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舒娟没听几句整个人都瘫软下去,甚至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宜宁,你爸就是血压有点高而已,不可能会这么严重的——”她一个人瘫坐在那边,木愣愣的念叨着。
    “放心吧,爸会挺过来的——”程宜宁说时快速的浏览了上面的内容,之后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医生没一会进去后,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了上去。
    漫长的等待。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依旧还在昏迷中的程竟兴才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之后被转到重症监护室去了。
    “手术侥幸成功,不过醒来偏瘫的可能性很大,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先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几天再说。”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主治医生出来时也是满脸倦容。
    “恩,医生,真是太谢谢您了。”程宜宁知道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晚上,程竟兴也是无比凶险的从死神面前挣扎回来,眼下对着医生发自肺腑的道谢起来。
    毕竟能够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看到程竟兴了,粱舒娟这才清醒了许多,估计是惊吓过度的缘故,她整个人反应都是钝钝的,偶尔程宜宁和她说上一句,她要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
    “妈,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成。”毕竟粱舒娟五十几岁的年纪在那里,程宜宁怕她熬了一个通宵身体吃不消,眼下提议起来。
    “不用了,我反正在家也没事,就在这里看着你爸吧,我也放心点——”粱舒娟木肤肤的应道。
    “对了,宜宁,昨晚公安局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宜琳进去了,如果有需要的话,现在只有律师可以过去见她,你要不代妈去处理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粱舒娟死气沉沉的转述起来,前后也就几年的光阴,生活已经将她摧毁的几近倒下。
    “恩。”程宜宁点头应了一声。
    “如果——请律师要花很多钱的话要不就算了,你爸这里的医药费还不知道要多少——”程宜宁临走前,粱舒娟忽然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昨晚到现在的费用,还都是程宜宁缴纳的,加上还不知道程竟兴要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上几天,不用多想也知道会是一笔巨大的费用。
    “我知道了。”程宜宁应了一句,这才大步朝外面走去。
    程宜宁找的是a市这边普通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费用一般,勉强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我妹妹这人狂妄自大又缺根筋,我怕她是不知情才被人栽赃嫁祸的,而且关键是她也没这经济能力购买到如此多的毒品,你看下能否说动她翻供,也许还有机会轻判。”律师进去前,程宜宁和陈律师大致交流了自己的想法。
    “程小姐,你放心吧,我会竭尽所能帮你妹妹脱身轻判的。”陈律师看着性子沉稳,程宜宁心头多多少少也是寄托了点渺茫的希望的。
    她虽然对程宜琳没有所谓的姐妹情谊,可是她无比清楚的知道着,如果程宜琳因此被判刑十几年的话,本就病重的程竟兴要是醒来得知这个消息后还不知道会怎样。
    下午的时候律师就打电话过来了。
    “程小姐,很抱歉——”陈律师在电话那端颇为尴尬的说道。
    “陈律师怎么了?”程宜宁一听心头就大致有诉了,不过还是接着询问起来。
    “你妹妹轻判的可能性很少,尿检结果也出来了,她吸毒在先,身上又携带这么多数量的毒品,我问她是不是别人栽赃给她的,她一口否认了,而且拒绝我继续提供法律援助,这样我就很难进行下一步工作了。”陈律师说着说着在电话那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陈律师——麻烦你了。”这个结果也在程宜宁的预料之内,她只是没有料想到会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向粱舒娟交代,如何开口告知她这个无法改变的噩耗。
    “对了,我听说苏先生是你的前夫,他在警局那边有认识的人,兴许可以创造条件从你妹妹的同伴身上套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陈律师在电话那头建议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程宜宁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一直磨蹭到将近下午,程宜宁才去了趟苏正卓的公司。
    昨晚李晓昊买了夜宵回到酒吧,就见着里面毫无预兆的萧条起来,他进去兜了一圈都没看到李晓嫒的身影,自然是一头雾水的,他又随便找了个服务员询问了下,这才知道半个小时前这里发生的事情。
    他立马有不好的预兆上来,当机立断回到家里去找李晓嫒对质。
    结果李晓嫒毫不松口,他在李晓嫒那里没有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从昨晚回来到现在,李晓昊一整晚都没睡,被抓进去的除了程宜琳,还有一个和他交情匪浅的哥们。
    他知道程宜琳被带走后,就不停的打电话起来。
    然而他平时的那帮狐朋狗友,关键时候一个人都没能派上用场,加上还是聚众吸毒这样的罪名,他又不敢让李胜荣知道,一个人窝在客厅里干着急。
    毕竟程宜琳要是真的进去了,他这个搭档是极有可能也要被牵扯进去的。
    如果真的这样,他这一辈子也是真的完蛋了。
    一想到他自己先前干过的事情,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害怕起来。
    “是不是你喊警察过来的?”李晓昊直到把手机最后一格电量都打完了,这才红着眼睛发问道。
    “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个闲情功夫——”李晓嫒不像李晓昊的心事重重,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看宜琳不顺眼,她到底哪里碍着你了,你非得要把她弄进去才罢休,你知不知道万一她进去说漏嘴了,我也很可能会被供出来的!”李晓昊平常疯玩归疯玩,一涉及到刑事级别的,心头已经发怵的厉害,眼下目露凶光大声朝李晓嫒质问起来。
    怪不得昨晚他接了她的那沓钱过来时就觉得怪兮兮的,原来是她早就预谋好了的。
    “这么大声说什么呢,兄妹两一见面就像是前世冤家似的——”刘莉也听到客厅里的动静,从里屋走出来,没好气的念叨起来。
    “胜荣,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过她随即看到外面急冲冲进来的李胜荣,立马改口问了起来。
    一看到李胜荣的身影,前一刻还针尖对麦芒的李晓昊和李晓嫒俱都敛了神色不再做声。
    “立刻收拾家当去机场,机票我已经让人买好了。”李胜荣进来时脚步带风,一脸肃杀的说道。
    “机票?去哪里?都收拾些什么?是去度假还是公差?”刘莉不解的问道。
    “我叫你收拾就收拾,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带现金就行,在我们的床底下,还有把保险柜里的金条也全部带上,最多只有半个小时,晚了全家都走不了!”李胜荣突然高声呵斥起来,刘莉吓得立马噤声,早已转身到楼上去了。
    “爸,到底出什么事了?”李晓嫒看出点苗头,鼓起勇气上前问道。
    “都是你做的孽!等出国了我再找你算账!”李胜荣显然急着脱身,他甩下一句后也急冲冲的朝楼上走去,大概是嫌刘莉慢手慢脚的拖延时间。
    “爸这是怎么了?”李晓昊一脸狐疑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李晓嫒随口应了一句,心头却是隐隐猜到了最糟糕的下场,她自己想到这时,早已起来往院子里的车子那边走去。
    既然注定是要覆亡的结果,她也得拉着程宜宁和她一起陪葬。
    ☆、第74章
    程宜宁到苏正卓的公司后,因为没有事先约见,前台并没有同意让程宜宁继续进去。她想了想便打电话给杨树远了。
    “树远,正卓今天在公司吗?我有点事情要找他。”
    “我已经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他今天也没来公司,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杨树远并不知道程宜宁此时就在公司的前台那边,在电话里如实应道。
    “哦,我知道了。”程宜宁说时已经转身往外面走去了。
    从苏正卓的公司大楼里出来,程宜宁想了想还是打车去了以前的住处。
    李晓嫒开出来没十几分钟,李晓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没有心情接电话随手就按掉了,未料到李晓昊就一直在拨打她的号码。
    她这才颇为恼火的按了接听键。
    “姐,你在哪?”电话刚接通,李晓昊就无比急切的追问道。
    “什么事?”李晓嫒皱着眉头问道。
    “爸刚刚被检察院带走了——我们怎么办?”李晓昊在电话那端惊慌失措的问道。
    “能怎么办,就这样吧!”先前听李胜荣讲了几句,李晓嫒心头就已经猜到了大半的结局,所以眼下李晓昊和她转告了下,她也没多大反应,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她是直接往程宜宁现在上班的公司开去,结果问了下她的前台得知她今天并没有来上班,她便又重新坐回车内开了出去。
    程宜宁下车后,果然见着苏正卓的那几辆车子都停在院子里,她踌躇了下还是往院子里边走去。
    院子的角落那边居然新栽种了一棵树,上面的土壤痕迹颇为新鲜,明显是刚填埋上去不久的。
    大概是为了抵挡严冬,多余的枝桠都被剪掉,看上去光秃秃的颇为萧瑟,。
    然而,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棵合欢树。
    很久以前她也心热热的说服苏正卓去栽种过,后来她抽空去看,那棵树却被拦腰折断随意丢弃在那里,是早已干枯死掉了。
    亭亭华盖,那是只有在书上才能看到的。
    废墟的地址也就她和苏正卓知道,加上后来苏正卓不知为何和她渐行渐远,她便也懒得开口去问及他了。
    眼下看着面前新栽种下的合欢树,她也只是紧抿了唇角,没一会就收回视线继续往里面走去。
    那门也只是虚虚的掩在那里,程宜宁深呼吸了下才推门进去。
    随着开门的声响,原本斜靠在沙发上的苏正卓这才抬头朝声源处望了过来。
    其实只是傍晚而已,里面却是黑漆漆的,落地窗那边的窗帘都被严实的拉上了,整个客厅唯一的光源也就是程宜宁刚打开的门口而已。
    她也是过了好几秒才适应里面的光线,接着看到沙发那边的苏正卓。
    大约是刚从院子里回来不久,他的袖口以及裤腿上还有明显的泥渍,乃至于手上都还沾着零星的泥巴。
    “宜宁?”他对程宜宁的到来显然也是颇为意外,声音极为暗哑,带点沙沙作响的质感,落在她的耳里,竟然让她觉得有点遥远的温柔从心底深处泛了上来。
    不过也就是瞬间的恍惚而已,她看清里面的摆设后便走到落地窗那边把窗帘掀开了一角,原本黑漆漆的客厅里立马亮堂了许多。
    “我有事情要找你帮忙——”她说时依旧立在落地窗的边上,身子微侧,他甚至看不清楚她的脸面。
    “什么事?”他心头有点隐隐的落空,不过还是立马就接了上去,沾有泥巴的双手下意识的在裤兜外面摸索了下,不过什么也没掏出来。
    “宜琳昨晚在酒吧里被警方带走了,在她身上搜到了白。粉,而且尿检也显示她刚吸食过,律师说这个数量足够判她十几年了,不过我知道她没有经济来源,不太可能是她自己的——”
    “她的同伴?”苏正卓没听几句就想明白了其间的来由去脉。
    “我去酒吧里问过了,昨晚她和李晓昊那群人在一起,他们经常在一起的——”
    “我会找人去查下的——”程宜宁还没有说完,他就无比自然的接了上去,仿佛只要有关她的,就是他自己的分内之事而已,再麻烦也是他应当的。
    “恩,谢谢——”程宜宁一时冲动跑过来找苏正卓,不过她自己并没有做好和苏正卓这样好言好语交谈的心里准备。
    没有无休止的针锋相对和仇恨,就这样平平和和的,和他交谈着,可是还没说几句,就像是把这辈子要说的话都已经讲完了似的。
    “我回去了。”一小会后后,她才重新开口。
    “我送你吧。”他说时也起来朝门口那边走去。
    这边鲜少会有车子经过,她沉思了下便也同意了。
    程宜宁本来是想先去医院的,不过她并不想和苏正卓多说程竟兴住院的事情,他从这边开出来后直接往她现在的住处方向开去,至少需要个把小时的路程,她微调了下姿势便靠在座椅上休息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空暇休息一会,到这会实在是接近体能的极限了。
    不过到她住的楼下那边,她却像是闹钟似的准时醒了过来,利索的下车,直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他这才打了电话出去。
    “进展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听来格外的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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