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可那阴沉的面色,却是彰显着他的愤怒。
    松开她那手,拇指死死的掐着她的人中。在她睫毛微颤时,端起桌上的参汤,甚至没将人扶起来,便是一手握着那嘴,十分粗暴的将碗中那参汤给喂着:“以血解毒,你让朕喝你的血,这便是欠下你的情?如今,朕亲自来伺候你喝了这汤,这情,便是两清!”
    愤怒的人,手上的动作越加的粗暴;那汤被灌的口鼻皆是,更多的,却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浸进了枕头之中。
    双眼紧闭的人,此时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在看到眼前这张愤怒的容颜之时,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愣神之后,便是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拍向那握着嘴的手。
    “北宫祺轩!”
    双眸,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当这同样冰冷而愤怒的声音出口时,小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到她撑着虚弱的身子坐了起来时,一声冷哼,那碗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一声脆响,那精致的白瓷碗便是四分五裂。
    外头的人,在听到这声响时,均是面色一变。
    方童抬步就要进去,却是被应瞿给挡了下来:“没有皇上的吩咐,谁也不许进入!”
    方童目光一沉,双手一握,却在此时,那立于前头的侍卫统统上前将三人给围住。
    外头十分的紧张,而屋子里的暗战,更是一触即发。
    庄映寒看着立于眼前面色阴沉的小皇帝时,目光中透着的寒意,不相上下:“北宫祺轩,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
    小皇帝一声冷笑,看着坐在床上面色诡异的女人:“当然,你一场戏下来,不就是要保住朕的命?若是朕死了,你的计划还如何进行?”
    戏?计划?
    小皇帝的话,让庄映寒听不明白;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更不清楚宁夏和小皇帝之间的事情。
    可是,此时见着这个毁了她的家,害得她狼狈一生的人时,她便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想杀了他!这个想法想的太久,根深蒂固的执念,让她抬手便是一招挥了出去。
    可是这一招出手,却愤怒的发现,没有内力!
    别说内力,就是这身子也是虚的很,这一手挥出去,被他给一把握住,那手上的伤,再次浸出了血来。
    痛意,从手腕之上传来;庄映寒咬牙死死的瞪着他,似要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行为,已经证明了一切!
    小皇帝那眸中,闪着寒光,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手却是直接掐着她的脖子:“庄映寒,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想法?你知晓了一切,所以你才委曲求全?你要给庄家报仇?所以你才与逍遥王合作?”
    脖子被掐住,庄映寒只觉得呼吸一窒,听到他这话时,裂了嘴角:“狗皇帝该死!你更该死!”
    狗皇帝该死……
    呵,果然,她是这么想的!
    一个已经有了二心的棋子,便再不能用;养虎为患,说的就是母后这做法!
    起了杀念,小皇帝那手一紧,庄映寒只觉得脑子发晕发疼;而在此时,那原本狰狞的面容,却是透着痛苦之色,那种痛苦,就像是一种灵魂深处的挣扎,这份挣扎之间,那面目狰狞的人,却是瞬间化作一副茫然的模样。
    当那人难受的身子颤抖之时,看着眼前的人,难过的开口:“小屁孩儿,你快放开我……”
    痛,太痛了,她觉得脖子都要断了。
    手腕的痛,脖子的痛,让宁夏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那掐着她的人,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松了双手。
    那个称呼,让他恨到不行,可是,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听到的这个声音,却是这个称呼围绕在耳边,让他不至于睡过去。
    呼吸终于回来,宁夏咳的心肺都疼了,当她看到手腕上的血流的厉害时,手忙脚乱的将那布条给胡乱的裹着。
    看到一旁的小皇帝面容复杂之时,咳着说道:“杀人前不打个招呼,你妈是这样教你的吗?”
    尼玛一醒来就是被人给掐着,还差点被掐死了,宁夏真是无语的很。
    抬眼扫了圈,看到这陌生的地方时,心中纳闷儿:这是哪儿?驿站?不可能!驿站不可能这么华贵,难道说,已经到了雪域宫中?
    她还活着,小屁孩儿还活着,也就是说,她得救了!
    是炮灰吗?那炮灰人呢?
    看着床上的人双眼灵动的扫着四周,小皇帝那心中闪过一种复杂的感觉。
    为什么只是一瞬间,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就这般的不同?方才那双眼里除了恨意便是杀意,那张脸上,布满了仇恨,满是狰狞。
    而此时的人,双眸之中尽是疑惑,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没有恨,只有恼,似在恼着他的行为;那张脸,也柔和了下来。
    这个女人,当真是厉害的很!瞬间转***度,这般作戏的本事,可真是连台上唱戏的都不敢相比!
    想着方才她所说的话,小皇帝便再次上次;宁夏一看到他来,赶紧拉着被子把自个儿给裹着,那脖子及脖子以下的部位,不给他一点能动手的机会:“我说,皇上,咱们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吧?好歹也是属于共患难的真兄弟,你能不能别摆着一张臭脸来杀我?我这脑子迷糊的很,真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你了!”
    她是真的不明白!这一醒来就是又打又杀的,好歹让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小皇帝那嘴角勾着一个冷笑,那手一伸来,还没来得及动手,那门却是被人从外推开;听到那急步而来的脚步声时,小皇帝冷冷一笑,手一扬,那手刀一砍下,宁夏就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床上。
    北宫逸轩冲进来时,就看到了小皇帝负手立于床前,宁夏闭眼倒下的情形。
    那脖子上的掐痕,那枕上的汤,那被上的血,那地上的碎碗,均表明方才情况十分危险。
    双手一握,急忙上前说道:“皇上身子弱,醒来当好生休息;安国如今身子也是不好,皇上若是有事,可等安国康复了再说也不迟。”
    刚才醒来的是庄映寒还是蝉儿?如果是蝉儿,倒是好办;若醒来的是庄映寒,那就麻烦了!
    小皇帝听着这话,眸中闪过一抹嘲讽:“逍遥王也不必作戏了,今日朕要杀她,非杀不可!逍遥王与她非亲非故,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且她乃逍遥王杀母仇人,朕替逍遥王杀了她,逍遥王就不必感谢于朕!”
    杀她?也就是说,方才醒来的是庄映寒!
    她与皇上说了什么?为何皇上非杀她不可?
    心中将可能的事转了一圈,想到凌羽丰说的庄家旧部之事时,目光一闪,开口说道:“皇上要杀她,本是无可厚非;只是,出发之前,太后曾许诺于微臣,将庄映寒嫁于微臣;既是杀母之仇,自是要亲手报之才能解恨。”
    “亲手报之?”小皇帝呵呵一笑:“逍遥王,朕劝你不要枉想摄政王手上那二十万的兵权!今日就算是你杀了朕,那皇位也轮不到你的头上!
    别以为你伤了摄政王就能让他交出那兵权!就算是他被逼交出兵权,也只会落到刘国公的手里,如果你想死的更快,朕不会阻止你替背后的人做嫁衣。”
    皇家之事,许多的门道是外人所看不清的;他五岁为帝,这五年的生死历练,非常人所能及;他不相信任何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母后。
    觊觎这皇位的,看起来是只有摄政王,可是,背后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却是多不胜数。
    比如说摄政王母妃娘家的那些人,比如说,太后的娘家人……
    小皇帝这话,北宫逸轩并未立马表态,沉默的模样就似在深思熟虑,在考虑着小皇帝的警告。
    见他似有所动,小皇帝接着说道:“如今格局你也看的清楚,朕相信你是没有谋反的心思,但是,你得让朕相信才行!”
    “哦?”眉头一挑,北宫逸轩以一副怀疑的态度看着小皇帝,心中却是将对方的想法给猜了出来:“皇上便是要微臣归顺,是否该让微臣看到归顺的好处?” [妙*筆*閣~] miao笔ge. 更新快
    一直以来保持中立的态度,如今终于是正面相对;北宫逸轩明白对方要的是什么,而他,也要争取他要的一切。
    小皇帝见他有心商议,那面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只要你归顺于朕,虽然将来你不会有实权,朕却能保证你一人这下万人之上的尊贵!”
    没有实权,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意思是将来也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却有着数之不尽的富贵生活。
    小皇帝是个聪明的,知道那权势相诱,必会让他心存怀疑;此时以富贵相引,反倒不会让他太过犹豫。
    这条件虽是诱人,可偏偏,不是他想要的。
    轻声一笑,北宫逸轩笑言:“若是微臣归顺于皇上,是否就能要求将庄映寒娶回王府,她的生死,便只由微臣说了算?”
    “这是自然!”小皇帝见他妥协,语气稍显轻快:“但是,她得侍寝!”
    ...
    ☆、0202:由我负责
    小皇帝那一句‘她得侍寝’,令北宫逸轩目光一闪:“哦?微臣记得,太后并不赞成皇上过早充盈后宫。”
    “后宫是一回事,她,必须是朕的女人!”那满是愤怒的一句话,又把气氛转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况。
    那个女人既然已经与他有了肌肤之亲,还是第一个与他这般亲密的人,那么,她必须是他的女人!
    而且,逍遥王不是说要亲手报仇吗?既然如此,想法子让她和摄政王和离,到时她就算是嫁给了逍遥王,他也要召她进宫侍寝!
    若是逍遥王有心造反,必会答应这条件,没有什么比放一个女人在他身边更有利谋反!
    而且,庄家旧部余党,也是翻不出个什么风浪,他这办法,何止是一食二鸟?母后说过,要让一个女人放下仇恨真心相待,最好的就是把她的心给牢牢的把握!
    虽然他对于把握女人的人心没有经验可谈,可是,他乃九五之尊,能给女人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只要他对庄映寒好,只要他能让庄映寒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那么,接下为,庄家旧部,便能成为他手中的剑!
    而且,庄伟泽当初之死,这其中有许多的弯弯道道不为人知;待得庄映寒知晓真相之后,只怕会后悔这些日子对他的算计!
    小皇帝心中想了如此之多,北宫逸轩却是目光轻挑,转身坐到椅上:“这便是皇上让微臣归顺的诚意?既然是微臣娶了庄映寒,她的一切便由微臣来处理。
    嫁入王府却要去给皇上侍寝,皇上当微臣是什么?说过她的生死由微臣负责,那么,她的一切都由微臣说了算!若是皇上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归顺之事,还是勿要再提的好,免得伤了和气。”
    曾几何时,他以这般云淡风轻,却又甚为强势的口吻与自己说过话?
    小皇帝看着他那一脸的平静,那口气却十分的强硬之时,心中颇为不解;坐于他对面,继续试探道:“她要杀朕,你心中亦是清楚的很;这样一个女人放到别人身边,朕如何能安心?再者说,逍遥王有那本事将她体内的蛊给引出?那蛊半年内不引出来,她必死无疑;而这期间逍遥王也碰不得她,与其这样,倒不如将他交于朕,由朕来负责引她体内之蛊;待得引出之后,若她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朕自是无话可说;但是,倘若她愿意留在朕的身边,逍遥王亦不得横插一脚!”
    不得横插一脚?到底是谁在他与蝉儿之间横插一脚?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就这般自信,能在引蛊这半年的时间让蝉儿动心?
    动心?
    不对,引蛊?
    北宫逸轩那手,猛的握紧:“皇上欲如何引蛊?”
    “她这次用血给朕解了毒,也让朕对蛊毒有了新的认知;朕自信,半年内定能将她的蛊引出。至于如何解,这便不劳逍遥王费心了!”
    小皇帝这话,令北宫逸轩那神色一暗。
    蝉儿和皇上并没有行那夫妻之实?蝉儿以血给皇上解了蛊?
    难怪了,难怪她醒不过来,难怪内力注入体内却是越来越糟!
    他的蝉儿啊,真是聪明到让他都汗颜;可是,这份聪明,却是让他心中发沉。
    蛊未引出来,那喂养蛊虫的药,却是对女子损伤极大,若是合.欢之时将那蛊引出,自然会带出毒。
    可是,那蛊没引出,那毒便会因着蛊虫的存在而蚕食人的精气,再加上她失血过多,这要是短时间内不能把体内的蛊毒给解了,别说半年,只怕是半个月都难活!
    这蛊是当初云闲给皇上的,以当时的情况来看,皇上必是准备将这药用来对付摄政王;那么,云闲在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给皇上铺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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