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哲元的眼神猛地发生了变化,他狠狠瞪着于凛凛,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充满了怒气:“你!——找!——死!”
    车哲元扬高手狠狠地扇了于凛凛一巴掌,扇了还不解气,又反手扇了一巴掌,直到把于凛凛扇得侧过脸去,才收回手装模作样地吹了吹手掌。
    “贱女人!”于凛凛的嘴角直接被扇得流下了血来,车哲元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忽然他的目光变得极其隐晦又猥亵,他伸出手指碰了碰于凛凛嘴角下的血,又将它抹在于凛凛敞着的锁骨上,空气里立刻升腾起一股情欲与淫秽的气息,他手指移向绑着于凛凛手腕的牛皮绳上,就在他要解开的那一瞬,他唇角一勾,露出个极为恶意的笑来。
    “为了防止你不老实……”他猛地从裤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来,缓缓抵在了于凛凛的额头上,之后才解开了牛皮绳。
    “你要是动一下,我就开枪毙了你。你的价值,就是引车哲锡上钩。为了你,车哲锡一定会来,到时候你活着还是死了都没有意义了。”
    “或许,看到你死了的话,他的表情会更愉悦我一点。”说着他一脚踹翻了于凛凛坐着的凳子,一脚踩上了于凛凛膝盖,他压根没有留情,于凛凛被他踩得登时一声痛呼。她刚试探地动了下手腕,就被对方开了一枪,正好在她手臂旁边,这让于凛凛立刻不动了。
    将于凛凛的手腕重新绑好之后,车哲元对准她的腰腹狠狠地踹了一脚。本就没有吃午饭的胃正中一脚,车哲元也是个当过兵习武的成年男子,这一脚没留情,踹得她差点内出血,但她依旧只是蜷缩忍耐着,稍稍缓解了下被踹的冲击。
    “废物。”车哲元收起了手里的枪,低头不屑地看着于凛凛。他直接跨坐在于凛凛身上,看于凛凛流着血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终于急不可耐地露出了淫邪的目光,迫不及待地去解她的衣服,在褪下外套后,他撕扯开于凛凛的里衣,就在要碰触到于凛凛的内衣时——
    于凛凛本应被踩碎、动都动不了的腿突然弯了下膝盖,正中了车哲元的下体,车哲元被猝不及防地踹了一下,登时站起来掏出枪。他才刚刚掏出枪,于凛凛就给了他一个扫腿,不过此时车哲元已经用枪对准了她。
    “砰——”地一声枪响,于凛凛仓皇间一躲,但这么近的距离,果然还是没法完全躲过子弹。“砰砰砰——”地连着三声枪响,于凛凛兀的感觉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痛,一颗子弹已经飞进了她的小臂,于凛凛甚至能听到骨头被击穿似的声音,这突然而来的痛楚令她一时支撑不住差点跌在地上。就在她这一踉跄的时候,车哲元抬脚就踹中了她的肚子,将她踹飞在地上。
    他一边忍着钻心的疼,一边用脚踩住于凛凛的脑袋,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臭女表子!”他骂了一句,踩了好几下于凛凛的脑袋才挪开脚,刚想继续之前的动作,铁门突然传出了“砰——”的一声巨大的响动。
    车哲元吓了一跳,但铁门外“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是有什么人在拆门似的。就瞄准了车哲元愣了一愣的这个瞬间,于凛凛忽然跃起,绑在一起的手向上抬起,对准车哲元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被打这么狠的恨意累积在一起,于凛凛这一击压根没有留情,车哲元登时被砸躺在了地上,脑袋上登时就被砸裂了一道口子,开始往外流起血来。
    于凛凛压根没有留情的意思,一脚飞起就将躺在地上的人猛地踹了出去。
    “停手!!!”车哲元被踹了出去,还不忘紧抓着手里的枪。
    于凛凛满眼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车哲元。
    “兹拉——啪!”地一声,只见铁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扁下了个洞,紧接着整个飞了出去,而门外逆光站着个人影。
    见此情状,车哲元瞪大了眼,在看见外面躺了满地自己的人后,手不由得一个哆嗦,子弹对准于凛凛就飞了过去。
    车哲锡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几步并作一步飞奔了过来,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车哲锡紧紧地将于凛凛抱在了怀里,用背帮她挡住了突然飞来的子弹。
    这个拥抱不过三秒钟的时间,车哲锡很快放开了于凛凛,几步便到了车哲元面前,一个飞踢,直接就将他手里的枪踢了出去,顺带将他捞着领子拉了起来,等到于凛凛醒过神来,车哲元整个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好像只有出气的份了。
    在看见这一幕时,于凛凛跪了下去。
    ☆、第140章 壹叁〇手术之后
    车哲锡立马转身扶住了于凛凛,在看见她模样时简直被吓了一跳。她脸色苍白得吓人,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他躬身想抱起于凛凛,但腰间忽然一疼,已是汩汩流出血来。刚刚那废物开枪虽然没有打中,但到底是擦着腰过去了,子弹虽然没有射进身体,但也到底给开了个口子。
    不过这对以前经常受伤的车哲锡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他现在更担心于凛凛的伤势。
    实际上,在放松了神经之后,于凛凛彻底昏了过去。之前跪下去也是因为实在站不起来了,膝盖虽没被踩碎骨头,却也已经骨折,肿得老高一片,动一下都疼,小臂上的子弹隐隐作痛,已经动不了了,弹片可能卡在骨头里了。
    下午三点,她还有钢琴比赛……准备了这么久的,本能给布莱特先生听到的钢琴曲……
    全部都……
    于凛凛精神涣散,终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裕邻?”随手脱下身上的t恤,将腰部的枪伤草草绑住,拿出手机给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又叫来了司机,车哲锡将于凛凛立马打横抱了起来。
    等到司机到了,车哲锡冷漠地瞥了一眼躺在工厂里的车哲元,道:“待会把他带回去,我要弄死他。”
    风淡云清地说完这么一句后,车哲锡径直抱着于凛凛匆匆上了车,很快就到了最近的居所,私人医生也匆匆赶了过来。
    “她的手臂好像是中弹了,快……快帮她看看,把弹片先取出来。”将于凛凛放平在床上,车哲锡头一次露出了焦急的表情。私人医生看着他腰部被血染红的t恤,急道:“少爷,你的腰……”
    “别管我!!”车哲锡暴怒地打断了医生的话,有如一头狮子似的对医生怒目而视:“治好她!我要她完好无损!”
    “是,少爷!”私人医生再迟钝也发现了于凛凛对车哲锡的重要和特别,当即匆匆点头,吩咐了助手准备好取弹手术要用的工具,车哲锡从不假人于手,亲自将人抱进房间。在门合上之前,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于凛凛,直到门合上,才在门口坐了下来等待,连腰部的伤口也不处理,非要等到于凛凛出来。
    在经历了漫长的三个多小时之后,眼前的房门终于开了,医生从门里走了出来,取下脸上的口罩,神色颇有些遗憾道:“少爷,她因为中弹后继续运动加速了血液流失,导致失血过多,需要立刻输血。并且……”
    “并且什么?说!”车哲锡隐隐感觉到一阵不好的预感,当即厉声喝道,神色似鬼。
    “那颗子弹伤到了她手上的反射神经,造成了无法修复性的创伤,只怕……只怕以后……”医生欲言又止,神色多有迟疑。
    车哲锡的目光骤然暗淡。他紧紧地捏着拳头垂在裤缝边,心犹如被一只手紧紧攥成了一团,喘不过气来。他忽然想到初次见面,她坐在高高的吧台上,神色疏淡地望着他,眸底反射着这酒吧的灯红酒绿,却仿佛什么也没看在眼里,像是浮尘里盛开的一朵花。
    在那一刻,他就被吸引了。
    在那之后,他看见过她弹琴,唇角洋溢着快乐的微笑,手指灵巧翻飞似蝴蝶般美丽,随着钢琴身体微微摆动,琴声像飞舞的精灵,令心情不可思议的平静……
    车哲锡一拳猛然砸在墙壁上,登时“轰”的一声巨响,医生被他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克制着吞口水的冲动,只见这强悍坚韧的男人忽然佝偻了背,像是爆发的火山忽然沉寂了下来似的,一股难言的寂寞与悲伤浮动在空气里。他难以言喻那种感觉,好像房间被按灭了灯,他的周围全是黑暗。
    血一滴一滴地从他拳头上流了下来。应该是很痛的,但车哲锡却一点都不觉得,他只觉得心口比这痛上百倍。杀意在他心底翻涌,在想起于凛凛晕过去之前抓着他说的话,车哲锡就觉得心口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像是有头野兽在心里嘶吼,叫嚣着杀杀杀!杀死那个让她变成这样的男人!杀死让她变成这样的自己。
    于凛凛晕过去之前,他接住了快跪下的她,而她眼睛明明已经失去了焦点,视线涣散,还握住了他的小臂,坚持道:“我的比赛……在下午三点……”
    车哲锡的眼睛登时红了。
    “我是o型血。”抬起拳头随意舔去上面的血,铁锈味和血腥味多少唤回了车哲锡的思绪,他将手臂兀的横在一声面前,目光冷淡:“只要她的血型不排斥,就用我的血——给我尽全力恢复她的手!我要她的手能恢复如常!只要我的手能代替的就用我的……”
    “少爷。”那医生轻轻叹息了一声,一向畏惧的目光,竟然难得地浮现了怜悯:“她的手神经已经不可修复了,这是无法移植的,是连接脑部的反射神经受到的创伤,已经无法修复了。”他的嗓音逐渐低了下去,因为车哲锡瞪着眼睛,眼眶竟是渐渐的红了,这个宁流血不流泪的硬汉,让一向对他畏惧又敬重的医生,竟觉得口干舌燥,一句话都说不下去。
    他曾给这个男人取过弹片,一点麻醉药都不用,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声都没有喊,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好像压根感觉不到疼痛。
    医生曾经以为,这是个没泪无感的男人。原来他不是不会哭,只是不够疼而已。
    这个女人已经比他自己的身体还疼得多吗。
    “先输血。”车哲锡硬生生地忍下了眼泪,大步进了房间,在进了房间之后,望着于凛凛血肉模糊的手臂,车哲锡的手指无意识地痉挛起来,他几乎克制不住地颤抖。
    如果可以,他宁愿这疼痛发生在他身上,即便是千倍万倍的疼痛,都发生在他身上——
    “对不起。我可能……不能送你去演奏比赛了。”车哲锡低声说完这句话,在椅子上坐下。医生为难地看了一眼他腰部的伤口,本来想劝他本来就失血了,干脆让别人来的话,在碰触到车哲锡的眼神时,下意识地咽了下去。清楚车哲锡有多固执的他,只得叹了口气,赶紧准备手术。
    直到夕阳西下,天色完全昏暗下来,这场手术才终于结束。
    见于凛凛已经脸色多少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变得正常,车哲锡沉默地让医生帮他处理好了伤口。本来,他也不想处理这破伤口的,是因为他,于凛凛才陷入到这种不该她会遇到的危险的,所以,这该是惩罚,也绝不该被原谅的。
    但是,至少,他还要照顾她,在此之前,他必须好好的。
    坐在病床前,车哲锡握着于凛凛的手臂,下意识地轻轻揉捏着按摩。虽然不知道这有没有作用,但是,至少……能做到多少都好……
    她醒来之后会是修罗场吧。车哲锡心里想着,只觉得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好疼。好疼。他紧紧捂住胸口,将热泪咽回心里。
    “这位小姐的弹片已经取出,能做的修复都做了,神经方面的创伤有些严重,基本的日常生活不会是问题,但是手臂抬久了就会颤抖,如果是要弹钢琴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车哲锡将于凛凛的手抬起来贴在自己脸上,她手指冰凉,他体温较高,能够多少暖和一点。
    如果不能弹钢琴,她会怎么样……明明在晕过去之前还说着想要去演奏比赛的人……
    是他的错,是他不知轻重地将她拉进他的世界,是他忍耐不住喜欢上她,天天去看她,所以她才会被车哲元那个废物盯上的。
    车哲元——!车哲锡的目光变得阴鸷寒凉。他本来想弄死那个废物的,但现在,只是弄死简直太便宜他了。即便是父亲为他求情也没用了,更何况,在出了车哲元那个废物妄图取代他继承人而想杀他这事之后,父亲也没有资格再求情了,祖父是肯定想杀他的。
    而现在,车哲元已经被他关了起来,他还不着急让这废物死,他要慢慢折磨他,挑断他的手脚筋,让他变成一个废人!让他活得猪狗不如——!车哲锡的眼神变得怨毒,他紧紧地握着于凛凛的手,爱怜地贴在唇边印上一吻。
    直到第二天清晨,于凛凛才醒过来。
    刚一睁开眼,就觉得手仿佛失去了知觉似的,她轻轻动了动手指,但却如此迟钝,好像压根动弹不得——于凛凛吃了一惊,刚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的手被人握在手里,而病床上正趴着个男人。一向干净整洁的这男人下巴上长出了胡茬,一脸憔悴,脸色苍白,腰上还包着纱布。
    认出这是车哲锡,于凛凛蹙了蹙眉,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
    黑社会,真是令人厌恶。她本来可以去参加钢琴比赛的,如今比赛估计是结束了……?不过,首尔的结束了,布莱特先生应该还是会去下个地点的吧,她应该还有机会——
    本来想着将手从车哲锡手里抽出来的,但是只觉得手压根不听她的命令,像是不属于她似的动也不动——
    于凛凛觉得她的脊椎上仿佛升腾起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第141章 壹叁壹自作自受
    似乎是于凛凛细微的动作吵醒了车哲锡,他握着于凛凛的手一动,很快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车哲锡关切地看向于凛凛,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指,可是,于凛凛只是看着他,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感觉不到她的手了。
    即便被紧紧握住了手,也什么都感觉不到,温度、力度,甚至是动弹下指尖都做不到……
    于凛凛低头望着小臂上包着的纱布,她低垂着眼睛,修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眸底幽深的光。
    “我的手……已经动不了了吗?”她眼珠子黑极,有如浸在冰水里似的,反射着幽冷的光芒,但是她在说起自己的事情时,却又如此漠然,仿佛是置身事外的第三者似的。
    车哲锡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只觉心下痛极,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不会的。”他本就少言寡语,却从未有像此刻一般恨过自己的少言寡语,但他也只能干巴巴地强调:“一定不会的。”
    明明没有任何事实作佐证,却只能用这么笨拙的方式进行安慰,苍白无力。
    “我现在连从你手里抽出手都做不到了。”于凛凛其实远没有面上那么淡定冷静,说出的话也比平常还要讥讽,她眯了眯眼睛,冷冷补充:“想甩你一巴掌就更难了。”
    车哲锡一愣,忽然伸出手用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他甩得用力,整个病房里都听见了极为响亮的“啪”的一声,而没几秒钟,他脸上立刻浮起了一层红,不多会儿就肿了起来。
    于凛凛叹了口气,忽而轻笑一声:“这一巴掌我收下了,你不欠我了。走吧。”
    车哲锡愣愣地望着她,一时不知所措,但于凛凛只是将脸侧到了另一边,并不看他。车哲锡只能看见她的侧脸,面容端丽却冷漠至极,有如一块寒冰,又有如天山的雪,皑皑遥远。
    车哲锡却并没有乖乖听话就出去,他只是握着于凛凛的手臂,静默的,有如一座雕塑地守候在她的身边。他想说,她会好起来的,他一定会拼尽全力让她好起来的。又想说,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她的,但是,语言如此苍白,他甚至都无法承担她痛苦的万分之一。
    她说原谅——其实也不过是想让他离开她身边。当初他没有听,害她变成了这样,而现在他更不可能离开。有时候,他其实更宁愿她能折磨他,能够让他也痛苦,但她只是冷漠地排斥拒绝了所有。
    那么,就算是死皮赖脸,他也会待着。只有她的身边,才是他的地方。
    车哲锡彻底地沉默下去,只是细致地将于凛凛的手握着,轻轻地揉着她的小臂,医生说这种效果很细微,但只要有效果——
    虽然车哲锡并未离开,但于凛凛也没管他,她只是望着窗外,心下有些难过,又有些自愧。
    她这些日子都过得太顺利,竟忘了最初穿越那会儿的狼狈与教训。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穿越,就差点落得个兵荒马乱的结局,什么都做不好,变得很糟糕,酗酒抽烟,差点还尝试了毒药。
    仿佛整日都活在虚幻里,压根没个人形,连镜子都害怕,压根无法接受别人的身体,别人的记忆,像个歇斯底里的泼妇。那段日子,她活得压根不像个人。
    不过,失去右手似乎还是第一次。或许在失去之后,她才发觉什么的重要性。在那样地放纵过之后,才发现能够健康、上进地活着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一件事。而如今,她再也动不了右手,无法再弹奏钢琴,这辈子——再也无法找到布莱德先生帮她评定音乐了。
    最糟糕的是,这还是别人的身体,她自那次放纵过后,便从未想过伤害宿主的身体的,毕竟宿主还会回来,而她这次几乎什么都弄砸了。如果不是她对自己自信过度,如果不是深夜还要单独出去买琴弦,以为自己强大到无所不能,这件事本是不会发生的。
    这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是她应得的惩罚。可是宿主又有什么错,宿主现在估计也如她一般在旅行中,等到宿主回来,她却还给宿主一个残缺的身体——绝对不行。钢琴的梦想暂且不说,她起码要还给宿主一个能自如行动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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