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双眼睛盯着,宁夏喝个汤都有些不自在。
    放下勺子,刚想说没事儿。胃却不给她面子,将喝下去的汤直接吐到了桌上。
    “不是没肉吗?怎么会这样?”
    冬沁和秋怡慌忙收拾着桌面,北宫逸轩端茶递水伺候着。
    瞧她又是吐了黄疸才罢休,真是恼的面色发青。
    “谁炖的汤?”
    北宫逸轩冷声发问,冬沁立马回道:“回王爷,是奴婢炖的,奴婢亲手炖的,肯定没放肉。”
    冬沁也是吓着了,怎么一喝就吐,一喝就吐?
    若不是知晓主子身子有恙,她都要怀疑主子是否有喜了!
    冬沁想不明白,秋怡却是瞧着汤盅边上的一点儿油光:“你乘汤时,没换勺子?”
    “啊?勺子?”冬沁想了想,这才说道:“因着是刚炖好的,担心烫了主子,我就用方才乘汤的小勺子凉了凉。”
    听罢,几人若有所思。
    北宫逸轩吩咐秋怡重新去乘一盅来,显然是想到了一处。
    宁夏心道:不会吧?她不会这么衰吧?
    几人的疑惑,有待证实。
    秋怡重新端来参汤,宁夏端着汤盅,在几人目光下,慢慢喝完。
    这盅参汤喝完,屁事儿没有!
    不吐不难受,胃里头还暖暖的。
    北宫逸轩守着她坐了大半个时辰,确定她不会吐了,给了个结论。
    不能沾油!
    也就是说,她只能吃素!
    只能吃素,也就代表着,不能补!
    不能补,也就代表着,她调养身子的机会为零。
    得出这个结论,北宫逸轩笑了,这个笑,却满满都是恨意。
    好啊!好啊!
    老天可真是厚待她!
    “逸轩,你别这样。兴许明天就没事了。”
    这会儿北宫逸轩的神色实在是吓人,虽然是笑着,可这笑怎么看怎么骇人。
    面对她的担忧,北宫逸轩却是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在看着她,想着什么似的。
    因为宁夏沾不得油,所以只能吃素;晚饭时,吃着素菜,跟没事儿一样的,吃的很香。
    白天吐了几次,身子疲的很;夜里点了安神香,倒也睡的沉了。
    宁夏睡着,北宫逸轩却是睁眼看着她;夜深了,这才搂着她闭眼。
    睡的迷迷糊糊间,听得她喃喃自语;睁了眼,凑近一听,却从她含糊不清的梦话中,听出了三个字不断的重复。
    周宇鹤!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一次次的重复着,竟像是情人间的牵挂一般,道不尽的缠绵悱恻。
    坐在床边,听着她的喃喃自语,目光落在手腕处,她亲手所结的红绳之上。
    是不是很可笑?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讽刺!
    最爱的人在身边,却喊着仇人的名字;该说老天耍的太狠?还是该说命运捉弄?
    叹了口气,转身坐回床上。
    “蝉儿,醒醒。”
    喊着那人,必是梦到了什么;担心是庄映寒的梦境,只能将她摇醒。
    平日里点了香也难以睡沉的人,今晚却是摇了许久才将她摇醒。
    她一睁眼,眸中却是透着杀意;北宫逸轩倾身欲将她扶起来,她却是迅速出手,掐住他的脖子:“我杀了你!”
    四个字,在意料之中。
    “蝉儿,是我,我是逸轩。”
    他开口,她意识清醒了,这才抬手揉着眉心。
    “可是梦到了什么?”
    扶着她坐起,看着她疲惫的模样,北宫逸轩自是疼惜。
    揉着眉心的手,改为用力的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袋胀的厉害。
    “梦到周宇鹤了,他拿着刀子要削我。”
    她的回答,北宫逸轩沉默不语。
    盘腿坐到她身后,让她躺到腿上,这才给她轻按着头皮。
    指上的力道,忽轻忽重;一股暖流自指尖划过,令胀痛的脑袋缓解了许多。
    “逸轩,我没有想今日之事,我也没有去想庄映寒的过去;自打发恶梦以来,今晚还是第一次这般容易入眠。梦里没有庄映寒那些过去,也没有骇人的场景;只是不知怎的,就梦到周宇鹤拿着刀子要削我。”
    非她所愿,她也不知如何解释会做这样的梦?
    “我明白。”
    柔声回着话,他的眸子,似漩涡一般划着圈圈涟漪。
    “许是今日受庄映寒影响,过些日子便好了。”
    他这般安慰,她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待她舒服了,二人这才相拥而眠。
    二人都想着,或许是因为庄映寒之故,受了刺激,身子有些反常。
    都认为,休息好了便没事儿了。
    次日天明,二人梳洗妥当,便去用膳。
    先是用了小米粥,再试着喝炖了乌鸡的参汤。
    昨日情况重现之时,再次慌了众人。
    虽说反复试验有损身子,可到底是不是只能吃素,也得给个结果出来才行。
    如此反复了三日,直到她吐的瘦了一圈,北宫逸轩这才冷着脸阻止:“不必再试了,从今日起,只能吃素!”
    他一下令,厨房里的东西全部都换了。
    若说只能吃素,不能调理身子是北宫逸轩所痛恨的;那么接连几夜都梦到那人,就是北宫逸轩所不能容忍的。
    老天为何如何待他?非得让那人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日子,就这般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东周五皇子带着皇妃回国,长长的车队,从质子府一路而行。
    得了命令,守在城外的东周侍卫,也在今日戎装相护,好生气派。
    小皇帝携重臣相送,北宫逸轩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穿过街道,走过城墙。
    马车出城那一刻,周宇鹤掀起车帘,看向城墙之上。
    周宇沫走时,她在上头相送,她情绪低落,伤怀离别。
    如今,他走,她却连相送也不曾!
    呵。
    周宇鹤,你怎么会在意这些?那个女人,炉火纯青的演戏,便是送你,也不过是恶心你罢了!
    在意什么?计较什么?周宇鹤心里也说不清楚。
    他只觉得,心有不甘!
    鬼医瞧他面无表情的放下帘子,嘴唇蠕动,最后一撇嘴,瞧着手里的古籍,不发一语。
    宇文瑾走的悄无声息,周宇鹤走的风风光光。
    外敌暂且不提,如今,只剩下与北宫逸轩的合作。
    小皇帝立于城墙之上,看着繁华京都,眸中闪过杀意。
    北宫荣轩,刘国公。一切,都该结束了!
    “一切,都按逍遥王安排行动;听闻郡主身子有恙,翻山越岭,夜宿深山,可是受得?”
    御书房,小皇帝合上折子,一副关怀模样。
    北宫逸轩晗首回道:“多谢皇上关心,安国前些日子受了风寒,难以进食;这两日有所好转,已有起色;虽说翻山越岭多有苦处,倒也受得住。”
    北宫荣轩明着调查苏江之事,北宫逸轩暗中相查,同时计划着收回兵权。
    此一举,关乎着最后的胜败,自然是马虎不得。
    庄映寒是北宫逸轩的软肋,哪怕是背,北宫逸轩也要将人带在身边,绝不会将她留在京中,受人暗算。
    小皇帝明白这些,却也无心再问。
    毕竟,没有什么比江山更重要!
    苏江之行,定在三日之后。
    北宫荣轩领了旨意,回府准备。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次行动中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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