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只当没看见,笑着扶着刘氏:“我扶您去姑母房里坐会儿吧,姑母约了锦绣楼的裁缝来府里量身,您送我的那匹云锦真是越看越好看,我都舍不得裁了用。”
    刘氏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似笑非笑的道:“东西都是人用的,舍不得摆在也是糟蹋了,你若喜欢二婶再给你攒几匹,等将来嫁人给你做嫁妆。”
    方氏暗暗松了口气,觉得幼清真是越发长大懂事了,笑道:“还不快谢谢你二婶。”
    是在提醒她婚事由不得己吗?幼清适时的红了脸,声音低若蚊吟似的:“谢谢二婶。”
    刘氏气的眼前一黑,这丫头这立时变脸,当面一套背后的花枪是跟谁学的?!她脑子里就想起方明晖的样子,那个人素来清高不可能教出这样的女儿……真是什么人生什么女儿,他宁愿被赶出家族拼死娶的女人也不过这般货色。
    她故意凉着幼清,不冷不热的对方氏道:“我就不进去了。”又似笑非笑的望着陆妈妈故意说的阴阳怪气的样子,“马上就要冬至了,这院子里瞧着乱糟糟的,实在该拾掇一番了,该换的换该丢的丢,可千万别以为用惯就舍不得才是。”
    方氏当然听懂了刘氏话里的意思,可陆妈妈是跟自小服侍她,这世上她谁都可以不信,唯独陆妈妈她不会怀疑。
    弟媳一定是误会她的意思了,改日得好好和她解释一遍,方氏暗暗叹了口气。
    刘氏不等方氏答话,转身对着跟来的婆子一顿呵斥,“站着干什么,把人抬回去。”说完抬脚就走,她若不走可不敢保证还能对着方氏对着方幼清说出什么好话来。
    “弟妹!”方氏紧追了几步下了台阶,可刘氏已经带着人呼啦啦的走了
    未来之我。
    院子里顿时空荡下来。
    方氏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又可气的指了指幼清和陆妈妈,拂袖进了房里。
    幼清乖巧的跟着方氏进了房里,笑着给方氏添茶,方氏见她怯生生的样子又怕吓着她,可忍不住还是道:“你看你,无端端的惹了这事儿,要是你二婶觉得我是故意这样的,她岂不是要恨我。大家这么多年住在一个宅子里,要真有什么不愉快,往后见面岂不是尴尬,再说,我也实在不想尔虞我诈的过日子,若一家人都不真心,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有时候你的真心不一定能换来对方的赤忱啊。
    幼清却没有反驳方氏的话,因为她说的没错,一家人如果都没有真心,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惜,有的人是没有真心的,不管你再怎么努力。
    “我知道了。”望着自责担忧的方氏,幼清内疚的给她捏着肩膀,笑道,“可人都打都打了,再说……”她低声咕哝了一句,“那王代柄确实做错了,您是主母打他也是权责之中。”
    方氏还是听到了,她无奈的点了点幼清的额头:“你几个哥哥姐姐性子都太过刚直了些,你倒是和她们不一样,可这鬼心思也太多了些。”一顿又叹了口气,点头道,“不过你说的倒也不错,那王代柄确实该打。”
    她也不愿意,可不这样又怎么能让露出狰狞险恶之心,又怎么能让您明白,有时候真心是换不来善意的。
    幼清点头不迭的和方氏道:“姑母说的对,他确实该打,咱们用不着内疚。”
    她的温顺与方才的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方氏忍不住打量幼清,就觉得自己的侄女真的是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她只会比自己躲的更的深,这样的事莫说她出主意,便是让她来看看,她也能推的十万八千里的。
    这样有好也有不好。
    不管怎么想,方氏心底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骄傲:“你这样也好,有时候对人严厉点也不是坏事。”
    幼清叹气,比起自己我更想您这样。
    陆妈妈笑着走了进来,见方氏已经释然,不由笑着道:“平日里那些守门的,洒扫的,都是能偷懒就偷懒,可经过上午这么一闹,那些婆子丫头要多自觉有多自觉呢。”
    “你啊。”方氏笑着摇摇头,“等明儿还是和弟妹说说,她就是人太好惯的房里的人也没个规矩的,那王代柄占着王妈妈的势,确实有些过分了。”
    反正气顺了,陆妈妈满脸笑容的点着头:“虽说待人和睦是好的,可也不能太好了,该治还得治。”
    “你这哪是说二太太,分明就是在说我。”方氏无奈不再说这件事。
    陆妈妈呵呵笑着道不敢。
    ------题外话------
    不管什么假,有的休息就是好假期,哈哈哈哈。我素存稿君,祝大家假期愉快,天凉记得加衣哦。
    ☆、039 曾经
    刘氏气怒难平,今天这脸真是一丢到底。
    她有多少年没有忍气吞声了?五年还是十年?
    她想起当初在侯府的事,趁着各地学子赶赴京城科考的时间,终于让嫡母松口愿意给她张罗亲事,她在许多人中选了一个条件不算最好,可人才却很出众的少年,费尽心思让嫡母点头为她张罗,满以为以侯府的地位,对方必定不会拒绝,可是不等她高兴两天,就听到那人一口回绝的消息,她清晰的记得嫡母还有府里的姐妹看她时嘲讽的眼神。
    一个庶女,就该活的像狗一样,你瞧别人一听你是庶女,毫不犹豫的当场拒绝了。
    她当时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侯府。
    她咽不下这口气,那方氏一族虽在临安有些根基,可族里多年没有人出头,也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那方明晖凭什么听她是庶女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系统]末世巨贾!
    打听到他离京的那一天,她偷偷从侯府侧门像条狗一样的钻出来,穿着布衣混在人群中,就想看一看那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儿,凭什么清高。
    可是等那人骑马出来时,她的心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
    藏青色的细布长衫,俊美的五官温润的笑容,坐在马上的身姿英挺潇洒。
    像夜晚嵌在碧天白云中的一轮皎月。
    王妈妈说,他就是方明晖。
    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去,只知道被嫡母发现在祠堂跪了三日,那三天她脑子都是他那一回首的画面。
    此后,嫡母又像是将她忘了一样,她穿着旧衣吃着粗茶,三餐不继的和王妈妈熬着日子,那种屈辱她终生都不会忘记。
    都是方明晖,把她打到了起点。
    直到两年后她打听到薛镇世,一个没有功名的商贾!
    薛镇世没有一样能入她的眼,可是他是方明莲的叔弟,这就够了。
    总有一天,她会再见到方明晖,他还不完的债会有人替他受。
    所以当得知方幼清要来京城时,她比方氏还要高兴……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她是不会输的。
    “太太。”王妈妈快步跟了上来,扶住了刘氏,“奴婢这次算是明白为什么前两日大太太会特意去会见那些管事,只怕是……”
    刘氏冷冷的道:“你的意思是方氏觉察到什么?”
    王妈妈摇摇头:“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大太太,奴婢指的是方表小姐。”
    刘氏紧紧皱了眉头,眼前就浮现出幼清的面容,尤其是那一双凤眼,看不见底似的让人不舒服,像是藏了多少秘密在里头似的。
    “回去再说。”刘氏快步回了房里,回想今天发生的事,越想越生气,明明知道他们故意挑事,却愣是找不出话来反驳,自从嫁到薛府她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哼!”她一挥袖子,炕几上零零总总的茶盘茶盅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她捶了桌子就道,“我倒要看看那丫头有什么本事。”
    “娘……”薛思画由听安扶着进来,见着地上一片狼藉被吓了一跳,“您怎么了?”她还没见刘氏发这么大的脾气。
    刘氏一愣忙收了怒色:“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让人来和我说一声不就成了。”又对外头吩咐道,“秋翠,快把房里收拾一下。”
    “我听说王管事被伯母打了?”薛思画走过来挽着刘氏的胳膊,母女两人在炕沿坐了下来,“是因什么事?我还从来没见过伯母打谁的。”眼底有着不安。
    刘氏吐了口浊气,不想和单纯的女儿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笑着道:“你大伯母做的对,你别胡思乱想,王管事也没什么大事,上点药休息两日就没事了。”
    “真的?”薛思画闻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真怕您要和伯母生气呢,表姐他们可羡慕咱们家了,太太平平的没有她们家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
    长烟归。”
    刘氏听着女儿的话心头更气。
    你方氏想长脸我就让你长脸去,我倒要看看就凭你那几两的本事,能干成什么事。
    “咱们什么时候出去施饼啊?”薛思画一脸的关切,“我听说每天都有人冻死,真是太可怜了。”
    刘氏眼珠子一转,笑着道:“这事儿你伯母主持我哪里知道,你要想知道就派个丫头去问问春杏或者陆妈妈去。”
    薛思画点点头没有多想。
    王妈妈眼睛红肿的进了门,见薛思画在她脚一收就退了出去,薛思画见着她喊道:“妈妈怎么走了,可是不愿见着我呢。”
    “没有,没有。”王妈妈垂着头进来,躲躲闪闪不敢叫薛思画看见她狼狈的样子,薛思画却还是走了过去扶着她安慰道,“我那里有上好的金疮药,一会儿让听安给您拿过来,让王管事好好休息。”
    王妈妈连连道谢。
    刘氏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女儿,人家孩子一颗心就跟那蜂窝似的,横竖都比她心眼多,这孩子这么单纯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她可怎么舍得将来把她嫁出去,无论嫁去谁家哪里又少得了勾心斗角的事儿呢。
    “等过了冬至雪停了我带你去看望你表姐吧。”刘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满目的爱怜,“整日闷在家里也不能出去,苦了你了。”
    薛思画笑容明净的歪在方氏怀里,笑道:“表姐才给我来信说家里的腊梅开了让我去赏花呢。”她抬起头来,“冀表哥说他明年也打算下场试试,我这几天正想着给他绣副扇套做贺礼呢。”
    “是吗?!”刘氏心里一动,望着女儿道,“这么多表哥,你怎么就和你冀表哥走的最近?!”
    “也不是,其它几位表哥每次遇见也很关照我的。”薛思画细数了一遍,笑道,“还有易表哥也是,不过他总会被三舅舅关在家里读书,见面少了些。”叹了口气。
    刘氏轻轻笑了起来:“他们上下靠不得,又没有荫恩,要想出头只能走仕途了,你三舅舅也是为了他好。”她想让女儿知道一些大家族里的难处,“你大舅也没有官职,只能和你二舅一起经营庶务,可他们又秉持了身份,这个人不能交那个人交不得,生意哪里能做大。所以不但公中没什么银子,四个房头实际也是精打细算,你几个舅舅想分出去自立门户,那也要有人能撑得了门庭才行,所以才会逼着你几个表哥拼命读书。”
    薛思画似懂非懂,点头道:“我明白了。”又道,“还是父亲和母亲厉害,和大伯守望相助,这几年咱们家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刘氏脸上的笑容就僵了僵,笑着岔开了话题:“你午膳用了吗?”
    “还没有呢。”薛思画笑了起来,“我想和母亲一起用。”
    刘氏宠溺的点点头,让人去取饭菜。
    ------题外话------
    昨天出去玩急匆匆的竟然把电脑落家里了,急的我,也没玩就跑回来了,太粗心,哭!今天更新迟了,抱歉!
    ☆、040 疑惑
    周文茵扶着半安的手进了智袖院,院子里的丫头婆子纷纷行礼,她笑着颔首目光一转就看见正站在抚廊下发呆的春杏。
    “你这是怎么了?”周文茵过去携了春杏的手,“瞧着脸色也不大好,是不是病了?”摸了摸春杏的额头。
    春杏不敢主仆不分,立刻蹲身行礼:“周表小姐好。”又回道,“我没事,就是在这里站一会儿罢了。”
    “你可骗不了我。”周文茵笑着道,“这脸上可都写着心事呢。”话落掩面一笑,低声道,“是不是在想着将来嫁个什么样的夫君呢。”
    春杏一愣脸顿时红了半边,跺着脚道:“周表小姐尽取笑人。”话落捂着脸跑去了茶房。
    周文茵笑笑去了暖阁。
    半安放了帘子步子一转也跟着去了茶房。
    幼清正和方氏薛思琴以及薛思琪一起用着午膳,见周文茵进来薛思琪站了起来笑道:“表姐坐我这里来。”
    周文茵目光微微一涩,笑道:“我已经用过了
    拯救修仙女配计划。”

章节目录


春闺玉堂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莫风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莫风流并收藏春闺玉堂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