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的话让齐修远的心落回了肚子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外面步履匆匆地走进来一个面色为难的小厮。
    齐修远皱眉看他,“外面出什么事了?”
    小厮吭哧半晌,紧张道:“夫人和四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三少爷受伤的消息,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你说什么?!”齐修远猛地直起背脊,眼神异常锐利地往小厮脸上望去。
    小厮苦笑一声,“小的不敢欺瞒家主,夫人和四小姐是真的过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让贞娘和雯娘看到修述现在的模样一定会非常难过的,特别是贞娘,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啊。
    越想心中越觉得不安的齐修远帮齐修述掖了掖被子,大步流星的往镇守府前院的方向而去了——他必须在贞娘和雯娘找上门来之前打消她们探望修述的念头,当然,能把她们糊弄回齐家大宅,那就最好不过了。
    在齐修远绞尽脑汁的琢磨着该怎样应付自己的妻子和妹妹时,远在府城的齐修远望着淫雨霏霏的天空畅笑一声——父亲您统共才三个儿子,死了两个,就算我元核被废,为了您在家族里的权益不受到损害,我相信您,即便是绞尽脑汁,也会想方设法的扶我上位。
    ☆、第61章 绑架
    齐修远尽管将他和齐修述回家途中被人劫杀的危险性一降再降,依然把家里的女眷吓得不轻。在齐练雯的提议下,秦母决定带着女儿她们一起去道君观求个平安符什么的来给丈夫和女婿他们戴上。
    因为刺杀事件,整个灵水镇目前的一举一动都在齐修远这个镇守大人的掌控之中。
    岳母刚一提议,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这几天因为他和修述险些被人杀害的事情,妻子可是好几天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如果这样能够给她求一个心安,齐修远自然不会反对。
    不过,妻子挺着这样一个大肚子去道观里会不会有危险?
    “——哪里会有什么危险,道观距离咱们家才几步路啊,我们又是坐轿子去的,盘桓个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秦臻坚持要去道观里拜拜。既然这上元道君被元武大陆的人崇赞的神乎其神,那么就必然有着她所不不知道的道理。
    虽然说临时抱佛脚有些让人不齿,但总比一下都不抱得好。
    齐修远这个做丈夫的对她这个妻子不是一般的温柔体贴,她这个做妻子的,也不应该输给自己的丈夫——别的不行,一个平安符,她总能求回来的。
    齐修远见妻子十分坚持,也不好扫她的兴致,只能一再拜托岳父大人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妻子。
    “我说修远啊,贞娘可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对她上心,还会有谁对她上心呢?”把个秦父都弄得有些不耐烦了。
    秦母和齐练雯还有小家伙也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照顾好秦臻,不让她有丝毫闪失的。
    这两天一直都在努力审讯那几个俘虏的齐修远见大家都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向他保证,不由得就觉得自己被那些黑衣人刺激的有些杯弓蛇影。他摇头一笑,很是抱歉的向秦父秦母拱了拱手,亲自把妻子送上了去往道君观的两人小轿——当然,他没忘记叮嘱此行的护卫首领,一定要恪尽职守,不能有丝毫怠慢之处。
    护卫首领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秦臻一行离开后,齐修远回转镇守府,他先是在老大夫那里又确认了一次齐修述的伤情,随后才去了镇守府下面的地牢,继续撬问那几个捉到的活口。
    只可惜,活口的嘴太硬,不管他怎样变着法的讯问(甚至连大刑都动上了),他们都一言不发。齐修远要是逼急了,他们就二话不说的咬舌自尽——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齐修远被他们折腾的简直头大如斗。
    再又一次无功而返后,齐修远带着满身的火气从地牢里走出,这时候他才发现天光已经昏暗,夕阳西斜了。
    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地牢里待这么久的齐修远连忙往家里赶。
    到齐家大宅府门口的时候,他顺口问门房:“夫人她们都回来了吗?”
    门房恭敬的说没有。
    “不是说半个时辰就回来吗?怎么会现在都没回家?”齐修远的眉头登时就拧紧了。
    就在这时,今早上还被他好好嘱托了一番的护卫首领骑着马面色惨白如纸的疾驰过来,还没到齐修远身前就轱辘轱辘的从马背上滚下来,跪倒在齐修远面前。
    齐修远的心里陡然滋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护卫首领用惊慌失措地语气道:“夫人和小少爷被人绑架了,秦老夫人和四小姐被打昏在道君观后面的小树林里——秦老爷让您赶紧过去。”
    一向把妻儿视作自己生命的齐修远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
    他抬起一脚蹬在护卫首领的胸口上,“不是让你们好好保护夫人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他咬牙切齿地质问着,一双瞬间变得通红的眼睛里,弥漫着浓厚的几乎化不开的杀机。
    护卫首领被这力大势沉的一脚踹得几乎晕厥过去,但他依然坚持住了摇摇欲晃的身影,跪在地上恭敬叩首道:“是属下们办事不利,还请家主大人责罚!”
    “责罚?我现在可没时间和你们纠缠不清,”齐修远满脸冷漠地翻身跃上赵管家亲自牵来的马匹,“你们将功抵过,配合着赵管家,给我带着你的下属们到处找人吧,哪怕是把个灵水镇翻个底朝天——你们也得帮我把夫人他们找回来!”齐修远话音未落,人已经迫不及待骑着骏马远走了。
    护卫首领对着齐修远的背影再次用力把头砸向青石板,足足磕了十数个响头,才被赵管家阻止,拉着去到处找人。
    齐修远赶到道君观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妹妹正趴在岳母的怀里不停的哭泣,岳父则满脸铁青的和道观的观主说着话,瞧那架势,分明就是已经恼到了极致。
    “阿爹、阿娘,雯娘,”齐修远翻身下马,随手将马缰绳扔给旁边的护卫,疾走到秦父等人面前。
    秦父等人一看到齐修远顿时齐齐围拢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惭愧。
    “修远啊,这一切都是阿爹的错,是阿爹愚蠢,居然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害得贞娘和小家伙被人掳走!”秦父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也不是个放不下长辈架子的人,当着众人的面就向齐修远道歉。
    很清楚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齐修远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摇着头哑声说,“阿爹,这世上从来就只有一日防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们既然想对我们下手,就总能找到机会,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贞娘他们给找回来——贞娘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我真的很怕她出事。”
    齐修远的话让本来就担心女儿担心的要命的秦母再也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反倒是趴在她怀里,额头被人敲得青肿的齐练雯振作精神,从被秦母搂得紧紧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将一张纸条交给自己的哥哥,“我被人打昏醒来,就发现自己手中捏着这张纸。”
    秦父见齐修远将那纸接过来铺平展开,连忙皱着眉头道:“修远,我不许你照字条上的办,我相信就算是贞娘也不希望你为了就救她而……”
    “自废元核?”齐修远看着纸条上的字迹,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讽笑。
    “修远?”秦父不解的看他。
    “从那天我和修述被人劫杀起,我就一直都在思考是不是又是那一群在官道上对我穷追不舍的黑衣人——”齐修远打量着自己面前的纸条,语气异常冷漠的说。
    “那他们是不是?”提起那些黑衣人秦父就忍不住额头冒冷汗,那群人中间可是有一个随时都能把他们像碾蚂蚁一样碾死的青阶强者。
    “开始我以为是——但现在我知道不是了,”齐修远冷笑一声,“若不是手上没有能将我一举灭杀的人,这幕后向我动手的人又怎么会用绑架我妻子的偏门手段来逼迫我自废元核?”
    “听你的语气是弄清楚对你下手的人了?!”秦父精神一震,秦母和齐练雯也顾不上掉眼泪了,急急忙忙用殷切的目光去看自己的女婿(哥哥)。
    “不错,”齐修远直接将手里的纸条捏成粉末,“有件事恐怕阿爹您还不知道,我的好大哥,前段时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废掉了元核,而我的父亲却只有他、我,还有修述这三个儿子……”
    “我记得你们齐家只有拥有元核能够修炼的人才能够继承家主之位?”秦父不是个蠢人,齐修远这样一说,他几乎可以说立马就意会过来了。
    “是的,”齐修远面无表情地说,“我那个大哥可真不是一般的愚蠢,事实上,他根本就……”不需要做这种多此一举地的事情。
    余下的话被齐修远吞没进口齿间。
    以齐博伦对齐修玮的重视程度,根本就不可能在他的儿子还没有检测元核前就废掉他的少主之位。
    甚至,齐修远在心里觉得,哪怕是齐修玮的儿子没有觉醒元核,齐博伦也会想方设法的让齐修玮坐稳他以后的家族族长宝座。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是谁绑架贞娘和宝宝,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找那个齐修玮要人了?”秦母急不可耐的问。
    “除非我自废元核,否则齐修玮是不会把贞娘和孩子交还给我的,”齐修远眼中闪过冷光,小家一个护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坏,“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卑躬屈膝的去他手里讨人,早在我收到他被人废去元核的消息后,我就已经在派人盯着他了——只要顺藤摸瓜,我们很快就能找到贞娘和孩子目前的所在地。”这才转头对秦父等人解释道。
    秦父他们听齐修远这样一说,心里是彻底的松了口气,秦母也有心情把女儿替女婿求的平安符交给齐修远了。
    “这是贞娘特意给你求的,原本打算自己亲自交给你的,没想到……”秦母又抹了一把眼泪。
    这时,镇守府小跑来一个人通知齐修远地牢里的俘虏尽数自爆元核自尽的消息。
    这时候齐修远才意识到那些俘虏们为什么死撑着刑讯不开口也不自尽了,原来他们为的就是拖住他!
    齐修远拢着眉头突兀的问了齐练雯一句,“雯娘,是谁跟你说出了事就应该来道君观求平安符的?”
    齐练雯困惑地看自己哥哥一眼,说了大宅里一个专门服侍她丫鬟的名字。
    齐修远派人去把那个丫鬟找来,心里却深知那丫鬟必然已经不在了。
    果不其然,半柱香后,赵管家那边传来消息,那个叫小香的丫鬟已经溺毙在齐家大宅后面的一口深井里。
    齐修远看着自己满脸惊恐的妹妹,突然就觉得自己应该以最快的速度锊一遍齐家大宅的那六十八口家生子了。
    ☆、第62章 寻踪
    秦臻从晕迷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潮湿的地板上。在她的身边蜷缩着的是满脸青肿,嘴角还溢着一丝血痕的小家伙。
    秦臻心里一急,想要挣扎着坐起身去看小家伙的伤势。
    “贞姨!”她一动,小家伙也就跟着醒过来了。
    “你没事吧,疼不疼?”秦臻看着小家伙青紫红肿的小脸蛋,心疼的险些没哭出声来,她可是把小家伙当儿子看的——如今瞧见他这么狼狈的模样,怎么可能不难受。
    “贞姨我没事,一点都不疼,”小家伙睁着一双核桃大的眼睛,爬到秦臻面前,脏污渗血的小手按住秦臻试图支撑着坐起的胳膊,“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难不难受,肚子痛不痛?”
    秦臻被小家伙小大人似地关切口吻感动的心里暖烘烘的,尽管小家伙不让她坐起,但她自己还是坚持着坐了起来,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开了好几个口子的手去揉小家伙的脑袋,“刚才那个坏蛋踢过来的时候,不是被你给挡到了吗,贞姨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倒是你——可千万别骗贞姨。”秦臻的手摸索着来到小家伙的小肚子上(这地方也不知道是哪里,光线昏暗的厉害),执意要撩开来瞅瞅看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
    “贞姨,我真的没有骗您,”小家伙捂住自己的肚子,青紫的小脸蛋红彤彤的。“对了——”他像是想到什么,倏然站起身蹬蹬蹬地往不远处跑去。
    “宝宝!”秦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慌不迭的想追,小家伙已经用双手捧着一些东西往这边小跑回来了。
    “你怎么能随便乱跑呢,我们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秦臻一把将小家伙抱过来,试图搂进怀里——可她的大肚子阻止了这一举动!
    秦臻眼睛里的关切之情让小家伙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彷佛回到了娘俩曾经相依为命的时候。
    “阿……”一声阿娘险些就叫出口的小家伙连忙将手里的东西献宝似地捧到秦臻面前,“贞姨,您一定饿了吧,来,尝尝看,我都试过味道,没有毒的。”
    秦臻看着包裹在靛蓝粗布里的面饼和肉块,屈起手指就在小家伙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哪个让你胆大包天的瞎试毒的?要是真中毒了怎么办?”
    “我估摸着那些人把我们捉过来是为了威胁远叔,”小家伙摸摸脑门,很享受阿娘对自己的关心,“要不然在道君观的时候直接把我们杀了就好,根本就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把我们捉回来。”小家伙把面饼往秦臻面前推了推,“而且……我也担心您肚子里的小弟弟饿肚子啊。”刚才那一脚虽然被他挡了,但谁知道会不会给阿娘造成什么坏影响,他阿娘现在可是个受不得半点惊吓的孕妇呢。
    秦臻看着小家伙一副把话说得头头是道的模样,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惭愧,明明她才是大人,才是那个需要想办法带着孩子逃出生天的人,结果眼下绞尽脑汁照顾人的……却是一个还未满八岁的孩子。她这个所谓的大人,反倒变成了累赘。
    此刻的心情简直可以说是煎熬的秦臻努力将那些负面情绪掩藏,强打起精神问道:“宝宝,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要怎样才可以出去?”
    她这样一问,小家伙的脸色明显就垮了下来。
    “……被抓走的时候,我也被人打昏了,醒来就发现咱们在这个山洞里了。”
    “山洞?你说这是一个山洞?”秦臻惊讶地叫道。
    “是啊,贞姨,现在是因为天黑了才看不出来,等明天早上你就会从……”小家伙朝着东边的方向比划了下,“那边的缝隙里看到一点点亮光……”
    “那你有没有从那缝隙往外看?”秦臻连忙问。
    小家伙点点头,“我趴上去看了,那边瞧着像是一个湖泊,不过我也没办法确定。”
    “那我们明天再看看。”秦臻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变得高昂起来,她宽慰小家伙,“你远叔现在肯定知道我们失踪了——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救咱们的。”边说边将那蓝布里包裹着的面饼拿出来一个掰成两半,“你现在应该也饿了吧,我们一起吃。”
    小家伙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唾沫,摇着头笑说:“贞姨,您就别分给我啦,刚才我已经吃了,这个是我特意留给您和弟弟的。”
    秦臻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不疑有他,那怕这面饼味道实在是有些粗糙的难以下咽,还是硬着头皮一点一点的把它塞进了肚子里,秦臻知道,眼下可不是矫情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像齐修远那个傻瓜一样因为她怀孕胃口糟糕而到处给她踅摸食物只为她吃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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