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本是在慢慢地将切好的面条下到水已经沸腾了的锅里,听得司季夏这么一说,盘子里的面条一下子全都抖进了锅里,沸水溅起,溅到冬暖故手上,让她不由缩了手。
    司季夏即刻来到她身旁,握起她被沸水溅到的手,只见那沾满面粉的白皙手背上即刻显出明显的红点子。
    司季夏正要说什么,冬暖故却在他出声前抬手朝他脸上胡乱一抹,抹得司季夏不得不微微闭起眼,再睁眼时,瞧见冬暖故正笑得眼弯弯,还从桌上拍了一把面粉,紧着又在他身上啪啪地拍,拍得司季夏一愣一愣的。
    直到司季夏面上身上也都沾上面粉时,冬暖故忽然笑着抱住了他,笑声如银铃般道:“平安,我看出来了,你这是嫌弃我在厨房里的杀伤力巨大,以后是不让我进厨房了。”
    司季夏先是怔怔,而后也笑了,“阿暖要是毁了一千两兄的厨房的话,我还是怕他会揍我的,我现在穷,可还赔不起一个厨房的。”
    “哈……”冬暖故笑得开心,“那可就不是我管的了,你是相公,你可是要给我善后的。”
    “是,我的阿暖大人。”司季夏笑着用下巴蹭了蹭冬暖故的头顶,看了一眼锅里那沸腾得厉害的水,道“阿暖下的面条是打算下成面疙瘩?”
    冬暖故立刻松开司季夏,转过身来,想要搅一搅锅里的面条,却发现筷子找不着,不由得猛推司季夏道:“筷子筷子筷子,傻木头快给我拿双筷子!”
    “……”司季夏很无奈,“筷子就在阿暖右手边上不是?”
    “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知阿暖今晨眼力不好。”
    司季夏话音才落,便遭来冬暖故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瞪他道:“快去洗脸漱口,睡了大半天不知饿么?”
    “嗯,这就去。”司季夏还是柔柔笑着,从另一只锅里舀出水时想了想,又看向冬暖故,道,“阿暖莫忘了放盐。”
    “……”
    就在司季夏与冬暖故在菡萏别院的厨房里吃着一顿宁静的早饭时,又有一只信鸽飞到了白拂面前。
    天色还未亮。
    有一辆乌篷马车来到了相府门前,从马车上下来两名身披黑色斗篷、将风帽拉得低低的人,隔着斗篷瞧背影,似乎是一男一女。
    ------题外话------
    叔今天又做了一个无耻的更新延迟党,为了姑娘们给叔打的鸡血,为了表示这两天没有按时更新的歉意,今天,有二更!
    叔尽量把更新时间调回到早上8点来!来来来,鸡血来给叔调好更新时间的动力。
    嘿,嘿嘿嘿~
    ☆、062、关于燕苏 【二更】
    吃罢冬暖故煮的这一顿擀面条,司季夏没有收整厨房,并非他不打算收整,而是冬暖故将他推回了前边的楼阁,离开厨房前兑好一桶温水让司季夏提着,她则是拉着他的右边衣袖。
    回到前边楼阁时,白拂已不在二楼的屋廊上坐着,而是坐在湖心亭抚琴,琴声悠悠,让这还未化开的夜色里显得有些旁人所不明的怅然。
    冬暖故将司季夏扯回了屋,将门掩上,替司季夏褪了他的外袍,而后再脱了自己身上沾满了面粉的外裳,抖抖头发上也沾着的面粉,边往床榻方向走边道,“我帮你找件干净衣裳来换,可不能这么出去被人笑话了。”
    司季夏听着冬暖故的话,柔和的目光有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冬暖故找了一套深灰色的短褐来让司季夏换上,边为他系着腰带边道:“穿短褐吧,穿短褐活动方便,以免你要看诊施针什么的不方便。”
    “阿暖……”司季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正认真地帮自己系了腰带又替他抚平衣裳上的褶皱的冬暖故,声音有些沉,“阿暖知晓我还要再去一趟?”
    司季夏没有说去哪儿,也没有说去做什么,但是冬暖故知道他说的什么。
    冬暖故扯扯司季夏的衣角,将其扯平,再他理了理有些鼓胀的衣襟,垂着眼睑道:“白拂琴师虽然什么都未与我说,但是他自寅时起便开始在屋外栏杆前坐着,我纵是傻,也当看得出他是在等你。”
    “好了,我为你梳梳头发,梳好头发就去吧。”冬暖故拍拍司季夏的肩膀,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在凳子上坐下。
    司季夏习惯性地将腰杆挺得直直的,少顷,才柔声道:“这趟回来,我再与阿暖说是怎么一回事。”
    “嗯,好。”冬暖故只是专心地为司季夏梳发绾发,没有问他任何一个问题,末了将铜镜取过来伸到司季夏面前,趴在他背上与他一同照着镜子,微微笑道,“很好,诡公子。”
    只见铜镜中的他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于头顶高高地用深灰色的束发带系绑成一束,这是他曾经以诡公子的身份出现在人前时才会梳的头发,以防有人见到他会联想到那个一文不值的残废世子。
    “睫毛上还沾着面粉,傻木头洗脸居然没洗干净。”冬暖故注视着铜镜里的司季夏,抬手用食指轻轻拂掉了站在他睫毛上的面粉,末了放下铜镜又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我把斗篷拿过来。”
    司季夏缓缓站起身,冬暖故从床榻上取了昨儿他睡熟时为他解开却没有拿开的斗篷来为他系上,系好后却未急着将他往屋外推,而是先拿过昨儿为他备好但他却未服下的药来给他,“先服药,你看你,我给你留了纸条让你不用找我,瞧也未瞧便冲出屋去了。”
    冬暖故说着,指了指床头边小几上的那张纸条。
    “没注意到。”司季夏伸手待着冬暖故倒到他手里的药丸,一昂头便将手心里不下十颗药丸倒进了嘴脸,面不改色。
    他当时只想着要见到阿暖,其余的,根本就不会再去注意。
    冬暖故忙将水递给他,看着他将药丸与水咽下后,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温和道,“去吧,白拂等了很久了,若非紧要之人紧要之事,他是不会彻夜不眠都等着你的。”
    “不过说来算是我自私,平安难得愿意好好睡一觉,就算他想叫醒平安,我也不会允许。”就算是别人如生命般重的事情又如何,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比她的平安重要。
    冬暖故说着,将司季夏的书奁交到了他手里,司季夏将书奁接过时微微点了点头,“阿暖一夜未歇,待会儿我离开后正好可以好好歇一歇,厨房不要收整,等着我回来收拾就好,我会与白拂琴师说明的。”
    “好好,知道了。”冬暖故将司季夏往外推。
    司季夏又补充道:“晚饭等着我回来给阿暖做,阿暖就莫要进厨房了,至于午饭,我会让白拂琴师让府里人送来。”
    若是再把厨房毁得更糟糕可就更难收拾了。
    而午饭时间,他还回不来,不能为亲自为她做了。
    “知道了,相公大人,去吧,我还会饿死自己不成?”冬暖故将司季夏推出了门外后停下了脚步,只见那本是在湖心亭中抚琴的白拂不知何时站到了楼下,手里提着一盏风灯,看得出是在等司季夏,然他却是背向着楼阁,目视着远方。
    冬暖故只是站在门槛外,不再朝前走,朝前走的,只有司季夏自己。
    司季夏朝前走了两步,回过了头,见着冬暖故正朝他笑,他便也不由得微微扬了扬嘴角,“阿暖等我回来。”
    “嗯。”
    司季夏下了竹梯,待他踩下最后一级竹梯时,一直背对着楼阁目视着远方的白拂转过了身来,面色恭敬地等待着司季夏,为他打着风灯为他照着路,往廊桥延伸的院子外的方向去了。
    看着他们的脚步走得不快,可不过转眼,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还正浓的夜色里,消失在了冬暖故的视线里。
    司季夏随白拂走了,冬暖故却没有即刻转身回屋,而是站在屋前淡淡道:“冰刃兄要是想笑的话,为何还要憋着?”
    “哟,没看出来啊五百两媳妇儿,瞧着你一副武力值比我师妹还弱的模样,居然能觉察得到我的存在,不简单,有意思。”冬暖故的话音才落,便听得冰刃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听着是玩笑一般的话,然却是他由心的赞赏,忽而语气一转,又变得一口的嫌弃,“我说你俩又不是生离死别,五百两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你俩要得着这么肉麻兮兮的深情凝望吗?我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要掉满地了。”
    “待得冰刃兄自己娶了媳妇儿了,怕是比我与内子更肉麻才是。”冬暖故笑。
    “绝对不可能!”冰刃激动得从屋顶上蹦了下来,“老子这辈子都不会娶媳妇儿,你们女人是种麻烦的东西,老子驾驭不来,也不想驾驭。”
    “冰刃兄这是铁定拿自己当感情之事的局外人了。”
    “老子这叫自我认识得清。”冰刃昂了昂头,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不说这种犯人的话题了,我说,五百两媳妇儿,那只扒着我回来的弱鸡,还活着吧?没死吧?”
    “冰刃兄说的可是小余姑娘?”冬暖故看着一说到乔小余就一张脸拧到了一起的冰刃,笑得嘴角弯弯。
    “废话,除了她还能有谁?”冰刃挠了挠头。
    “冰刃兄既然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去看看?或者自己去问问融雪?问我,我又不和她睡一屋,我如何能知道她的情况?”
    “哼,老子知道你肯定知道的,因为老子知道猪雪那头猪肯定来找过你的,所以,老子敢肯定你知道那只弱鸡的情况。”冰刃烦躁地哼声,“至于老子为何不去问猪雪,你也知道猪雪那脑子像猪一样的吧,能把没的嚎成有的,老子能瞧上那只弱鸡?什么‘师嫂嫂’,简直就是痛击老子的心。”
    “冰刃兄似乎很厌恶小余姑娘,既是如此,又何必再管她的好坏或是死活?她若不好,冰刃兄不是应当高兴的才是?”
    “五百两媳妇儿,你说的好像有道理!我怎么一直就没这么想过?”冰刃两眼一亮,而后又用力摆摆手,“不行不行,她的命可是拿老子的人头像贴满整个北霜国换来的,她要是就这么简单的嗝屁了,老子岂不是亏了大发了?”
    “那我就更不能说了,就等着看冰刃兄亏了大发的痛苦模样。”冬暖故笑吟吟的。
    “五百两媳妇儿你不厚道啊!亏得老子还夸你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冰刃跳脚,“老子有秘密和你换,你换不换!?”
    “冰刃兄的江湖秘密,我可不敢兴趣。”总之是闲来无事,冬暖故挺是高兴与冰刃闹说着玩儿,以免她独自一人,总会想着事情便想得心事重重。
    “哼,你不是想知道这云城里有没有姓燕的老男人吗?”冰刃用力哼了一声,双臂环抱在胸前昂着下巴一脸得意地看着冬暖故,“我可是有最新消息。”
    冬暖故眸光猛地一颤,心也猛地拧紧,煞是震愕地看着冰刃,下一瞬的举动竟是朝冰刃深深躬下身,这突然间转变的态度吓了冰刃一大跳,“五百两媳妇儿你这是干什么!?别突然吓人行不行?”
    “求冰刃兄告知在下,在下定当将冰刃兄想要知道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冬暖故说着,将身子弓得更低,语气也成沉也更诚心,“若冰刃兄觉得还不够,在下给冰刃兄跪下也可以。”
    冬暖故说完,竟是真的屈下双膝要给冰刃跪下。
    “停停停!”冰刃连忙用手中的冰刃剑剑鞘顶住了冬暖故的肩膀阻断了她的动作,“老子从来不接受女人的膝盖啊,你别给老子跪,别折老子的寿啊!”
    “说来这只算是老子的家事而已,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可以,当然了这可是和那只弱鸡没多大关系,主要是五百两和你这夫妻俩老子看得顺眼,就算是,交个朋友了,不过老子还要开个条件。”
    “冰刃兄请说。”冬暖故有些紧张,不知不觉将双手抓握成拳抓得紧紧的,不过冰刃没多大在意罢了,因为他不知他口中的这件家事,或许便是别人眼里的大事。
    “从今天起,老子一日三餐问题,五百两要给老子包了。”冰刃笑呵呵的,“五百两烧菜的手艺好啊,就是却点辣味而已,不过不要紧,让他加上就是。”
    冬暖故还以为冰刃会开出什么为难人的条件,谁知不过是一日三餐这样的小事而已,便又淡淡笑了,“自是可以,不过今日的午饭怕是不行,因为方才外子离开前有说今日午时怕是回不来。”
    “那就换成一顿夜宵咯。”冰刃很“深明大义”。
    “不成问题。”冬暖故点头,“那……”
    “我有个师兄呢,叫燕苏。”还不待冬暖故催冰刃说话,冰刃就往后一靠,靠到了身后屋子的墙壁上,看着楼下风灯正摇曳的廊桥,叹气一般道,“不过我没见过他多少次,因为我入师门之前,他就被我师父那糟老头子给逐出师门了。”
    “后来呢,老头子死了,托我找他,可我找了几年,找不到,杳无音信的,然后我就忘了还有这茬子事情了,昨日你突然间问着了,有猛然想起了。”
    “不知是不是老子被乔小余那只弱鸡的晦气熏染得连脑袋都被人悬赏了晦气到了头就来了点好气,然后,昨日呢,老子就见到老子那杳无音信十几年还是二十年的师兄了。”
    “就在这座相府里!”冰刃突然变得激动又愤愤,“他就是这座相府的主人,这北霜国的丞相李悔!”
    “难怪老子一直找不到他!原来是他完全换了个身份!简直和老头子一样可恶!”
    冬暖故听着冰刃激动又愤愤的话,心中震颤。
    北霜国的丞相李悔,是……
    燕苏!?
    只听冰刃又给补充道:“就是五百两现在去为看诊的那个人。”
    “不过,五百两媳妇儿,该到你说说你为何如此想要知道‘燕苏’这个人了吧?”
    ☆、063、似是故人
    燕苏……就是北霜国的丞相李悔……?
    燕苏……就是平安此刻正去为看诊的人……?
    那燕苏……是否真是平安的父亲?若是,他是否知道平安的存在?
    若是……
    “喂,五百两媳妇儿?”冰刃的问题没有得到冬暖故应声,不仅没有听到她应声,反见得她一副震惊怔愣的模样,不用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在问你话呢,不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一句话都不回吧?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冰刃的手在冬暖故眼前这么晃了晃,才晃得她回过神,连忙朝冰刃垂首抱拳感谢道:“多谢冰刃兄不疑我与外子,愿意将家中的事情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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