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鸡血,事先装在机关里面吓人的……”苏绍伦得意地摆弄。
    明月怔了,看着苏绍伦的浓眉大眼憨实的脸庞有些儿痴了。
    “你往日败家花了不少银子,有很多搞这些了吧?”
    “有的搞这些,也有的是去听小调听曲花的。”苏绍伦脸红红坦白,又急忙举手发誓,“明月,我虽然经常上花街柳巷,但是,最多搂搂抱抱听小调,还没有胡混过,你要相信我。”
    “我才不相信。”明月摔了东西,倒到床上生闷气。
    “真的没有。”苏绍伦急得赌咒发誓,哭丧着脸道:“我也想过的,不过青婵说过,要敢让外面的女人生下苏家儿女,就让我娘不给我银子花,我娘很偏心,一味听她的话,我怕没银子用,就不敢了。”
    “以后连听小曲都不准去了,敢去,我一文铜钱不给你。”明月愤恨不已。
    “是。”苏绍伦很响亮地回答,爬上床涎着脸,搂住明月道:“明月,我这走了有两个时辰了,你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先别忙揉,我问你,如果我娘给你想办法让你进工部做事,你去不去?”
    “去,你和岳母大人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听。”苏绍伦铜铃眼要冒火了,明月侧着身体,白生生的山峰软垂着,更丰满诱人了。
    “进去了要不要好好做事?”
    “一定好好做事,明月,那是明日是以后的事,咱们先把现在的问题解决了吧。”苏绍伦扑哧喘粗气,把明月扳过来爬上去,急不可耐挥枪挺进。
    怨春不语
    自从知道苏青婵有喜,自己要当爹了,邹衍之冷硬的一张脸人前人后都换了模样,唇角时时高翘,眉眼柔情似水,走路潇洒轻快,一众朝臣每每见了他,都要与同僚视线相接,从彼此眼里打探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人,眼前这人是不是以冷酷狠绝著称的靖王爷。
    苏太太听说女儿害喜,高兴得施斋拜菩萨,宫里的太后也是乐得像是迎接第一个孙子降临,苏青婵有孕的消息刚传进宫,立时就让人准备害喜妇人的衣物,还有小孩子的衣裳,稳婆准备了十个,奶娘更是每日考察个没完。
    皇帝喝了一桶子醋,心中着实的伤感,自己的皇长子出生时,太后好像也没这么焦急。
    苏青婵的肚子越来越大,太医说,是双胎,太后更加笑得合不拢嘴。邹衍之更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常常会有意无意的就把话题绕到孩子身上,不时询问家有儿女的朝臣,夫人害喜期间,做男人的要注意什么。惹得一干朝臣背地里暗暗洒泪,为什么靖王爷喜欢的,不是自己的女儿。
    皇帝看着邹衍之心满意足的样子,更加讨厌他了。
    邹衍之的欢喜,在孩子落地后阖然消失。
    苏青婵生的是龙凤胎,儿子女儿一起有了,本来该欢喜的,邹衍之却喝起儿女的醋来。
    害喜时,虽说不能怎么纵情,可夫妻两个手口并用,总能让对方畅快舒爽,孩子出生了,邹衍之想着能真刀实枪狠干一场,兴奋难耐磨拳擦掌,直憋到苏青婵出月子,那晚两人摸弄得对方着火冒汗了,隐隐约约却传来孩子的哭声,苏青婵一把掀下他,飞快地套上衣裳跑去隔壁奶娘房间看儿女去。
    后来,每一次恩爱像是打仗,浑没有以前一做大半夜的惬意,能快则快,苏青婵总担心奶娘有没有看好孩子,略有一个时辰没有看到孩子,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夫妻之间的思维凑不到一块了,他弄了奇巧物儿回家,本来是要给苏青婵玩儿的,苏青婵却每每看一眼就会道:“这个给桓儿和音儿两个玩还早了些……”
    绵绵情话更加没机会说了,偶尔,两个孩子睡着了,他忙拉苏青婵到园子里,充满诗意地泡上一壶茶,话还没说上两句,苏青婵又扯到孩子身上了。
    “衍之哥哥,昨日桓儿多喝了两口奶……”府里有奶娘,可苏青婵却喜欢自己喂奶。
    苏青婵从儿子多喝了两口奶,到女儿昨日突然咧嘴冲她笑了一下,讲到刚让下人做的小孩子衣裳,儿子的是松青撒花府绸,女儿的是霞影软烟罗,“衍之哥哥,人家说儿子要粗养放养,女儿要娇养贵养,你觉得有道理吗?”
    邹衍之默默流泪,一个时辰下来,苏青婵半句也没关心过他,更别指望她依偎到他怀里,温柔地摸弄他那物儿了,自从孩子出生后,苏青婵说,怕摸了他那物忘了洗手就去抱孩子,再不肯捏一下的,邹衍之小腹之下,都荒芜了。
    没机会使用,也没小手红唇光顾它,邹衍之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会不会跟年过半百的老头一样没有欲望了。
    虽然憋着一肚子气,邹衍之也还是使劲儿哄儿子女儿玩,不然,苏青婵不乐意,他可能得睡地板去。
    于是,这么一来,儿子和女儿差不多就是他们两个亲自带了,奶娘和带孩子的映碧桔红等人忧心不已。
    两个奶娘是太后千挑万拣从群臣举荐的百多号奶娘中相中的,自然是温柔良善端方的,因此,月银开得极高,每人每月十两银子的薪俸,这么高的薪俸也还罢了,最重要的是太后的赏赐,太后隔几日就过来一次,看望两个孙子,见两个宝贝活泼可爱,每次都很开心,凤颜一悦赏赐便下。
    这么一来二去的,侍候两个宝贝的奶娘和桔红等人,得到的好处都快赶上朝堂中的二三品官员了,几个人自然怕极苏青婵和邹衍之跟她们抢差事。
    怎么办好呢?奶娘江氏脑子比较活泛,这日苏太太过来看外孙时,江氏把自己得到的赏赐都拿了出来包成一包。
    “夫人,小妇人自从得以到府里喂世子和郡主后,得了太后不少赏赐,不知夫人能否帮小妇人的忙,把这些赏赐帮小妇人送到夫家去。”
    “这也不麻烦,我替你送回去便是。”苏太太笑着接过包袱,沉甸甸的一大包,苏太太脸色有些犹疑了,她刚看到那么一大包时,还以为是衣裳。
    “太后慈厚仁爱,赏赐的东西让小妇人一辈子做主家婆都够了。”江氏望天谢恩,打开包袱给苏太太看。
    赤金钗赤金镯玉环珍珠……苏太太看得眼花缭乱,看得心热意动。
    侍候外孙的下人能得到这么厚重的赏赐,自己这个外祖母若是亲自看顾外孙呢?
    苏太太心念百转,苏青婵这两年没少看顾娘家,苏绍伦给明月管得死死的,一个子儿也花不了,苏家如今家资渊实,只是苏太太曾经过那一段苦寒的日子,孤吝性子已养成,到手的财物不肖说越多越好。
    可是,儿子女儿自己就能照顾外孙了,还跟了一大帮婆子丫鬟,自己这个外祖母上赶着来,太……
    苏太太正发愁着,江氏道:“王爷真真疼孩子,瞧孩子出生后,他可能都睡不好,憔悴了很多。”
    邹衍之岂只是睡不好,根本就面焦肤枯的老树了。
    苏太太受了江氏启发,猛然间就福至心灵。
    “青婵,你怎么不多关心王爷?”苏太太这日不回了,拉住苏青婵好一通训斥。
    苏青婵自儿女出生后,自己连镜子都没仔细瞧过,邹衍之的形容,她也没注意过,一双眼珠子被儿女吸住,再看不到旁的,被苏太太这一训,定神去看邹衍之,不觉大骇。
    “衍之哥哥,你怎么?”怎么这么苍老?往昔英风飒爽霸气凛冽,现在只看到一个奶爹爹了。
    苏青婵说话时,邹衍之正在给儿子换尿布,岳母说到他心坎上了,想到这一年来受到的冷落,邹衍之眼眶濡湿,差点就掉下泪来。
    “青婵,你陪着王爷外出游玩散散心吧。”苏太太低叹着劝道。
    “不成,孩子们还小,离开了我不放心。”苏青婵摇头,这一年多来,她连娘家都没回过,让她外出,除非带着孩子们一起走,可两个孩子太小了。
    邹衍之也疼儿女,可毕竟饥渴得太久了,苏太太说的,把孩子扔家中两口子外出游玩的提议,他脑子里不知想过多少回了,只是怕说出来惹苏青婵不快,不敢提,太后极喜欢两个孩子,背后悄悄跟他说过,想把孩子接进宫抚养一段时间,他没有同意,夫妻俩外出,正好把孩子送进宫,哄太后欢心。
    “你看看王爷的模样,疼儿女是好,可也别……”苏太太叨念起来,又道:“孩子给我来照顾就是。”
    苏青婵还想拒绝,忽想起,明月的孩子是普安王妃在带,母亲兴许是生了疙瘩,也想带一带外孙。
    苏青婵看向邹衍之,想问一问他的意见。再一次认真看邹衍之,她的心忽然感到空落和不安,邹衍之的头发松松系着,身上的青色丝袍宽大无比,不只是面色枯黄,整个人也瘦得厉害,再不见早些时那个紧束的劲装,红袍黑发,宽肩阔背英姿赫赫的男儿。
    “不知道皇上给不给告假?”苏青婵松了口。
    邹衍之背过身偷偷抹泪,小婵松气,皇帝那儿,把刀架皇帝脖子上,也要逼着同意,他的小鸟儿再饿下去,真就成了太监王爷了。
    邹衍之告假的话才提了一半,皇帝就忙不迭准假。
    先前的邹衍之一脸春风,恶心得他想踢走他,这一年多来,形容憔悴的邹衍之更让他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早就不耐烦了,恨不得邹衍之从他眼皮底下消失。
    苏青婵和邹衍之前脚走,苏太太和太后争夺起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来,而奶娘和侍候的丫鬟们,则悄悄商量着,要不要凑份子钱买壶小酒回来庆祝。
    阳光从车帘缝隙将明亮的光晕洒进马车里,将苏青婵秀美的身体渲染上金色的光芒,养育过孩子的双峰更加丰满傲挺,邹衍之如痴如醉,抚摸着吻咬着,一双明亮的深眸满满是喜悦和赞叹之情。
    “衍之哥哥……”苏青婵无声地叫着,满面春色,衣衫凌乱地扒开了,邹衍之骑坐在她身上,大手与嘴唇牙齿交替着抚弄吮吸着她胸前两点,下面尽情撞击不已。
    马车厢不停地摇晃,驾马车的家人眼观路面耳听马蹄声,对车厢里若隐若现的动静视而不见。
    这一次外出游玩,一路荡漾在云端的两人,后来也不知是怎么的迷了路,从开始的预定三个月到后来的半年一年,再回到京城时,两个孩子都不认得他们了。
    残阳隐隐
    邹荣桓的记忆里,有妹妹,有外祖母,有祖母,也有舅舅,皇上叔父,还有皇上叔父的许多美人妃子,独没有叫爹娘的人。
    这天,他正摆弄东西给妹妹玩,一对喜气洋洋的男女站在他和妹妹面前,女的笑着流泪,道:“桓儿和音儿长这么大的,桓儿,音儿,来,娘抱抱。”
    邹荣桓脑子里没有喜悦,他急急忙忙抱起妹妹韵音,笨笨地后退,警惕地瞪那自称叫娘的女人。
    “哥,他们是谁?”韵音害怕地抓住邹荣桓的衣角,晚出生一个时辰的她乖巧听话,很依赖哥哥。
    “他们是坏蛋,别怕,哥保护你。”邹荣桓挺起小胸脯,把邹韵音又往后抱移几步。他觉得,这两个说是他们爹娘的人,会跟他抢妹妹,特别是那流着泪自称娘的,更加危险。
    “衍之哥哥……”苏青婵悲伤地低泣,邹衍之急忙抱住他的小婵,把苏青婵的头按进怀里,眼睛悄悄瞪邹邹荣桓,嘴唇微张,无声地恐吓:“小子,怎么能惹你娘生气,快喊娘。”
    邹荣桓没有被吓倒,韵音却吓得小脸白了,紧抓着邹荣桓,小腿打摆,低低地不停喊哥。
    这凶神恶煞的家伙吓着自己妹妹了,邹荣桓狠狠地瞪了回去,苏青婵恰好抬头,接触到儿子仇视的眼光,更伤心了。
    “小婵不哭了,我们刚回来,孩子们不识得,慢慢就好了。”邹衍之顾不得与邹荣桓目光交战,急忙哄娘子。
    邹荣桓默默看着,心里更不喜欢这两个叫做爹娘的人了,不过,这唤爹的倒是挺会哄人,那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扮着各种腔调,可以学习学习,妹妹不开心时,就这么着哄她。
    “对了,小婵,小孩都喜欢吃的玩的,我们在路上买的那么多……”邹衍之想起路上采买的几大箱孩子的玩物,忙把苏青婵拉坐到椅子上,自己奔出去招呼下人抬进来。
    好多吃的玩的!邹荣桓生气地攥起小拳头,这两个家伙要用吃的玩的收买他妹妹,以后,妹妹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不行,他得想办法阻止。
    邹荣桓抱了邹韵音挪坐到椅子上,不动声色地走到椅子背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
    那里面,是皇帝叔叔给他的,皇帝叔叔说,谁得罪他,就修理谁,里面是辣水。
    “音儿,桓儿,来,吃糖,这是娘和你们爹在路上特意买回来给你们的。”苏青婵拿起两支像花朵一样的棒棒糕糖,剥掉上面的包装纸,满眼期待地递给儿子女儿。
    邹韵音大眼晶亮看着,却不接,扭头看哥哥。
    邹荣桓把两支一起接过来,轻轻转着,然后,飞快地把自己抹过辣水的小手指在其中一朵花上擦了擦。
    “看着就不好吃。”邹荣桓小声嘀咕,成功地看到自称娘的女人眼眶又红了。“小口尝一下,不好吃就吐掉。”邹荣桓把糕糖递给韵音,想着妹妹要给辣哭一下,都是这两个叫爹娘的人害的,小脸黑沉沉的,心里更讨厌邹衍之与苏青婵了。
    邹韵音把花朵糕糖放进嘴里,哥哥说不好吃,可是她却看着很喜欢,也觉得会很好吃,头一次,她没有听哥哥的话,不是小口尝一下,而是整颗糖咬住,把棒棒扔掉了。
    “音儿,好吃吗?喜欢吗?” 苏青婵有些贪婪地看着女儿,一年不见,孩子粉妆玉琢,大眼乌溜溜,小嘴唇红艳艳,多么水灵可爱。
    苏青婵话音刚落,邹韵音哇地一声哭了,眼睛辣得流泪,想起她哥的话,不好吃就吐出来,看也不看,口里的糕糖啐吐出来,像飞镖一样精准,正中苏青婵的额头,除了糕糖,还有口水,喷了苏青婵一脸。
    苏青婵一脸的尴尬,邹韵音可不管她,蹬着两条小腿下了椅子,委委屈屈地扑向跟她一般高的邹荣桓,惊天动地地哭起来。
    “哥,疼啊!音儿舌头嘴巴好疼……”
    苏青婵在孩子一岁半前一把尿一把屎全心全意疼着照顾着,邹荣桓和邹韵音早忘了,孩子有记忆的第一次见面非常重要,可惜,给那一颗变味的糕糖全毁了。
    邹荣桓成功地让妹妹把爹娘列进黑名单中,邹衍之和苏青婵带回来的那几大箱玩的吃的,邹韵音根本不碰了。
    生在锦绣富贵中,邹韵音本来就不缺吃的玩的,苏青婵和邹衍之看出来了,要拉回两个孩子的心,重点是把女儿哄过来,只要女儿认了爹娘,儿子就得乖乖认爹娘。
    邹衍之为了挽回儿女,哄得苏青婵开心,使尽浑身解数,在一双儿女面前却屡屡碰壁。
    邹韵音每次看到邹衍之和苏青婵,就想起那颗让她辣得流泪的糕糖,然后,就去找她哥寻求保护,邹荣桓就哄着拍着她肩膀,很有哥哥气概地说别怕,有哥哥保护你,坏蛋不能再让你疼了。
    邹衍之无法,去向苏绍伦拜师学艺,做那些奇奇巧巧的东西哄儿女,只是,他弄得手指伤痕累累才做出来的东西,却到不了邹韵音跟前,邹荣桓每每瞟得一眼,不出一个时辰,外形相同却更精巧的东西,就从他那双小手里整弄出来了。
    “绍伦是天才,这小子简直就是鬼才。”邹衍之叹气。
    一年过去,两年过去,许多年过去,邹韵音有时会怯软软喊声爹娘,邹荣桓却只会朝爹娘瞪眼,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那瞪眼的目光,越来越凌厉了。
    “这小子根本就……”邹衍之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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