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觉得我老太太裹脚布又臭又长么,总觉得武侠文不打不敬业嘛qvq
    其实这几章也写得我好紧绷,都不能松口气似的~
    下一章除了开头打一会儿,大部分都是文戏了,小冷也会一直在(⊙v⊙)
    ps:
    为了可持续发展,以后尽量3000字一章哈~
    ☆、第77章 两样心境
    风声呼号如狂,雨水将天地连成一片。
    萧琮抬手揩了把垂在眼前的湿发,忽而目光一锐,挺剑直刺。
    雨幕另一端,苏枕河双手横握长刀,嘴角上挑,刀光映得眉目间一段雪亮。
    只听“当”地一声响,两股刚劲力量自刀剑相接处迸发,仿若凭空伸出一双巨手,硬生生将雨帘从中扯开,向两面飞溅去。
    众人惊呼一声,纷纷掩面侧身,挡开如钢珠般激射的水珠。
    再回神时,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已交缠在一处,刀剑铮鸣声不绝于耳,澎湃内力将风雨俱都翻搅起来,远远看去真如两条巨龙斗得江翻海覆,风云变幻。
    两人同时伸出左掌,于半空中猛力一对又各自向后掠去。
    苏枕河立时觉出对方内力大增,竟和自己不相上下,起初心头微惊,一转念才想明其中缘由,兴奋道:“苏因罗为了保她苏氏一门,倒真是不遗余力。好好好,正合本座心意!”
    萧琮不管她说些什么,只将全副心神集中在彼此招式上,突然厉喝一声:“看剑!”又合身攻了上去。
    苏枕河见她来势汹汹,渐渐也收起戏谑神情,挥刀格住这石破天惊的一劈。
    众江湖人从未见过如此声势浩大的比斗,忍不住心脏狂跳,皆暗暗替萧琮捏了把汗。奈何两人的身法快如闪电,任他们睁大双眼,也无法在昏暗中分辨一招一式。
    又是一声金石般的脆响,两道身影迅速分开。
    苏枕河借着雨水洗去刀上血迹,利落地还刀入鞘:“今日胜负未分,看来你我之间还有一战。”
    萧琮单手按着臂上绽开的皮肉,并未答她,只因喉咙里腥味弥漫,唯恐一张嘴就要吐出血来。
    苏枕河这次分明胜她一筹,却仍说胜负未分,可见在苏枕河眼中,一定要一战定生死,才算是分出胜负。
    “萧楼主,我们后会有期。”
    苏枕河转身便走,自是无人敢拦,直到落雁岗在身后越去越远,她才抬起手背,蹭掉了慢慢淌出嘴角的血痕。
    朗月楼门人争相围到萧琮身边,个个激动不已。
    江湖传闻血阁阁主的武功已臻化境,乃是绝顶难缠的对手,如今她们的楼主和苏枕河打得平手,自然成了白道武林中唯一能与之匹敌的人物,怎不叫人喜出望外?
    相比之下,其余门派子弟大多显得萎靡不振,依次上前同萧琮谢过搭救之恩后,便请辞离去。
    这些门派大多伤亡过半,掌门亦全数遇害,正是群龙无首之际,须得尽早返回派中发丧,选出新任掌门来,以防乱中生变。
    强撑着将众人送离,萧琮身心稍一放松,眼前就阵阵发起黑来。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众弟子惊慌担忧地在她耳边呼唤,这之后便彻底陷入昏迷。
    萧琮睁开眼时天边已蒙蒙亮,第一眼看到桌上放着半碗吃剩的米粥,才觉得腹中空空,五脏庙快要闹翻天。
    她手臂一动,发觉床边还趴着一人,睡梦中仍将她的手牢牢抓在手心里,生怕人跑了一般。
    这一动便惊醒了那人,他猛然抬起头,对上萧琮的双眼时显出几分恍惚,接着又升起喜色。
    冷寂云待要开口,忽然间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微变。
    他蹙了蹙眉,垂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她的掌心:“你睡了两天两夜,刀伤很深,但是已经包扎过,没什么大碍。内伤恐怕一时半刻调养不好,这几日好好休息。”
    萧琮见他脸色暗沉,眼底印着两道明显的青痕,就连向来柔顺服帖的黑发也无暇打理,有些凌乱毛躁,就知道男人为了照顾自己,一直没能睡个好觉。
    她沉默了许久,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我去看看大姐。”
    冷寂云身体一僵,眼中有抹难言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拦住她道:“她还没醒,但是伤势已经控制住,身边时刻有人陪着。你自己也浑身是伤,还怎么照顾别人?”
    萧琮仍旧担心,顾不得自己迈出几步就摇摇晃晃,硬要往符青房里去。
    走到门边时,忽听冷寂云在身后问:“你是不是还怨我?”
    萧琮一愣,脚下停住了。
    她心中五味杂陈,并不想责怪谁,可是每当想起男人射向符青那一箭,心头便止不住地疼痛难当,不知该如何自处。
    萧琮不说话,在冷寂云看来却已经给出答案。他侧头看着窗外,灰暗天空将他的脸色衬得更难看了几分。
    这个结本是他亲手所系,如今却不晓得如何能解,只怕一碰就缠得更紧,变成死结。
    冷寂云拗不过萧琮,只得陪她同去看望符青。
    届时萧四已经给她输了几个时辰内力,刚刚被凤江临替换下来,才得闲回自己屋里歇上片刻。萧二萧五还在为之前的大战处理善后,忙得脚不沾地。
    萧琮见凤江临用一只手吃力地扶起符青,嘴唇苍白得吓人,哪敢再教他耗费功力,忙道:“你去旁边歇歇,我来就好。”
    冷寂云心里一百个不愿,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萧琮再生争执,只能由着她去,自己寸步不离在一旁守着。
    可是眼见萧琮额头上不断渗出虚汗,嘴唇也和凤江临一样渐渐泛白,他只觉得比自己受这份罪还要难受百倍,不由自主在屋里踱起步,怎么也静不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萧琮背上的冷汗已经湿透重衣,却仍没有要人来替换她的意思。
    冷寂云再也看不下去,走到床边劝道:“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体吃不消,还是换我来。”
    见萧琮理也不理,他心里越发急躁,强压着这股情绪,声音却提高了几分:“我知道你心急,可是这样不但救不活符青,连你自己也会出事。”
    对方也不知听到还是没听到,手底却毫不吝惜地加快推送真气,两人头顶上很快升起腾腾白雾。
    这下真把冷寂云逼得忍无可忍,眼角都泛了红,张口便道:“你要是生气只管冲着我来,何必糟蹋自己的身体!”
    说罢也不管萧琮是何反应,伸掌抵在她后背上,便将内力往她体内猛送,那架势真像要把全部功力涓滴不剩地渡给对方似的。
    萧琮被他吓得不轻,忙唤凤江临接替自己,这才运气将冷寂云震开几步,愠怒道:“你不要命了!”
    冷寂云输出真气过多,脑中一阵阵眩晕,扶着墙闭了闭眼才勉强站稳:“不要命的是你不是我,你以为把内力全都输给符青,她就能立刻醒过来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萧琮脚底虚软,向前一个踉跄便压在男人身上,手臂撑着他的肩膀,“那支箭就像从我心口穿过去,要了我半条命。我宁愿自己死一千次,也不想看着我的夫郎亲手杀死我的姐妹,如果她醒不过来,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冷寂云打断她,紧盯着她激动充血的双眼,忽然道,“我一箭射出去,就知道再也收不回来,你心里气也好,恨也好,大可以明白讲出来。”他抓着萧琮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吼道,“要是我死能教你解气,你只管一掌打死我,来啊!”
    萧琮一把甩开他:“你胡闹!”
    冷寂云浑身疼痛发软,冷不丁被她一使力竟跌在地上。
    他靠墙坐着愣了半晌,也没有自己站起来,反倒怔怔地盯着地面发起呆。
    萧琮这一下扯裂了手臂上的伤口,厚厚缠裹的白布里立刻透出血色,她疼得皱了皱眉,整个人坐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了。
    “你们都回去吧,让我陪她待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凤江临疲惫地拥着符青,下了逐客令。
    萧琮这才觉出方才的争吵打扰了两人休息,有些赧颜。
    她拉着冷寂云离开,可是并没同他一起回房,而是朝相反方向的书房去了,那里想必还有堆成山的公务等她处理。
    冷寂云盯着她的背影站了一会儿,忽然胸腹间疼痛得厉害,捂嘴作呕,只觉掌心湿热一片,血腥气直刺进鼻腔。
    他与血阁杀手打斗时也受了内伤,来不及医治就和凤江临一起轮流照看符青。
    原本一向看符青不顺眼,这次却生怕她挨不过去,想也没想便输了一半内力护住她的心脉,这才教她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又回来。
    熟不知内力对习武之人而言最为珍贵,往往要耐住寂寞,吃尽苦头,才能换来一分半点的增进。如今他将一半内功拱手让人,去时容易,想再修炼回来却不知等到哪年哪月。
    冷寂云倚在墙边狠狠喘了几口气,身上再无力气替自己运功疗伤,好像连脚下的路也变得坑坑洼洼,崎岖难行。
    想张口喊人,嘴里却发不出声,只能扶着墙一路跌跌撞撞摸进屋,刚掩上房门,便脑袋一沉整个人栽倒地上。
    到了下午,萧琮的小师妹田悦终于从燕谷赶来朗月楼,众人齐聚在符青房中,静候她诊治完毕。
    田悦拔出最后一枚银针,边收拢着用具边道:“胸口那箭虽然离心脏差着半寸,但也是要害之地,加之失血过多,经脉几乎全毁,若不是她体内有一团真气一直护在心脉周围,就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怎会如此?”众人面面相觑,又转而看向田悦。
    田悦见状笑道:“你们都不知情,我又怎会得知?若非有人肯耗费七八年功力救她,那或许真是符青天赋异禀也未可知。”
    萧琮狐疑间看了凤江临一眼,见他满面憔悴的狼狈模样,暗想莫不是他为了救活大姐,偷偷渡了一半内力给她?又想凤九虽然身陷血阁行差踏错,可这份痴情真是无人能出其右,教人佩服。
    田悦又道:“我已为她各处要穴施针,往后不必再给她输送真气了。只是……我也没有把握她何时会醒,最坏的情况,怕是要这样睡上一辈子。”
    众人闻言不知该喜该忧,凤江临的脸色却好看了些:“只要人活着就好,就算一辈子躺在床上,我也能照顾她一辈子。”
    众人默然。
    田悦见不得屋里这般愁云惨雾,话锋一转说起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佳节,吕修白正四处云游,药师门里几个年轻弟子闲不住,有意齐来朗月楼一聚,一来祝贺萧琮继任楼主,二来也算是叙旧。
    众人在符青房中少聊片刻,待天色渐晚,连饭也顾不上吃,又各自忙碌去了,只吩咐人给田悦送些饭菜,其余的全部放在厨房温着,偏偏谁也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始终不曾露面。
    夜色如墨,月上中天,冷寂云蜷在地上的身体下意识缩了缩,终于被冻醒过来。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月光透过窗格落在方寸之间,成为这寒冷秋夜里唯一的光亮。
    男人身上穿着的单衣早被风吹得凉透,他伏在地上咳了几声,勉强撑起身体,慢慢挪向床边。
    不知是光线太暗,还是因为咳了几口血的缘故,他只觉眼前昏蒙蒙什么也看不清楚,上下眼皮连连打架,手酸软得连衣服也懒得解,闭着眼睛随手拽过一角被子横在腰上,就再度昏睡过去。
    次日醒来时天还没大亮,这几觉加在一起睡得不算短了,冷寂云却没有丝毫轻松解乏的感觉,全身反倒像被人用牛皮绳困了几天几夜一样酸痛。
    看屋里的情形,就知道萧琮始终不曾回来过,他双眼望着床顶出神,胃部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抽痛,才想起已经一整天粒米未进。
    冷寂云紧紧拧着眉头,忍不住抱着被子弓起腰,把头脸都深深埋进被里,只露出半边消瘦的后背。
    这样缩成一团的姿势似乎能缓解疼痛,他拿牙咬着被面,全身发抖,硬把不适和眼中那股酸意一并忍了回去,心底却像一颗未成熟的果实被剥开果皮,滋味又苦又涩。
    短短几天里发生太多事,逼着他接受或应对,却毫不顾及再强悍的人也有承受的极限。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根大力拉紧的弓弦,只要稍加一指,就要彻底崩断。
    一路上没有把苏因罗是自己生母的事告诉萧琮,只因那人身上的担子太重,不该再为别的事分心。原以为只要两个人心意相通,守望相助,他心里就有了主心骨,什么样的事都能一肩扛下来。
    可是接下来的变故出乎他意料之外,情势一再逼他做出艰难的决定。
    萧琮说那支箭就像从她心口穿过去,可当他松开手指那一刻,何尝不是一箭穿心,同样地要了他半条命。
    本打算这几日都顺着她,教她消了心头火气,昨日却不知为何烦闷至极,好像非要和她吵上一架才能将这些天来压在心里的种种不痛快宣泄出去。
    萧琮这次怕真的不会原谅他了,可若要他主动去找她,又觉身心疲惫,怎么都提不起劲来,索性什么也不做,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没了冷寂云的萧琮还有她的姐妹朋友,她的朗月楼。
    可是没了萧琮的冷寂云还剩下什么呢?就连血阁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抛去了,心头一桩桩心事如同千钧巨石,一旦失去继续支撑的力气,就要将他压得米分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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