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点点头,晃了晃茶杯,“那今年的才子赛,我能去吗。”
    裴子墨晃晃手中的茶杯,吹开表面那一层茶梗,“官家女子,不得参赛。”
    “……”苏念放下茶杯,…“这不是明显的歧视吗。”
    “不是,有些官家世代为官,权中权利已是无法无天,再加上出一个参加才子赛哪怕没赢,都已是不得了,若是侥幸了。那肯定是不少高官世族争相抢夺的儿媳、孙媳人选。联姻成功后,便是强强联手,这朝纲便又会紊乱,不得而终。”裴子墨淡淡道,神色并无过多变化,语气却是有些严肃。
    才子赛,比文比武比音律,曾经也不是没有女子参加过。男子心坦荡,比试便是比试,醒了高兴,输了佩服对手,等着来年再战,激发斗志。
    女子便不同了,一部分女子心胸狭隘,脑中诡计多端,求胜心切,什么陷害,阴谋,动动手脚,常常害得对手一次才子赛后名声,身体都再也起不来。
    “又不是所有女子都如同那般歹毒,有些是真心想比试的,那样岂不是没有机会了。”苏念眉头一皱,欢欢说道。
    她还想着有朝一日,也能登上才子赛的舞台,去瞧瞧那各国的优秀青年到底有多厉害,淡然高傲如裴子墨又是如何舌战群儒,技压群雄,一举夺冠的。
    “可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不得不防。你还是想想便好,若是到时候去了回不来,别怪我没提醒你。”裴子墨微微勾唇,玩味地调侃道。
    “今年赛场在何处。”苏念并不在意,只是问裴子墨今年的才子赛赛场在何处,哪个国家。
    其实才子赛与现代奥运会有些像,每四年一次,每次举办才子赛的国家与地方都不同。才子赛评委,判断员都是天下有名的才子,各大书院最好的夫子,以及各国文官中文艺评分最高的,这样凑成的评委,成熟。
    裴子墨眸色暗了暗,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黑曜石般的眼眸倒影着苏念认真的脸。“南楚。”
    “南楚?正巧我们从东曜赶往南楚,抵达那几日便是才子赛?如此之巧,不凑个热闹简直是太浪费了。”苏念闻言眉头舒展,淡淡一笑,那笑,淡似清风,入目不忘,入心难取。
    裴子墨闻言微微蹙眉,将茶壶再次提起。沏了杯茶,放到唇边,鼻尖下,轻轻闻闻那茶香,怡神净心。“你想去?”
    “不是说官家女子不能去吗。”苏念轻轻开口嘟囔着,忽地,抬起头看着裴子墨,伸手扯住他的胳膊,使劲晃着,“对哦,我已经不是苏兆成的女儿了,我是洛华公主,可以参加,哈哈。”
    裴子墨看着矮桌桌面上那撒泼的茶水,还有他锦衣宽袖上的茶水渍,眉头一皱,不过看到苏念紧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掩唇淡淡一笑。“想去便去玩会吧,输了不要哭鼻子嫌丢脸就行,反正丢也是丢你的脸。”
    苏念闻言微微一愣,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方才竟拉着裴子墨的胳膊晃悠,暗骂一声蠢又连忙松开手,状似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地道:“没事,我也只是想去见见世面,毕竟我是在云木崖住了七年的山顶洞人。”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希望裴子墨快些忘记她方才没经过大脑的动作,低头又瞥见那矮桌上的水印,又是一阵窘迫。
    裴子墨淡淡看着苏念转变神色,不动声色地从桌下取出一块布巾将矮桌桌面上的水渍擦干净,又若无其事地开始品茶。苏念见状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又试着找话题缓解尴尬,“裴子墨,你是不是觉得认识我很倒霉,还有,我是个大麻烦。”
    “没有。”裴子墨只是轻轻淡淡吐出这两个字,心里却在暗叹,认识苏念是他这辈子,不,上辈子,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苏念微微蹙眉,多说些会死吗,又陷入如此尴尬的气氛。“嗯……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因为我娘和你娘吗。”
    裴子墨摇摇头,淡淡道:“不是。”
    “那是怎么认识的?”苏念这下真的来了兴致,水灵灵的杏目瞪得老圆地看着裴子墨。
    裴子墨却只是淡淡一笑,“你猜。”
    “…………”
    每次跟裴子墨相处几乎都有想要揍他的冲动,什么淡定自若,什么节操,都如同一夜喂了狗一般一去不复返。若不是裴子墨曾经担忧地寻过她,为她包扎伤口,她真的怀疑世人敬仰的怀王世子裴子墨不仅淡漠如冰,还死脑筋,不会转弯。
    裴子墨看着茶杯里淡绿色的茶水,余光看着苏念一副自言自语,腹诽的样子,“我发现你自言自语也可以玩的很开心。”
    “…………”
    苏念无语,对裴子墨无言以对。
    裴子墨见状,远山眉微微一弯,嘴角轻勾,一抹倾倒众生的笑便呈现于世。
    他犹记得,那年他不过三岁,还不是什么世人皆知的天才与怀王世子。拖他娘的吩咐,将一些糕点送进丞相府给苏碧桐,
    于是,便看到了苏碧桐身旁站着那位只有一岁多,小小的,矮矮的可人儿。
    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牵引,裴子墨一眼便知她命不久矣,凤女命格都活不过七岁。年近双十年华的苏夫人已是个奇迹,可是那么苏念呢?
    从那时起,他便一直注意着苏念,直到想出来让她活过七岁的方法,并且艰难地说服了苏碧桐……
    这样问怎么认识的,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能说他也忘了,只能说记不清了。很多人都是这样,还未来得及记住什么,便已熟识,二人发生越来越多事,便会忘得越多。
    裴子墨看着苏念良久,才缓缓开口,“我说过,或许青梅竹马,或许前世今生。”
    苏念微微扶额,青梅竹马她可以接受,前世今生……这种狗血的电视剧古装爱情文艺剧里的剧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忽地,马车剧烈摇晃起来,苏念第一反应是侧目看向车外,谁料马车竟似乎将要倾斜的样子,苏念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向车壁里侧。
    没有意料之中的车壁的硬度,反而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纤纤细手,一拉,便跌入一个溢满淡淡荷香的怀抱。苏念微微抬头,只能看见裴子墨光洁如玉的精致下巴,瞥不到他此时是何眼神。
    马车再次一个剧烈摇晃,本来在这侧车壁的二人迅速滑向另一边车壁,连带着那矮桌。裴子墨是将苏念搂在胸前,若是就这么滑过去,苏念必然会撞上车壁,裴子墨眸子微转,一只手推开矮桌,将矮桌推进最里面,一只手搂紧苏念,调转方向,自己背朝即将滑过去撞上的那面车壁。
    苏念则以一种极其暧昧的方式被动坐在裴子墨身前,无奈裴子墨一只手还紧扣着她的细腰,两人一起随着马车剧烈的晃动而倒向马车另一边车壁。苏念身子左倾,要看就要不受控制地撞上后车壁,裴子墨连忙再次转换方向,将她的头一把扳过来,搂紧她的腰,以防苏念撞上车壁。
    裴子墨的背重重地撞上车壁,可他未曾发出一声哼响,黑曜石般的眸眼反而因着唇上那一抹轻柔触感闪过丝丝讶异。
    对眼望去,苏念同样是满眼的惊讶。
    苏念看着眼前裴子墨骤然放大的俊颜,唇上贴着一个十分柔软而微微湿润的东西,不用想苏念都知道是什么。
    马车渐渐平稳,二人还处于呆愣之中,光线阴暗的马车内突然照射进一束阳光,亮得二人睁不开眼,“世子爷,方才……”
    墨寒淡漠的声音传来,可话音未落,帘布便重重落下,还有墨寒窘迫的声音。“世子爷,方才路经一巨石碎石颇多的路径,马车摇晃得厉害,现在一切平稳如常……”顿了顿,墨寒咬咬牙,还是道:“世子爷继续,属下无意撞见,回去自会领罚。”
    墨寒声音一落,青玉天真无邪、迷惑不解的声音马上响了起来,“什么?撞见什么?”
    说着,青玉便要撩开帘布一探究竟,墨寒连忙制止,“没什么,世子爷在为苏小姐画像,不过方才马车摇晃,画的有些……不堪入目了……你还是别看了,小心世子爷罚你。”
    青玉点点头,便继续坐得好好的,待在车辕上。
    苏念听到青玉的声音,脑子里断掉的弦总算搭上了,看到裴子墨在眼前放大的俊颜,连忙作势要起身,唇刚离开裴子墨的,,便看到裴子墨神色之中隐忍的痛苦,苏念心惊,“裴子墨,你怎么了。”
    方才那无意碰撞的一吻,都随着裴子墨隐忍着的痛苦神色中,消失殆尽,无人在意。
    裴子墨抿唇不语,左手半撑着身子,苏念微微侧眸,裴子墨背撞在车壁上,腰却撞在矮桌的桌角上。那力道不小,再撞上那尖锐的桌角,肯定是疼痛非常。
    苏念微微蹙眉,一手揽住裴子墨的腰,一手拉起裴子墨的手绕过脖颈搭在肩膀上,用力拉扯,裴子墨身形未动半分,反而发出一声冷哼。“嘶……”
    “你没事吧?那么疼吗。”苏念见着纹丝不动的裴子墨,放轻了动作问道。
    “不疼。”裴子墨黑眸深处隐着点点清浅笑意,面上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淡漠神情。
    苏念紧皱着眉头,试图再拉一次裴子墨,可裴子墨还是斜靠着车壁,腰顶着桌角,纹丝不动。“你试试能自己坐起来吗?”
    裴子墨轻轻点点头,微微撑起身子,还是有些吃力地斜靠着,起不来。苏念见状眉头一皱,又将肩上的手拉的更紧,“你忍着点疼,我拉你起来。”
    见裴子墨微微颔首,苏念微微用力一拉,裴子墨缓缓直起身子,苏念心下一喜,可裴子墨是男子,苏念终究是个女子,力气比不上重量,裴子墨又无力起身,再一次重重落在车壁上,腰部再次撞上桌角,裴子墨发出一声更重的冷哼。“咳咳咳。”
    苏念紧蹙的眉头无法舒展,她该怎么办?再试一次?嗯,再试一次。
    苏念揽住裴子墨的腰,用力一提,裴子墨勉强直起身子,正欲坐稳,马车一个踉跄,裴子墨再次向后靠去,苏念怕裴子墨的腰再撞上桌角那便废了,连忙伸手挡住裴子墨的腰。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裴子墨神色一变,含着笑意的眸子染上焦虑,连忙伸手将苏念的手拂开,搂紧苏念的腰,二人双双撞上车壁,不过是以裴子墨作底。
    苏念再次跌入那满是淡淡荷香的男子怀抱中,微微一动,头顶传来裴子墨清润却夹杂着隐忍的声音。“别动,我腰……疼……”
    苏念连忙停下准备起来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窝在裴子墨怀里,没看见裴子墨微微勾起的唇角,黑曜石般的眸眼中尽是得逞的笑意。
    良久,苏念动作都僵硬了,“裴子墨,我起来了好不好,这样压着你更疼,我让墨寒进来把你扶起来。”
    裴子墨神色淡淡,眼里隐着痛色,微微蹙眉道:“不要让墨寒进来。”
    苏念闻言微微一愣,怎么不让墨寒进来,那她一个人又不知道怎么扶起腰被撞伤的裴子墨。随后苏念又想明白了,裴子墨如此骄傲之人,世人敬仰,万千学子心目中不可亵渎的神袛,朝堂大半官员的主心骨,如此骄傲一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属下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苏念缓缓站起身,思索半刻,看了看裴子墨,眉眼如画、俊如嫡仙的男子此时斜靠在车壁上,淡漠的神色中隐忍着疼痛感,眉眼间渐露疲惫之色,想必那样子撞在桌角上,肯定是十分疼痛的,无奈只能斜靠着,久了动作也会僵硬麻木。
    苏念眸子一转,淡淡道,“裴子墨,我将那矮桌轻缓些移开,你忍着点可好?”
    裴子墨强忍着,扯出一抹淡笑,声音轻轻淡淡不带情绪,“好。”
    苏念点点头,有些紧张,左手扣住裴子墨的肩膀,微微往上提了提,将裴子墨的背与车壁再扒开些许距离,露出那昂贵的矮桌。苏念不禁深吸一口气,纤纤玉手缓缓伸向那木桌,握住矮桌的一只桌腿,轻轻扯动。
    “裴子墨疼不疼?”苏念停下动作,轻声问道。
    裴子墨淡淡一笑,眸眼清明,“你若是再僵持下去,我已经疼死了。”
    苏念微微蹙眉,“我知道了,你忍着点,我把矮桌抽出来。”
    “好。”
    苏念再次低下头去鼓捣那矮桌,没看到裴子墨眼里划过一抹狡黠的邪恶。
    木桌卡在裴子墨的腰与车壁之间,苏念放开桌腿,转而握住桌边,闭上眼,一咬牙,一扯,将矮桌从裴子墨身后抽出来。
    苏念睁眼,正巧看到裴子墨脸上划过一抹惊愕,苏念不免心惊。原来裴子墨斜靠着车壁,就是靠那矮桌支撑,苏念将这矮桌一抽,裴子墨便毫无准备地失了支撑,往下倒去。
    苏念看着裴子墨正要倒下去,苏念连忙伸手拉住裴子墨的手,谁料这下坠的力道太大,裴子墨牵扯着苏念一同倒了下去。
    裴子墨重重跌在马车地板上,人太高,还微微昂头靠着车壁,苏念也被跌进t怀里。这是今日第三次了。
    裴子墨眸眼中的笑意遮过宠溺,微微蹙眉看着苏念,“投怀
    苏念撑起身子,气急败坏道:“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连起都起不来,还拖累我,是你故意让我投怀送抱吧。”
    “是啊。”
    听到裴子墨淡淡应下的声音,苏念气急,正欲起身,怎料刚才还软弱无力的裴子墨伸手扣住她的腰,用力一拉,苏念随即被动扑向裴子墨。裴子墨另一只手再按住苏念的脑袋,将唇狠狠印上她的唇。
    马车外正路经一处溪河,清澈见底的溪水倒影着澄澈的天空。空中云卷云舒,犹如车中二人一般纠缠不清,碧水蓝天,相互照应。碧波溪流中鱼儿欢快地游行着,犹如他一般灵巧窜动,横冲直撞,仿佛要狠狠宣誓主权。
    溪水倒映的蓝天,云来云走,相拥缠绵,云卷云舒,缠绵悱恻。
    苏念感觉自己已是满腔淡淡荷香,充斥着鼻腔,唇上有着如云一般的轻柔撵过,又犹如河中小鱼一般横冲直撞的霸道。
    苏念使劲推开眼前的裴子墨,无奈这刚刚还腰疼得起都起不来的人好似力大无穷,即便苏念拼尽全力也无法撼动半分。
    车外天空中,依旧在云卷云舒,眼里渐渐犹如那白云一般柔软而迷离。河中的还在横冲直撞的鱼儿感觉到溪水的顺从,放轻了力道,开始辗转反侧,缠绵悱恻起来。
    许久,裴子墨放开苏念,黑曜石般的眸子中盛满笑意。苏念则是一脸绯红,眼神还有些迷离的坐在一旁,死都不愿意看裴子墨一眼。
    裴子墨轻咳两声,假意扶起歪倒的矮桌,看着那地上的青花瓷茶具碎片,叹了叹气,从暗格中取出小巧的扫帚与簸箕,将碎片处理干净。
    微微抬眸,苏念还是侧着身子不肯看他一眼,裴子墨反而缓缓坐到苏念身旁,“怎么,生气了?”
    苏念依旧撇过头,不理会裴子墨。
    裴子墨淡淡一笑,“你再不理我,我就亲你了。”
    苏念闻言果然动了动,转过身极其怒然地看着裴子墨,“你还来?裴子墨,你这样一次次玩弄我,有意思吗。”
    而且这还是思想保守封建的古代,若是传了出去,自己定是声名狼藉,还因着裴子墨那傲人的身世与盛名,自己一定会背上勾引裴世子的骂名。
    难道这就是裴子墨拿她取乐的目的?
    裴子墨默了默,苏念那句话犹如一把利剑插入他心口。他沉思片刻,将再次转过身去的苏念身子扳过来,正面对着他。
    “你做什么!”苏念怒声道,奈何裴子墨两只手钳制住自己两只手顺带钳制住腰,她根本动弹不得。
    裴子墨墨黑的眸眼看着苏念,幽深而神秘的黑眸犹如宇宙黑洞一般散发着神秘的感觉与无比吸引人的魅力,“苏念,你觉得我是在拿你取乐,玩弄你?”
    “难道不是吗。”苏念蹙着眉,语气十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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