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颐之的王府也在明巷。
    三月里,正是花开的时候,十里明巷都沾染了幽幽的白玉兰香气。恬淡优雅,浸着临水的润泽气息,甚是好闻。
    宋颐之袖间便时常带着白玉兰香气。
    阮婉将宋颐之送回睿王府,才又打到回侯府。
    昭远侯府同睿王府离得近,自睿王府出来也无需马车,由江离陪同着悠悠踱步回府。
    行至大门口,却见有人在等候。
    身姿挺拔,侧颜隐在昏黄灯火里,流转出温润的光泽。
    闻得脚步声,就回头看她。
    阮婉“啧啧”叹道,“邵将军不去陪西昌郡王,来本侯府上作何?”顿了顿,非得加上一句才痛快,“不是一路都看本侯不顺眼得很吗?”
    江离识趣退开。
    邵文槿才隐隐一笑,旁的也没道起,只将手中的一小包锦囊塞给她,“下次少喝些,酒醒了会头疼的。”
    阮婉莫名看他。
    “让叶心给你煎水喝。”拂袖离开,也没多余话语。
    阮婉不觉拢眉,顷刻又望着锦囊笑了出来,原来,有人是特意给她送东西的?心情就突然大好,突发奇想,蓦地将锦囊举过眉梢,仰头一望,绣金的丝线借着月光熠熠生辉。
    便好似,道道涟漪泅开在心悸。
    邵文槿就也一路笑着踱步回的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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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婉一觉睡到翌日傍晚。
    头还隐隐作疼,昨夜回了侯府就将煎水一事抛诸脑后,捏着锦囊睡了半宿,还是叶心进屋来伺候她换的衣服。
    睡了这般久哪有不饿的?
    将才起床,叶心就去厨房准备吃食,叶莲便留下来服侍她梳洗。
    叶莲素来嘴闲不住,一面紧了毛巾与她洗脸,一面忍不住说起今日听到的新鲜趣闻,“侯爷可知西昌郡王昨日携了郡主抵京?”
    阮婉接过毛巾擦脸,语气不甚在意,“宫中晚宴时见过,如何了?”
    叶莲嘻嘻笑道,“明明是昨日才进京的,今日晌午就离开了。”
    “哦?”阮婉似笑非笑。
    叶莲便凑上前来,说得煞有其事,“坊间传闻,说是睿王殿下想轻薄扶摇郡主,西昌郡王吓坏了,连行装都没有收拾,拉上郡主就进宫辞行,生怕睿王殿下喜欢上郡主,让陛下和娘娘赐婚。”
    “还有这种事?”阮婉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莲便道,“奴婢也是不信的,侯爷知道,这些年睿王殿下除了跟侯爷一起,哪里同旁人要好过?”掩袖笑了笑,接过阮婉递来的毛巾,又道,“睿王殿下哪里会去轻薄郡主,依奴婢看哪,定是何处出了纰漏。”
    叶莲说得正欢,叶心端了阮婉喜欢的粥来。
    洗漱过后,穿戴整齐,阮婉只觉腹中饥肠辘辘,“还是阿心知道我。”
    “小姐一贯偏心。”叶莲佯装腹诽。
    叶心才笑道,“方才在同侯爷说什么,说得如此开心?”
    叶莲就将刚才的一席话再说一边,阮婉则在一旁心安理得就着小菜喝粥,好似全然与她无关。
    叶心心中便猜到了之十八/九,“侯爷……”话音刚落,就闻得苑中急促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熟悉的哭声。
    于是府中都知,睿王来了。
    送到唇畔的调羹就放回碗中,“啪”得一声,宋颐之推门而入,鼻尖红红的,哭得甚是狼狈,“呜呜……少卿……母后凶我……”
    一脸委屈模样望着阮婉,叶心就赶紧上前拿丝帕给他擦眼泪,叶莲起身斟茶递于他。
    宋颐之一把接过,也不喝,哭得一抽一抽的,看着便甚是可怜。
    阮婉微楞,“小傻子,怎么了?”
    宋颐之哭得更凶,“母后训我……说我不该去摸扶摇妹妹的手,把扶摇妹妹吓走了。”
    叶心和叶莲皆是一骇,睿王殿下,还真去……
    “我便同母后说,扶摇妹妹左手有七根指头,母后说我尽胡邹。”越哭越伤心,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一般,“皇兄也不信,他们都当我是傻子,傻子说话他们就不信!”
    叶心,叶莲也面面相觑,莫说煜王和陈皇后,放在她们二人也是不信的,扶摇郡主怎么会有七根指头来!
    由得叶心给他擦了眼泪,宋颐之嘴角耷拉更甚,“你们二人也不信是不是?你们问问少卿,是少卿先看到的!!”
    叶莲不明就里。
    叶莲却是心领神会,“侯爷!!”语气里就多有责备。
    阮婉低头喝粥。
    ……
    扶摇郡主的趣闻一过,转眼便至四月里。
    今年雨水来得早,断断续续到了四月上旬才放晴,京中贵族子弟惯来的骑射比试也被这场雨水耽搁了。加之煜王又身在济郡督修水利,无人主持,到了四月中旬,高太尉才出面操办起了此事。
    去年高太尉的侄子胜了将军府的大公子邵文槿,拔得头筹,高太尉春风得意了一年,今年便份外上心。
    骑射比试的日子就定在四月二十六。
    往年都是煜王主持,邀请的都是圈内的少数几个熟识。
    听闻今年是由高太尉操办的,京中的达官贵族都要多少给些薄面,今年的人便来得尤其多。
    就连陆子涵之流都被陆相逼得骑马到了南郊的比试场地,好歹他还能骑马,总不能让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兄长来吧?
    赶鸭子上架的为数不少,都是走走过场。提前到了,也无非在讨论今年是将军府的大公子胜算大些,还是高太尉的侄子会摘得桂冠。
    还有人嚷嚷着,怎么将军府的二公子你们就忘了?
    那可是将阮少卿打了的人!
    众人便笑作一团。
    大凡这种场合,阮婉都是不会露面的,人人心中都有数,才会聚在一处,背地里调侃昭远侯。
    “听闻阮少卿厉害得很,耍嘴皮子耍到长风去了,还未进京城,就将人家长风国的三皇子气得不轻!”
    “那是他们从未见过阮少卿,那点程度哪里算事?你们之中,何人没被阮少卿损过?”
    “损过又如何?你们谁敢吭声?”
    “惹阮少卿作何?不作死就不会死,我爹还想我在京中安生些,至于昭远侯,避而远之就好。”
    哄笑声中,有人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昭……昭……昭远侯……”
    众人皆是面色一沉,虽然知晓有人悠哉悠哉骑马过来,却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人会是阮少卿。
    不都说阮少卿怕骑马吗?!
    阮婉悠然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人肩膀,悠悠道,“你爹说的好,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们继续,本侯去别处逛逛。”
    待得阮婉走远,那人才晓先前惊出了一身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gt_lt)~~~~
    这章是补20号的,我记住的,,
    我会努力赶进度的,么么哒~
    ☆、第四十九章 奇葩图
    第四十九章奇葩图
    阮婉今日兴致极高。
    她来南郊并非比试骑射,实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将京中各路奇葩齐聚到一处。
    她迟早要离开南顺,换回阮少卿。
    阮婉想日后画一幅南顺奇葩图留作纪念。
    主角们便是这群朝夕相处的达官贵族后裔,零零散散约有四五十余人,该是大手笔,却一直没有想好取材何处。
    高太尉操办的这场骑射比试就再好不过。
    换做往常,想要见得如此齐全,还需等到宫中元宵宴请的时候,京中的王孙贵胄才会携妻带子一同入宫朝拜。
    而且彼时人虽到得齐全,但有敬帝和陈皇后的天家威严在,这些贵二代大都谨言慎行。除却尊上问话之外,待在父亲身后近乎一声不吭,唯有几个平日里同敬帝和陈皇后走动亲近的后辈不作拘束。
    换言之,宫宴时,多半都在夹紧尾巴做人。
    眼下南郊这场比试,却各个都像脱了缰的野马,平素是何样便是何样,毫不掩饰。
    譬如刘太尉家的长子,刘彦祁,本就生得肥头大耳,整个人比马都要魁梧上一圈,大摇大摆骑在马上,看得叫人胆战心惊。
    马尚书家的次子,马鸿明,嗜书如命,此番该是应付差事来一趟南郊,手中都不离得书卷,马匹就全当座椅。
    还有礼部侍郎家的长子,沈朝,仪表堂堂,风姿绰约,是京中有名的风流公子哥,腰间别着的显眼玉佩,是同落霞苑头牌私定终身的信物。
    而赵国公的嫡孙赵秉通,一看便知正直憨厚,在人群中笑得也最为豪爽。
    ……
    三五成群,恣意玩笑,扬手执鞭,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幅幅鲜活形象。
    阮婉莞尔,遛马悠闲环顾四周,目光才停留在不远处。
    这其中,自然就也少不了将军府的那两兄弟。
    ……
    去年十一月邵文松奉旨增援,随父亲在军中真刀真枪历练。邵将军向来以严苛出名,作风硬派,邵文松到了军中便都是与三军将士同吃同睡,同上战场。短短几月,惯来的胆小腼腆改了不少,从前一眼可见的柔弱如今也看不出几分端倪。
    不仅个头长高了,就连身子骨也结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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