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听破浪说,王爷的余毒发作,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为何连解连环都在外面,难道,为景王祛毒的另有其人?
    “里面有位女子在替皇弟针灸祛毒,她让朕与母后在外面等。还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大师您看您是否现在进去?”
    如果是释苦大师,应该更有把握吧?
    “女子?”释苦大师一愣,破浪不是说景王危在旦夕吗,他们都束手无策了吗?怎么现在又有人可以替景王针灸了?
    “大师,您是否听说过哪里有医术非凡的女子?”想起儿子还在里面,如果不弄清里面女子的身份,她始终不安心。
    “若是论医术,神医谷应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如果那女子来自神医谷,倒是可以一信。”
    听释苦大师提到里面那女子有可能是神医谷的人,皇帝与太后皆松了一口气。
    “那大师可否为景儿卜上一卦,看他能否度过这次难关?”虽然听说是神医谷的人,太后娘娘没那么担心了,在没看到自己儿子之前,她还是放不下心来。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始终不上不下。
    “请太后稍候。”
    释苦大师神色严肃,席地而坐,拿几枚铜钱也不知道念了几句什么,就把铜钱往地上一丢。看向地上散落的铜钱,他拧紧了眉,然后又慢慢舒展开来。
    良久,释苦大师才收起铜钱,站起身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飞身而起,落在了一处宽敞的地方,举目望天。
    皇上与太后都在耐心地等待着,只有临鼎天一个人在那里略微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来的目的是要夙郁流景把他女儿交出来,而不是为了来看他们站岗的!
    但是,现在释苦大师在卜算,他又不能突然出声打扰。所以,他的脸是越来越黑,身上释放的冷气越来越重。
    却见那边,释苦大师观完星象又飞了回来,稳稳地在皇上与太后面前站定。
    “大师,不知景儿的情况如何?”太后娘娘急切地问道。
    “大凶,大吉。”
    神色莫测地吐出这四个字,释苦大师凝神看向夙郁流景那紧闭的卧房门。
    “此话怎讲?”大凶,又大吉,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凶还是吉啊?
    “大凶,是今日有性命之忧,而大吉,则是遇贵人相救。”实际上,他是想说,那个贵人也存在很大的变数。若是一个不慎,便成了景王的催命符。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愿那贵人真的能佑景王平安吧。
    “大师的意思是,里面的女子,便是皇弟的贵人?”听释苦大师说完,夙郁流觞若有所思。
    听声音,那女子年纪并不大,若她便是皇弟的贵人,不知道可否促成一段良缘。
    “然也。”
    是贵人,却也是…哎…命定的祸福相依,谁又说得清?
    “释苦大师,能不能先帮在下一个忙?”见众人都去关心景王的死活去了,临鼎天撇撇嘴,他只想知道自家女儿被景王那丫的藏在什么地方!
    “侯爷请讲。”释苦慈善地看着定国侯,他与临鼎天也认识多年,一直都把他当晚辈看待。何况,在他看来,定国侯虽然霸道,但到底是个值得敬佩的铮铮男儿。
    “在下的女儿被景王命人半夜三更的掳走,现在只想让他把我女儿交出来。”
    临老爹心下想:我那女儿,名声那么差都入了景王的眼,这皇家人也忒他妈饥不择食了。早知道,还不如不把女儿带回来,直接送到穿云城去,让破月小子照顾她算了。
    “侯爷莫不是弄错了,景王毒发在身,掳走您的女儿作甚?”
    “没错,大师不要听定国侯胡言乱语。我儿怎么可能掳走他女儿?依哀家看,定国侯的女儿如今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呢!”
    对于临鼎天,太后娘娘是前所未有的刻薄。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不都点明了说临家女儿在逛青楼么?
    大半夜的,不是去了青楼,又是哪里?
    “反正,是有人亲眼看见的。”他安排了人守在镜儿的揽月楼外,镜儿被带走的时候,他的人跟踪到了景王府,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回来向他禀报。
    “定国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无人能及。”在太后娘娘看来,定国侯完全是丧心病狂,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就非要赖在她儿子身上。今晚这么大的动静,明天一传出去,众人还不得说临家大小姐和景王有个什么?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儿子娶那个没人要的臭丫头了吗?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连环,你可知景王今晚可有让人去隔壁侯府掳走侯爷的女儿?”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释苦大师有些看不下去了。
    解连环是王爷身边的人,今晚景王毒发,他肯定一直都在,那他也一定知道,定国侯的女儿到底有没有在景王府。
    为何如此问呢?因为,他相信定国侯不是太后娘娘想的那种人。不会为了让女儿能嫁给景王,就故意设计这么一出。
    被点到名,解连环显然愣住了。这火怎么突然烧到他身上来了?
    “这…”解连环这啊那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来了句,“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他的意思是,等临晚镜出来,大家就会知道替景王控制毒发的人是她了。而众人却理解为,等景王醒了,你们亲自去问他就知道了。
    代沟什么的,果然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景王的卧房里,临晚镜几乎是用尽最后一分精力,才堪堪把他的病情控制住。她却不知道,外面已然有人通过卦象和星象推算出了她的来历。
    收了针,临晚镜面色苍白,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她知道外面人很多,再低头看自己,穿着睡衣,胳膊,大腿,都露在外面,若是这个样子走出去,恐怕不行。
    于是,某女很自然地披了一件景王的外袍,慢腾腾地去开门。
    门外,所有人几乎都在等待。
    听到终于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都紧紧地盯着那扇门,几乎连呼吸都要屏住了。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第一个冲上去的,竟然是临老爹。
    “镜儿,你没事吧?”临老爹自然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女儿。
    只是看她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是有高人在替景王祛毒吗?为何开门的是他家宝贝女儿?
    “我没事。”临晚镜摇了摇头,临老爹他们在外面的争吵被她听得一清二楚,也自然知道他的来意。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便没有做多解释,然后看向解连环:“毒暂时控制住了,但是,毒素已经蔓延至心脉,这些天,必须每天针灸祛毒。”
    见出来的人被临鼎天叫做“镜儿”,太后娘娘愣住,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指着临晚镜朝临鼎天问道:“这是你女儿?”
    “怎么,这下证据确凿了,太后娘娘还想说微臣在乱认女儿不成?”临老爹高冷地斜睨着太后娘娘,他与这老妖婆一向不对付,这下子看她要怎么狡辩!
    自己儿子没生好,还敢说他的宝贝女儿!
    在临老爹眼里,自己女儿再不好都是好的,而别人的儿子,再好也是差的。更何况,在他看来,景王在青年才俊中根本排不上号。
    “不是高人在里面给景儿祛毒吗?怎么会是临家小姐在里面?”太后娘娘被弄糊涂了。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三年前那个胖丫头,怎么出落成如今的模样了?
    虽然离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还差得远,但也算得上是清秀佳人了。还有,她是怎么瘦下来的?摔坏脑袋还能减肥吗?
    还有,传说中的高人呢?来自神医谷的高人哪里去了,难道还在里面吗?
    “其实…”解连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哪里有所谓的高人?若非要说高人的话,也就是眼前这位姑奶奶了。
    “莫非,临家大小姐,就是在里面为景王祛毒的人?”正在这时,释苦大师的目光落在临晚镜身上,若有所思地问。
    “是。”这下,有人问了,解连环也说得畅快了,他又看向临鼎天,“其实,去定国侯府找令千金,都是在下的主意,与王爷无关。王爷毒发,危在旦夕,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还望侯爷海涵。”
    “哼,没有景王的命令,你能调动他身边的一级暗卫?你当本侯是好糊弄的吗?”临老爹这会儿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得理不饶人什么的,他一向用得顺手。
    我这是有多委屈啊?解连环叹息,他反正是百口莫辩了。
    “行了,既然是解连环找镜儿丫头为皇弟祛毒,那就算不得皇弟强行掳人。何况,救人如救火,定国侯你也就不必计较太多了。至于镜儿丫头,救皇弟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跟朕说。”夙郁流觞看向临晚镜,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继而化为慈爱。
    “晚镜见过皇上,太后。”临晚镜被自家老爹扶着,也没表现得多么恭敬,就连臣女两个字,她都懒得自称。
    好像,皇上也没对她的无礼表现出太大的不满。虽然见她身上披着景王的外袍,有些诧异。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有些东西,如果问出来,对女儿家的名声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精明如觞帝,又怎么可能当面说破呢?
    可是,他不说,并不表就没人说了。
    比如咱们眼尖的太后娘娘,指着临晚镜,嫌弃地说道:“你这是穿的什么东西?一个女儿家,衣衫不整,连腿都露在外面,还敢披景王的外袍,谁给你的胆子!还真是定国侯教导出来的好女儿!”
    临鼎天刚想回嘴,只见太后娘娘又问解连环:“真的是临家女儿在里面为景儿祛毒?解连环,你莫不是编造谎话来骗哀家?这临家小姐,怎么可能会医术?”
    “回太后,确实是临小姐在为王爷祛毒。额。她之所以穿成这样,是因为王爷当时的情况危急,暗卫去侯府的时候临大小姐已然就寝。他急着带临小姐过来,没来得及让她换衣服。所以,还请太后见谅。”
    解连环深知自家王爷的心思,生怕太后对临家大小姐印象太差,导致她对两人的未来强加阻拦。
    若是王爷知道今晚的情况,恐怕也会怪暗卫不让临大小姐换衣服就把人带过来了。
    可惜,就算他再怎么解释,临晚镜在太后心目中的形象也不会扭转过来。不过看在她救了自家儿子的份儿上,她也不好再抓着人家的错处不放。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随你父亲回去吧。你父亲可是怒气冲冲就直奔景王府而来了,若不是皇上拦着,他今晚恐怕把这偌大的景王府都给掀了。”虽然不再挑临晚镜的刺了,但是对于定国侯,太后娘娘还是习惯性地要讽刺两句。
    其实,她让临晚镜赶紧回去,除了不想看到她这一身穿着,更不想看到的是皇上对她的赏赐。如果今天换做任何一个女子救了自家儿子,她都会很高兴,很感激。偏偏,救了自家儿子的是临鼎天的女儿,还是他这位臭名昭著的女儿,她能有好脸色吗?
    别说感激了,她现在只担心自家儿子别被临晚镜污了名声。原本他这个样子都不好娶妃,若是再沾上临家大小姐,岂不是会被传得更难堪?到时候,整个皇家怕是都要沦为天下百姓口中的笑柄了!
    太后娘娘不待见临晚镜,临晚镜还看不惯她咧。说话阴阳怪气的,板着个脸活像人家欠她几千两银子似的。再一个,作为一个母亲,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先进去看自家儿子到底怎么样了吗?堵在门口这里叽里呱啦的,哪里有半点担心儿子死活的样子?
    若不是皇上和景王皆为太后亲生,她都要以为太后娘娘是半夜三更跑到景王府来看热闹的了。
    临老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临晚镜拦住:“老爹,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可不想再待在这里看太后娘娘的脸色,若不是看景王可怜兮兮的,她才不会费尽精力去帮他控制体内毒素的蔓延。
    若是换了太后娘娘,她就算眼睁睁地看着她毒发身亡,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这会儿看人家,好像让她救人还是恩赐似的,她又不是又倒贴。
    “好。”临老爹是个女儿奴,女儿的话,在他眼里才是圣旨。
    宝贝女儿说走,他立马向皇上告辞:“皇上,既然今晚的事情是个误会,那微臣就先带镜儿回府了。只是,微臣希望像今晚这样让暗卫直接闯进我侯府大小姐的闺房掳人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临鼎天的意思,自然是,今天救人之事,就当我女儿日行一善了。没有下一次,我管你景王死活!
    夙郁流觞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如果自家皇弟还有需要临晚镜出手相救的时候怎么办?
    于是,他故意曲解定国侯的意思,对着解连环吩咐道:“解连环,可是听清了,如果下次还要请镜儿丫头帮忙,先禀告过定国侯再说。”
    “是,草民谨遵陛下教诲。”
    临鼎天瞪了解连环一眼,你小子答应得倒是蛮快!心下骂道:下次再敢派人来侯府,老子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拉着自家女儿,临鼎天转身就要离开。
    却,正在这时,被释苦大师叫住。
    “临小姐且慢。”
    刚刚临晚镜一出来,破浪就带了释苦大师进去查看景王的毒到底控制得如何了。这会儿,他正想出来告知众人,景王的毒性确实被临家大小姐控制住了。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临晚镜要回去。
    “大师,可是我儿的情况有变?”说太后娘娘不关心自家小儿子吧,这会儿见释苦大师出来,又很紧张的样子。
    “临大小姐的针灸之术确实了得,她将王爷体内的毒控制得很好,就连贫僧也自叹弗如。”意思是,景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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