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母后晕倒的病因都找不出来,还有脸求饶,来人,将他们统统拉出去砍了。”因为过于担忧太后的病情,焦虑不安的萧煜已然失了一贯的冷静和沉稳。
    “皇上息怒,现下母后病因不明昏迷不醒,还需要太医们的救治,不如再多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尽力救治母后,将功赎罪,待母后醒来,皇上再决定如何处置他们也不迟。”皇后示意上前准备将御医们押下去的侍卫退下,接着劝阻萧煜。
    顾云嫣亦是相劝,“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还望皇上三思,给太医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皇后和顾云嫣合力相劝,萧煜只得作罢,面无表情道:“看在皇后和淑妃皆为你们求情的份上,朕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三日后,母后仍是未能醒来,朕便砍下你们的项上人头。”
    “微臣谢皇上饶命!谢皇上饶命!谢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出言相救!”劫后余生的御医们当即磕头谢恩,此时的他们后背的官服已湿了大片。
    皇后看了一眼榻上双目紧闭的太后,柔声道:“这儿过于简陋,恐怕对母后的病情不利,皇上还是先命人将母后送回永宁宫为妥。”
    萧煜颔首,略显疲惫道:“朕亲自送母后回宫吧,否则,朕放心不下母后。”
    “臣妾亦是忧心母后的病情,还望皇上允许臣妾一同护送母后回永宁宫。”皇后面色诚恳道。
    萧煜看下顾云嫣道:“昊儿和小四儿还需要嫣儿照顾,嫣儿先回长春宫吧,母后这儿有朕和皇后看着即可,一有消息朕会立马派人告知嫣儿的。”
    “是!臣妾遵命,臣妾和昊儿会多抄经文,求佛祖保佑老祖宗早日醒来。”顾云嫣虽然心下担忧太后的病情,但还是遵从了萧煜的吩咐。
    顾云嫣像萧煜和皇后行礼告退,“有劳皇上和皇后娘娘了,臣妾先行告退。”礼毕,遂带着侍画等人回了长春宫。
    长春宫主殿内,顾云嫣面色凝重的沉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入内。”
    “是,奴才|奴婢遵命。”除了侍书和侍画二人,其余宫人当即退了出去。
    顾云嫣于主位上落座,右手搭于身旁的桌子上,玉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沉思了会,道:“太后在除夕宴上晕倒,绝不会是偶然,虽然本宫现在还不确定这里面隐藏着什么阴谋,但本宫总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儿□□不离十是冲着本宫来的。”
    听得顾云嫣所说,侍画和侍书面面相视,不禁露出不安之色。
    “主子,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的任人宰割呀!”侍画脱口而出。
    顾云嫣垂眸不语,半晌,倏地看向侍画道:“李神医离去前可有告知你他的行踪?”
    侍画摇头,“不曾,师傅自从出山后便居无定所,奴婢亦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何处,但师傅曾言,若是奴婢哪天想他了,可以通过飞鸽传书告知他老人家,他可入宫与奴婢一聚。”
    李神医于济州疫病上立下大功,萧煜本欲重重嘉伤赏于他,但皆被他推辞了,为了方便他周游各地,沿途救死扶伤,他特地向萧煜索要了一块令牌,可随时通过任何关卡的令牌,其中亦包括入宫。临去前送了一只鸽子给侍画喂养,嘱咐侍画可通过鸽子传讯给他。
    本以为无望的顾云嫣,在听得侍画后面的话后,顿时双目一亮,声音带着激动道:“快,给你师傅飞鸽传书,就说人命关天,请他火速赶来相助,晚了,你们师徒有生之年怕是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侍画点头,连忙道:“主子放心,奴婢这便去给师傅飞鸽传书,请他前来相助。”语毕,便写了书信一封,飞鸽传书于李神医。
    三天后,费尽苦心的御医们,使尽浑身解数仍是未能将太后救醒,太后就像睡着了般,无论他们如何喂药扎针就是不醒来。
    三天三夜没有闭眼的御医们已然心力交瘁,此时更是惶恐不安的等待着萧煜发落他们。
    萧煜一下早朝便急着赶往永宁宫,刚踏入后室就急不可待的问道:“母后醒来没,病情有没有好转?”
    众太医垂首不语,不敢再多看一眼帝王面上的担忧之色,无奈之下,身为太医院院判的刘御医唯有神情颓然的出来回话,“微臣无能,未能治好太后娘娘,微臣死罪!”
    若说三天前萧煜还有些许耐性,那么三天后的他耐性已被担忧和不安给磨完。
    “朕给你们的三天期限已到,既然你们未能将母后救醒,辜负了朕的期盼,那朕亦不必再留着你们了,来人呀!将这群庸医拉下去处死。”萧煜怒喝道。
    在门外守候的一队侍卫,听见萧煜的吩咐后立即行了进来,抱拳道:“是!”说着便上前架住御医们。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求求皇上饶命呀......”惊吓之余御医们不忘磕头求饶,一时间,求饶之声响彻室内。
    萧煜无动于衷,神色冷然的背过身去,双眼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榻上仿佛在安睡的太后。
    恐惧之下,不知是哪个御医脱口而出道:“皇上饶命,太后娘娘是被人下了蛊呀!”
    闻言,萧煜倏地转过身来,震惊道:“你说什么?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冯太医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只见他无视其他太医暗示的眼色,对着萧煜道:“回皇上,不是臣等医术不精,而是太后娘娘中了巫蛊之术,所以臣等才回天乏术。”
    萧煜质问刘院判,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刘院判低头,逃避着萧煜的目光。
    “朕问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不想朕灭你满门,你最好如实回答朕的话。”萧煜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刘院判无声的叹了口气,继而回话道:“太后娘娘毫无征兆的晕了过去,臣等夜以继日的对太后娘娘进行治疗,但无论是用药还是扎针太后娘娘依然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依臣等对太后娘娘的观察,太后娘娘既不像是中毒又不可能是受伤,那唯一的解释就只有......臣惶恐!”
    前朝时期,巫蛊之术曾引发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惨案,加之巫蛊之术是通过诅咒他人而取人性命,阴私狠毒,因此一直被列为禁术。
    这也是为何皇上和太后及皇后的生辰对外保密,极少有人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心存歹意之人对他们使用巫蛊之术。
    一直只出现在传闻中的巫蛊之术,忽然发生在自己母后的身上,可想而知,萧煜此时是有多么的震惊和愤怒。
    “如何才能知道母后到底是不是被人下了巫蛊?”好一会儿,萧煜又问。
    刘院判沉吟了一会,犹豫道:“这......臣等从未接触过巫蛊之术,或许钦天监会知道也说不定。”
    听完刘院判的话,萧煜毫不迟疑道:“速传钦天监!”
    “是!主子稍后片刻,奴才这便去通传钦天监前来面圣。”刘德福当即出列恭声道,言罢,遂躬身退了出去。
    ☆、第121章
    “回禀皇上,巫蛊之术阴私狠毒,最先起源于苗疆,而后引入中原,由于前朝引发了一场巨大的惨案后被列为禁术,近年并未听闻再有巫蛊之术出现。”钦天监双手抱拳恭敬道。
    “母后无故晕倒,众太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查出母后昏迷不醒的原因,你可能看得出来母后是否被人下了蛊?”
    萧煜话音一落,钦天监当即面现惊讶,接着垂首道:“微臣尽力一试。”语毕,遂行至榻前,观看了一下太后的面容。
    接着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八卦,继而行至门口,观察了会天象,掐指推算着历法。
    好一会儿,面露惊慌之色,道:“启禀皇上,微臣三天前夜观天象,便察觉到星宿异常,月困其中,现经微臣掐指推算,太后娘娘果真是被人下了蛊。”
    闻言,萧煜脸色陡然一然,冷声道:“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对母后下手,可见是活腻了的!”
    钦天监低头,仔细观看了一会手中的八卦,旋即恭声道:“二十八宿之一,北方七宿第五宿,对太后下蛊之人位于后宫西北方向。”
    萧煜头也不回道:“刘德福立刻去给朕彻查清楚,居于后宫西北方向的都有哪些妃嫔?”
    “是!奴才遵命。”刘德福领命而去。
    “如何知道是谁对母后下了蛊?”萧煜转而又问钦天监。
    “施蛊之人一般是用木、土或纸布之类做成下蛊对象的偶像,在偶像上写下仇家的生辰八字,再将偶像暗藏于某个地方,每日诅咒之,或用箭射之,用针刺之等方法,直到被下蛊之人死去为止。皇上若想查出幕后真凶,恐只能搜宫了。”
    钦天监话刚说完,便听得门外传来小太监尖锐的唱和声,“皇后娘娘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皇后温婉道。
    “梓潼来啦!”萧煜面色不霁道。
    “嗯!臣妾心里挂念着母后的病情,一忙完后宫杂事便赶过来了。”皇后颔首。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待萧煜免了皇后的礼后,钦天监连忙上前给皇后见礼。
    皇后闻声看去,见得钦天监出现于此,神色茫然的看向萧煜,疑惑不解道:“可是发生了何事?钦天监怎会出现在母后的卧室中?”
    萧煜不冷不热道:“稍后梓潼便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最后几个字萧煜不禁拔高了声调。
    见状,皇后敛了面上的神情,安安静静的立于一旁,不敢再多言其他。
    过得一炷香的时间,刘德福去而复返,向萧煜回话道,“回禀主子,华清宫和长春宫皆位于西北方向,先居于华清宫的分别是惠妃娘娘、杜昭仪娘娘以及柳贵人,而长春宫则是......是淑妃娘娘。”刘德福悄悄打量了下萧煜的神色,停顿了会又接着道。
    萧煜并未犹豫多久,便扬声吩咐道:“去,带人包围华清宫,给朕仔仔细细的搜查清楚,朕倒要看看是何人胆大妄为,不惜冒着被灭门的风险对母后施蛊。”
    “什.....什么?施蛊......皇上的意思是母后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是有人对母后使用了......巫蛊之术?”皇后极度震惊,以致说话都不大利索了。
    萧煜一甩袖袍,冷哼道:“哼,待朕揪出行凶之人,定要灭他满门。”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后宫居然出了此等胆大包天之人,胆敢在皇上和臣妾的眼皮子底下对母后施蛊,一会查出真凶,臣妾第一个饶不了她。“震惊之余,皇后一脸怒容。
    “梓潼坐下与朕一同候着吧!”萧煜目不斜视道。
    两刻钟后,刘德福仓促赶了回来,“启禀主子,奴才带人包围了华清宫,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定是你们未仔细搜查,所以未能发现证据,再去给朕搜,无论如何定要将施蛊之物搜出来,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搜出来!”萧煜态度坚决,面容微怒道。
    “是奴才办事不力,奴才再带人前去搜查,还望主子勿要动怒。”说完,刘德福慌忙退了下去。
    “皇上息怒,既然已经锁定是居于华清宫和长春宫之人所为,咱们再多花些时间也无妨,总归是逃不掉的。”
    听得皇后之言,萧煜不再言语。
    半个时辰后,无功而返的刘德福瑟缩着脑袋,硬着头皮道:“启禀主子,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将华清宫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搜了一回又一回,连搜了三回,仍是没能搜出钦天监口中的类似偶像之物,奴才该死!”
    “废物!就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朕不是说了,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肮脏之物给搜出来吗?”萧煜倏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
    “奴才把能挖的地儿都挖了个遍......”刘德福被萧煜的怒气吓得脖子一缩,接着小声嘟囔道。
    “西北方向除了华清宫还有长春宫,皇上何不让人搜一搜长春宫,想必是居于长春宫之人所为也不一定。”钦天监壮着胆子提醒道。
    “放肆!淑妃岂是尔等可以随意诋毁的?还是你闲自己的命活得太长了?”萧煜怒喝道。
    “微臣失言,微臣该死,微臣该死!求皇上饶命......”钦天监慌忙磕头求饶。
    “仔细你的脑袋,淑妃妹妹为人如何,本宫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她是断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行径的。”皇后怒容责备钦天监,转而又看着萧煜道:“只是母后已然昏迷了三天三夜,再这样下去,只怕......所以臣妾想着还是找出幕后操作之人救回母后要紧,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和避免错过任何蛛丝马迹,皇上不防也让人搜查一下长春宫,若是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也好替淑妃妹妹洗脱嫌疑。”皇后语重心长道。
    萧煜本想一口拒绝,斟酌了会觉得皇后之言不无道理,终究还是点头默许了。
    就在刘德福准备转身离去前,忽听得萧煜道:“还是朕亲自跑一趟长春宫吧,以免淑妃多想。”
    听得萧煜这番话皇后心生不喜,只面上不显,道:“那臣妾陪同皇上前往吧,也好安慰安慰淑妃妹妹。”
    萧煜从鼻子里轻轻的发出一个“嗯!”字,算是应允了皇后一同前往的要求。
    这是自顾云嫣入宫以来,萧煜第一次领着这么多人一同驾临长春宫,这些人里还包括皇后,不用多说,顾云嫣也知道大事不好了,而且这件大事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近来除了太后无故昏迷不醒外,貌似也没别的事情了,看来谋害太后的罪名就要扣在自己头上了,顾云嫣心想。
    “臣妾恭迎皇上、皇后娘娘!”顾云嫣脸蛋带着淡淡的笑意,前来迎驾。
    “淑妃不必多礼,起来吧!”萧煜淡声免了顾云嫣的礼数。
    “不知皇上和皇后娘娘此时驾临长春宫所为何事?”顾云嫣环视了一圈萧煜带来的人后,开门见山道。
    “说来话长,待入得殿内朕再慢慢说与你听。”萧煜摆了摆手,说着自己率先行了进去。
    皇后紧跟其上,顾云嫣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无奈跟了上去。
    待三人入得长春宫主殿,相继落座后,萧煜看向顾云嫣解释道:“母后昏迷三日,御医们皆无法查出母后因何故晕倒,至今亦未能救醒母后,今儿朕方得知母后是被人施了蛊,才会导致如此,钦天监观察天象,推算出谋害母后之人居于华清宫和长春宫,方才朕已让刘德福带人搜查了华清宫,来来回回搜了三遍,依然没能发现有何不妥之处,所以......”
    果然,顾云嫣心里冷笑,面上却只是不喜不悲的接着萧煜的话道:“所以皇上现在带人前来,就是要搜查臣妾的长春宫,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那肮脏之物?”
    萧煜语噎,正想说些什么便听得皇后柔声道:“淑妃妹妹不要误会,皇上和本宫丝毫没有怀疑妹妹的意思,只是现下母后一直昏迷不醒,长此下去恐生变故,加之钦天监推算出西北方向便只有华清宫和长春宫,如今华清宫已然搜过,就只剩妹妹的长春宫了,妹妹为人如何皇上和本宫自是清楚,亦相信妹妹是万万不会如此糊涂,只是旁人未必如此作想,为堵悠悠之口,皇上不得不走个形式,让人也将长春宫搜查一遍,如此一来,也能还妹妹一个清白。”
    皇后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既然没有做,那你就大大方方的让人搜上一搜,否则就是你心里有鬼,不敢让人搜了,皇后这话成功的堵住了顾云嫣拒绝搜宫的所有理由和借口。
    “皇后娘娘既已如此说,臣妾多说无益,也罢!臣妾明人不做亏心事,自是不怕搜宫,随你们搜好了。”说着便垂了眼帘,不再言语,只安静的等着搜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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