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就是要她来做这样新的选择。
    终于,画像进入了尾声,最后一天,魏景兴致勃勃的捧着自己的画像,突发奇想:“东方先生,不如给你娘子也画一副好嘛。我们把画像放在族谱里,以后也知道是东方夫人的好意啊。”
    “对啊,对啊。”几个村民纷纷起哄起来。
    司马看着宁卿,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他将笔在浓墨里面舔了舔,色泽浓烈,想了想,又在里面添了些水。
    正要提笔画的时候,村长的媳妇突然站起来:“这样子随便可不行,还是得给东方夫人收拾收拾。我那里有去年春天桃花做的胭脂。”
    另一个妇人道:“我那里有小苍兰味的口脂。”
    于是,几个妇人拉拉扯扯就将宁卿扯了起来,推推嚷嚷就往魏景家去了。
    男人们摇摇头,这些女人,就是这般麻烦,这两天画像这么慢,还不是因为她们,一会要换个衣服,一会又要换个发型,一会姿势不好了,一会笑的不好看。
    女人,真是麻烦的东西。
    她们一走,祠堂顿时安静下来,魏景站起来伸个懒腰:“东方先生,看来咱们要好等了。”
    然而,下一秒,他看见司马已经在纸上笔走龙蛇起来,虽然宁卿根本没有坐在前面,也没有涂着口脂,没有梳上好看的发型,但是她已经悄然在司马的纸上生动起来。
    魏景伸到一半的懒腰停了下来,吃惊的看着那个容貌绝丽的女人在画纸上翩然起舞。
    笔墨浓淡相宜,栩栩如生,就是宁卿坐在这里也不过如此了。
    而这边的宁卿被一群女人簇拥到了魏景家里,她们便自己回去找自己的压箱底宝贝去了。
    宁卿看着简陋的铜镜里面自己模糊的面容,微微一笑,这魏家村的人,真是太淳朴了。
    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她突然抚上自己的耳垂,上面两个小小的耳洞烙着手,她心头一跳,立刻站了起来。
    ——那一对一直戴在耳朵的陶瓷耳环不见了。
    明明在山洞里面还在的,她慌乱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细细的回想着,从在山洞生火的时候还嫌弃耳环冰凉碍事,那时候好像摘了下来——
    然后放在了旁边。
    宁卿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
    这对耳环作为褚勐将军认定珠儿的遗物,以后还有很大的作用。
    她走出房间,站在院落中看了看,没有人过来,边果断折身像山洞走去。
    山洞离村子并不远,宁卿连走带跑,很快到了洞边,凭着当时已经开出来的一条小径,她像鱼一样溜了进去。
    山洞还是那般阴沉晦暗,潮湿阴冷,宁卿第一眼就看到已经变成灰烬的火堆。
    瞬间想起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她庆幸的舒了口气,开始在洞中四处找着,旁边石缝边一个反光的物品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
    宁卿俯下身去,突然呆住了。
    她的手颤抖着捡起那面五金面具,五雷轰顶。
    熟悉的花纹,冰凉的触觉。那些已经镌刻到身体的记忆喷涌而出。
    好,好一个东方雨!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东风雨。
    ——司马无情。
    那些一直在心底缭绕的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得到了最后的解释。
    她整个人如坠冰窖,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第18章 存亡齿寒
    有一瞬间,宁卿的思绪是空白的。
    对司马无情,她一直都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大概因为在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太过深刻。
    那个恐怖的夜里,他如嗜血的野兽,颠覆了她所有徒劳的挣扎,这种恐惧,即使隔了十年光阴,今生并没有发生,也如暗夜般如影随影。
    她按住心口,指甲深深扣入肌肤,安静的洞穴中,只有哗哗的流水源远流长,宁卿听见自己的呼吸,从急促渐渐变得平缓下来。
    她扬起那面薄薄的乌金面具,精细的雕工,抽象的蔷薇图案微微凸出,细腻冰凉的手感。
    这个面具代表着北境最神秘的修罗暗部,和他们让人齿寒的强大暗杀力量。
    下一刻,她突然轻轻一挥,将面具扔进了冰凉的暗河。
    噗通一声,面具被水冲的翻转两面,然后沉入了水底。
    宁卿吐了口气,继续在石洞里面搜寻,很快有了收获,那对陶瓷耳环上面沾了泥土,依旧静静的躺在石头上。
    她取出耳环,走到暗河旁边的一处小水汪,准备简单清洗一下,刚刚蹲下来,只听一声闷响,如同巨雷轰鸣在耳间,震的只见平静的水面都起了涟漪。
    侧耳去听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水汪上面的涟漪越来越大,渐复平静。
    春雷吗?宁卿向洞口张望,天色更暗了,暗沉沉的天气隐隐让人有种不安。
    怎么突然变天了?宁卿狐疑的嘟囔,捏住耳环在水里轻轻一晃,这一瞬间,水里的手突然感觉到大地的震颤。
    她猛然一惊,立刻伏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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