”
    “问题便正是在此。”冬暖故不仅声音沉沉,连眼神都沉了下来,“既是不愿效忠于北霜皇室,不听命于任何人,却又为何会居于相府之内?”
    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夫人,我……”融雪一脸的为难,“我也不知道,夫人若是不问我白拂琴师居于何处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想起这个问题,我只捡了自己觉得有点用处的来听。”
    融雪为难又惭愧,“之所以还会想得起白拂琴师的居所,实在是师兄那几日太唠叨了……”
    “没事,没有怪你的意思。”冬暖故听着融雪语气里的为难和惭愧,转过头来看着她笑了笑,“你能想得起,已经够了。”
    “夫人还是笑起来好看。”融雪见着冬暖故笑,她便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却还是不解道,“可是夫人,我还是觉得这很矛盾,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清楚这北霜国的事情。”冬暖故又看向湖心亭的方向,“或许,你师兄知道的,正好是世人所不知晓的事情。”
    或许,世人只知琴师白拂生性古怪不羁不听命于任何人,却不知道其其实一直居于这相府之内,并且……效命于丞相?
    “那……夫人,这和我把爷睡了是不是个梦有何联系?”融雪又恢复了一脸拧巴样,她对白拂琴师可没有兴趣。
    冬暖故将目光从湖心亭上收回来,正要说什么时,忽闻梁上屋顶有声响传来。
    冬暖故眼神一冷,伸手欲拉融雪,而就在她的手就要抓得融雪手腕之际,只见融雪忽然一个转身,张开双手将她挡到了身后。
    冬暖故怔住,有些愣愣地看着面前与她差不多高的融雪的后脑勺。
    “砰——”下一瞬,只听重物重重砸到地上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带着“啪嗒啪嗒”其余碎物掉落在地的声音。
    几乎是与此同时的,一阵疾风从窗外卷来,卷过冬暖故与融雪面前。
    冬暖故的衣袂重新垂贴下时,屋内突然多出了……三道人影。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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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7、阴险啊五百两!
    冬暖故眼神倏寒,融雪则是张开双手背紧贴在她身前紧紧护在她面前,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突然就出现的狼藉。
    只见好端端的房顶此刻破了老大一个窟窿,还有尘屑正从上飘飞下来,在透过那大窟窿洒进屋里的已然微微亮白的日光中显得颇为清晰。
    窟窿的正下方跌趴着一个只着一件皱巴巴的米色里衣、身材高拔,头发乱蓬蓬的男子,只见男子面朝下趴在地上,让人瞧不清容貌。
    男子的背上……则是趴着一名脚上只穿着一只淡紫色绣鞋、身上裹着一件暗红色窄袖锦衣、头发同样乱糟糟的姑娘。
    许是因为突然从上方坠下的缘故,姑娘此刻可谓是紧紧扒在男子背上,一头乱糟糟的松散长发挡住了她的脸也挡住了男子的脸,同样让人瞧不见她的容貌。
    就在男子的左脚边,一朵菡萏静静躺在那儿,被削得平齐的茎干末端还淌着青绿的汁,混着一抹腥红的血色,将那青绿的汁水染得暗沉暗沉。
    再看男子的左脚,脚踝处的绑腿正阴出两指宽的血色,显然是被那朵菡萏而伤,然那朵菡萏仍然完好无损,便是连那花瓣都还紧紧聚拢着,而明明这样一朵一掐便能断的荷花茎干,竟是能化作利器将人伤着,可见这出手之人身手之上乘。
    而站在这不知打哪儿来又突然掉落在这屋阁中的两人面前的,是身着一件深灰色短褐的司季夏,只见他满头如墨般的青丝尚未得梳,正如瀑般垂散在肩上背上。
    他背对着冬暖故与融雪而站,并未回头看冬暖故一眼。
    他肩上未系斗篷,窗外有风扬进屋中,吹得他的如瀑青丝轻轻飞扬,也吹得他空荡荡的右边袖管微微晃动,他的残缺,显得异常明显。
    融雪惊住了,震惊地定定看着司季夏,双眼微睁,震惊得一时间竟是不能将目光从司季夏身上移开,却不是因为他那残缺了右臂的空荡荡袖管,而是因为他身上凝着一股能让人莫名生寒的冷冽之气,以及——他左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的那片粉嫩的荷花花瓣。
    融雪震惊的,是司季夏的身手,她见过司季夏与白拂斗琴,知晓他的内力不浅,且在方才被他拎进这屋子里来时也知晓他身手不凡,亦知晓他的速度很快,然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世子的速度竟能如此之快!快到她根本就还来不及眨眼,他便如风一般从窗外掠进了这屋子里来!
    不,准确来说,世子的速度,比风还快,至少在方才他进到这屋子里来的那一瞬间,是比风还快,因为至少风刮过时她还会有感觉,而世子进来时,她不止没有瞧见,甚至连感觉都没有!
    若非此刻世子就已然站在眼前,若非她瞧见她本是垂在肩上的几缕细发正从眼前慢慢垂下,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曾有人从她面前经过过。
    现在她敢确定,世子的速度,绝对在师兄之上。
    融雪震惊诧异的是司季夏的速度,冬暖故注意得则是跌趴在司季夏跟前的那两个陌生人。
    司季夏只是站在那儿未动,垂眸冷眼看着跟前的两人。
    微凉的晨间空气在这一瞬之间仿佛凝固般紧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裂。
    可就在这紧绷如弦的刹那间,只听有姑娘的声音颇为紧张的响起,像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危险般,将这异样的平静打破。
    只听那姑娘紧张道:“大侠,大侠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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