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宁夏认认真真的抄着经文,外头两个侍卫却是在巡逻之时,身形一闪,便是没了踪迹。
    再一眨眼之间,那二人闪出王府,几个来回,便是混进了质子府,恢复了原本面貌。
    “真是个小妖精啊,你说她那嘴到底是如何生的?怎的那般厉害?三言两语就让那逍遥小子去抄经文了;这两三句话就让气势汹汹的老头子改了主意了;她该不会是会那控魂之术吧?”
    鬼医摇头晃脑,啧啧有声,周宇鹤却是垂眼沉思,越想,越加的觉得不对劲儿。
    不对,完全不对!薛城居然不知晓她并非庄映寒之事!且,她居然没用庄家旧部及那神秘势力来威胁薛城,这让他怎么都想不通。
    按理说,北宫逸轩有心称帝,她非庄映寒,有势力相助,这些事,必然是告知了薛城,不然如何做背后的安排?可是,方才三人之言,均没有提及那些事,而且,在薛城眼中,她就是庄映寒!
    瞧着周宇鹤垂眼不语时,鬼医那眼珠转了一圈,而后一声轻咳,拍着他的肩膀:“乖徒弟啊,你说说,那小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转危为安呢?我可等着她受刑之后,将那王府闹个鸡犬不宁,这一下就没戏看了,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啊。”
    北宫逸轩没提此庄映寒非彼庄映寒,周宇鹤同样没将此事告诉鬼医,至于 为何不说,他自个儿也说不出个理由来。
    鬼医这般问,周宇鹤便是摇了摇头,“我还得去瞧瞧方能明白,师父若是无事,在此休息便好。”
    这天色瞧着就暗下了,周宇鹤在质子府用了晚膳之后,便是一身黑衣混进了王府。
    北宫逸轩正在屋内抄着经文,在方童来传第五次消息之时,将人喊住,“她没在书房!”
    这是一个肯定句,这句话,让方童微微一愣,便是垂首不语。
    “师父将她如何了?”
    放下手中的笔,北宫逸轩起身而来;那冷声质问,让方童终于是说了实话。
    听得方童将前后都说了出来时,北宫逸轩抬眼瞧着房梁,久久不语。
    “主子,夫人虽是不该威胁薛管家,可若非如此,夫人必会受那酷刑。”方童以为,主子是在为夫人言语威胁薛管家而有气。
    今日之事他是看的一清二楚,夫人言语之间便是化险为夷,这让他越加的钦佩;虽说言语含蓄,可那话中的威胁也是不争的事实。
    北宫逸轩只是看着房梁不语,方童这心里头一着急,担心主子对夫人有怨,只能将昊焱给卖了,“夫人这般与薛管家说话,必然是因为心疼主子;今日昊焱也不知怎的,竟是将主子被薛管家责罚之事给说了出来,夫人当时就变了脸色。”
    这话一出,北宫逸轩便是冷眼扫去,“昊焱说了?”
    “回主子,正是,昊焱估计也是佩服着夫人言语之间让薛夫人前来阻止薛管家,这一佩服之下,便是没了分寸。”一边卖着昊焱,方童心道:反正昊焱也没少干傻事儿,这事儿加注上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夫人是不会让主子再随意处罚手下人。
    方童这般说,北宫逸轩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这才吩咐着方童,“若是师父问起来,你便说本王不知晓此事,也别让夫人知晓本王清楚这些事。”
    主子的意思,方童有些不明白,可见着主子不再多言回到位上抄经文时,试探性的问道:“主子,祠堂没有火盆,这天寒地冻的,夫人没有功夫怕是受不住,可是要方晓想个法子给夫人送件厚披风过去?”
    “此事你们去办便好,记住,这些事,本王一概不知;周宇鹤进王府之事,若是师父让你来传话,你便说本王一心抄写经文,无心理会旁事。”
    这话,听的方童一愣。
    周宇鹤师徒功夫再高,这王府天罗地网,自然会发现有人进出;只是这事儿尚在彻查之中,王爷是如何知晓进来的是那师徒二人?
    瞧着主子不再多言,方童便是心中有惑也不敢再问。
    待得方童出了房去,北宫逸轩这才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前,看着祠堂的方向。
    “蝉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能对师父说出那样的话,就代表她有把握能让师父不敢出手;只要她最后抬出皇上加以威胁,必然能让师父妥协。
    她分明可以将这抄经文的处罚给免去,却选择了一人呆在那祠堂之中,她,是在给庄映寒赎罪吗?
    又不是她的错,她赎什么罪?既不是赎罪,便是在为往后的日子做打算了。
    她只是想缓和与师父、师娘的关系,不想让他为难罢了。
    轻叹一口气,折身回到书桌前,再次提笔时,想到周宇鹤会去找她,便是有些心烦气躁。
    师父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能让她去祠堂,必是因为知晓有人混进了王府;能避开重重守卫混进王府,除了鬼医师徒,便是那五毒子。
    周宇鹤与她之事,师父已从暗卫口中得知;师父打的什么主意,他心中亦是清楚;虽说他相信她,却又担心周宇鹤一恼怒便会伤了她。
    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放不下,提在手中的笔最后还是放回桌上,身形一闪,便是出了屋子。
    片刻之后,一面容相似的男人回到那屋中,提笔抄着经文……
    夜已深,宁夏正在抄着经文,门从外打开,便瞧着方晓提着食盒,臂上搭着一件披风走了进来。
    “夫人,属下请得薛管家同意,给您带了件披风过来。”
    在这祠堂中,自然是吃素,当宁夏瞧着那白水青菜配着一碗白干饭时,笑了笑,“这些日子大鱼大肉的,刚好减肥了。”
    方晓瞧着桌上那抄了许多的经文时,想笑都笑不出来;这里着实阴冷,夫人又没有功夫,哪里受的住?
    “夫人这是何苦?”方晓这话,有些明知故问,问出之后,自个儿便是无奈一笑。
    关了窗户回头,瞧着宁夏拿着食盒站在墙角,远远的避开那经文之时,莫名的有些心疼。
    “夫人,其实您不必受这罪的。”只要夫人端出皇上,薛管家哪里还敢动手?
    “是啊,不必受这罪,就算是我在这里呆个十天半月。哪怕是将经文抄个上千遍,也不能让薛师父他们认同我。”叹了口气,宁夏笑着看向方晓:“可是,我不想让他为难啊。”
    在这里抄经文,虽说不能让薛城夫妇认同她,可至少能缓和这种气氛。
    不管多大的纠葛,总有化解的那一天;当下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行为,却是在给往后的阳光大道铺路。
    她可不想逸轩永远做着夹心饼干,在仁义道德之间,苦苦挣扎。
    薛城夫妻不过就是思想顽固的老人家而已,他们有他们的骄傲,他们有他们的执着,对老人家,能配合的,还是尽量的配合;特别是看到薛夫人那半头白丝时,莫名的心酸。
    或许是自小由外婆养大,对老人家,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敬仰;薛城夫妇没有自己的孩子,他们对逸轩好,她自是感动。
    只要他们不拆散她和逸轩,别动不动就拿鞭子,拿棍子的来处罚人,其他的,都好说。
    瞧着宁夏盘脚坐到角落吃着白菜就干饭时,方晓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儿。
    一开始见着夫人时,总觉得夫人也不过如此罢了,没有过于的美貌,也没有特别的才华。
    直到后来夫人与她和方童说了那些行事之道时,二人便觉得夫人有些意思;这一路走下来,她对夫人,便是越加的敬佩。
    (想加更来着,实在是来不及了,明日加更,么么哒)
    ...
    ☆、0400:周宇鹤,你管的真宽!
    看着此时异常平静的人,方晓总算能明白大哥为何每次在提起夫人时,眼中总是放着光。那种敬佩,总是显得特别的深沉;此时看着夫人为主子这般付出,就连她也忍不住的叫声好。
    敢和薛管家夫妇叫板儿的,也只有夫人了。
    深更半夜的才送来吃的,这也算是一种教训吧,好在下午的时候吃的东西不少,不然还真会饿的难受。
    吃了饭,继续坐在那儿抄着经文,这前半夜倒还好,撑的住,到了后半夜,眼皮就开始打架,忍不住的就坐在那儿钓鱼。
    当周宇鹤闪进祠堂时,就瞧着她闭眼坐在那儿摇摇晃晃的狼狈模样,那手中的笔停在半空,跟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左右摆动。
    心中一动,嘴角一勾,扣上窗户之后,便是放轻了步子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瓶子,在她鼻下轻轻一扫。
    “庄映寒,我死的好惨呐。”
    这声音,听的人心里头发毛,那原本摇摇晃晃的人,在闻了那药之后,便是趴到了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
    毛笔落在纸上,将那抄了一半的经文给废了,那趴在桌上的人,眉头已然开始紧蹙。
    “庄映寒,我死的好惨呐。”
    周宇鹤蹲在她身后,在她耳边一声接着一声的说着;迷迷糊糊的人,竟是梦到了当初庄映寒的回忆,只看到锦美人七窍流血,倒地身亡的画面。
    梦着梦着,便是觉得心里头害怕的很,那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声冷笑,让她猛的惊醒。
    一睁眼,瞧清身在何处时,再抬眼瞧着那牌位,便是觉得毛骨悚然。
    不会是……真有鬼吧?
    面上一白,扶着矮桌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跪的久了,双腿麻了而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好不容易舒服了,这才走到牌位前,双手合十跪了下去。
    “老夫人,您可别吓我啊,这,您不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吗?当年之事也怪不得我啊。”
    琢磨着怎么说才好呢?当年那事儿确实是怪不得她啊,她这不过是占了庄映寒的身子罢了,没理由这大半夜的来吓她吧?
    话说,到底有没有鬼啊?
    这森阴阴的地儿,做那梦,到听到那冷笑,很诡异好吧?
    正在想着会不会有人恶作剧时,身后又是一声冷笑传来;宁夏那垂着的眼,在瞧着一个影子被烛火拉的老长时,咽了口唾沫,着实被吓的不轻。
    这尼玛的,是人是鬼?
    瞧着那影子一步步逼近时,宁夏本着要死也要死个明白的心理,猛的一回头,却在瞧着那人时,脸色一变,提着裙摆站起来,半分不停的朝那人走了过去。
    “周宇鹤,你特么的吃饱了撑的闲的蛋疼?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装神弄鬼,你幼稚不幼稚?”
    这个神经病!吓死人了!
    心跳还在持续加快,瞧着那人面上冷笑之时,宁夏一咬牙,扭头便要去开门。
    尼玛的,王府的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人大摇大摆进了祠堂来吓人,外头那些守卫都是柱子吗?
    “你是庄映寒!”
    她抬步一走,他便是一抬手将她拉住,那阴沉的目光,就似在恨着她又欺骗了他似的。
    他这话,听的宁夏步子一顿,回头看着他握着小臂的手时,眨了眨眼,心里头一声尼玛。
    这货,又来试探?他到底是有多闲才会大半夜的来装鬼试探?
    “若你不是庄映寒,你为何不曾与薛城言明?就连北宫逸轩也未曾与薛城言明,这是为何?”
    “关你什么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甩了甩手,想把那爪子甩掉;可这越甩,那爪子倒像个铁爪子似的,越抓越紧。
    “你不是任人宰割之人,向来张牙舞爪的你,居然会认命的在这里抄经文?庄映寒,你若不是心中有愧,何以会来此赎罪?若非心中鬼,何以会怕?”
    之前他竟还傻傻的相信她不是庄映寒!若不是庄映寒,方才她何以那般惊吓?若非她杀了北宫逸轩母妃,她为何赎罪?
    “不是,周宇鹤,今天我才发现你真的很幼稚!你大半夜的跑来装鬼试探,就是为了搞清楚我是不是庄映寒?就算我是又如何?我不是又如何?这与你有何干系?你为何就死揪着这点不放呢?
    你还真不如一个小孩子!人家皇上都知道能利用便好,不必管是谁,偏偏你一个大男人非得揪着这点不放,你若是闲的无聊,拿俩鹅卵石一边玩儿去!别成天在我跟前试探来试探去的!”
    是人都有起床气,而宁夏这想睡没法睡,大半夜还被吓着的人,那气就真是不小了。
    之前还想着什么都顺着他,可这会儿被吓着了,她也就不管那什么大局不大局的了;这人真不是一般的欠骂,若是可以,她真想一掌将他拍出去,真是看着就烦心!
    她这般冷言相回,周宇鹤便是一甩手,她这步子一踉跄,好不容易才扶着柱子站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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