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秀文宣布了送客之后,有些人不怎么高兴,认为莫秀文和侯府实在耍他们玩,但莫秀文又不能将国公府出事的消息告诉他们,尽管他们日后也会知道。
    待客的大厅中人一个个的散去,莫秀文心中也有些落寞,本来,她还想了若是这次的赏雪宴举办成功,那她会是多么的风光得意,连带着众多豪门长辈们也会高看她一眼。
    可惜了,莫秀文叹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发现锦福还坐在那里,便走了过去。
    莫秀文走到锦福身边,弯腰屈膝行礼:“见过公主。”
    “起吧。”锦福有些漫不经心的叫起。
    “公主,真是不好意思,没能够让您尽兴。”莫秀文有些惭愧的说道。
    “这也不能怪你,谁能够预测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锦福笑笑,“不过,不知道莫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本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要你半途撤掉宴会?”
    锦福那双波光流转的美目盯着她,似乎意味深长。
    莫秀文以为是错觉,果然再看过去的时候,锦福眼中是一片好奇之色。
    “公主,实不相瞒,是国公府里出了事。”莫秀文也不瞒她,毕竟一个正受宠的公主她还得罪不起。
    “哦?看来国公府的势力还真大,竟然让侯府连个宴会都办不下去。”锦福话语略带嘲讽。
    莫秀文有些讶异,这锦福公主怎么这么大胆?众人皆知她是因为窦静妤而受到皇上宠爱的,怎么好像对国公府很有怨念的意思?
    莫秀文也没放在心上,这点念头在心里一闪就过去了,她家中现在事情一堆,这些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她也无暇关心。
    “公主慎言。”莫秀文笑着提醒了一下,锦福似乎也明白了过来,笑着道:“既然侯府送客,那本宫也就启程回宫了。”
    “臣女恭送公主。”莫秀文客气的回道。
    锦福起身,带着身后的两个宫女走了一段路,转过头来见莫秀文有送她出府的意思,便道:“莫小姐不用送了,本宫还认得出府的路。”
    “多谢公主。”莫秀文低头,但她还是指派了一名丫鬟为锦福领路。
    锦福走出侯府,临上马车之前回望了一下与侯府相隔不远的国公府的大门,唇边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而后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国公府这么大的一颗树,风刮不倒,也有别的蛇虫鼠蚁要去啃它的树根!
    ☆、第四十四章
    窦静妤哭累了,盛怀瑾便让她睡下了,盛怀瑾在她身旁又坐了一会儿,方才起身悄悄离开。
    “老爷。”门外一直候着的茭白迎了上来。
    “夫人睡着了,你们长点心好好看护着。”盛怀瑾冷淡的吩咐道。
    “是。”茭白一直高高提起的心还未放下来,盛怀瑾又动了动唇,道:“今日夫人出事,你们看护不利也是根由,跟着夫人出去的人去管家那里领罚。”
    “是。”茭白诺诺应是,终于松了口气。
    茭白看着盛怀瑾的背影渐渐走远,才入了屋内,守在外间。
    “这就是贼人闯进来的地方?”盛怀瑾站在窦静妤出事的花园一角,当时窦静妤和一干下人在这里散步,去没想到会有一个人忽然闯出来,还状似疯魔的直接冲到窦静妤身前,将她撞倒。
    这里青石板上还残留着几滴血迹,下人们还未来得及打扫。
    “是的,老爷,属下命人在周边仔细搜查,结果寻到了一处被乱枝杂草所掩盖的洞口。”何进一板一眼的禀告着他的发现。
    “带我过去看看。”盛怀瑾一声吩咐,何进便带着他来到了洞口。
    “老爷,这洞口的砖石还有着新鲜的痕迹,属下可以断定,这洞口是不久前刚刚挖出来的。”何进捡起一块地上的砖石,送到盛怀瑾面前让他细看。
    盛怀瑾看了一眼砖块,随后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周围的乱枝上。
    他伸手指着洞口处作为掩饰的乱枝,一针见血:“府内各处无一不是干净整洁,为何只有这处如此杂乱?!”
    “属下也想到了这点,已经将打理此处草木的花匠找了过来。”何进回身指着刚被带过来的一个人。
    盛怀瑾面容有些阴郁,他冷着脸走到那花匠身边,何进跟在他身后,示意擒着花匠双臂的下属松开手。
    花匠得了自由,立马跪在地上,哭天哭地的哀嚎道:“老爷,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老爷!求求您饶了小的吧!”
    “老爷还什么都没说,你承认的这么快干什么?!”何进察觉到盛怀瑾极为不愉,那花匠还在不知死活的哭号求饶,立刻当先一步喝道。
    “小的真的是无辜的啊,老爷,求老爷饶过小的吧!”花匠仿佛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哀求。
    盛怀瑾微微一动,何进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一眨眼的功夫,那花匠便颓然倒地。
    何进再细细看去,那花匠脖子上有一道很不起眼的血痕,盛怀瑾手中也多出了一把刀,下垂的刀尖上滑落下一滴血液。
    盛怀瑾似乎轻叹了一口气,反手将手中的长刀送回何进腰间耳朵刀鞘,只听他道:“去查长乐侯!”
    何进低头应诺,带着身后的众多士兵匆匆而去。
    盛怀瑾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下人将花匠的尸体拖走,什么都不说。
    三年前,盛临辉被人引诱服下五石散,他查出是长乐侯的阴谋,甚至私吞灾银也有其一份,可当他伸开手脚去报复长乐侯的时候,却在暗中被顾柏青所阻止,到最后也不了了之。
    到了如今,窦静妤被害滑胎也有长乐侯的影子,那花匠脖子后面有一道隐蔽的黑印,三年前,盛怀瑾派人捉到的一个长乐侯的死士身上也有这样的印子。
    长乐侯,你多次欺我镇国公府,我忍耐你你竟然当我国公府无人!
    盛怀瑾压下心中的愤怒,让自己冷静下来,镇国公府已经多年没有遭到这样的挑衅了,或许是因为他这几年蛰伏了下来,那些暗地里的臭虫已经忘记了昔日他盛怀瑾的威名!
    血债,要用血来偿还!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顾柏青一把将书案上的奏折全部挥落,李清跪在下面,双股战战,劈头而来的奏折都是特殊的纸张制成,砸到他身上着实有些疼痛。
    “……”李清一声都不敢吭,生怕说错什么话被顾柏青狠狠责罚。
    顾柏青大怒不已,他视若珍宝的窦静妤竟然在他眼皮底下滑了胎!而这些欺上瞒下的恶奴居然直到现在才告诉他!
    如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柏青因为这几天风雪一直连绵不断,也罢了几次早朝,而后宫新晋的几个宫妃也想出了新的花样来讨好他,窦静妤出事的时候他正和那几个宫妃待在一起。
    “来人,将那几个女人通通给朕将为低等宫女!打入冷宫!”顾柏青青着脸下令,李清身后走出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跪地诺了一声之后,迅速的跑了出去。
    “今日值守的人,都给朕刑部领罚!”顾柏青说的刑部可不是六部之一的刑部,而他要罚的人也并不在殿中这些被他浑身怒意吓得发抖的宫人之中。
    李清眼角余光扫到右边的宫绸微微动了一下,他悄悄送了口气。
    不过没等李清彻底放松下来,顾柏青立刻点了他的名字:“李清,你跟朕已经几十年了,这么长时间你都是干什么吃的?!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你都分不清吗?!那朕要你何用?!”
    李清顿时求饶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呵,”顾柏青冷笑一声,“李大总管何罪之有啊?”
    李清浑身上下已经出了层冷汗,上书房内是皇帝御所,室内的温度总是合宜的,但李清却很不得此时屋内的温度再低一点,让他能够再清醒一点。
    李清冷静下来,镇定的说道:“奴才不该毫无警惕,被小人施了手段灌醉了去!奴才再也不敢了!”
    “朕看你这个总管做得很威风嘛,倘若有朝一日,朕死了,那岂不是要你这个总管称霸皇宫了吗?!”顾柏青阴阴说道。
    “皇上啊,奴才是万万不敢的!皇上,奴才知错了!看在奴才,侍奉皇上多年的份上,皇上就饶了奴才一次吧!”李清被这诛心之言吓得肝胆欲裂,他用力的磕着头,书房的地板是大理石做的,这一磕下去,短短三次,李清的额头上就显出了红印。
    顾柏青冰冷的视线无动于衷,直到李清将额头磕破,他磕头的那处大理石上已经布满血痕,李清的身躯摇摇欲坠,顾柏青方才冷淡的道:“行了,朕就饶你这一次,不过,大总管一职必须换人来做!”
    “奴才叩谢皇上!”李清又磕了一个响头,“皇上肯饶奴才一名便是奴才天大的福分!”
    “来人,带他下去吧。”顾柏青吩咐下去,便有一直跪在两边当隐形人的太监站起来将李清带走了。
    “朕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顾柏青闭目平息怒气:“罪魁祸首是谁?”
    顾柏青是万万不相信禹王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害窦静妤的,禹王那个愚蠢的女儿恐怕是当了别人的手中的刀。
    在顾柏青说话的时候,书房内的宫人很有自知之明的全部退了出去。
    “已经有了眉目,是长乐侯。”顾柏青书桌前方几尺之处,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又是他,长乐侯!”顾柏青一字一字的念着,那声音仿佛是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慢慢蹦出来一般。
    “当初饶他一命,似乎还让他的胆子大了起来。”顾柏青冷声笑了起来,他张开双眼,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
    “时间到了吧,朕看,既然已经有人按耐不住,那就尽快收网吧。”顾柏青淡淡的说道。
    黑衣人化风而去,不留一丝痕迹,书房内除顾柏青之外已无一人。
    此时的顾柏青才放松表情,脸上露出一丝后悔之意,若是早知窦静妤会因为长乐侯而受此大难,他就不改选择这缓慢的方式来收拾长乐侯!
    左相府,庶女陈婉的房间,陈家大小姐和三小姐破天荒的都在她房间内坐着,只不过二人之间气氛极为僵硬。
    “嗯……”陈婉□□一声苏醒过来,陈瑶和陈凝两人齐齐的看了过去。
    “我这是……在哪里?”陈婉的嗓音很是沙哑,她高烧刚刚退去,苏醒后意识还有些迷糊。
    “二姐,你现在在家里边。”陈凝一边说一边让人把陈婉扶起来。
    陈婉发髻已经解开,长发松散的垂了下来,她的脸色因为高烧还残留着几丝红晕,迷蒙的睡颜微睁,颇有一番动人的风采。
    可惜在座的都是女子,并不因为她这样的柔弱之姿而有所触动,陈瑶不顾她刚刚苏醒,便直接询问道:“陈婉,你掉入池塘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陈婉不解的看向陈瑶,柳眉轻蹙:“大姐,你说的,我怎么都不懂啊?”
    “呵呵,二姐,你好好回忆,你昏迷之前是怎么回事,你可得仔细想清楚了,免得到时候,有人冤枉好人。”陈凝冷笑一声,用话语挤兑陈瑶。
    “冤枉好人,我看倒不算上,你算什么好人?!”陈瑶也不怕和她撕破脸皮,再说了,她们两个早就已经决裂了!
    “我昏迷之前?”陈婉拍了拍额头,轻轻“嘶”了一声。
    没人看她,陈婉有些尴尬,不过她道:“大姐,三妹,我现在暂时想不起来,可能是因为睡迷糊了,真是抱歉。”
    “道什么歉啊,反正受罪的人是你,你想不起来凶手,到时候再被害了,我可不管。”陈瑶悠然的站起来,美眸极为轻蔑瞥了陈凝一眼。
    “阿佩,我们走吧,做好人可真不容易。”陈瑶感叹了一声,带着阿佩莲步缓移,离开了屋子。
    ☆、第四十五章
    门被关上之后,屋内就只剩下陈婉与陈凝两人。
    “三妹,你,还有什么事吗?”陈婉柔和的目光注视着陈凝,陈凝觉得有些膈应,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了,既然二姐还有些不舒服,那妹妹我也不打扰了,不过,二姐还是好好回想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人能害你一次,当然也能再害你一次。”陈凝意有所指,她和陈瑶一样,都认为是对方下的手。
    “啊?”陈婉有些害怕,她面带惊慌的看向陈凝,“有人要害我?”
    陈凝嫌弃的皱眉,她也坐不住了,当下便站了起来:“看来我说的二姐还没想清楚。”
    陈凝道:“二姐先一个人静静吧,妹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那,好吧,三妹路上当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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