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思琴站在刘氏身边,望着刘二夫人道:“二夫人,我们薛家的女儿不会做妾,所以,画姐儿你们不但要娶,还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刘二夫人哼了一声,讥诮着道:“八抬大轿,她也配!”又觑着薛思画,“八抬大轿那抬的都是大家闺秀,她也算大家闺秀?我可没见过哪个大家闺秀能诱着男人私奔,真是笑掉了大牙。”
    “你说什么。”薛思琪怒道,“我告诉,这婚事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等国孝一过就把婚事办了,否则,我一定会给你们好看。”
    刘二夫人怒道:“怎么着,你们还想逼人成亲,以势压人不成!”
    “就以势压人了。”薛思琪朝刘二夫人扑了几步,“你怎么着,还能吃了我不成!”
    刘二夫人气的直抖,看着薛思琪道:“好,好,你们势大权大,我们小门小户不敢对你们怎么样是吧。”她点着头冷笑着看着薛思画,“成,那你们呢有胆子就嫁,我今天就在这里告诉你们,三年内,我就你们连她尸首都要不回来,你们信不信?!”
    “你!”薛思琪还想说什么,可忽然发现词穷,是啊,薛思画一旦嫁去,刘二夫人就是婆母,她让她三更起跪倒酉时歇,薛思画难道还有胆子不从?到时候他们就是想过去护着,都没有立场了。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薛思琪气的跳脚,指着薛思画道,“你……你嫁吧,你嫁过去就是找死。”话落,一甩手就道,“你们管吧,我不管了。”就气呼呼的出了院门,回家去了。
    这事儿没法管,薛思画不争气谁都没着,想到这里薛思琪就想到了孙继慎,当初她亦是这样,好在幼清提醒过后她醒悟的早,若不然,现在日子还不知过成什么样了。
    院子里的人都被刘二夫人的话震住了,是真的震住了,刘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薛思画,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还执迷不悟!
    方氏也是,她再疼薛思画,也不能把手伸到武威侯府去管人家的家务事啊。
    “不会的,不会的。”刘冀摇着头,“我一定会保护画姐儿的。”他说着又对刘二夫人道,“娘,您为什么要这样说,您不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啊。”
    刘二夫人哼了一声。
    刘冀的话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可不可信大家都不在乎,都是女人,尤其刘氏和方氏都是从儿媳过来的,深切的知道刘二夫人的话一点都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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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思画咬着唇望着刘冀道,“表哥,您不要再说了,我不嫁了!”一副决绝的样子,撇过头去,却不像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定,反倒像诀别。
    “画姐儿!”刘冀要过去拉薛思画,刘二夫人一把将他拽住,道,“走,跟我回家。”她这话都说出来了,薛家的人除非不要薛思画的命了,否则决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他们不敢嫁的,你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刘二夫人。”幼清开口,笑看着刘二夫人,刘二夫人停下来回望着幼清,幼清就笑道,“婚事还没谈妥呢,您别急着走啊。”
    刘二夫人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幼清,道:“果然啊,不是自己的亲姐妹,宋太太便不心疼,也敢把画姐儿推到我这火坑里来?”
    “二夫人误会了。”幼清道,“画姐儿要嫁的是刘冀,和您没什么关系!”
    刘二夫人瞪眼不明白幼清的意思,幼清就看着刘冀,道:“画姐儿身体一直不大好,听说江南气候好,四季如春,你可愿意陪着她去江南生活?”
    刘冀一愣,迟疑了一刻,点了点头,却还是顾忌的看了刘夫人一眼。
    “你什么意思!”刘二夫人喝道,“宋太太是真打算以势压人?”
    幼清挑眉一点都不谦虚的点点头,道:“嗯,我确实有这样的打算,这婚事二太太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们画姐儿是嫁定了,不但要嫁,还会让她和刘冀两人去江南,到时候刘二夫人眼不见心不烦,大家两厢都好,你说是不是?!”
    “你们敢!”刘二夫人跳脚,道,“我的儿子,你们谁都做不了主!”
    幼清抱臂抬头看着她,傲然的道:“那您就回去等着好了,我想我现在去宫里求道赐婚的懿旨约莫还是来得及的,再求着夫君给刘冀安排个盐运使衙门的差事也应该是可以的!”对待这种人,吵架说理都行不通,就要拿权压她!
    幼清看薛思画,就如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她不顾方氏的反对执意嫁去锦乡侯府,那几年若非她自己护着自己,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她不想看着薛思画重演她的悲剧,也不愿哪一天刘家真的来人通知他们,让他们去刘府收尸。
    “清表姐……”薛思画不敢置信的看着幼清,幼清回头朝她笑笑,又挑眉看着刘二夫人,道,“这事儿用不着你做主,婚事我们会操办,到时候你有空就来吃个喜酒,没空就不用过来了。”又道,“你要是不服气,也可以去告官,甚至告到太后面前告到圣上面前,都随你的便!”
    刘二夫人一口气喘不上来,扶着胸口直翻白眼,她这一生从来都是她以势压人,让别人低头,没有想到被人压的抬不起头来。
    “娘!”刘冀叹了口气,扶着刘二夫人,道,“您就答应了吧,我和画姐儿去江南也挺好的,我空了也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刘二夫人紧紧揪着刘冀的胳膊。
    “刘冀。”幼清含笑道,“刘二夫人不舒服,你还是先扶她回去吧,等过了国孝我们就将事情定下来,你也准备准备去江南的事,行程啊,宅子啊总得安排一番,父兄朋友也要道别才是。”
    刘冀飞快的看了眼幼清,点了点头
    一见擒心。
    “娘。”刘冀去扶刘二太太,“别说了,我先送您回去吧。”
    刘二夫人指着幼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能说什么,对方就是强买强卖,拼的就是拳头,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这么被人抢走了,刘二夫人只觉得屈辱的想死。
    “夫人!”周长贵从外头进来,绕过刘二夫人和刘冀,进了门,笑着和方氏以及众人抱拳喜道,“乾清宫传来消息,”二杨“今日在殿上请辞,圣上应允了,之后单阁老升任了首辅,并进行了庭推以补内阁的空缺!”
    方氏猜到了什么,激动的道:“然后呢?!”
    “我们老爷,和郭大人入内阁了!老爷位居文渊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衔,郭大人挂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衔!”周长贵这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的,就在几年前薛镇扬还和他说想办法通过夏阁老的关系接鲁直的位去凤阳做几年的堂官,可是,不过四年罢了,老爷就一路青云直上,从正五品的侍郎到今天位列内阁,万人之上。
    周长贵是什么样的心情,这院子里的人都清楚的很,几乎都和他一样,方氏顿时红了眼睛,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含着泪和陆妈妈道:“让人去换钱,家里所有下人每人都有赏!”
    “是,是,奴婢这就去办。”陆妈妈高兴的直点头,手足无措的原地转着圈。
    薛思琴也高兴的不得了,紧紧攥着赵芫的手不知说什么,赵芫扶着她道:“你小心你的肚子,别惊着孩子。”
    薛思琴嗔怪的瞪她一眼,笑了起来。
    智袖院中一片喜气洋洋,没有人再去搭理刘二夫人和刘冀。
    幼清也懒得理她,笑着和周长贵问道:“姑父什么时候回来?内阁六位阁臣加上姑父和郭大人岂不是还少一个,还有谁也进了内阁?”
    “表姑奶奶!”周长贵笑着的见牙不见眼,“这个人,您猜不到!”
    幼清挑眉,心头将朝堂里的官员按资排辈的想了一遍,还真是猜不到,赵芫也好奇的道:“周管事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是表姑爷,虽位列东阁,但却是列朝列代以来,最年轻的内阁大臣了。”周长贵说着,抱拳和幼清一揖到底,“小人恭喜表姑太太!”方家的女人真的旺夫啊,周长贵虽觉得这样想不大合适,可是脑子里这念头怎么也赶不走。
    幼清愕然,捂着嘴满脸的惊讶,宋弈虽有功可到底资历浅年纪也轻,她以为想要宋弈入阁至少要再等上十年呢,没有想到……
    是了,幼清忽然想到昨天赵承修走的时候站在马车上和宋弈说要送他一份大礼,莫非说的就是这件事?
    可真是行!
    她刚刚拿势压了刘二夫人,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炫耀势力了,内阁六位学士,四人皆为南直隶官员,剩下的徐展云和戴文奎恐怕也只是做做样子了。
    往后十年,这朝堂就是他们的朝堂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幼清啼笑皆非点头道:“看来,我也要让蔡妈妈去换了铜板回家去打赏了。”
    “表姑奶奶可不能忘了小人,这个红包小人一定要厚着脸皮讨的
    带着儿子来种田。”周长贵高兴的不得了。
    幼清点头:“给,一定给!”
    刘二夫人和刘冀母子两人对视一眼,刘二夫人心口跳突突的疼,她的儿子……是真的保不住了。方才的薛家就能拿势压她,现在的薛家不用压就已经让他们抬不起头来了。
    “走!”刘二夫人拉着刘冀狼狈的出了门,母子两人一路无话回了武威侯府,刘大夫人听说他们回来了,便径直到了二房,看着刘二夫人道,“怎么弄成这样,难不成又动手了。”
    刘二夫人理了理头发,摇着头道:“动手是小。”她无力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将事情经过告诉刘大夫人,刘大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看,这婚事你别折腾了,冀哥儿去江南就去江南,他成了别人的女婿难不成就不是你的儿子了?这事儿我昨晚和侯爷仔细讨论了一番,侯爷的意思,他们越紧张画姐儿,越护着他,对刘冀越有利,到时候只有你的好处。”
    “我明白。”刘二太太道,“我就是不想和刘素娥结亲,和薛家结亲。”说着叹了口气,道,“不过,方幼清可是放了狠话了,不管我答应不答应,这婚事她们办定了!”真是一口恶气啊。
    刘大夫人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宋九歌这个人多精明,当初圣上在冷宫谁也不记得他,可是你看,他愣生生将他从冷宫带出来,凭一己之力煽动了那么多人随着他一起将圣上推上皇位,如今这江山别说是赵家的江山,说是宋家的江山我也不敢反驳。现在薛镇扬和宋弈都入阁了,我们哪有能力撼动他们说一个不字,咱们现在仰人鼻息,不得不低头!”又道,“你该庆幸才是,如今我们结了亲,画姐儿虽不是薛镇扬亲生的,可总归是侄女,将来刘冀他们照拂,我们也能受到一星半点的好处,是天大的好事啊。”
    刘二夫人抿着唇不说话,她理解刘大夫人的话,可想到方幼清高傲的样子,想到曾经和面团似的方氏如今也硬气了的样子,她心里就不痛快!
    薛府中,方氏带着大家回了暖阁,薛思画垂着头不说话,刘氏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气的实在说不出来,方氏笑道:“不管怎么说,婚事能定下来就成,到时候画姐儿不进刘家的门,也不会被刘二夫人为难,我们也能放心了。”
    有娘家撑腰,拿捏着刘冀的前程,以后刘冀也不敢对薛思画不敬。
    “大嫂!”刘氏感激的道,“谢谢您!”
    方氏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只要画姐儿能好,我们都高兴。”
    刘氏抹着了眼角的泪,又起身走到幼清面前,顿时朝她行礼,幼清起身去扶她,刘氏按着她的手,道:“我充了脸面自称一声二婶,二婶以前对不住你,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你大人大量原谅二婶吧!”向幼清行了大礼。
    幼清侧身让开,微笑道:“正如姑母所言,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画姐儿好我们就高兴了。”
    刘氏点点头。
    薛思画含着泪望着幼清,也走了过去和刘氏一样向幼清行礼:“清表姐,您对我的大恩,我永远铭记在心。”
    幼清笑笑,替她擦了擦眼泪。
    过了一刻薛镇世赶了过来,见着薛思画就喝道:“你看你做的丑事,若是传扬出去,我非一根白绫将你勒死不可
    [hp]带着系统穿hp。”
    “你勒死谁?”刘氏拦在薛思画面前,斗鸡似的看着薛镇世,“你敢动画姐儿一下试试,我会让你哭都没有眼泪!”
    薛镇世指着刘氏,又看看薛思画,拂袖道:“慈母多败儿!”怒气冲冲的走了。
    刘氏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拉着薛思画道:“你的嫁妆娘早就准备好了,你什么都不要想,哪怕外头说的再难听你也别管,只管安安心心的待嫁,可知道。”
    薛思画点点头。
    “大老爷,大爷和宋姑爷还有祝姑爷,廖姑爷都回来了。”陆妈妈在门口笑着道,“奴婢把铜板换好了,就搁在门口的回廊下,一会儿就散。”
    方氏点头,带着众人迎了出去。
    薛镇扬春风满意的走在前面,脸上露出壮志凌云似的豪气,他看着方氏带着一家人和他行礼,他笑着道:“国孝期间,也不要太过张扬了,换点铜板打赏了即可。”
    “我已经办好了,就等老爷回来了。”方氏笑容满面,薛镇扬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就让厨房做几个小菜,我和九歌还有休德他们喝小酌一杯。”
    方氏应是让陆妈妈去安排。
    幼清站在方氏后面去看宋弈,夫妻二人对视,宋弈挑了挑眉露出无奈的样子,幼清掩面笑了起来,无声的道恭喜,宋弈和她眨了眨眼睛。
    “画姐儿回来了?!”薛镇扬看到了薛思画,打量了她一眼,因为心情好看画姐儿也没有了责骂的意思,“没受委屈吧?”
    薛思画摇摇头,回道:“没有!”
    薛镇扬点点头,他已经大概知道了今天家里发生的事,既然已经说定了,就没有必要再斥责什么,只要把婚事筹备好就成了,至于武威侯府,用不着怕他们,一个占着名头的勋贵罢了!
    “幼清!”薛镇扬朝幼清招招手,笑着道,“你是我和九歌的福星……不对,是我们一家子人的福星,你说你想要什么,姑父都送你!”
    幼清挑眉笑了起来,道:“我什么都不缺,姑父不必破费了。”
    “不成。”薛镇扬道,“这礼我必须得送。”他想了想,道,“不过送什么,容姑父再仔细想想。”
    幼清回头看方氏,方氏和她点点头,幼清就笑着道:“那就先多谢姑父了。”
    薛镇扬哈哈大笑!
    幼清和宋弈在薛府用了晚膳,夫妻两人结伴回家,幼清让蔡妈妈将家里的下人都打赏了,闹腾了一阵子才歇下来,幼清问宋弈今天的事,宋弈含笑道:“原就要庭推的,私下里也列了名单,论资排辈本也没有我。”他还真是挺意外的,“没成想,圣上和单阁老打了招呼,将我的名字加上去,到庭推时……”
    “是不是许多人都选你了。”幼清笑看着宋弈,宋弈点了点头,幼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猜也是,我们宋大人虽年轻,可在朝中的威望,便是做首辅也是绰绰有余的。”
    宋弈敲了幼清的头,笑道:“小心这话被单阁老听见!”
    幼清捂着嘴歪在宋弈胳膊上,又道:“我今天又占着你的势欺负人了
    未来之我。”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宋弈,宋弈挑眉哦了一声,道,“欺负谁了?”
    “武威侯府的刘二夫人。”她从水井坊争执开始将经过都和宋弈说了一遍,“……我就说这婚事她想办也得办不想办也得办,还说会去宫里求圣旨,托你的关系给刘冀安排一个两淮都转盐运使衙门的职位,让刘冀和画姐儿去江南生活。我是不是说的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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