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想都觉得可笑!
    “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有收到族中派发下的钱粮了,族长总不会是想饿死我们吧?”
    纳兰瑾想到这两个月自己垫上的花销,莫名的就是一阵肉痛,要是不能在族中报销掉,那他要怎么办?!
    “怎么会,我看各位这不都还是满脸红光,精神的很嘛!”瑞夕面对纳兰瑾的指责,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还和他开起了玩笑:“实不相瞒,现在族中的账面儿上赤字抬高,就算是我想,短时间怕也拿不出一分钱给大家了。”
    “你,你说什么?!”纳兰瑾被瑞夕这样坦诚的态度给惊呆了,他原以为瑞夕多少也会拖延一下,找点理由什么的,可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的无赖模样,要怎么破?!
    “我说没钱,你们爱怎么怎么滴吧!”瑞夕摊手,说是遗憾和无奈,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半点沮丧的痕迹:“还有这个家主的位置,你们谁想做尽管谁拿去好了!”
    “……族,族长?!”这下不光是纳兰瑾,就连站在纳兰瑾身后的人群都傻眼了。
    “对啊,一想到要每个月支付几万金币的族人花销,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将手上这位置转出去。”瑞夕说话间目光已对准了还站在人群前头的纳兰瑾身上:“我看大伯您在族中人缘怪好的,要不您来?”
    “这,这怎么能呢?!”纳兰瑾这下是彻底傻眼了,有道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族里每个月的开销他自然是最清楚的,他所要的也不过是再多他分一些罢了,但是真的要他上位,却是从没有想过的啊!
    “怎么不能了?”话一说开,瑞夕越发没了顾忌,她笑眯眯的上前两步走到了纳兰瑾面前:“大伯您就别谦虚了,您看现在大家不都还是听您的吩咐,没有将我这个族长的话放在眼里么?”
    “父亲还没有下葬,你们这些族人就像是要账一样的来堵我的大门,这事儿传出去,好听么?”瑞夕话锋一转,突然面色就沉了下来:“你们可以说我刚继位什么都不懂,但是父亲呢?可是平时都是尽你们的要求满足的,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倒也真做得出!”
    “抱歉,我这两天心情实在不太好,如果各位要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来给我添堵的可事先想好了,谁让我这两天不痛快,我就让他一辈子都痛快不起来!”
    “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继续。”
    瑞夕慢悠悠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成功的看到大厅里的人群集体后退了数步,随后便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扭头呼啦啦的挤出了纳兰家,生怕跑完了就会被逮住一般,看得站在一旁的纳兰瑞芯瞠目结舌——就,这样搞定了?!
    “小姐赶路一定累了,我这就去准备晚餐。”一场好戏看得伦萨管家神清气爽,他笑眯眯的冲着瑞夕欠了欠身,然后扭头向着厨房赶去。
    大厅里再次只剩下了瑞夕和纳兰瑞芯。
    仆人们动作迅速的将刚刚因为人太多而造成的混乱收拾干净,然后端上来香醇诱人的红茶,甚至还有刚刚烤好的小点心。
    瑞夕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椅上,背后被仆人很贴心的放上了松软的大靠垫,经过了一路的颠簸之后拥有这样的享受,让瑞夕难免有些昏昏欲睡。
    “你的父亲,不会这么快服软的。”就在瑞芯决定先离开让一脸疲色的瑞夕好好休息时,瑞夕突然开口了:“他更不会那么快放弃他手里握着的产业,虽然那些东西是纳兰家的族产,在他手里经营的也并不出色,但毕竟是一笔收益。”
    “当然,这一切我觉得最大的助益,还是你们家的那位希恩夫人。”瑞夕抬手端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看到瑞芯没有回话,才又继续道:“有她在你父亲身后抽着,总归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不过她着急上火也是正常的。她只是一个歌姬,身后没有后台撑着,也没有你母亲那样庞大的嫁妆给她和儿女的未来做保障,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拿住你父亲所拥有的一切。当然,凭借她现在的身份,她和她的儿女自然是有资格的,即便是作为长女的你,也不得不在这方面尊重你父亲的意见。”
    “但,如果她现在的身份不再呢?”瑞夕扭头看着窗外收拾得齐整干净的花园:“一个情妇和她的私生子女,还想继承家产吗?”
    “可当年,我父亲娶她的时候是大家都知道的啊!”瑞芯脸色有些发白,她攥紧拳头强压住内心的愤怒,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还未下葬父亲就迫不及待的带着那个女人回来嚷嚷着那才是新夫人,她就恨得不能自抑:”有什么办法,当时那么多人反对……”
    “说到这里,真的很感激您的母亲莎琳夫人。要不是她出面,只怕我母亲的嫁妆也会被我父亲把持……”瑞芯抬手有些没有形象的顺手抹了把渗出眼眶的泪水。
    那时候虽然许多人都在反对,但事实上也不过都是做做样子。
    父亲是祖父和祖母唯一的儿子,再如何他们也是心疼儿子多过于其他的。
    而其他的人,大多还是为了看戏吧!
    何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和还有长大的小丫头,去得罪未来有可能掌握家中大权的纳兰瑾还有他重视的新欢呢?
    甚至那时候在母亲的葬礼上,已经有人开始问父亲新婚之期了。
    真以为她小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些人……一想到那些人曾经的嘴脸,瑞芯就忍不住暗暗咬牙,而在那样黑暗见不到光明的时候,唯有莎琳夫人,虽然没有开口反对父亲和那个女人的婚事,但是却非常强硬的要求必须将她母亲的嫁妆全部拿出来交由她自己指派人手经营保管,虽然这更进一步的加深了她与父亲纳兰瑾之间的裂痕,但是若没有莎琳夫人当时的帮忙,她只怕后来去卡玛恩魔法学院都没有办法支撑,就更别提现在想要和父亲叫板了。
    而最后她才明白莎琳夫人的那句话——与其去试图改变无法挽回的事实,倒不如将其转为筹码,去获得更多对自己有利有价值的东西。
    “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瑞芯姐姐,族中人员的继室扶正是需要条件的。如果满足不了,那么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又如何?”瑞夕对于瑞芯的担心却并不在意,她轻轻的放下手里捧着的红茶杯:“当然,如果她配合,以后老实听话,倒也不是不可以给她一口饭吃,但如果她还要继续折腾,那么……”瑞夕顿了顿,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我也只好按规矩办事了。”
    ☆、80第七十九章 族长(二)
    看着半躺在自己卧室床上闭目养神的德库拉,瑞夕忍了许久才克制住自己想将雷电术往他身上招呼的冲动——早知道从卡玛恩魔法学院回纳兰家如此的方便快捷,她有病才去做马车颠整整两天啊!
    这不和放着私人飞机不坐去坐拖拉机兜风一样的脑抽么?!
    “现在的你并不适合长距离的瞬移魔法。”大概是感觉到了瑞夕的怨念,德库拉难得好心的给瑞夕解释道:“那样你会比现在还要难受。”
    魔法师的实力决定了待遇,像瑞夕这样才刚刚接触魔法的新人,短距离的瞬移魔法还要恶心半天,就更别提这样超长距离的远行了。
    “您无论做什么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来做解释。”虽然瑞夕也知道德库拉没有骗她,但是这样被明确的指出她现在的弱小还是让她很不爽。
    含蓄一点来一下善意的谎言什么的又不会死人!
    德库拉只当是没有听到瑞夕话里的小抱怨,他抬手拍了拍床沿,轻声招呼瑞夕道:“过来坐。”
    “您学院的事情忙完了吗?”瑞夕面对德库拉的邀请有些犹豫,虽然已经做了许多次心理建设,但真正的要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将一切明朗化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特别是在她的第一次主动要求还被拒绝了之后,她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和德库拉相处了。
    好难为情有木有!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男人更主动一些的嘛!
    “我……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给我丢脸!”话在舌尖转动了一下,出口就完全变了味道。
    德库拉默默扭头,他才不会说他是因为放不下她所以从她走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导致工作完全不在状态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干直到现在看到她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这件事呢!
    “怎么会!”瑞夕却有些当真,她一本正经的回复德库拉道:“我没有您想象的那样无能,虽然现在魔法实力是差了一些但是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是吗?”德库拉觉得很有些郁闷,这明明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
    随意的男人瑞夕并不喜欢,有时候就是因为在意,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德库拉很苦恼,以至于瑞夕到了他面前他还未曾察觉。
    德库拉纠结的表情并没有逃过瑞夕的注意,不过这样的德库拉却也让瑞夕有些wanquan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什么时候他竟然走起禁【欲】路线了?
    这实在是有点不科学!
    但也因此让瑞夕生出了几分恶作剧的心思。
    瑞夕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所以她很快就将她的打算付诸了实施——一个吻。
    这并不是瑞夕的第一次主动了,有了那一次的经验,这次瑞夕上手便越发的显得流畅自然。她抬手勾住了德库拉的脖子,更进一步的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当然,也是在上一次的经历之后她的一个条件反射,防止这货中途落跑。
    不过显然瑞夕的主动还是把毫无准备的德库拉给吓坏了,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是瑞夕给他的考验,然后等他回过味儿来已经条件反射性的启动了瞬移魔法……
    于是瑞夕的先见之明还是晚了一步。
    “……”瑞夕有些无语。
    这样下去,德库拉会不会把她当成欲求不满的女流氓啊?!
    真是太糟心了!
    要说这种角色换位什么的实在是太坑人了,瑞夕盘腿坐在床上叹气,她分明应该是被动被动才对啊,可是为毛每次见到德库拉就想去挑战一下他的极限呢?!
    再说,不就是一个吻嘛,他跑毛啊!
    ……
    这世界的葬礼其实很简单。
    就是在家族墓地里寻个妥当的地方,挖个坑将骨灰盒搁进去填上土,再封上一块刻上主人姓名和生平的大理石,然后亲友围成一圈低头默哀三分钟,就一切搞定了。
    瑞夕一身黑色长裙,配上她因为严重睡眠不足而显得怨念十足的表情,出席这样的场合倒是很般配。
    葬礼一结束,纳兰睿和一些纳兰家的成员便又迫不及待的上门了。
    仍旧是为了钱的事情。
    不过这次为了增加说服力度,纳兰瑾甚至连老一辈的长辈都请来了几个,再加上身边一直的死党那兰熙帮腔,怎么看也算得上是如今最能拿得出手的豪华阵容了。
    只是瑞夕对卷土重来的纳兰瑾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的目光饶有兴致的落在了站在纳兰瑾身后的希恩夫人身上。
    很让她意外,这位西恩夫人的长相并不出众。甚至比起她前任记忆里存在的纳兰瑞芯的母亲都还不如,平凡的五官糅合在一起顶多算的上清秀,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得到了玛莎夫人耗尽一生费尽心力哪怕最后赔上了性命也没有能得到的正室地位。
    当然,运气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更多的,怕还是手段吧!
    不过既然这位出现了,那也应该不会保持沉默才对,那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当然,迟早是要解决的,她可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庄园里陪着他们耗,能够在今天一次性搞定,她可欢迎了!
    那么,明天她应该就能启程返回学院了吧!
    相比较和这群米虫打交道,她更关心的还是她的魔法学业。毕竟用德库拉的话说,她现在在魔法上面的造诣,甚至还不如他们这些米虫中的一只呢!
    纳兰瑾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最近经济紧张再不给钱就快要活不下去了的肺腑之言,动情之处甚至到了低头抹眼泪的地步。
    不过离他最近的瑞夕忍不住有些想吐槽——你要是有本事哭的时候就别拿帕子遮着脸啊!干嚎什么的,要不要这么不敬业?好歹当初她知道老爹去世的时候,还带了一瓶浓缩洋葱液呢!
    听纳兰瑾说了半天竟然还是在‘想当年’上墨迹,瑞夕有些受不了了,她回头对站在她身边的纳兰瑞芯开口道:“瑞芯,你手上要是有洋葱提取液的话,就给你父亲一瓶吧。他这样干嚎对嗓子可不好。”
    “……是。”纳兰瑞芯强忍住没有喷出来,她默默的点头称是,然后将一瓶透明的液体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来,面无表情的走到神情呆滞的纳兰瑾面前递了上去:“父亲,这是家主吩咐给您的。”
    “想要打动人,干嚎是没有用的。我一向喜欢真实有效的东西,伯父,你想要来我这里上演这出哀兵之计,为什么不先去向希恩夫人学好哭的技巧呢?”瑞夕懒洋洋的靠在沙发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纳兰瑾:“如何哭得打动人心,那也是一门技术哟!”
    “实话说了吧,我既然开口说了要终止对你们平日消耗用度的支出,那么这个命令我就不会收回。”不等纳兰瑾从呆滞中回神,瑞夕又开口了:“所以大伯你今天就算在这里泪流成河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什么!她怎么敢?!”
    “是啊,这可是曾经家主大人宣布执行的条例,她凭什么废除?”
    “太过分了,家主大人尸骨未寒,这丫头就这样不把家主的话放在眼里了,那以后还得了?”
    ……
    瑞夕的话仿佛是投入油锅里的一滴水,原本还算安静的大厅瞬间便沸腾了起来。跳脚骂娘的、哀嚎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是真正敢站出来的,却没有一个。
    而纳兰瑾仿佛是受了身后那些声音的鼓动,腰反而比刚刚还挺得更加笔挺了,他瞪着瑞夕冷笑:“瑞夕,这里叫你一声族长,是大家给你死去的父亲几分面子,要不是因为他……”
    “那又如何?如果不是看我父亲的面子,你们打算怎样?”瑞夕漫不经心的打断纳兰瑾往外抛狠话,她轻笑道:“难道想造反吗?”
    看似开玩笑一般不经意说出的话语,却透着绝对的无可反驳的压迫性。
    端坐在沙发椅上的少女,就在众人的惊愕中慢慢的敛了笑意,她盯着底下一众族人,声音依旧轻柔,却透着寒冬极地的严寒:“我倒是不介意你们做出什么更加过激的举动,只是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逐出家族,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下,你们除了享乐,还会别的谋生手艺吗?”瑞夕慢吞吞的探身端起身前茶几上搁着的红茶杯:“靠什么为生?你们在决定今天杀过来和我鱼死网破之前,难道就没有为自己考虑一下后路?”
    “我现在是纳兰家的家主,纳兰家的一切,我说了算。何况,我现在提出终止支付你们的各项花销,也是自古以来族规所定,纠正长辈犯下的过失,我觉得并不算忤逆,你们说呢?”
    “族,族规?!”纳兰瑾舌头有些打结,他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花这族里划拨到家中的开销,难道有问题吗?!
    如果这是族规不允许,那么为什么曾经的家主会那样慷慨的给予支付呢?
    这不合逻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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