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做梦!那么,就是真的了?!关二爷的的确确,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药王谷?
    这怎么可能!
    不,一定是出现幻觉了!真没出息,干嘛还想着他!
    用力眨眨眼,想要把他从脑海中赶走,复又睁开,他却还好端端地杵在那儿!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浮生看一眼关二爷,脸色一沉。
    关二爷老老实实交代,“是受诸葛军师指点!”
    诸葛亮那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浮现在脑海,浮生没好气地嘀咕一句,只嫌这自恋狂多管闲事!
    “你来药王谷做什么?”
    关二爷一愣,‘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浮生本在心底燃起一丝希冀,又被他一盆凉水浇灭。
    “不用你管,我自己做的来!”说着,伸手去抢扁担,却被关二爷轻松躲过,他看着关二爷挑水走到远处,俯身拿水瓢舀水,侧着脑袋问她,道:“每一株需要多少水?”
    浮生白他一眼,半天才没好气道:“只一瓢便好,小心淹死了我的药!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说着,扑过去要抢那水瓢,却被关二爷抬臂拦住。
    关二爷果然按着浮生的吩咐,一瓢一瓢地认真浇灌起药草来。
    “随便你!”浮生轻哼一声,转身沿着田垄往竹舍走去。
    *
    浮生将洗好的衣服一件件往绳子上搭,可惜绳子绑得有点儿高,她往上甩了半天,愣是没挂上去。
    “我来!”身后响起关二爷的声音,浮生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中的衣服已被关二爷拎走,顺手搭在了绳子上。
    “谁要你管!”浮生垂眸轻哼一声,抱起木盆便进了竹舍。
    关二爷不发一言地跟着浮生进了竹舍,见木桌上摆好了饭菜,两边各放着一只空碗,一双筷子,心头不由一喜。
    浮生也没说话,在凳子上坐下,端起碗便自顾自吃将起来。扒了半天饭,抬眸见关二爷仍愣愣地杵在门口,不由嗔道:“怎么?还要我装好饭,一勺勺喂给将军吃么?”
    关二爷嘴角悄然飞起一抹儿笑意,忙撩衣坐下,端起饭碗。
    两个人相对无言,默默扒着饭。
    关二爷几次抬眸想要说话,都被浮生冷冰冰的气场逼了回来。
    良久,才终于鼓足勇气,轻声道:“张家大哥是谁?”
    “你管得着吗?”
    浮生挑眉,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憋了这么久,就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
    关二爷愣了愣,便也没有再问,只复低下头继续吃饭。
    却听浮生淡淡道:“莫不是荆州城中有人生病?”
    思来想去,除了这个,她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值得他千里迢迢赶到这偏僻的药王谷。
    关二爷胸口一紧,她这般客气疏离,公事公办的样子,着实有些伤人。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他抬起头,直视着浮生的双眸,道:“我来接你回去!”
    “回去?”浮生勾唇轻笑,宛若听到了一个笑话,“回荆州?”
    关二爷点头。
    浮生放下筷子,挑起眉梢盯着他,讥笑道:“回去做什么?”
    关羽一愣,心底一下子便乱了。
    浮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阴沉下去。
    “将军吃了饭,就请回去吧!这里生活清贫,不适合你!”浮生放下起身,凳子发出的声音重重砸在关二爷的心上,他倏然起身,追问道:“你要去哪儿?”
    难道又要不辞而别?
    浮生奇怪地望他一眼,顺手拎起一旁的药箱,淡淡吐出两个字,“出诊!”
    关二爷稍稍安了心,放下碗筷儿,道:“我陪你一起去!”
    浮生打量他一眼,“不用了,你还是早些上路要紧!”说着,背上药箱便出了门。
    *
    天色已晚,夕阳的光铺撒在整个山谷中,一片金黄。
    浮生背着药箱郁郁往回走,这一天老是心不在焉,好没出息!
    转进谷中,远远看见灶房顶上被黑烟笼罩,还有浓烟滚滚向外涌出,顿时吓得不轻,忙放下药箱,抬袖遮住鼻子冲进去,却见关二爷一脸无辜地从灶台后面起身,道:“你回来了?”
    浮生见他脸上衣服上沾满了灰尘,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跺脚道:“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关二爷扫一眼四周的浓烟,颇有一点儿难为情,道:“我想烧饭给你吃,可是不知为何,这柴火只冒烟,却没有火!”
    浮生无语,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就往外面拉,道:“你这哪是做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烧房子呢!”
    关二爷抱歉地笑笑,尴尬道:“我没烧过饭!”
    没烧过饭,还逞什么能!
    浮生气呼呼将他推出门去,道:“行了,不敢劳您大驾,我来!”
    “我——”关二爷正想解释两句,房门便‘嘭’地一声关上了。
    厨房内,浮生捂着嘴,笑得弯下腰去。
    别扭
    不一会儿的功夫,饭菜便上了桌儿。
    关二爷盘膝而坐,双手搁在膝盖上,目光凝重,颇有些郑重其事的味道。
    浮生没好气地将饭碗丢在他面前,道:“怎么?还在忏悔呢!”
    关二爷顿了顿,默默开口道:“对不起!”
    对不起管什么用?房子差点儿就被将军您给烧掉了!
    浮生嫌弃地看一眼关羽,在对面坐下,端起碗扒一口米饭在嘴里,口齿不清地嘟囔道:“都说了让你回去,你怎么还没走!”
    关二爷抬眸看她,目光殷切,轻声道:“你跟我一起回去。”
    浮生登时怒了,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随随便便说一句,就想让人家跟你走?除非她昏了头!
    “这里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
    关羽叹气,“你既然不愿意跟我回去,我也只好待在这里,直到你愿意跟我回去为止。”
    摆出这样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泼皮无赖’一般的‘嘴脸儿’,关二爷着实下了很大的决心。
    想不到他堂堂一代猛将,有一天也会‘沦落’到在女人面前卑躬屈膝,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虽然这事儿听起来有点儿令人沮丧,不过只要能换取她的原谅,倒也无足轻重。
    “随便!”
    浮生嘴角抽了抽:口口声声让人家回去,回去做什么?看你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叶浮生自觉没这种爱好!
    *
    是夜,关羽宿在客房之中。
    第二天一早,关二爷起来,四处找了一圈,都不见浮生身影,心里不由一阵惊慌,以为她再次不告而别。
    进了正厅,桌子上摆着几叠小菜,大概是怕凉,用碗扣着。找不到浮生,他自然没有心情吃东西,也顾不上男女之防,冲进浮生卧室一瞧,所有的东西好端端都在,这才稍稍放了心。
    直到过午时分,仍不见浮生回来,关二爷便有些坐立不安。他见背药用的竹篓不在,猜到她大概是进山采药去了,于是便沿着小路,往山上寻去。
    *
    浮生拄着根枯树枝,艰难地在山林中穿行,背上的竹篓里已装了满满一筐子草药。
    抬袖擦一把汗,不经意扫一眼四周,忽然眼睛一亮,只见一簇草丛中央,杂着一株开着绛紫色花朵的人参,开这种花的人参药性很强,并不多见,能遇上实在是幸运。浮生惊喜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用药锄挖出来,清掉表面的土,放在嘴边‘吧唧’亲了一口,然后扔进竹篓之中。
    正要转身离开,忽觉脚上一痛,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低头瞧去,只见脚腕上竟缠着拇指粗的一条青蛇。
    浮生‘妈呀’一声,一手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用力地甩腿,将脚上的鞋子和青蛇一起甩了出去。
    青蛇翻一个身儿,迅速往草丛里爬去,浮生盯着它,兀自心惊不已,想来自己方才太过专注,竟然着了这畜生的道儿!
    忍痛挪到一旁的大石上坐下,犹自心跳不已,她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蛇,可是害怕啥偏来啥。
    真是倒霉透了,出门该看好黄历的!
    *
    这青蛇毒性厉害,才不一会儿的功夫,浮生整条腿便肿胀了起来,到最后竟然连动都动不了了。
    她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咬牙绑住大腿,以防毒性往上扩散,然并卵,毒性还是任性地扩散开去。
    浮生试着站起,可是没有知觉的腿部一点儿都不给力。她抬眸扫一眼四周郁郁葱葱的层林,欲哭无泪。
    “救命啊——”浮生大声呼救,可是茫茫群山,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好惨!浮生眼睁睁看着毒性慢慢扩散,整条腿,渐渐失去知觉,心里便愈发恐惧起来。她扒了扒竹篓,然后绝望地发现,没有一样能用得上的药。
    所谓医者不自医,可笑她一个学医的,最后却只能对着自己身上的毒束手无策。
    毒性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眼瞅着整个腰部也渐渐麻了起来,浮生急得真的要哭了。
    干嘛要穿越啊,要是搁现代,最起码可以打110求救!可是现在,就算是她真的死在了这里,恐怕没个个把月,也不会被人发现。
    浮生背靠大树,两条胳膊颓然耷拉下来,她抬起头,凝眸眺望着远方,感受着整个身子慢慢失去知觉,就像是在等死那般绝望。
    太阳渐渐下山,整个山林愈发安静下来。浮生简直不敢想象:晚上若是有豺狼虎豹出没,别说留个全尸,就是想留根骨头恐怕都不可能实现!
    浮生发现自己突然有点儿想念起关二爷来,如果他此时能在身边,那么一切就不至于那么糟糕。可是他,大概已经出谷去了,她突然有些后悔,她不该那么对他的!
    与死神檫肩而过的经历不是没有过,却都不似今时今日这般令浮生感到绝望和恐惧。
    她想哭,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死在这儿,更不想在她死了之后,却根本没有人知道或在意她已经死了这件事。
    眼皮好沉,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浮生渐渐失去意识,朦胧中似乎是关二爷站在了眼前,她下意识地朝他伸出手,然后手腕蓦然被抓紧。
    浮生一愣,瞬间精神不少,她眨眨眼,仔细辨认眼前的关二爷,良久,才终于看清的确是他。
    她的嘴巴张了张,却干涸得发不出声音,脑袋也很重,她又累又怕又渴又饿,到现在终于正撑不住,于是双眼一翻,便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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