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宣进门的时候,左问正在从箱子里取枕头出来,虽然刚才她是有点儿同情俞又暖,可这会儿脸色还是忍不住一变,“怎么着,连枕头都认啊?”
    左问无奈地笑道:“妈,你跟她较什么真啊,还不得把你自己气坏了。又暖的脖子也受了伤,这枕头是特制的。”
    白宣想想也是,“还缺什么吗?”
    “家里有取暖器吗?”左问道,他是不怕冷的,但是俞又暖估计受不了,洗完澡出来穿衣服的时候最容易感冒。
    “没有。”白宣干脆地回答,家里人身体都好,也习惯了,根本用不着取暖器,她想左问倒是细心,连这个都考虑到了。这生儿子啊,还真是帮别人养的。“要不要我去隔壁借一个?”白宣假意问了一句。
    “行吧。”左问道。
    白宣去敲郭家的门的时候,心里想,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见了媳妇就没出息的儿子,刚才居然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的就指使她出来借东西,也不嫌麻烦别人。她也真是的,多嘴问什么,明明就是讽刺地问句,她那聪明绝顶的儿子就愣是没听出来。
    开门的是郭晓珍,见白宣过来,赶紧问道:“白阿姨,有什么事儿吗?”
    白宣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想借个取暖器,明天就还过来,不知你们家有没有多的?”
    “有,我这就去给你拿。”郭晓珍立即应道。
    待白宣走后,郭晓珍又忍不住发呆,白老师来借取暖器肯定是为了那个女人,她倒是想见见那个女的,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本事,把左问的前妻都给比下去了。
    白宣拿了取暖器回去在房间里没找到左问,她插好电之后按了开关,一阵暖风就吹了出来,这才转身出去在厨房找到左问。
    “你没吃饭吗?”白宣问,“都这么晚了还熬粥。”
    左问道:“嗯,路上塞车。”他不能说是怕俞又暖饿肚子,不然白老师肯定又有话说。
    “熬粥需要时间,饿着伤胃,干嘛这么麻烦,我给你煮碗面吧?”白宣挽起袖子走过去。
    “不用,妈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行了。”左问道。
    白宣用鼻子“哼”了一身,她有什么不知道的,肯定是大小姐要喝粥,不然以左问的性子,一碗面肯定能对付过去。“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坐了飞机,又开了一天的车,我给你煮碗面,粥我也帮你熬着。”白宣在左问出声拒绝之前快速地道。
    “妈。”左问是个男人,这时候真不知该怎么表达对白宣的感激和爱,千言万语都只能融在一声呼唤里。
    “去吧,去吧,别站在这儿挡路。”白宣状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再炒个青菜吧。”左问又道。
    “冰箱里还有中午的剩菜,热一热就行了。”白宣道。
    左问被噎了一下难得有这样说不出话的时候,最后还是道:“剩菜里亚硝酸盐多,吃了致癌,跟你说了好多次了,剩下的倒掉就行,怕浪费就少做点儿。”
    “呵,其实是俞又暖不吃剩菜吧。”白宣犀利地道,将手里搅着粥的勺子一扔,都什么臭毛病啊?可是儿子难得回来一趟,总不能闹得大家都不开心,白宣叹了口气又捡起勺子,“知道了,你出去吧。”
    左问摸了摸鼻子,只好出去,听见俞又暖叫他,又将浴袍抱了过去,让俞又暖裹了浴袍,没让她穿湿漉漉的拖鞋出来,一路把她抱回房间。
    “好冷啊。”俞又暖呵了呵手,一出卫生间就打了个寒颤。好在房间里有取暖器,比外面暖和多了。
    左问把俞又暖放到床上,蹲下替她擦干了脚,才将棉绒家居服递给她,“换上出来喝粥。”
    等俞又暖慢吞吞地换好衣服走出门时,粥刚刚熬好。
    白宣摆了碗筷,侧头打量了一下俞又暖,一套灰粉色的家居服,上衣长及大腿,脚上穿着粉色的雪地鞋,头上跟着换了顶粉色的绒球帽子,的确漂亮,穿这么没型的衣服都好看,也难怪把她儿子迷得找不到北。
    “好香的粥啊,谢谢妈妈。”俞又暖冲白宣灿烂地笑了笑,多少有些做作,但也是一片诚心。
    “白粥能有什么香味啊?”马屁都不会拍,白宣心里讽刺,“快吃吧。”白宣本来还刺两句的,可看见俞又暖头上的帽子就忍了回去,没必要跟个脑子有毛病的姑娘计较。
    俞又暖低头尝了一口,抬头对白宣道:“真好喝,又稠又黏。”
    白宣笑了笑,大小姐什么人物啊,什么粥没喝过,不过她能说出这样的话,白宣也觉得受用。看来,脑子出问题还出好了。“你们吃吧,我睡觉去了。碗放着我明天来收拾。”
    白宣走后,俞又暖的眼神就扫向左问,明明说要玻璃粥的。
    “吃两口吧,养胃。”左问给俞又暖夹了两根青菜。
    俞又暖确实是有些饿了,但低头吃了两口也就放下了,为了保持身材她晚上七点之后都不进食的,有些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失忆也改不掉。
    俞又暖将粥碗推到左问的面前,左问接过去几口搞定,“回房间吧,外面冷当心着凉。”
    俞又暖回房后,左问将碗筷收拾好了才进去,两个人都累了一天了,直接关灯睡觉。
    偏偏俞又暖就跟虫子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床又窄,翻身就能碰到彼此。
    ☆、chapter 38
    左问的睡意几乎被她驱赶得七七八八了,伸手轻轻摩挲俞又暖的背安抚她,“怎么了,不习惯吗?”
    俞又暖小声道:“不是,穿太厚了不习惯。”在俞宅的时候,俞又暖都是穿薄薄的真丝睡衣,今天骤然穿着家居服睡觉格外的憋得慌,“我能不能脱掉衣服?”
    左问有些懊恼,居然忘记给俞又暖收拾一两件薄睡衣了,本来想着天气冷用不着,“你平时的睡衣没带。”
    “哦。”俞又暖轻轻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调整好姿势准备勉强入睡,可旋即又转了过来,低声道:“那我能不能不穿?”
    有那么一瞬间左问真想将俞又暖扔出去,他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躁动,才开口应了一声“嗯”。
    俞又暖钻到被子里,窸窸窣窣地脱得只剩一条内^^裤这才吁了一口气钻出头来,果然轻松舒服了许多。
    可左问只觉得手脚都无处安放,所碰到的地方都是瓷滑娇嫩的肌肤。俞又暖身上的香气又开始作怪,左问身上的棉质睡衣根本挡不住反应。
    俞又暖低笑出声,左问恼羞成怒地狠心压住俞又暖,“笑什么,欠收拾是不是?”
    俞又暖推了推左问,“别,你会更难受的。”
    事已至此,左问索性坐起身“唰唰”两下也脱掉了自己的睡衣,重新压住俞又暖道:“反正都是难受,还不如更难受点儿。”
    老式房子并不隔音,而且俞又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两个人真的是盖着被子纯洁的在睡觉,俞又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左问还在跟他自己的生理反应作斗争,她其实也不知道左问昨晚立了多久,不过次日的精神的确不太好就是了。
    早晨,白宣出门买早点的时候,刚下楼就听见背后李大姐喊她,“白老师,你也买早饭啊?”
    白宣停下来等了李茹两步,两个人并肩往小区外走。
    “昨天晚上你们家左问回来了吧?”李茹问,“这下家里过年就热闹了。”
    “是啊。”白宣感叹,哪怕在生左问的气,可说到底还是高兴的。白宣想起前几日约好去郭家过年的事儿,心下就犯了难。当时以为就他们俩老儿过年,怪寂寞的,郭老师和李大姐就邀请了她和左睿去郭家过年,这么多年的街坊邻居的,跟亲人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况且白宣也知道,其实李大姐对自己热情,多少是为了郭晓珍和左问的事情,白老师也就应下了。
    可现在左问和俞又暖又和好了,还怎么好意思去郭家过年。
    白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李大姐,你看过年……”
    李茹怎么看不出白宣的为难,“别,菜昨天就买好了,你们一家全来也吃不完,你们要是不来,我们就更吃不完了,倒掉了多浪费,咱们又不是外人,左问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白宣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李茹又道:“把左问和他媳妇都叫上,人多才热闹,还能凑一桌麻将,边打边看春晚。”
    搞半天原来李茹早就知道左问带了俞又暖回来了,白宣还白担心了一场,她还挣扎着想拒绝,可耐不住李茹太热情,只能不再提分开过年的事儿。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从河边跑步回来的左问,大冬天的穿着短袖t恤还在流汗。
    李茹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她何尝不想郭晓珍心想事成,可当务之急,还是让她女儿彻底死心才对,就算左问离了婚,也没晓珍的事儿。
    俞又暖是被左问拽起床的,这人还用刚浸过凉水的手冰她的脸颊,俞又暖气得双腿在空中乱踢,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婆婆家,赶紧起身洗漱,整理好之后白宣已经把早点买了回来,碗筷也摆好了。
    照旧是老三样,豆浆、油条、白煮蛋。
    俞又暖看着白宣分发给自己的白煮蛋,身体都僵硬了,她连蛋味儿都不想闻,再看油炸的油条,吃这种油炸食品简直就是嫌命长啊。
    白宣看向俞又暖道:“这儿没有你城里的条件,吃点儿蛋补充营养,你看你瘦得。”脂肪都没几两,怎么怀孩子?
    俞又暖只能点头,说不出来为什么,她实在有点儿怵白宣。
    “妈,你煮了几个蛋?”左问问道。
    “一人一个。”
    “那怎么够我吃?”左问说话的时候自己的鸡蛋已经吃掉了,伸手把俞又暖的鸡蛋又拿了过去剥。
    白宣还能看不出左问的小伎俩?冷笑一声也不点破,坐下埋头喝豆浆。
    俞又暖的难题解决了一个了,她感激地望着左问,又祈求地看着希望他帮她把另一个难题也解决了。
    如果左问帮了俞又暖,那就真是在害她了,绝对是激化婆媳矛盾,左问给俞又暖拿了一根油条,“吃吧,门口老张的油条是白泉镇一绝,在外面也吃不到这么香的油条,有时候我做梦都能梦见这个味道。”
    夸张!
    俞又暖只能伸手接过油条,试探着小小地咬了一口,别说还真是挺香的,可越是香就越让俞又暖纠结,垃圾食品都有个特点,那就是吃过之后就停不住了。
    俞又暖吃完了左问分给她的半根油条,一脸纠结地看着盛油条的盘子,是再吃一根儿呢还是不吃呢?
    “再吃半根吧。”左问将油条递给俞又暖,倾身在她耳边道:“回去我监督你健身。”
    俞又暖欢快地接过油条咬了一口,脸上全是满足的喟叹,眼睛亮得水润润的,好似被洗过一样,眉眼弯弯的样子看了格外叫人高兴。左问很自然地抬手在俞又暖脸上摸了一下。
    白宣只觉得伤眼地侧过头,瞪了一眼无辜的左睿。
    吃完饭,左问说带俞又暖去街上逛逛,俞又暖松了口大气地迅速地换好了衣服。
    除夕这天恰逢白泉镇赶集,有半天的集市,又遇着返程的人流高峰,大街上全是人头,俞又暖拉了左问的手问:“我们逛街买东西吗?”不买东西可别在这儿受罪了,一股子味儿。
    “嗯。”左问应了声,去家电行买了一个柜式空调和两个挂机,加钱让老板今天就安排工人安装。
    以前不买空调,那是白宣和左睿挡着不让,他们早就习惯自然的温度调节了,左问自然也不需要。不过他想着以后每年俞又暖都会过来,她肯定是适应不了这边的冬天的。
    虽然买了空调,回家肯定少不了又要被白宣数落,不过有些事情能退让,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坚持的。
    左问另外又买了一个浴霸,照样多加钱让人今天安装。
    从家电行出来的时候,斜对面就是一家卖家具的,左问迟疑了一下,房间里的床太小了,换张一米五的大床还是可以安放的,不过床小其实也没坏处,下次回家肯定就能享受床小的好处了。
    左问想了想便迈步离开了家具店,侧过头时,俞又暖已经不见踪影。这位大小姐受不了“人味儿”,别人一挤她就只能躲,这么拥挤的人流里,她不走丢简直是不可能的。
    左问个子高,不用费力地扫了一圈四周就看到了俞又暖。
    俞又暖的手机开的是铃音加震动,看到来电提示的时候,她松了口大气地赶紧接起来,“你在哪儿啊?”
    声音娇横偏偏又带着焦急的柔弱,煞是好听,左问开口道:“往左看。”
    俞又暖转过头就看见了左问,赶紧一把拽住他,可怜兮兮地道:“我们还要逛吗?”其实真不是她娇气,而是压根儿没见过这种拥挤的场面,哪怕百货公司搞周年庆也没这么多人的。
    “不逛了。”左问拥了俞又暖往回走。
    说不得,钱的确能使鬼推磨,左问和俞又暖前脚刚到家,空调机和安装师傅后脚就上门了。
    “买空调做什么啊?”白宣一看,脸就拉了下来,傻子才看不出这完全都是为了她那娇贵的儿媳妇。白宣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儿,他们俩老住了这么久左问也没想着给他们安装空调,果然是给别人养的儿子。
    左问还没回答,左睿就一把把白宣拉走了,“钻墙灰大,我们出去走走。”
    等下了楼,白宣一把甩开左睿的手,“你拉我做什么?有左问这样做事儿的吗?就她俞又暖是人,其他人都不是人是不是?你说我养这么个儿子做什么啊我?”白宣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哎。”左睿笑道:“你这是跟又暖吃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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