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蛊的触角在我脸上点了几下,像是在回答。我小心翼翼的扒着锁扣,慢腾腾的爬到裂缝处,同时紧盯着那只成年奇蛊。
    它体外那些高度凝聚的蛊息,逐渐变回了青雾状,就连身上的金色,也渐渐褪去。我爬到裂缝口的时候,那奇蛊浑身已经青如鸭蛋,它高居众多黑虫之上,冰冷的瞳目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牢牢记住。但我觉得。它更多的注意力,应该是放在我的本命蛊身上。
    裂缝口依然人声鼎沸,我探出个头,看到jesse队长正指挥人要挖开裂缝。我连忙喊:“我在这里!快拉我上去!”
    jesse队长与众人回过头,看到我,他们纷纷露出惊愕之色。仿佛我现在还能活着,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让我惊讶的是,武锋和方九也在这。他们俩反应很快,又一直站在裂缝旁,看见我后,立刻伸手来拉。有这两人做榜样,其他人这才赶过来帮忙。
    众人手忙脚乱将我拉上去。看到肩膀上的本命蛊时,他们都有些吃惊,纷纷警惕的后退。我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说:“没事,它是我养的,不会伤人。”
    本命蛊很配合的抖动几下触角,白色发须微微晃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看向武锋,问:“你们俩怎么会在做?”
    武锋看了眼我身上的本命蛊,回答说:“这家伙突然从房间里跑出去,我一想,肯定是你出事了,就赶紧追过来。”
    方九也一脸庆幸的说:“师父福大命大,能活着出来真是万幸。武师父几次急的要下去救你,都被邓博士拦住了。”
    我看了看不远处正接受临时护理的邓博士,说:“幸亏他拦住了,不然你们下去几个死几个,这里面,真跟地狱没什么区别。”
    jesse队长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裂缝下面,见到仍有无数黑虫在地面爬动。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想问什么,却又不好意思问。
    我知道他的疑惑,但这件事,就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只好装糊涂。回头见邓博士站在旁边,便说:“你这老头可把我害苦了,差点就死在里面。”
    邓博士也知道在峡谷中发生的事情有多危险,但他毕竟脸皮厚,腆着脸说:“不是活着吗。”
    我说:“咱们是活着,但死在里面的人更多。”
    说起那些丧生虫口的先锋队战士以及医疗小组,后勤人员,邓博士也唏嘘不已。他对jesse队长说:“这件事,我会和他们有所交代。”
    jesse队长摇摇头,说:“探险本就是很危险的事情,而保护雇主,是我们的职责。出现任何问题,都是我这个队长的责任,和博士无关。”
    我长时间攀登石壁,累的躺倒在地,听见jesse队长的话,便说:“不错,有觉悟,有没有兴趣跟我干?馒头管饱!”
    jesse队长自然能听出我这是玩笑话,他笑了笑,然后吩咐后勤人员将大量炸药运送过来。我很是疑惑的看着他,问:“下面已经没人了,还弄这些做什么?”
    jesse队长说:“我的人死在里面,必须要为他们报仇!”
    我微微一愣,心里很想阻止他这么做。那只奇蛊能放任我离开,说明与本命蛊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我虽然是养蛊人,但并不懂蛊虫的语言。虽然不知道它们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究竟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既然它让我走,就不再是敌人。
    但是,jesse队长的做法也没有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我此刻出言阻止,今后还怎么跟人提这事?难道说,虫子之间的协议,比人类的性命还重要?
    我更不能以奇蛊的价值来做理由,因为连邓博士都在此刻保持沉默。
    在我迟疑的时候,jesse队长已经招呼人把大量火药混着炸药扔下去。同时,大量凝固汽油弹,从诸多裂缝投放,刹那间,我感受到峡谷中传来的热气和虫子被烧焦的臭味。
    又有一些人拿着钢丝绳网,不断捕捞峡谷中的黑虫。一只只虫子被收入坚硬的铁箱中密封,想来应该会被作为试验样本。
    本命蛊的发须陡然立起,它并不是很明白峡谷中为什么会着火,所以从我肩膀上跳下去后,往裂缝中探了探脑袋,立刻急的又蹦又跳。
    jesse队长不懂蛊,看到这画面,当即笑起来,说:“杨先生,你的宠物好活泼。”
    我走过去,把本命蛊从地上拿起来抱在怀里,小家伙不断的挣扎,“啾啾”叫个不停。我知道它在寻求我的帮助,但是,不能帮……
    我只能硬着心肠,抱着它离开这里。
    爆炸声,jesse队长等人报仇后的大笑声,不断传入耳中。脚下的地面越来越烫,但我的脸却更烫。我仿佛听到虫子们那古怪的叫声,这声音如今显得有些可怜,我又仿佛看到那只成年奇蛊,正用冰冷的双眼看着我。它仿佛是要用眼睛来告诉我,人类啊,你们是如此的无情无义!
    这是幻想,还是奇蛊通过无形波动传入心里的画面,我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不久后,完成复仇行动的探险队开始收拢装备准备离开,为了让虫子们无路可逃,他们甚至用高强度的粘胶,把树皮,石块混在一起,然后将所有裂缝完全堵死。峡谷内,此刻已经成了巨大的蒸笼,火焰和高温,完全可以烧毁任何东西。
    这件事,说不上错与对,jesse队长为手下报仇,谁能说个“不”字?如果有人觉得这是错的,那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观。
    而很久以后发生的某件事,让我清楚认识到,以个人角度而言,今天的事,我是错的。
    峡谷的上层,是离坟山不远的一处悬崖峭壁,旁边是一条河。我下去洗把脸的功夫,探险队已经完成了收尾工作。
    来的时候,我们足有三四十人,走的时候,却只剩下一半不到。先锋队损失大半,只有一名队员幸存。后勤小组也差不多,跟进去的人全都死了,医疗小组和专家团同样全军覆没。状岛土巴。
    走在路上,看着严重减员的探险队,我问邓博士:“为了这么一个东西,值得吗?”
    邓博士说:“它们通过无形波段连接神经系统的方式,非常有研究价值。如果能够破解,人类神经破损类的疾病就可以完全治好。虽然我们损失了很多人,但收获还是很丰盛的,所以并不算亏。”
    这种换算方法,显然是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掺杂的,如果真的因此能够造福人类,倒也确实不亏。
    可我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领养奇蛊幼体
    残破的探险队,就这样随我一起回到家中。邓博士希望能尽快返回省城,以便开展更多的研究项目。也许是出于私心,也许是出于某种说不出口的情感。我对博士提出借用奇蛊幼体一段时间的要求。
    博士有些犹豫,奇蛊幼体是我们付出巨大代价,从峡谷中带回来的最大战利品。可以说,它的价值等同于十几条人命。按理说,这东西博士必须要带走,否则的话,他无法向死去的专家团成员交代。
    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各自领域的大行家,有着很好的前途,受诸多人仰慕。但如今,却因为虫子死在这里,连尸体都找不回来。我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能被允许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还是硬着头皮提了出来。
    让我意外的是,博士犹豫许久后。竟然答应了。
    他说:“这东西已经确定是一种未知的蛊类,那么它在你手里。能得到更充分的利用。我相信,无论你有任何发现,都会告诉我的,对吗?”
    我激动的点头,说:“肯定会告诉你,不会有任何隐瞒!”
    “但我有两个条件。”博士说。
    “请讲!”
    “第一,我需要立刻对它进行x光剖析,得到最基础的数据资料。第二,在它开始成长后,每隔一段时间,我会派人来采集样本。这样本可能包括它的身体组织。内部某些不致命的结构等等。”
    我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毕竟这奇蛊幼体,严格来说属于博士的。我能得到它,是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又怎么能做更多的要求呢?
    得到我的肯定后,博士开始唤人来准备采集资料。专家团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了解虫子的秘密,所以行囊中,也带了一些简单的仪器。小型x光机,自然是必备的。
    被绳网捆住的幼体,从箱子里取了出来,它仍然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不过颜色比之前略暗一些。博士小心翼翼的用刮刀,在它的表面刮走一些样本,然后才让人把这东西放在x光机上。
    由于奇蛊幼体的体积太大,机器并不足以一次性拍摄,众人忙活了很久,才把基础资料采集完全。
    当然了,所以的完全,只是相对而言。如果真要进行细致的剖析,没有几个月是完不成的。邓博士来自医学界,他不是生物学家,对奇蛊幼体的构造并不好奇。采集资料,也只是基于一种习惯。
    在他看来,研究幼体,还不如研究那些虫子的无线波段续接能力,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x光机的拍摄,也让我们对这个巨大的“灯泡”有了一些简单的了解。在照片中,可以清楚看到,“光源”只是类似外壳和胎膜的东西,极深的内部,有一个小如鸡蛋的圆球。
    生命探测仪,从这圆球中侦测到活力反应,说明那小东西还活着。邓博士考虑了一会,让人把“光源”也切下来拳头大小的一部分。他说:“这东西有可能是某种神经组织的凝聚物,也可能是它用来生长的养分,很有研究价值。”
    我无奈的看着他,心想在你眼里,恐怕路边的一颗石头都有研究价值吧。
    一切搞定后,邓博士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jesse队长给我留下一张名片,说:“杨先生很有男子气概,我很喜欢,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会用最好的寇修酒来招待你。”
    我与他握了握手,说:“你也是一位很合格的指挥官,与你并肩战斗,让人很有底气。不过,希望我们没有再次合作的机会,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年。”状呆有号。
    jesse队长哈哈大笑,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屋子的雪茄烟雾。
    方九待那些人离开,才悄悄问我:“什么是寇修酒?”
    我说:“就是犹太人的葡萄酒,在行内人眼里,是很上档次的玩意。”
    王狗子一脸不屑,说:“葡萄酒上什么档次,以前我和九哥都自己酿过,越贵越哄人。”
    我呵呵一声,说:“真正的寇修酒,从葡萄采摘、酿造到装瓶上市都必须在拉比,也就是犹太教长老的监督下完成。通常,酒标上会有一个空心大圆“o”,圆中心有一个“u”字,外面一个小号“p”字,背标处则把中心的那个“u”字改成“k”,同时会有监督拉比的签名。整个酿造过程非常复杂,一般人别说买了,恐怕找地方看一眼都没机会。”
    王狗子愣了愣,低下头嘟囔说:“吹牛b……”
    我懒得理他,便让方九把奇蛊幼体抱进成蛊的房间。别看幼体那么大,实际上份量并不重,方九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抱起来。但王狗子偏偏要去献殷勤,装模作样,呲牙咧嘴,好似使了多大劲一样。
    在方九忙活的时候,武锋开始询问我在峡谷中的经历。由于手臂的原因,他没能参与这件事,一直都觉得很遗憾。我不得不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出来。
    这世上,有很多人爱听故事,但武锋绝对是最没意思的那个。
    他从头听到尾,最激烈的表情,是挑一下眉毛。看着他那张古井不波的脸,我越讲越没兴趣。武锋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听众,所以在听到本命蛊去救我的时候,便转行当了主持人,问:“看到它出现的时候,是不是很惊讶?”
    我不假思索的说:“像看到你生孩子一样惊讶,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武锋脸色古怪,说:“不要说的好像真见过我生孩子一样。”
    “开玩笑嘛,你这人咋那么没幽默感?”我说:“本命蛊中了咒鬼降,按理说,它是不可能自己苏醒过来的。而且,它来了之后,也有奇怪的表现,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原因。还有那奇蛊的来历……你这么一提,我倒想立刻给姥爷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武锋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瞪了他一样,知道这家伙早就想让我打了。
    这时,方九和王狗子从房间里出来,也好奇的等在旁边。他们比我更想知道,本命奇蛊为什么会突然苏醒,峡谷里的虫子又是什么品种。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上面都是汗渍,也不知在峡谷中究竟流了多少汗,现在屏幕上都是白花花的东西。我擦了擦,然后拨通姥爷的号码。
    没多久,电话就接听了,听见姥爷的声音后,还不等说话,一旁的方九便恭敬的问候:“师公好!”
    “别拍马屁,一个乡下老头子,你巴结他干什么?”我没好气的说。
    “你个小兔崽子,没事打电话来气我的?”姥爷骂了一声。
    我说:“哪能啊,希望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顺便早点续根弦。”
    “续你姥姥个腿!再跟我胡咧咧,抽你信不信?”
    我听姥爷似乎真生气了,连忙正经说:“这次打电话,有两件事。第一件,意外找到一只奇蛊。第二件,本命蛊从咒鬼降中苏醒了。你想先听哪个?”
    “废话,当然是奇蛊了!你小子在哪碰到的奇蛊?没受伤吧?”姥爷话里立刻充满关切。
    我说:“没怎么受伤,就是被虫子咬了几口,吓的快便秘了。”
    “少废话,说清楚点!”
    于是,我把第一次误入防空洞,后来随邓博士和探险队进入峡谷,遭遇虫子,惊醒母奇蛊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
    ☆、第一百五十四章 姥爷的训斥
    姥爷听到成年奇蛊将蛊息凝聚时,忽然打断我的叙述,问:“你是说,它的蛊息颜色会变。而且之前试出拥有三种属性?”
    我嗯了一声,问:“怎么,听您这意思,好像有所了解?”
    姥爷那边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他才回答说:“没有听说过这种奇蛊,根据你所说,它似乎可以进行属性上的变化,并产生相对应的能力。换句话说,它的三种属性,就代表三种天赋。在目前所发现的奇蛊中。没有相同的类型。我养蛊这么多年,也没养出过这么奇特的蛊。”
    我说:“能被您养出来。就不叫奇蛊了。”
    “这倒是。”姥爷说:“你继续讲。”状纵节圾。
    我又把后面的事情讲了一遍,在讲到本命蛊到来,并产生一股奇特意志的时候,我说:“这件事情,让我一直想不明白。难道说,它在陨龙根里进化到能够压制咒鬼降的地步?”
    “当然不是。”姥爷忽然笑起来,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告诉你,不要小看咱们家本命蛊的原因。它之所以能从咒鬼降的压制中苏醒,确实因为进化到另一个层次,但这个层次尚不足以解开咒鬼降。至于你察觉到的那股意志,难道自己就一点也没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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