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棋点点头道:“那你去吧,人手的事不急,好好观察再说。”她微微低着头,像是漫不经心的交代,这宫里有方家的人手,她父亲已经把名单交给了她,现在还不急着联系那些人。
    红茜看着宫内摆的冰盆,说道:“看着这冰像是早就摆上的,看来皇后娘娘对主子很是尽心呢!”
    方青棋眼神一闪,想到皇后,淡淡的评价道:“皇后娘娘自然是贤良大度的,自然不会落人话柄。说起来,苏家只剩下皇后娘娘一人,而如今玉贵妃娘娘的家族倒是蒸蒸日上呢,徐家的大少爷被派往池坊城,明显皇上是要提携母族。”
    红茜点点头,说道:“主子,是要用过饭再去拜见皇后娘娘吗?”宫妃进宫第一日是要去凤栖殿请安的。
    方青棋道:“自然,这个时间,皇后娘娘定然是不得闲的。”仔细盘算了下,今年选进来的那几个秀女马上也都要陆续进宫了,只是这个时候实在是太过不巧,正是流言起来,皇上的正统遭到质疑,想来近来皇上都不会有心思流连后宫的。
    用过午膳,休息了一会,方青棋在红茜和瑞秋的陪同下一起去凤栖殿,瑞秋是分到流云宫的宫女。苏瑞宁午睡起来,就听说方青棋已经等着拜见她了,换了衣服,带着卉珍走到正殿,方青棋连忙起来行礼,苏瑞宁笑着说道:“方嫔不必多礼,本宫有午睡的习惯倒是怠慢了你。”
    方青棋起来,浅笑着说道:“是青棋打搅娘娘了,只是有一事,青棋心里惶恐,蒙皇上和娘娘恩宠,青棋初入宫就得嫔位,已经是天恩,可是如今再入住流云宫,青棋怎当得起这般抬举?”
    苏瑞宁轻轻一笑,安抚道:“方嫔不必如此,左右不过是个住处罢了,皇上觉的你当的起,你自然就是当的起的,你嫡亲的姑姑,是皇上的嫡母,初封嫔位已经是委屈了你,安心住下就是,本宫打理后宫总会有些疏漏的地方,若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告诉周嬷嬷就是,万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方青棋面带感激的说道:“多谢皇后娘娘照应,说起来,这是妾第一次来京城,心里着实是有些慌乱的,现在娘娘一说,妾倒是放下不少的心。”
    苏瑞宁微微歪着头,右手撑着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本宫也没有去过榕城,都说榕城最是美丽,文人才子也多数出在那里,不知道是多么好的山水才孕育出一代代灵秀的人来。”说完对着方青棋眨眨眼睛道:“不过看方嫔就知道榕城是个好地方。”
    方青棋似是有些愣怔的看着姿态随意的皇后,更不要说这种闲话家常的态度,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说道:“榕城虽然好,但是自然比不上天子脚下繁华大气,不过许是自小长在那里,这才出来没有多久,就开始想念了呢。”这么一说,想着风景如画的碧波湖,一时间真的伤感了起来,这一辈子,她再也无法回去了吧。
    苏瑞宁见她眼里流露出来的伤感,心里一动,转移话题道:“瞧我,说这个做什么。方嫔不必难过,宫里的日子虽然无聊了些,但是总归也算是舒适,闲来没事,可以去御花园走走,那里的景色极美。”顿了顿,她说道:“皇上性子不错,很好相处,只要你不犯大错,总归能过的安顺。”
    方青棋心里奇怪,皇后这话,像真是为她着想一般,后面更是提点她,虽然皇上不一定喜欢她,但是只要她守着本分,她定会过的不错的,至于本分的含义,自然是要按皇上的意思了,垂下眼眸,不管皇后是为什么对她说这样话,总归也是帮了她,是以她笑容真心了些,说道:“妾定会守着本分的,女子出嫁从夫,妾身定会谨记。多谢娘娘提点。”
    苏瑞宁笑笑,真是聪明的,因为方皇后,沈子君也不会喜欢她,想来她自己也是知道这一点,稍微一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清正平和,至少不是个野心勃勃的。不错,沈子君也算是福气了,只是方家那里真是狠心了些,这样的女儿也舍得做弃子。
    两人心照不宣的转了话题,开始说起琴棋书画之类的,说的很是投机,后来更是说起了山川河流之类,时间过的飞快,直到天色将暗的时候,方青棋才回去了。回到流云宫,红琴正有些焦急的走来走去,见她们回来,忙迎上来,说道:“主子,先坐下喝口水吧。”说完和红茜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的神色,放下心来。
    瑞秋很是识趣的退了出去,留下主仆三人,红琴问道:“主子怎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可是皇后娘娘有训示?”
    红茜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丫头都进宫了,怎么还这般沉不住气,主子没事。”
    方青棋笑着说道:“红琴也是担心我,不过你这脾性是该改改了,你在这宫内打转,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呢。”
    红琴撇撇嘴说道:“奴婢下次不会了,还不是你们一去不回,没个消息传来,我这不是担心么?”
    方青棋放下手中的茶水,淡淡的说道:“皇后娘娘性子不错,我的日子不会难过的,现在可以放心了吧。”虽然见过两次,但是没想到皇后是真的贤良大度,这是好词汇,她的姑姑也曾被人这般称赞过,可是那人还不是被禁锢在方府里,这就是先帝信任的发妻皇后,居然将皇嗣放在娘家。真不知她是真聪明还是真蠢。偏偏不知道,她给父亲和大伯吃了什么药,对她言听计从的,将整个家族都带进去。
    接下来半月,秀女们陆陆续续的进宫了,沈子君如今忙着调查顾峥的身世,还要稳定朝臣的心,自然是没有精力去后宫,就连大皇子都有几日没去看了,交泰殿里,沈子君脸色苍白的看着面前的折子,手上青筋毕露,半晌说道:“真是好的很,朕倒要看看这朝中还有多少鬼魅。”近来折子像雪片一样都飞到他的桌案上了,要杀了顾峥的,要查身世的,质疑成王的。
    陈宏突兀的出现在书房,沈子君见是他,问道:“怎么了?”作为暗卫统领,他也是忙的很,这个时间来,定是有大事了。
    陈宏行了礼,说道:“属下得到一个消息,主子请看。”说完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四喜,四喜接过来放在书案上,沈子君瞬时脸上的血色褪尽,喃喃道:“虽然早就猜到,可是没想到他真是皇贵妃之子。”
    陈宏恭敬的说道:“主子,那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沈子君点点头道:“那就见见吧,说起来,王叔身边的那个于松朕也是见过的,没想到他竟然是父皇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才回到家,更新晚了,明天会继续更新。
    ☆、第61章
    六十一章
    于松面色平静的被带到交泰殿,一路上没遇上什么人,想来是提前做了安排,成王对他起了疑心,许是查到了什么,对他的监视不仅更严密了些,重点是他察觉到成王已经对他起了杀心,这么多年,他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只是现在他还不能死,先皇对他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情,甚至临终前还为他们这些追随他的人留下了后路,他怎么能看着先皇的子嗣遇难。想来成王这会也已经发现了吧。
    沈子君静静的看着跪在下方的人,看的出来年岁不小,但是那一身儒雅的气韵情不自禁的能让人忽略他的年龄,他道:“你是于松?”
    于松磕了个头,说道:“回皇上的话,草民于松。”对于沈子君他远远的见过几次,只是当年还小,此时却已长大了呢。
    沈子君沉默了一会,说道:“说起来,朕记得曾经是见过你的,跟在王叔身边时日不短了吧?”
    于松微微一笑,神色平淡的说道:“是啊,先皇去后,成王殿下对皇上也算尽心尽力。这是当年先皇赐下的,皇上请看。”说着他自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四喜连忙走下来,接到手里,递给沈子君。
    沈子君仔细一看,脸色一变,这确实是父皇心腹才有的东西,翻过来,背面果然有个于字,放下令牌,沈子君说道:“先生请起来吧,这么说,先生是故意露了破绽,才让陈宏控制住?”
    于松站起身,平静的说道:“没错,成王对草民起了疑心,草民死不足惜,但是不能看着先皇的血脉被人诬陷。顾峥却是先皇亲子,也是陛下您的二皇兄!”
    沈子君脸色蓦然一白,淡淡的说道:“也就是说,二皇兄的身份,父皇早就知道。”那么当初顾峥被送到他身边,也并非是因为顾家。
    于松点点头道:“自然,若非如此,就是皇贵妃娘娘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将二皇子殿下平安送出去,还顶替了顾家嫡孙的位置。”
    沈子君沉默半晌,问道:“父皇为甚么要这么做?二皇兄是先皇贵妃之子,位同嫡子,退一步说,就是皇贵妃家族覆灭,在宫里处境不好,也不应该任由皇家血脉流落在外。”当年到底是为什么,就算皇贵妃身死,一个皇子,还是父皇子嗣如此稀少的情况下,怎么就会想到要把孩子送出去,再说了,难道她就能保证在宫外会活的好。
    说起这个,于松几乎忍不住心里的郁气,嘲讽道:“还不是方后不贤,皇贵妃身死,二皇子殿下没有亲娘护着,如何能活的下来,当年先皇的身体已经是不行了,若不是放心不下您和二皇子,根本就拖不到陛下您六岁。”先皇那般人物,若不是身体太差,如今怎么会是这般光景。
    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以于松的身份来说,是越矩了,只是这会,沈子君没有心思想这些,又问道:“那成王怎么会以为朕是他的儿子?”成王能这么多年统领宗族,心机手段自然不小,为何偏偏对着一点好似深信不疑的样子。
    于松迟疑了一下,说道:“成王殿下有这个心思,先皇就顺水推舟了一下。”这件事他参与了的,当初密道的事,成王还是在他的引导下,才知道的,当然这也是先皇的意思。
    他说的含糊,沈子君前后一想就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了,难怪这些年了,成王对他也算的上是尽心尽力,若不是他的压制,张家也不会倒的这么快。猛然想起,父皇曾说起的密道的事情,母妃当年的寝宫并非是秋惜宫,有孕四月后才搬过去的。那么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知道王叔的心思就开始布局了。他道:“王叔的儿子,你可知道在哪里?”
    于松摇摇头道:“草民并不知晓。”他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及时止住了,先皇的安排都是有他的考量的,不是他能揣度的,后来也就放下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禀报:“成王殿下求见!”
    四喜看了看沈子君的脸色,见他点头,四喜道:“宣成王进殿。”
    成王面色还算平静,进来后并未行礼,看了眼站在一旁垂着眼的于松,又仔细打量了一会沈子君,开口说道:“我果然是棋差一招,皇兄好算计。”
    沈子君没有在意他的语气,淡淡的说道:“王叔现在可知道差在哪里了?”
    成王突然有些癫狂的大笑起来,良久止住,冷声说道:“论谋算人心,本王自然不是皇兄的对手,他可真是物尽其用,死了还算计着让我辅佐了他的儿子十几年,现在王叔只问你一句,我儿子在哪里?或者还是要问于先生?”嘲讽的盯着于松说道。
    于松眉眼丝毫不动,静静的站着,沈子君淡淡的道:“怎么着也是王叔唯一的儿子,他自然很好,王叔不用担心,等此间事了,定会让你们相见。”
    成王却是狠狠的说道:“那臣就先谢过皇上了。不过容臣提醒皇上一句,宗族里面,本王的话还是有分量的。你王婶和淑仪在宫里住的也够久的了。是时候回王府了。”说完一甩袖子就要出去,走到门前又顿住脚,没有回头,问道:“于松,背主之人想来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于松淡淡的说道:“草民多年前就已经料到今日,于松从来没有背主过,至于下场如何,于松不在意!”
    听到这样的话,成王心里陡然怒气升起,呵呵,真是好的很,从来没有背主,他不是他的主子,自然从来没有背过主。于松可真是个了不得人才,不说他这些年的重用,他的事,他知道的要超过一半,刚查到些线索,他就能察觉到甩掉监视的人进了宫来,若不是这样,他还想不到他在这里。
    沈子君看着于松,说道:“四喜带着先生下去吧。”他现在心不静。对于顾峥更是心下复杂,虽然多年过去,许多东西都无迹可寻,但是就查到的来说,已经差不多有七分确定,今日于松更是确定了另外三分。
    四喜回来后,说道:“皇上,奴才已经安排好了于先生的住处。”
    沈子君点点头道:“朕要去一趟凤栖殿。”
    苏瑞宁放下手中笔,卉珍给她净了手后,就退了出去,重新做好,苏瑞宁看着沈子君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子君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顾峥确实是朕的二皇兄无疑——先皇贵妃之子。而王叔之所以认为朕是他的儿子,也是父皇算计的结果。”说完仔细盯着她的表情没有离开,他看到苏瑞宁翻着书的手微微一顿,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何嬷嬷曾经是先皇贵妃身边的人,她说的话,我也信了有八分。”不过,先皇的心机城府真是深不可测,不知道当年是何种风采,一个人死了,还能算计着有不臣之心的弟弟为自己的儿子卖命,这是一场豪赌。
    沈子君也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问道:“皇后觉的朕该怎么对顾峥?”父皇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说明父皇放弃了他。
    苏瑞宁浅浅一笑,反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做?我若是猜的不错,先皇是知道顾峥身份的吧?”当年亲选了顾峥作为沈子君的伴读,亲自吩咐她父亲教导顾峥,从前她以为先皇是在为沈子君培养班底,现在看来,许是为了顾峥的安稳。若是有朝一日,身份揭穿,最差的结果会是兄弟相残,但是以她爹的为人,到时候定会明白先皇的意思,从而保下顾峥的性命。只是终究漏算了一点,她爹没活到真相大白的这一日。
    沈子君迷茫道:“是啊,父皇知道,他安排顾峥到苏将军身边,临终前交代我,这世上他能信任的人除了他自己就是苏将军。所以,他要求我也如此,信任苏将军,那么苏将军若是活着,定会保住顾峥的吧?父皇也会吧?”
    苏瑞宁眼神有些冷,淡淡的问道:“皇上觉的如何?”先皇费心铺路,这么些年为帝,若是为了一个嫡子的名分就要杀掉兄弟,只能说太没用。
    沈子君想到当年父皇微笑着的脸,眼神坚定了起来,说道:“父皇子嗣极少,虽然顾峥没有长在跟前,但是想来疼爱之心是一分不少,只要他没有不臣之心,朕容得下他。改日朕会将顾峥的身份公布,祭过太庙之后,封二皇子沈子良为秦王。”
    苏瑞宁看着他道:“我觉的皇上还是先和顾峥商量一下,问问他的意见,毕竟,这不是小事,顾家养育他这么多年,不管从前如何,一个处理不好,只怕……”
    沈子君皱了皱眉头,说道:“顾家明面上私自养育皇子是大罪,算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尽心了,功过相抵。只有顾,不,是二皇兄,朕还没有去见他。”
    沈子君走后,苏瑞宁坐着看书,半晌没有翻页,前世的时候,父皇常说,若是她有个兄弟,就不会过的那样辛苦了,后来她真的有了一个弟弟,还是一样的辛苦,几乎是费尽心力才保住那孩子,和父皇曾经期待的一样,尊敬她体贴她,心疼她,虽然很少见面,但是感情极好,有时候她也想,若是那孩子能早生几年,她是不是就不会背上这千斤重担,在她无奈嫁人的时候,那孩子曾流着眼泪,说若是阿姐不愿意,他就带着她走,真是个傻孩子呀。也不知道,她死后,那孩子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第62章
    六十二章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汹涌的思绪,叫道:“卉珍。”卉珍自门外进来,看她脸色不好,担忧道:“主子可是累了?周嬷嬷那里应是准备好了浴汤,回去泡泡,许是会好些!”
    苏瑞宁点点头道:“回去吧,何嬷嬷那里如何?可有人接近她?”她让人将何嬷嬷的消息放出去,现在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
    卉珍扶着她,说道:“梁容华身边的杨嬷嬷已经试探过奴婢几次了,还有比较隐蔽的打探她的消息的,周嬷嬷那里都记着呢。”
    回到寝宫,沐浴后,拿起青竹公子最新的话本看了起来,卉珍和卉禾两人站在旁边给她顺着头发,不一会周嬷嬷走进来,见此,会心一笑,走近来,接过卉珍手里的巾帕,不轻不重的擦着半干的长发,那边卉禾用梳子小心的顺下来,周嬷嬷轻声道:“娘娘这头发真是好,乌黑浓密的。”
    苏瑞宁头也不抬的说道:“世家贵女头发自小养着,哪个不是如此,说起来,那林子怡才真是天生丽质。”说完抬起头来,感叹道:“这般美人当真的得天眷顾。”随即自言自语道:“她最后一个进宫的,不过也快了。”
    周嬷嬷和卉珍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娘娘这喜爱美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清咳一声,周嬷嬷道:“娘娘,皇贵妃娘娘留下的人手,藏的很深,平日里也不多联系,奴婢布置流云宫的时候,冒出来了两人,奴婢都照着娘娘的意思安排进去了,也找人看着注意着那两人了。”
    说到正事,苏瑞宁沉吟了一下,说道:“,冒出来的应该不止是皇贵妃的人手,不过看来还是方皇后留下的人手沉得住气些,盯着方青棋的人都小心着些,不过我估摸着,以她的聪明不会联系那些人。”
    周嬷嬷看着手中的发丝差不多干了,将手上的巾帕递给旁边的小宫女,从卉禾手里拿过梳子,极为灵活的把她的头发松松的绾上去,末了插上一根莹润的玉簪子,才退到一旁说道:“先皇后娘娘确实是手段过人,她调教出来的人自然都不错,奴婢看着这位方嫔娘娘和她姑姑倒是有些不同。”似是有些迟疑,说道:“宫里分过去的人手,她并没有动的意思。”
    苏瑞宁翻书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翻过去一页,淡淡的说道:“既然她这般识趣,平日里能帮的就帮着些,先皇贵妃那边的人手,若是要对她不利,就换掉。等秀女们全都进宫后,就劳烦嬷嬷您检查一下各人的住处,省有人出些幺蛾子。”
    周嬷嬷嘴角微微弯起,笑言:“遇上娘娘这样的主母,是她们修来的福气。”这是她的真心话,城府心机都够深沉,难得的是风光霁月,若是能诞下皇子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想到此不禁皱了皱眉头,皇上来的不少,娘娘的身子也健康,怎么肚子就是没动静呢,难道真如皇后娘娘说的缘分没到。心下觉定,在去打听一下生子的方子,嫡子出生,才是正途。
    苏瑞宁不知道周嬷嬷的想法,就是知道也不以为意,至于为什么骗过这么些人,还要感谢前世,少妇举止自然和少女不同,本来她的姿态就不同于女子,平日里再稍微注意一下,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又翻过一页,她看的眉开眼笑的,青竹公子还真让人好奇呢,话本写的如此的引人入胜紧,从故事里就能看出是个极为通透的人。不过这人隐藏的也够深,硬是没有半点消息露出来。
    沈子君则是出了凤栖殿本来是要去见顾峥的,只是陈宏又有了消息传过来,他只好折回交泰殿,陈宏见他回来,上前一步,行礼,沈子君问道:“是方家的消息?”
    陈宏恭敬道:“方达明日就能到京城!”许是知道有人阻止他进京,改了另一条路线,全力阻挠也只拖到昨日。
    沈子君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盯紧他。榕城那里,这么些年,虽然也渗透了一些势力进去,但是终究比不得方家盘踞多年,根基深厚,此次方达进京恐怕没这么简单。”方青棋已然进宫,安插进去的人说她很是老实,很少出去一直待在寝宫,更别说和什么人联系。
    陈宏应下来,退了出去,沈子君看看外头的天色,对四喜说道:“这几日一直忙着,有几日没去看大皇子了,去华清宫用晚膳吧。”
    华清宫,玉贵妃坐着月子,大皇子被放在她身边,仔细看着孩子小小的脸,小孩子长得极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白白嫩嫩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玉贵妃看着只觉的心都软成了水。旁边站着奶娘,月妍不时的注意着主子的动向,玉贵妃不经意的问道:“皇上几日没过来吧。”
    月妍心里一惊,看玉贵妃并未抬头,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大皇子,松了一口气,平淡的回道:“许是流言的事还没查清楚,顾将军一直在宫里呢。”
    玉贵妃笑着看着孩子无意识咂嘴,甚至还吐了泡泡出来,说道:“晔儿的相貌长开了,更像他父皇了呢。”
    月妍也笑道:“是啊,长大了也定然是个美男子呢。”
    主仆之间说着话,气氛很是温馨,沈子君进来后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半躺着的女子眼神柔和的看着熟睡的婴儿,心里一暖,脸上也无意识的笑起来,轻声道:“晔儿还睡着呢?”
    玉贵妃抬起头,看到他眼中尽是惊喜,笑着责备道:“皇上怎么进来了,妾还在坐月子呢!这不合规矩!”虽然这么说,但是看得出她很是高兴。
    沈子君看到她眼中的喜悦,心里一软,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子瑜不是也马上出月子了么,再说朕几日没见晔儿实在是想念的紧啊。”说完走近来坐下,看着小婴儿,手轻轻的戳了戳,看到孩子皱了皱眉,正要在下手,却被玉贵妃拦下了,嗔了他一眼,笑道:“皇上这是做什么,我们晔儿虽然脾气好,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他。再说了小孩子皮肤嫩着呢。”
    沈子君灿灿的收回手,清咳了一声问道:“晔儿可乖?”
    玉贵妃抿嘴一笑,说道:“很乖呢,看的出是个好脾气的,和陛下一般。对了,皇后娘娘说晔儿的满月要大办,皇上的意思呢?”
    沈子君知道她的意思,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池坊城那里战况虽然还好,但是总归还是在打仗,这边京城的氛围又有些安静的太过了,实在不是个好兆头。他冷冷一笑,说道:“自然要大办一场,朕的长子无需受任何的委屈。”
    玉贵妃从善如流的应下,没有再提这些事,转而说起了,大皇子日常的小事,果然气氛再次热烈起来,看的出沈子君的情绪也好了不少,一直呆到睡觉的时辰才回交泰殿。这个季节夜晚难得的有些凉爽的意思,心情不觉的放松了许多,空气里似有花的香味,沈子君突然就有些莫名的惆怅,今晚他竟然没有跟玉贵妃提顾峥的事,曾几何时,他们之间也是相携无间,默契无比。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朝中的事,回过神来,漆黑的夜色里,仿佛只有他一人独自行走在这天地间。长舒一口气,压下莫名的心思,加快了脚步。
    第二日清晨,京城已经热闹起来,一辆精致的马车进了城,方达神色疲倦的赶到方家老宅,年过半百的老管家激动的不能自已,他三年前被派到京城守着宅子,一次也没有见过大老爷和二老爷了。看的出方达精神不济,连忙将人引到主院,安置人休息后,才急急地去准备午饭。
    沈子君下了早朝后就接到这个消息,想了想,打算去看顾峥,带着人到了顾峥暂住的地方,他的身体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好了许多,虽然面色还是苍白,但是总归没有那么瘦削了,见沈子君过来,顾峥从躺椅上起来,他正在一棵榕树下休息,要跪下的时候,沈子君扶起来他,说道:“二皇兄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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