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男人别扭吃醋的模样,虽然心里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但是戚暮却无法忽视一股温热的暖流正从他的心底缓缓流淌而出,仿佛在为这人霸道的占有欲而感到无奈。
    戚暮伸手轻轻地拥住对方的腰身,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说……闵琛,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我以后不和别的钢琴家合奏了,伴奏也不一起,好不好?”
    正是因为担忧,才会如此独占。
    听着青年叹息的声音,闵琛渐渐地抿起薄唇,良久,才在戚暮的耳边轻呵着热气,一边说道:“我在担心……你越来越耀眼,越来越夺目,越来越多的目光将会聚集在你的身上,越来越多的人将会喜欢上你。到时候……嗯,我就成了黄脸婆了。”
    闻言,戚暮却是噗哧笑出声来,他看着对方俊美深刻的面容,调侃道:“既然这样,那你是不是该多努力一点了?你是我一直很崇敬的音乐大师没错,所以你也是我想要追赶的目标,你说哪天要是我征服了你,是不是我就是现代古典音乐之王了?”
    回答戚暮的,是男人忽然印上来的热吻,没有一点缝隙的紧贴让青年的呼吸渐渐急喘起来,身体也逐渐发烫,欲望慢慢从下身蔓延上来,使得他无可奈何地沉沦进欢爱的海洋。
    在头脑发烫、理智快被快感彻底占领的那一瞬间,戚暮恍然间听到闵琛在他的耳边,一边轻咬着他的耳垂,一边呢喃似的说道:“那你就来……征服我吧。”
    ……话说回来,由于答应了某人以后不再和别的钢琴家合奏,所以在这场独奏会上,戚暮便拎着自己的小提琴,独自一人地走上舞台,然后转身,看向台下一片期待真诚的目光。
    音乐学院的招生向来与普通学校大为不同,在华夏音乐学院里,从七八岁到二十岁的学子比比皆是,甚至戚暮之前还听陈凌频说,华夏音乐学院最近招收了一个五岁的钢琴天才,据说有着不下于王铮的钢琴天赋。
    看着这群年轻的学生,戚暮恍然间觉得自己原来真的已经不小了。
    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是他们所最欣赏的东西,大多也是年轻人才最容易产生灵感碰撞的火花。就像闵琛现在作出的曲子,确实比以往少了一些冲动与莽撞,但是更多了一种阅历经验和年月的沉淀。
    在耀眼璀璨的舞台灯光下,青年一手拿着美艳动人的小公主“伊蒂丝”,一边向台下轻轻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很快,在台下轰然欲燃的掌声中,戚暮将琴弓搁在了琴弦上。
    不过片刻,华丽优雅的小提琴声陡然响起。
    世界上最完美的两种琴型——斯式琴和瓜氏琴,每一把都是古典音乐界当之无愧的瑰宝。然而事实上,很少有人会在交响音乐会上使用这两种琴,毕竟这两种琴与其他小提琴的区别实在太大,大多数人都无法很好地掌控他们,让他们的声音与交响乐团融合。
    所以这两种小提琴一般都用于独奏会表演,专门表现出小提琴出挑完美的音色,让之成为俘虏全场观众的法宝。
    而在戚暮的这一场独奏会上,“伊蒂丝”彻底地释放出了自己最本质的美丽。她用骄傲自信的琴声席卷了全场,那天籁般娇艳动人的琴声仿佛是群芳争艳,又好似是春日重现,用世界上最华丽的词汇都无法形容出那种只属于“伊蒂丝”的完美音色。
    小公主“伊蒂丝”是如此的动人,而接下来下半场的独奏会的时候,戚暮却突然换了“珂冬”上台,演奏了一首柴可夫斯基《悲怆交响曲》和一首勃拉姆斯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珂冬”沉郁顿挫的琴声仿若是俄罗斯严寒料峭的冬日,寒雪纷飞,满目苍白,那声音厚重而保有质感,让所有观众们都忍不住地心中一紧,为之潸然泪下。
    对于这次华夏音乐学院的独奏会,戚暮真的是用了心的。能够将自己最优秀的两把小提琴全部拿出来、并且在同一场独奏会上演奏,已经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戚暮希望这些学生能从“伊蒂丝”和“珂冬”的琴声中听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明白小提琴是一种可以让唯美与怆然同存的美丽事务,理解如何用小提琴表现出复杂繁多的感情,也听清楚每一个音符的绽放。
    当整场独奏会结束的时候,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所有学生都激动兴奋地拍着双手,想要将自己的赞美传递给舞台上灼眼耀目的青年,也都纷纷期待着接下来的安可曲的演出。
    这一次,戚暮干脆没有走下舞台,而是直接站在原位,认真地凝视着全场每一个学生的身影。
    舞台下,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戚暮无法看清每个学生脸上的表情,但是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些学生对于古典音乐的热情与喜爱。正是因为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才能让这些孩子坚持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
    春来冬往,寒暑交替,可能在极冷的冬天你的手上全是冻疮,但是你仍旧每天坚持着练习乐曲,即使冻疮破裂、流血流脓;可能在难耐的酷暑,汗水已经湿透了你的前胸后背,但是你却仍旧努力地看着琴谱,即使汗水已经打湿了眼睫毛。
    这些都是戚暮上辈子曾经经历过的,也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宝藏。
    大约过了三分钟之久,音乐厅里的掌声才渐渐平息了一些。戚暮单手拿着“珂冬”,微笑着再向台下鞠了一躬,接着在全场观众——包括学生、教授以及院长好奇的目光中,一道锃亮完美的琴声陡然响起。
    从第一个音开始,那气势便如同长河倒灌,呼啸而来。
    “珂冬”极美地演绎出了金属一样沉重的音质,琴声欢快激昂,旋律急促激烈,在音乐厅里形成了一股美丽的浪潮,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听着这首熟悉而又陌生的乐曲。
    在场的人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听过这首乐曲!
    甚至就是见多识广的华夏音乐学院院长,都惊诧地睁大双眼,因为从来都没听过这首热烈欢昂的曲子。
    那声音有时欢快明悦,有时候又急促紧张;上一个小节还如同春天般的和艳,下一秒便如同夏日森冷的暴风雨。直到最后一个尾音,慢慢地归为一片悲伤的平静时,还是谭老先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月光下的暮色》?!!!”
    自此,这首小提琴与钢琴协奏曲,第二次出现在了世人的目光中。
    在回到华夏之前戚暮就与闵琛商量过,他想将这首《月光下的暮色》作为一个小惊喜、小礼物,送给华夏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对此,闵琛并没有反对,反而与戚暮连夜对这首合奏曲进行了一点改编,让其更适合独奏。
    一曲结束,舞台下响起了热烈轰然的掌声,不时有人小声的议论着这到底是什么曲子,却也有人敏锐地猜测到“这难道就是那首传说中的《月光下的暮色》?”。
    合奏会都过去几个月了,闵琛和戚暮还没有将这首曲子公开,也难怪它被称为“传说”了。
    但是无论如何,在这首“不知名”的乐曲响起时,台下的学生们都深深地明白,这首乐曲绝对是一首完美卓越的曲子!那琴声中饱含着的无奈,那掩藏在欢快音乐后的悲痛苍白,都让人一生无法忘记这首曲子。
    华夏音乐学院曾经接待过多位世界音乐大师,包括了纽约爱乐乐团、伦敦爱乐bbc乐团等等。但是,在这个大型音乐厅里,还是第一次响起了如此长久的掌声,那掌声一共持续了五分多钟的时间,最后才在青年长时间的鞠躬后,慢慢平息。
    华夏音乐学院有不少戚暮的乐迷,他们今天自然是为自己偶像的出色表现而折服。而还有一些并非戚暮乐迷的学生,在听过了这样一场震撼动人的音乐会后,也都不由自主地迷恋上了这个年轻的小提琴家的音乐。
    戚暮——这个人注定是这个时代华夏最为出色的小提琴家,没有之一。
    第二百五十四章
    在华夏音乐学院的这次独奏会结束以后,戚暮在谭老的陪同下,与学院小提琴系几个比较出色的学生交谈了一个小时。
    两年前戚暮还在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与这些孩子一样,还是个年轻稚嫩的学生。而如今,他却看着为首的那个小提琴系的首席眨巴着一双娇俏的圆眼,兴奋地看着他,张口就是:“小七老师,您好!”
    戚暮:“……”
    过了半晌,他才干笑着看向一旁的谭老,无奈地问道:“谭老,这个是……”
    刻板严肃的老人家斜了眼睛瞧了瞧那首席小女孩,接着转首看向戚暮,说道:“罗纱之前有去b市交响乐团实习过,所以可能听杜胜那些人说了你的事情。”顿了顿,谭老又开口补充道:“这些孩子都很喜欢你的音乐,你就和他们讲一些关于乐团的事情就好,帮他们理理思路,知道未来该怎么走。”
    说这话的时候,谭老的语气诚恳真挚,他这是希望戚暮能毫不计较地将自己的经验交托给这些孩子。
    虽然为首的小提琴系首席罗纱才不过17岁,但是她的实力却是整个华夏音乐学院顶尖的,从她能得到去b市交响乐团进行实习的机会就可以看出,谭老真的很看重这个女孩。
    稍稍思索了一会儿,戚暮便轻轻颔首,道:“好的,我会多说一些关于乐团方面的事情。您放心吧,谭老。”
    谭老对戚暮还是比较放心的,因此他便和陈凌频一起走出了会客厅的大门,将空间留给了这群年轻人。
    当红木大门发出“卡嗒”一声清脆的响声时,戚暮这才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四五个学生。这其中大多数人都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模样,除了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外,其他都不比戚暮小多少。
    虽然今年只有24岁,但是加上上辈子的年龄,戚暮却知道自己已经是这些孩子的叔叔辈了。于是他十分亲近和善地与他们说着话,用一种看待小辈的态度来面对这些伶俐聪明的孩子。
    交谈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学生还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是在担心戚暮会不好亲近。但是当戚暮和他们说了两句话后,那个小男孩先是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戚暮的身边,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偶像。而在小男孩之后,罗纱也赶紧地抢占了戚暮另一侧的位置,这让其他几个恍然大悟的学生纷纷懊恼不已。
    一个小时的谈话结束后,陈凌频便敲了门、通知戚暮可以离开了。到这个时候,不要说是这些学生了,连戚暮都感觉时间过得太快,眨眼间便到了分别的时间。
    扎着马尾辫的首席小姑娘罗纱也一副低落的模样,当看到戚暮真的要离开的时候,她终于按捺不住地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本曲谱,递交给了戚暮。
    会客厅温暖昏黄的灯光下,青年清雅的眸子微微睁大,诧异地低头看向这份谱子。
    这是一本简易装订的乐谱集,封面用的是最普通素净的深褐色牛皮纸,并且用了细绳装订完整。整个乐谱干净漂亮,只有角落的地方似乎是因为被它的主人翻看多次,而起了皱。
    这是一本没有名字的乐谱。
    戚暮惊讶地抬首看向罗纱,只见小姑娘此时羞红了脸颊,语气弱弱地小声说道:“这……这是我自己复印下来的乐谱集,里面有您最近半年演奏过的所有曲子。”顿了顿,罗纱又赶紧补充道:“对了,没有《月光下的暮色》……那支曲子还没有公开。您如果不介意,可以翻开看看。”
    听到这样的答案,戚暮已然讶异得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在罗纱期待的目光中,他接过了这本厚厚的曲谱,然后翻开封面看了起来。
    入目的第一首曲子,便是今年初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戚暮所演奏的《悲伤圆舞曲》,从第二个小节就用黑色墨水笔标注了需要注意的强弱音,之后还有各种节奏的更换提示。
    戚暮再向后翻去,只见整支《悲伤圆舞曲》的乐谱上,都被这位首席小姑娘仔仔细细地做了各种注解。当戚暮认真地看了第一个注解的时候,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等他再随着那音符在心中往下哼了几小节的旋律时,他终于恍然大悟。
    第二首曲子是莫扎特的《g大调第三小提琴协奏曲》,然后是德彪西的《意象》、施特劳斯的《安娜波尔卡》……
    数十首曲子,都被这本乐谱的主人用整齐专注地整理清楚,甚至在每一页上都可以发现各种注解,有的时候一个小节竟然能出现几个注意要点。而这些注意要点……
    全是戚暮演奏时候的注意点。
    是的,倘若有人真的按照这本曲谱演奏小提琴曲,或许他的音色、琴声、技巧、感情和掌控力无法做到戚暮的水平,但是倘若他能做到,那么他就可以演奏出和戚暮一模一样的声音。
    将这本曲谱从头看完以后,戚暮抬起头,望着眼前圆眼睛的少女。
    过去的这几年里,戚暮见过很多自己的乐迷。他们有的赶着飞机,随着他和维爱满世界的巡演;有的也会冒着酷暑严寒,在风吹日晒中只为告诉他一句“我很喜欢你,小七”。
    而如今,他又见到了这样一位让人感动的小乐迷。为了写成这本专属于戚暮的曲谱,恐怕这个孩子得将戚暮演奏的每一首曲子都听上数十遍,这还是音感比较好的情况了,差一点的话,或许还要听上数百遍,才能将每一个轻重、快慢都听得分毫不差。
    戚暮深深地明白,正是有这些可爱的乐迷,他才会努力坚持到现在。
    “我很高兴……今天能看到这本曲谱。”青年俊秀昳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雅的笑容,戚暮轻轻颔首,说道:“能够让谭老满意,罗纱,你的小提琴水平肯定很不错。你可以喜欢某位音乐家的琴声,去向他学习,但我也希望你能从他的琴声里找出你自己的风格,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罗纱。”
    温和亲切的话语让罗纱用力地点头,她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能不能请你帮我签个名”,便见眼前的青年小提琴家忽然扬唇笑开,宛若明媚春光,戚暮道:“能给我一支笔吗?”
    愣了半晌,罗纱赶紧地将自己手中的签字笔递了上去。
    没有等她开口,只见戚暮手执着签字笔,直截了当地在那褐色的封面上开始写起字来。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指衬在深褐色的牛皮纸上,漂亮夺目,此刻他正专注地写着字,不过几秒,两个断金割玉般的大字便出现在了封面的最上方——
    戚暮。
    但是就此,戚暮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转了一行,继续写到——
    gen:hnichtsicherauchnichtsosicher.。
    一手流畅优美的德语便这样出现在了黄褐色的封面上,等戚暮将这本曲谱郑重地还给了罗纱,微笑着与所有的学生进行了一个轻轻的拥抱后,注视着青年渐渐远去的背影,圆眼睛的小姑娘还怔怔地没有回过神来。
    划分天才和勤勉之别的界线迄今尚未能确定——以后也没法确定。
    戚暮留给罗纱的这句话,是贝多芬的名言。他不仅仅是在认同罗纱超脱常人的天赋,也是在激励她不要因为拥有天赋而忘记努力。从另一个理解角度而言,戚暮也为她努力勤奋到如今的地步,而感到欣慰。
    “……到最后,还是这么温柔啊……”低低的呢喃从首席小姑娘的嘴里轻轻吐出。
    很久以后,当罗纱成为了华夏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的时候,她还总是喜欢整理自己最喜欢的小提琴家——戚暮每年所演奏的曲谱。都是用同样的牛皮纸封面,同样的黑色水笔注解,而且只要将曲谱寄过去,这个青年每年也都会特意为她在封面再写上同样的一句话。
    华夏的音乐家们正在一个个的崛起,正如同这个国家的古典音乐,开始渐渐绽放出难以忽视的迷人光彩,让世界为之注目。
    ……
    结束了华夏音乐学院的独奏会邀请后,戚暮再拎着各种礼物看望了b市交响乐团、华夏爱乐乐团的老朋友们。
    在收获了一大堆“小七你最近是不是黑了呀”、“不对小七是瘦了”、“小七以后记得多回来看看啊”的关切问候后,戚暮又来到了s市,探望祝文钧、程婷文等人。
    在最后一天的时候,戚暮特意单独去了吴老的家,探望这位已经退休的老人。
    陈凌频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他虽然经常与吴老打电话和进行视频通话,但是能够亲眼见到自己的养父,始终是不一样的感受。
    于是在当天中午的饭桌上,戚暮第一次见到自家这位精明能干的经纪人穿戴上了围裙,十分自主自觉地收拾碗筷,并且主动去厨房洗碗,将客厅的空间留给戚暮和吴老。
    “凌频就是这样,他是一个很顾家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我留在学院,耽搁了8年。”吴老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着说道:“他现在能够和你一起去闯荡一番事业,这真的很好。小七,麻烦你照顾凌频了。”
    闻言,戚暮摇首说道:“是陈哥一直在照顾我,吴老。”
    对此,吴老只是笑笑、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下去。很快陈凌频也从厨房里出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三人融洽和谐地交谈了许久。
    等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戚暮和陈凌频才依依不舍地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从吴老的家中离开,去赶飞往维也纳的飞机。
    华夏的一周之行,过得充实而又美满,当戚暮再次回到维也纳的时候,已经是入夏七月。
    第二百五十五章
    炎热火辣的夏日,不带一点预兆地转眼便至。炙热刺目的阳光从没有一点云絮遮挡的天空中照射下来,火辣辣地炙烤着维也纳的大街小巷,连矗立着莫扎特雕像的小型喷水池都仿佛要被蒸干似的,让人热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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