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阿瑜,这有什么不好改的?之前我一直叫族兄,现在不也改口叫堂兄了嘛!你也快改回来,表字叫的亲切!”东陵依依很识时务地站去了一道防线。
    “哎…”卫瑜微瞪了这个爱凑热闹的姑娘一眼。
    “无妨,称呼而已。”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相处多了卫瑜忽然发现,这位世子爷其实是一位很随和很好相处的人,也难怪离京五年还有那么多好友知己在盼着他,无论身处京城贵族还是军营莽汉中,都能处的游刃有余,受到拥戴。
    了解了真性情后,东陵依依也放开了许多,此时已经敢缠着他提要求了。
    “堂兄,听说你那马场里面还养着些烈马?什么时候有空也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啊!”
    东陵殊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怪不得阿侥来信说的最多的,就是看住你这个不省心的妹妹。”
    “三哥哥来过信?”东陵依依坐直了身子,惊喜道,“他都说什么了?”
    东陵殊松了松领口,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慵懒道:“说他这个妹妹呀,人前还能装的人模人样,人后就恨不得能上天,拜托我多拽着点。”
    卫瑜忍俊不禁,把脸扭到一边偷笑着,只觉得这位“三哥哥”形容的真恰当。
    “哼…他就会挑我的毛病…”
    卫瑜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那还不是放心不下你。”
    “那他可有说什么时候会来京城吗?他答应过要来看我的!”
    “不曾提过。”
    东陵依依有些不开心,安静了下来。
    卫瑜看着有些不忍,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由得看向了东陵殊。
    东陵殊漆黑的眼眸也看着她,深不见底,看了一会儿卫瑜就脸微微红地别开了眼。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唯有东陵殊依旧怡然悠闲地喝着小酒。之前他已经陪卫治喝了不少,此时仍然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的醉态。
    待他把酒壶中剩下的酒都喝尽,方才打破了沉静,开口道:“明日休沐。”
    见那二人眼神迷茫地看了过来,唇角弯了弯,轻笑道:“不是要去看我的烈马吗?”
    ☆、第四十七章 设套请“托孤”
    这次由东陵殊亲自领着,卫瑜和东陵依依又来到了马场,杜珂也穿的厚厚实实一起跟了来。
    还是那位马倌接待的,这回终于可以穿过马厩,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烈马区域。
    烈马区是由一间间独立的隔间分开的,打扫都是趁着马儿放风时进行的,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听到有人走来,马匹们此起彼伏地传来阵阵骚动。
    “呀!…”
    卫瑜小心地走过一处隔间,被猛的撞击吓了一跳,厚重的鼻息扑面而来,只见一匹毛色棕红油亮,唯额间一道雪白的骏马正朝她刨着前蹄。
    东陵殊回头,了然道:“又是颖风这家伙。”
    “嘿,就它最能闹腾,每次放风都要三个人看着,一不留神就跳了出去。”马倌道。
    “嗯,把它牵出去吧。”东陵殊点头。
    “爷,您是要现在驯它吗?”马倌为难道,“外面雪滑,要不还是等开春了吧!”
    卫瑜看着那匹暴躁的高头大马也有些担心,出声道:“是啊世子爷,咱们随便看看就好了,千万别受伤。”
    东陵殊对于她的担心很是受用,安抚道:“无碍,我心里有数。”
    马倌见自家爷心意已决,便听令将颖风放到了烈马专用的一片区域中去。
    自它嘶鸣着奔腾而出,周围围栏外的马群纷纷躁动,扬起脖颈应着鸣了起来。
    卫瑜几人随着马倌也退到了围栏外,杜珂紧张地靠近卫瑜,小手冰凉。
    “阿瑜…那匹马看着好凶,不会出什么事吧?”
    卫瑜握着她的手暖着,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倒是东陵依依心大,兴奋地攀着围栏助威:“堂兄驯服它!驯服它!”
    “喂…依姐姐…”卫瑜想对东陵殊说小心些,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轻轻扯了扯东陵依依道,“你应该让你堂兄小心些!”
    “你干嘛不自己去说?”
    “呃,那个…那是你堂兄嘛!”
    东陵依依此时心思不在这上面,直接又转回头,冲着里面喊道:“堂兄!阿瑜让你小心些!”
    “……”
    卫瑜离的挺远,仿佛都能看到那人看过来的漆黑眸子,如星光闪烁。
    “依…依姐姐!”
    “哎?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事!”
    杜珂惊奇地看着卫瑜这副模样,相识十几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小女儿家的别扭,心里不由默默地了然了些什么。
    那边,东陵殊将大氅脱下交给武子,里面穿着利落的骑装。
    颖风已经围着围栏跑了好几圈,此时渐渐缓下了步伐,注意到了在他不远处的这两个人。
    眼中露出眼白,表现出兴奋的模样,鼻孔喷着粗粗的气,跃跃欲试地想要冲过来。
    东陵殊抬起右手,手心对着它慢慢走进,嘴里发出“吁吁”的低语。颖风看着他走进,在快要靠近时突然一个转身,从他身侧绕到了背后,好似逗趣般地长鸣了一声。
    “它好嚣张啊!好像在挑衅一样。”东陵依依瞪大了眼睛,喊道,“堂兄教训它!”
    颖风听到响声像是被惊动了,又变得躁动了些,开始原地刨着马蹄,转来转去。
    马倌连忙制止道:“依小姐声音小些,尤其是一会儿爷上马后尽量不要发出特别的动静,以防失控。”
    “哎哎我知晓了…”东陵依依压低声音不好意思道。
    东陵殊没有理会这边,注意力依旧全都放在了颖风身上。再次缓缓靠近,颖风这次没有逃走,仿佛站在那里等着他走来。
    “好姑娘…”东陵殊低低道,手摸到了颖风的鼻前,让它熟悉气味。它的头晃了晃,鼻子重重地喷到手心上,痒痒湿湿的,蹄子往一侧动了动。
    东陵殊拿手顺着它的鼻前往上摸到了发顶的油量鬃毛,颖风并没有过多躲闪,看起来稍微平静了一些。
    就在这时,东陵殊突然按住它的脖颈,起身翻到了背上。颖风一惊,立刻前蹄跳起,向后连着退了几步,开始剧烈地抖跳起来,想要把背上的不速之客甩下去。
    东陵殊夹住它的背部,放低了身子,让自己随着它的节奏而调整。未驯服的烈马上不去马具,坐在裸马身上极难找到支点,既要保持平衡不掉下来,又要起到主导力量去驾驭它,再加上雪天路滑,就连一向注意风度的东陵殊也微微露出些狼狈。
    颖风甩了一会儿,见无济于事,便在围栏中跑了起来,有些横冲直撞的意味。几次朝着卫瑜等人站的位置冲来,引起一声声惊叫,连东陵依依都被那掀起的尘土吓了一跳。
    马倌护着几人往一旁又躲了躲,防止烈马冲出来伤着人。
    东陵殊见他们已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便不再像刚才那般对颖风死死禁锢,渐渐放任它选择奔跑的方向,整个人也轻松了些。
    刚让开位置不久,颖风就不负众望地快跑几步,从不低的围栏上一跃而出,带着东陵殊朝着外面的马场狂奔而走。
    卫瑜在那一瞬吓的闭上了眼睛,又急忙睁开去看东陵殊的情况,一颗心扑腾腾地剧烈跳动着。
    武子也从里面跑了出来,就近上了一匹马追了过去。
    “不会有事吧?马倌兄弟你也过去看看…”
    “爷交代小的守在几位身边不得离开。”马倌道,见卫瑜神情焦急,又安慰道,“郡主请安心,这匹颖风比起当初的夙雨已经温顺许多了,爷四年前能驯服夙雨,这匹也不在话下。”
    “夙雨?”
    “就是爷现在的座驾,左将军送的,这些年一直陪着爷出入战场,极通灵性。”
    卫瑜回想着东陵殊一直骑的黑马,威武是威武,却温顺亲人,着实很难想象曾经是个比颖风更烈的性子。
    东陵依依想骑马追过去,也被马倌劝下了。几人等在这里,听着他讲了些从前在军营中驯马的事情。
    “要说这驯马,每人的方法都不尽相同。”马倌道,“爷生□□马,不忍伤害到它们,驯服时便采用比较温和的方法。看着惊险,时间也耗的长了些,实则效果确实最好的。”
    “如此,堂兄不也会更危险些吗?”
    “是这个理…”见几人脸色差了些,急忙又补充道,“爷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这么多年了还从没食言过,总之小的相信爷说的话…他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众人说话间,远处马鸣声起。不同于之前,这次气调是欢快的、兴奋的。
    远远的山坡后面,一人一马悠悠踱来,姿态闲适,完全不见之前的剑拔弩张。
    东陵殊驱马回到几人面前,翻身下来,颖风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衣袖。
    “堂兄你终于回来了!”东陵依依凑近过来,好奇地想伸手摸颖风的头,却被它不满地躲开了,“呦,脾气还这么大呢!”
    颖风配合地喷了口鼻息。
    “刚驯服的烈马需要人常常陪伴,以熟悉与人相处。”东陵殊舒了口气,顺着它的鬃毛道,“我明日起还要往返于盛京与禺郊大营间,不能常来,你们可有谁能多来照看它一下?”
    “我来我来!这个简单,交给我你放心。”东陵依依抢先道。
    东陵殊淡淡道:“你若能保证不在它面前大声讲话,我就交给你。”
    东陵依依垂下头。
    “杜姑娘呢?”
    “我?”杜珂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我不行的…我不太敢靠近它…”说着拿眼睛向卫瑜求救。
    东陵殊叹口气,无奈地看向卫瑜,语气诚恳:“那么,就只有卫姑娘了。不知卫姑娘可愿帮忙?”
    卫瑜被他看的不自在,微微别开脸,正看到一旁的马倌,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不是还有马倌兄弟吗?他对这个一定更在行!”
    “这马场里的马倌不多,马匹却极多,每人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接收到自家爷的目光,马倌立马皱着脸道:“是啊郡主,小的每日都忙的分不开身,实在是…哎…”
    卫瑜愣住,没想到他们平日里竟是这么忙,倒是自己不近人情了。
    正想着,只听东陵殊又开口道:“既然郡主为难,那么也不便强求。还是我每日处理完事务再跑过来一趟好了。”
    说着就要牵马离开,语气里竟透着淡淡的委屈。
    卫瑜一惊,顾不得什么就拉住了他的衣摆。
    “哎等等…我,我没说不帮忙…”
    东陵殊停下脚步,脸也不回:“那卫姑娘是答应了?”
    “答应,答应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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