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随时都会有人进来。尤其是念念,那小子说不定待会就会冲过来。
    “帮帮我,嗯?”他越发无赖,用那双盛满了温柔的眸子望着她,偶尔身体朝旁边靠过去,还带着一股热气。
    她眼睛亮亮的,因为染上情绪而变得发红。纤细的指尖被他握在掌心,许久之后才渐渐打开,碰着了。
    舒蔚反射性地收了回来,脸颊红透。
    她用力咽了咽唾沫,实在没有办法鼓起勇气继续下去。便立刻将头扭到一边去:“你,你自己解决吧。”
    话落,她想急急下床。
    可男人的手臂还横亘在她身上,舒蔚将之拨开,才发觉这男人没有半点反应。
    狐疑地抬头看了看,竟只能望见他紧紧闭上的双目。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睑,阴影下格外诱人。
    他睡着了……
    药水渐渐输入到血管里,他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
    晚上,因为老爷子的要求,顾家没有一个人离开。
    舒蔚在厨房帮忙,远远地就看见顾辛彦坐在客厅里。他身边摆放着一杯红茶,飘离的味道落在身上披散的毛毯上,透着清冷意境。
    有人缓缓靠近,轮椅和地面接触,声音被木质地板吸附住,听在耳里并不觉得刺耳。
    “辛彦。”
    男人扬眸,上下打量了她一阵,轻应声:“有事?”
    林昭颖小心翼翼靠过去,她双腿受伤早已行动不便,比起身体虚弱的顾辛彦,更显得低迷。
    红唇张了张,发出的声音很轻很轻:“伯母说,小北是你叔叔的孩子。伯父不会给他获得顾氏掌控权的机会。”
    林昭颖皱紧了眉,似乎有些不解:“你的叔叔婶婶,我都没有见过。他们把小北过继到伯父伯母身边,也是为了……”
    “过继?”
    顾辛彦忽然开口,声音骤然沉下几分,好似要立刻凝结成冰:“她是这么解释的?”
    “恩。难道还有哪里不对?”
    全部都不对。
    这话,顾辛彦自然没有说出口,除了顾志北之外,整个顾家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他是顾明起的儿子没错,但生母、却与他一样。
    父母的事他不便议论太多,既然他们都愿意让顾志北误解,那也由着他们。
    可林昭颖怎么也不肯走,趁着周边都没有人,竟直接绕道顾辛彦面前,扬起的面容依旧姣好,格外吸引人:“辛彦,我这腿是你让人弄断的。大家心知肚明,我现在出现在顾家人都抬不起头。可是我不怪你。”
    她用力握着顾辛彦的手,愈发急切:“是我不该欺骗舒蔚,让她误会你。是我不该对你们的孩子打主意。可是辛彦,现在你们俩的孩子那么健康快乐。我的腿也没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
    他淡漠将手抽离,双臂放在身侧重叠成拳。将所有的情绪收敛起来,幽暗的目阴沉沉的望着她,没有半分表情。
    “你应该庆幸念念还健康快乐的活着,否则我要的,就不仅仅是你这两条腿。”
    那声音格外冷冽,有那么一瞬间林昭颖几乎要放弃到嘴边的话。
    可她偶尔移过视线,就看见不远处正在忙碌的舒蔚,以及偶尔能听见的笑声。
    舒蔚和念念,如今那么幸福。
    她狠狠掐着掌心,为什么这份幸福不属于她?
    “辛彦,你也报复过了。我不再欠他们什么,所以、所以我们还是可以回到从前。”林昭颖用力咬着唇,她几乎是已经放下全部自尊,不顾一切地求着他。
    她如今总还是会不自觉想起和顾辛彦在一起的日子,而越是如此,就越发觉得和顾志北在一起委屈难受。
    对她而言,这两个人有极其鲜明的对比。又或者,她心底怎么也不服气,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看他们幸福。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这话一出,男人脸上除去些许讶异之外,竟再也没有任何表情。
    他看着她的视线,除了惊讶就只余嘲讽。
    “昭颖,你觉得可能么?”顾辛彦眯了眯眼睛,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起来。
    他缓缓垂下视线,黑色眸子正对着林昭颖。
    低沉沙哑的声音入了她耳朵里:“你连对我坦白都做不到,这么多年之后,其实你一点也没有变。”
    “昭颖,有些情分,过去了也便过去了。哪怕你偿还了全部,也换不了心里那份感觉。”
    “那、她就可以?”林昭颖用力咬着唇,差点忍不住大喊大叫。
    她死死瞪着顾辛彦,那神情哪还有半分刚刚的柔情。
    除去尖锐的恨意之外,布满她眼底的便只余下愤怒:“顾辛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一心一意对你,可以为你不顾一切!可你呢,你移情别恋,你忘恩负义!”
    她笑得凄凉:“说到底不就是舒蔚为你生了个儿子么?是了,她肚子里现在还有一个。那些我也可以做到!金金因你而死,不代表我就不能再生,我要让你瞧瞧,哪怕是现在的我也能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短短几个字,击溃了林昭颖心底所有防备和自尊。她的可怜、落寞和愤怒,是不是在顾辛彦看来,全都一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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