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詹遇宸的笑,苏倩猛地转过身去,不过那一下,脸上便湿了。
    夜晚,徐颜夕远远地看着面前宽敞无边的星空,默默失神。
    心口的酸疼让她疲惫地皱起眉,她怎么就没想到,她爱着的男人,原来心中却一直有所牵挂,而她,傻愣愣地只会向前冲,向他靠拢,却想不到自己一直没能走进他的心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那个位置早已有人在。
    想起今天下午她送苏倩离开前苏倩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徐颜夕竟然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离开他吧,”苏倩的眸中透着几分悲悯,“他不能属于你,你也得不到他。”
    徐颜夕默默抬起头,见到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子那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无力与悲伤。
    那于她而言,是震撼的,所以一时之间,徐颜夕竟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因为,他是太子啊,他是所有人的太子,但是,却不能是你一个人的。”苏倩转过身,看着眼前渐渐散落的晚霞,她的背影面对着徐颜夕,透着一股难以释然的思慕和悲伤,“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泠泠姐才甘愿自己离开他的吗?我输给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我的骄傲,我的骄傲不容许自己只当那弱水三千里的任意一个。”
    “弱水三千,唯取一瓢饮……好难啊……”
    耳边,苏倩的叹息仿佛还在萦绕着。
    徐颜夕蓦地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看见了那正伏在自己上方的詹遇宸。
    詹遇宸用手抚上她的脸颊,小女人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他,惹得他的心头一暖,禁不住俯身去把她轻轻吻住:“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他低沉的嗓音贴着皮肤传来,胸口因为紧贴传递着笑的震动,詹遇宸明白,今天这么突然地让她知道任泠泠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动容,不可能会有所不安,但是刚才在高处,看着她从眉宇间散发的沉重忧伤时,他竟也心疼了。
    “小夕,我从没有骗过你,任泠泠的事,我知道你一定有一天会知道的,所以我不会瞒着你,但那是我的过去,”詹遇宸把高大的身子挤进小小的躺椅上,双手一拨,就把徐颜夕放在自己的身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她的长发。小丫头的发很柔软,即便被烫过也能看出保养得当,抚在手心的时候会有淡淡的瘙痒感掠过,让詹遇宸莫名地心安,“我欠她的,我一定会还,虽然如今她还没醒过来,但是她不能这样一辈子下去。她是那么高傲的一个女人,不会允许自己一直窝囊地逃避,所以我要帮她。”
    “你还喜欢她吗?”徐颜夕忽然问。
    詹遇宸微愣,目光落在她小小的后脑勺上。
    她用后脑背对着自己,詹遇宸看不见她此刻是用什么表情和自己说话。
    “丫头,吃醋了?”詹遇宸坐直身子,强迫她转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淡笑着的脸,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去,直到发现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愿和悲伤,才用手指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胡思乱想什么?她是她,永远都只能是过去,我虽然很混,但是从来不轻易吃回头草。”
    徐颜夕吃痛地伸手揉了揉额头,詹遇宸见她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低咒一声,按下她的小手附上自己的大掌给她揉着,看着她舒服地眯起双眼,像是猫一样乖巧,心中便不免起了几分戏谑的心情:“现在的草那么嫩,我也不舍得回头……怎么吃都吃不腻……”
    话音刚落,他猛地欺身上前,徐颜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压在躺椅上。她仰躺着,愣愣地看着詹遇宸逆光对着自己的面容,那俊美无暇的脸庞顿生一种魅惑的邪气,高大健壮的身体裹挟着男人的味道扑面而来,詹遇宸提起她的手指,用自己把五根手指疏通开,然后舌尖一一舔过,最后含住。
    手指顶端濡湿的触觉让徐颜夕回过神来,看着詹遇宸那明显的暗示,徐颜夕庆幸自己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不懂□□的女人,他的欲望,她看在眼底,也懂得他想要什么。
    詹遇宸感觉到嘴里的小手指忽然动了,起初以为她是要抽出来,却想不到小丫头媚笑着把指节微微侧了侧,性感而暗示地逗弄着詹遇宸的舌,这下子詹遇宸的眼一下子便灼热了起来,呼吸一重,他轻咬了她的手指一口,舌尖往下,滑过敏感的手心,最后停在虎口处一把咬住她稚嫩的皮肤:“你这只妖精!”
    愤恨撕扯间,他沉□子,把自己完全地送进去。
    这一夜,她配合地完美无痕,让詹遇宸几乎发狂。
    最后一次他看见她无力地发出猫一样媚的哼哼声,心底更是一团火气,想不到身下这个小妖精竟然也能让自己那么“火”,完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打打闹闹的小姑娘了。
    “真是想把你吃进肚子里去!”因为最后没有得到完全满足的某人欲求不满地拱着她,她最后关头又磨又哄得不让他在里面,他挣扎了许久还是随了她。
    他想要疼着这个女人,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她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可以疼她,护她,而且他们还年轻,这种事情并不着急。
    伸长双手,詹遇宸拿起床头摆放了一整晚的首饰盒,打开,里面安静地摆放着一颗玫红色的宝石,在水银色的长链中,精致的蛋壳状雕工银线把玫红呵护起来,恍若初生的婴儿。
    徐颜夕感觉到脖间一凉,困难地睁开眼,却为眼前的一抹璀璨而夺走了心神。
    “这是我祖母当年留给我妈的嫁妆,在我母家的家族,这条项链的名字叫‘mybelief’,而在我们詹家,这条项链有另外一个代名词——承诺。”
    徐颜夕的心,不受控制地抖了。
    她愣愣地,任凭泪水逐渐涌出,然后她感觉到有一个濡湿的吻落在自己的手心上。“小夕,除非死,否则不要把项链取下来……”
    那是他的信任和感情,如今,他只愿交托给她。
    他詹遇宸如今有这个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什么家世,什么顾忌,他通通都可以不在意,他已经谨慎了那么多年,也已经成长得足够强大,再大的风雨都不可能一下子把他撂倒。若是命中注定他要有一个意外,那么或许,她徐颜夕就是他人生中最是逃脱不了的那个“失控”。
    幽暗的房间内,秦易高大的身影坐在办公台上,他身后站着的助理犹如冰雕,在房间里静静地站着,没有出声惊扰。
    直到秦易合上了一本全法语版的读物,他才揉着额头,沉静片刻,最后开口:“开始吧。”
    助理回了一声,然后离开了房间。
    暴风雨就要来临了,秦易望着外面灰霾的天空,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
    筹备了那么久,终于是要出手了,对于这半壁天下,他是志在必得!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无论是谁。
    第二天詹遇宸问徐颜夕要不要去看看任泠泠时,徐颜夕拒绝了。
    詹遇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临走的时候爱怜地摸了摸徐颜夕的头发,笑着道:“一个人别胡思乱想。”
    徐颜夕眼色复杂地看着他,随即点头。
    但徐颜夕似乎忘了,这里不是中国,在北美,特别是在詹家的地盘上,还存在太多的不稳定因素,当你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就会有人偏不如你所愿,所以当徐颜夕看到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面前的方乾时,几乎是立刻就皱起了眉。
    在知道方乾曾经这样对待一个敬他爱他的女人,还和宸哥哥之间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以后,徐颜夕下意识地对这个男人保持了戒备。
    看着徐颜夕弓起的紧绷的身子,方乾的眸里闪过一丝嘲讽,也是,对于他来说,只要他愿意,徐颜夕就算再大的挣扎也是徒劳。
    但是他很快就把眼里的嘲讽藏了下去:“我是受人之托而来,请徐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徐颜夕蹙眉,托?奉谁的托?
    但是方乾分明不想多解释什么,只是微微侧过身,让出门口,强硬的态度不容人拒绝。
    徐颜夕也能猜到,如今这詹家他一定是有所安排的,不然以宸哥哥对他的态度,不会那么容易地允许他走进这里,徐颜夕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允许她拒绝。
    所以当徐颜夕抿唇跟着方乾走出詹家大院,在众人漠视的目光中上车离开,徐颜夕也只是用手掌抚摸着已经有些温热的手机壳,并没有多做什么。
    “进去吧。”
    医院监控室门口,方乾略略低叹一口气,被徐颜夕敏锐地察觉到,却不等她回头看清方乾的表情,方乾已经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打开了监控室的门。
    徐颜夕走进去,看着方乾对房间内的几个男人点点头,随即他们都退了出去,方乾在转椅上坐了下来,手指微动,就调出了一个监控器的画面,示意徐颜夕上前一步看清楚。
    徐颜夕心底有些不安。
    但她还是在方乾玩味的目光中上前一步。
    可是只一眼,心底就像是被狠狠攥住了一样!
    画面中的高级病房内,詹遇宸正坐在一个女人的床边,女人正躺着似乎陷入了昏睡,而詹遇宸偏头向身边的白袍男人说话,画面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协调。
    那个,就是任泠泠。
    几乎是第一眼见到那张模糊的脸,徐颜夕就能猜出来。
    单凭监控,看不清楚女子的面容,但那抹苍白还是透过显示器深深地显现在他们两人的眼底。
    只见詹遇宸说着话的空当,有护士来给床上的任泠泠换营养剂,早听说任泠泠如今陷入深度昏迷只凭借着最高等的营养剂维持性命,只是在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让徐颜夕的心揪了起来。她看着詹遇宸中断了和身边的医生的对话,站起身伸出手去仔细地托起了那只纤细的手腕,等护士清理干净之后用手拂开任泠泠头上的乱发,那样的温柔,他竟不知不觉中显现出来。
    不想和他一起去,就是害怕会看到类似于这样的一幕,让她轻易不知所措。
    徐颜夕后退一步,这时方乾才开口:“徐小姐,我明白你对太子的心思,也觉得你是一个好女孩,但是……”方乾的目光,紧锁着画面中少女的苍白脸颊,双目仿佛带着别样的黯淡,“有的东西轻易碰不得,太子就是,难道你没发现,他对泠泠和对其他人的不同吗?”
    方乾见徐颜夕不说话,便恢复了画面,刹那屏幕上又出现了许多房间整齐的监控窗口,再也寻不到刚才那刺眼的一幕幕:“这么多年了,太子一直没有放弃让泠泠醒过来,而且……徐小姐,关于太子回国前你在c市的生活,我想你一定不想让太子知道具体详细。”
    说罢,徐颜夕倏地抬起头,双目愤怒地瞪着他!
    身体却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你什么意思?”咬着牙,徐颜夕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里的悲悯,觉得十分刺眼,双目刺痛,却强忍住不移开视线,因为那样就仿佛自己会输了一样。
    “难道徐小姐还要我提醒你,在c市那几个月关于你的变化吗?”方乾看着眼前一脸苍白的容颜,恍惚中想起了几年前他难得疯狂的几个夜晚,那个女子也是如此苍白着脸任凭他野兽似的夺取,倏地他侧过脸去,但是说出去的话却愈加冷厉,咄咄逼人,“太子知道吗?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好奇,当年不谙世事的小女生怎么会是如今这副美丽妖娆的模样?这样的事我只动手一查就能知道全部,更何况是太子?”
    徐颜夕咬着下唇。
    她无法辩驳!
    最害怕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明知道不能去做但却义无反顾,方先生,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懂?”徐颜夕深吸一口气,双眸顿时犀利地射向一旁坐着的方乾,她本来就是盛极的容颜,身上又带着军旅家庭所独有的英姿勃发之气,竟让方乾因此而蹙起眉,“宸哥哥信我,那就够了,你们说的,都不能作数。任泠泠怎样,宸哥哥来看望她又怎样?他说一切都过去了那么我就信他,只信他。”
    “而你,”徐颜夕双眸犀利地看向已经恢复了一脸淡漠的方乾,这才深觉这个男人隐藏心思的本领真是高地可怕,“虽然不我了解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要是想做些什么,我徐颜夕悉数奉陪。”
    徐颜夕转身,大步离开,言辞不卑不亢,精准犀利。
    是的,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会默默哭泣的少女了,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太多,在他不在的世界里,她逼着自己一再地坚强,就是为了这么一天,自己能够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不被打倒。
    她明白在深爱任泠泠的方乾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意为之,只是不管他意图如何,只要她不放手,詹遇宸亦不放,那么任何人都别想来使他们分开。
    方乾坐在房间内,偶尔脑海里响过刚才的女人倔着性子的话,不由低笑。
    这时门口打开,一个男人慢步走了进来,方乾抬头,给他和自己来了一根烟,张唇含住,任由尼古丁深入肺腑。
    “难怪是你看中的人。”方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男人闻言微微眯起眼睛,想起刚才在转角处看到的徐颜夕离去的身影,嘴里熟悉地咀嚼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名字,半响低笑。
    “是啊,”男人似是感慨,随即扔给方乾一包东西,方乾也没问里面是什么,默契地收好。
    “她能醒吗?”方乾在男人临走之前问。
    男人没有停下脚步,所以就连回答也几乎是关上门的那一刻才传出来的:“如你所愿。”
    方乾缓缓握紧拳头。
    那么多年了,他以为无欲无求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后才又起波澜。
    他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那张脸。
    但是却又不能不让她醒来。
    如果她能一辈子都是自己的,方乾宁愿她永世不醒,但是她不愿意,宁愿死也要离开,宁愿死,都只愿意在那个男人的怀抱里死去。
    都说可恨之人都有可怜之处,方乾觉得自己就是这句话最真实的写照。
    也罢,他哪次不是顺着她的?
    所以他会替她得到詹遇宸,哪怕……那是用他一片心死来换。
    纪若白把调查的结果交给郑凛叙后,看着后者挑起眉,纪若白才道:“有内鬼。”
    “怎么说?”
    郑凛叙最近大力铺张自己的订婚礼,外界传言他被文浣浣迷得团团转,却怎想在背后郑凛叙已经派了人调查最近组内频频发生的异常事件。
    纪若白被派出调查已经一个多月了,针对之前乃至当初詹遇宸还在美国时发生的军火消息泄露的事,都在一个月后被纪若白放在了郑凛叙的桌面上。或许是郑凛叙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在听到纪若白这么说时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秦易最近出手地太不寻常,频频压制住了首都那群老家伙的势头,而且在西北部也查出了大量的流动资金流入。”关于秦易身后的那潭水,郑氏不轻易去查,但是却想不到这样一查竟然能发现那么多有趣的东西,“看来我们之前都太小看秦易了,这招声东击西打得真是好,直接越过我们就搞到那些穷乡僻壤去了,看来最近小量却大规模石油垄断和天然气输出口堵截大概都是他的手笔。”
    纪若白这么一说,几乎是瞬间就能让郑凛叙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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