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靠在裴子墨怀里,却又不敢随意乱动,若是扰了裴子墨心智,摔死的可是两个人。不过苏念还是不禁开口问道,“裴子墨,不是说步行吗,怎么突然就运轻功而去。”
    “这日头太毒辣。”裴子墨淡淡道。
    苏念闻言微微皱眉,“我说了,没关系,皮囊而已。”
    裴子墨听闻苏念此言,嘴角上扬,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玩味。“嗯,你不在意,你没关系,其实我也没关系。”
    “……”
    好似没注意到苏念那般神色异常一般,裴子墨再次开口,淡淡道:“且于我有利。你若是晒黑了,被日头给毒害了,容貌不比之前,必然会少很多人心仪于你我便少了一堆竞争对手。不过,我还是心疼你的脸,晒了会疼。”
    “……”
    苏念却抓住了裴子墨话中那不是重点的重点。……“你的意思是,谁喜欢我,都是因为我的脸?你也是?”
    裴子墨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又是低低地笑了。低低的笑声响在苏念耳畔,“嗯?我第一次见你,你不过一岁多两岁,如何看得出貌美如花还是丑恶如差?”
    “……”
    两人一路无阻地进入南楚皇宫,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团米分色给挡住了去路。
    裴子墨倏然停下,带着苏念稳稳安落于地面,淡淡看着前方挡路的那人。
    只见那人是个女子,。一个黄衣飘动的十三岁左右的少女笑吟吟的站在宫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皇族的傲气。
    苏念淡淡看着那女子,甚觉眼熟……稍稍回忆了一下,才猛然惊觉,这是才子赛那日与南宫飞雪比武的南楚公主!
    裴子墨却是不知,因为他从不关注于其他女子,只听得苏念淡淡道,“那是才子赛那日与南宫飞雪比武那位南楚公主。”
    “哦。”
    “……”
    苏念忍下朝裴子墨翻白眼的冲动,看了看前方,三人现在处于三角站立的尴尬境地……
    还是南楚公主先开了口,“你们二位,可不就是远从东曜而来的怀王世子裴世子和洛华公主。”
    见苏念点点头,南楚公主便上前几步,可是还是遵从着裴子墨的规矩,远离于三步之外,巧笑地看着苏念道:“我知道你,洛华公主!那日才子赛,你很厉害,用南宫飞雪的武功打败南宫飞雪,更厉害。”
    南楚公主那模样,简直就差给苏念立大拇指夸赞了。
    苏念可不能平白无故就受南楚公主这一顿夸,摆摆手,淡淡然道,“公主客气,公主亦是相当厉害。”
    谁料南楚公主闻言竟是有些不高兴的神情显露,语气也有些不好,“哼,南宫小人耍诈,明知我不善武,简直就是小人!非要比武,哼!”
    看来这南楚公主也是小孩子脾性,可是,这句“南宫小人”,骂得会不会太笼统了?南宫飞雪是小人,不代表南宫家所有人都是小人吧。
    苏念如今也是确认了身份,虽然心里对那个所谓生父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说到底,身上流着的血有一半是南宫家的,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南楚公主这般笼统地怨怠。
    遂,苏念淡淡看着眼前的南楚公主,道:“公主,话可不能说得太笼统,不是所有南宫世家的人都是小人。”
    南楚公主闻言微微一愣,原本钦佩的目光变得有些厌烦,倨傲地道,“怎么,难道南宫飞雪生在南宫家养在南宫家,她成为如此小人与南宫家没有半点关系?”
    不等苏念开口,裴子墨就已抢先一步,冷冷看着南楚公主,语气疏离,声音冷淡而薄凉。“公主,请注意你的言辞。”
    明明是平平和和一句话,只是略微带有警告意味,被裴子墨说出口却让人莫名浑身一颤,南楚公主微微颤了颤身子,故作镇定道:“怎么,在我南楚国土甚至于在我南楚皇宫之内,你们东曜人还如此狂妄?”
    “哎哟喂!我的公主诶!”身后穷追猛赶地一堆老少太监赶到,大老远就听到自家公主与尊贵无比的怀王世子和洛华公主起了争执,吓得他们一帮人更加加快速度飞奔赶来。
    这宫门到里宫门之间少说也有一条街道长的距离,可算是累死个人。
    为首的老太监连忙给裴子墨和苏念赔罪,道:“还请裴世子、洛华公主原谅,小公主年幼不懂事,口无遮拦,老奴罪过罪过。先替我南楚楚皇给裴世子洛华公主赔个不是了。”
    南楚公主一听就急了,“凭什么,是他们给南宫小人说话我才……”
    “公主!”老太监连忙急声打断,生怕南楚公主再说出什么让裴子墨和苏念恼怒的话。转而又对苏念和裴子墨卑躬屈膝赔罪,连连说着不是。
    苏念见这太监也已年近六十有余,着实不容易,况且又不是替自己的亲人给道歉,憋屈得很。叹了叹气,道:“公公莫要如此,洛华并未放在心里。”
    老太监闻言心下一喜,还未来得及喜形于色,就被南楚公主泼了冷水。“你放什么心里,偏要为那些南宫小人说……”
    南楚公主还未说完,一道威严女声便将其吓得噤了声,“南儿,住口!”
    苏念闻声,微微抬眸望去……
    ------题外话------
    尊的不敢再踩点了。求不要放弃我。
    ☆、55.楚皇陛下,南楚公主
    只见那宫闱高门缓缓打开,前有十二名一等宫女做阵,人人手举一柄长扇呈斜上程度,后有将近三四十人的奴仆收尾,中间是象征着这座南楚皇城最尊贵的女人身份的金銮凤撵。
    而那凤撵之上,端坐着的是一名明黄凤袍的中年风韵女子,微微隆起的额头饱满而光洁,俏挺的鼻梁,微勾的眼,鲜红的双唇,还有那华贵的牡丹发髻,无数碎玉点缀,还有四对步摇。无不彰显着那女子高贵而不可复制的地位。
    ——南楚皇后。
    南楚公主都已卑躬屈膝地朝南楚皇后敬声道安,苏念和裴子墨却仍旧傲立于原地,淡淡看着南楚皇后的到来,裴子墨是从不对人卑躬屈膝,更何况是根本就不熟的南楚皇后,于他来说,连长辈都算不上。
    南楚皇后的仪仗队缓缓朝苏念和裴子墨这方走来,只见那南楚皇后目光在苏念身上停滞了几分,随后又朝裴子墨优雅一笑,“久闻裴世子大名,难得一见,有失远迎,还请裴世子莫要介怀。”
    “皇后娘娘客气。”裴子墨谦逊道。
    南楚皇后含笑颔首,随后又转而看着苏念,那眸中似乎带着笑,可苏念却看不出,南楚皇后眼中有任何笑意。“你是苏念?”
    “嗯。”苏念淡淡应道。
    南楚皇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可是前东曜相府嫡女?”
    “正是。”苏念依旧不轻不缓地答道。
    南楚皇后点点头,也并没在意苏念未曾向她行礼之事,只是招呼着让人领着他们入宫。这才让苏念觉得奇怪,倘若苏兆成当年带着南楚公主离开,皇后必然是知情的,想必与苏兆成交情不浅,才放心让一个人带走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异国他乡。可是如今,南楚皇后知道她是苏兆成的女儿,还与苏兆成断了父女关系,难道她就不在意?
    苏念来不及细想,裴子墨就已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走了。
    苏念和裴子墨跟在南楚皇后身后坐着小巧的步撵,追赶皇后那华贵而且由着八个大力太监抬着的凤撵。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至南楚皇宫里的御花园。步撵都缓缓停下,由南楚皇后打头进去,苏念和裴子墨跟在身后,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像极了那t台秀。一个紧接着一个入场,唯一不同的是,t台秀不需要说话,只需要音乐和服装。而这南楚宫宴的入场方式……还得自我介绍一下。
    “本宫今日去将我南楚迎来的二位贵客给接了来了,待会宫宴便可开始了。”南楚皇后说着得体的话,一股国母风范,但是苏念还是自动脑补成现代那些model女。
    苏念无奈地看着裴子墨,“我们也要这个样子进去说一下话?”
    裴子墨摇摇头,“可以拒绝。”
    “……”
    而后,苏念和裴子墨果真是不愿意如同南楚皇后那般,从侧门进入御花园,一进去就是身处上首,即便不是国母,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走下来。至少,也得给楚皇打个招呼。
    苏念方才在南楚皇后进入御花园之后,就瞥到了那抹明黄,不知为何,苏念心里总是隐隐觉得这个楚皇,应当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方才南楚公主出现在皇宫宫门前,绝非偶然。一个公主,哪有如此随便就出入宫闱的。而且,她与裴子墨是运着轻功而去,以南楚公主那三角功夫,那薄弱的内力,是不可能支撑她从宫里奔向宫门。
    虽然苏念并不知道这皇宫有多大,可是现代那建筑遗产文物文化。故宫,清朝皇帝所居住和办公的地方,据说有一个和我们一样大的县城这么多。
    即便南楚皇宫没那么大,少说也得有半个县城那么大。南楚公主定是居住于后宫,可是又怎能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拦住苏念和裴子墨。
    必然是事先就来了的。
    如此猜测,再加上她今日在马车里的推测,苏念觉得,楚皇十有八九会按照她心中所想那般做。
    想着,苏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那就一起受折磨。勾唇一笑,手不自觉地抚了抚衣袖,那里,有着她早就准备好的秘密武器。
    裴子墨和苏念跟着引路宫女落座于御花园上首之下的位置,已然高于南楚皇室众多妃嫔和皇子皇孙。
    苏念微微侧眸,发现南宫飞雪竟然就坐在自己身旁,不由得愣了愣,随后又冷冷一笑,她就知道这南宫飞雪即便没有受邀,也定然会不请自来,呵,还肯定还是顶着那南宫世家大小姐的身份。
    苏念收回视线,反正就在身侧,于她,更加有利。微微抬眸,对面都是南楚少许高官,离琴也在席中,就是不知离琴是以宰相之名前来,还是以离琴公子之名前来。
    他今日依旧是一袭蓝衣,孤傲的眸子透着疏离,一束黑发由蓝色绸缎束起,手持一只精致的青铜酒樽微微晃着,却未曾饮酌一口。
    裴子墨注意到苏念的视线,神色暗了暗,轻咳两声,“你在看什么。”
    苏念回过神,淡淡看着裴子墨,“没,没看什么。”
    裴子墨好看的远山眉微微一皱,“不许看那边。”
    “……”
    南宫飞雪听到二人对话,朱红的唇勾起大大的弧度,忍不住低声开口冷嘲热讽。“这可是被管的真严,有的人啊,身边有一个,却还惦记着别人的东西,真是不知羞耻。”
    她最讨厌别人看她的离琴。
    她那般孤傲的离琴。
    苏念闻言微微蹙眉,抬眸看着南宫飞雪微微一笑,“嗯,有的人有所爱在身边,那是好事,有的人有所爱,却连惦记都是奢望,那真是惨烈。一腔热血,满腔热情,偏偏无人懂,还被嫌弃,这种感受我虽未曾受过,可是只要随意想想,都能感觉得到那般心痒难耐,那般难受……”
    苏念还未说完,南宫飞雪已愤怒的掰着靠椅的木扶手,眼睛瞪得老大。整个南楚谁人不知她南宫飞雪苦恋离琴多年无果,无论是暗送秋波还是明目张胆地大献殷勤,都被离琴拒之门外。“够了,苏念,你不要太自以为是,终有一日,我南宫飞雪会将你狠狠踏于脚下!”
    “说这句话之前,你应该想想,后果。然后再想想,能不能活到那日。”苏念还未反驳,裴子墨已然淡淡开口。
    他捧于心尖上的人,怎由得他人如此诋毁,哪怕是言语菲薄,也绝不容许。
    南宫飞雪听到裴子墨这般冷冰冰的话语,微微一愣,该死,她居然忘记了这座大佛还在苏念身旁,这般口无遮拦,让自己现在已经踏入危险区。
    苏念微微侧眸看着略微紧张的南宫飞雪,冷冷道,“飞雪,不要误以为我如此称呼你是因着你我多亲密,你已不是南宫家的人,若是再以南宫家的名号做事,无论做好事还是做坏事,都本该与南宫家无关。你以后还是不要再顶着南宫家的姓氏了。”
    “苏念,你……”
    南宫飞雪的话被苏念冷冷打断,“我不会与你逞口舌之争,你要记得,只要我想,不仅南宫家,你待不了,南楚,你待不了,整个云辰,我都能让你无容身之地。”
    南宫飞雪微张的唇瞬间禁闭,立马噤了声。她知道,苏念不是做不到,即使苏念做不到,裴子墨也能做到。
    苏念见状侧过头去,不再看南宫飞雪一眼。
    南宫飞雪垂着头,袖中双拳紧握,是,她现在是不如苏念,那如果苏念不在了呢?呵,南宫飞雪低低冷笑一声,半垂的眸中闪过一抹阴狠。
    ……
    上首的楚皇宣布开宴,宫女太监都纷纷涌入,将菜肴酒水送达每一张桌前,又静然退下。
    楚皇一张脸带着沧桑,可是那眼中的凌厉之势仍旧让人无法忽视。
    这是楚皇给苏念的第一感觉。
    似乎是感觉到了苏念打量的视线,楚皇凌厉的鹰眸淡淡扫过苏念所在的地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惊艳,紧接着是苦涩,随后又是一片漠然。
    苏念淡淡回望着楚皇。丝毫不惧于楚皇那双凌厉之眸。
    楚皇微微一愣,眸中凌厉褪去,换上玩味。这女子,倒还真像当年的苏碧桐。“洛华公主是哪位?”
    听到楚皇突兀地开口,身旁的南楚皇后都愣了愣,反应过来就看着苏念道:“回皇上,东曜的洛华公主就是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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